《相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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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黎- 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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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对守在门口的总管太监挥了挥手,那个太监招来一些小太监撤掉了盖在菜上盖子,随着那些人一起退下了。
姜漓看着桌子上那简单的四菜一汤,却一时惊呆在了那里。
“坐吧。”皇帝说了一句,抬起拿着折扇的右手指了指对面唯一的座位。
“谢父皇。”用了全身的力气,姜漓才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稳一些。虽然他曾经想过他的父皇知道相黎的存在,可是,却没有想到对方知道的这样清楚,就连她自己都并不太在意的饮食喜好也知道的这般清楚。
“吃吧,这鱼是澈儿府上的厨子做好送过来的,整个天朝也只有他一个人才能做出这种美味呢。漓儿今天有口福了。”皇帝说着,夹了块鱼放在姜漓面前的碗里。
“不知父皇有何吩咐?”姜漓起身跪在地上说道。
“起来。”皇帝声音严厉的一吼,让姜漓身子猛然一震。看到儿子这样反应,皇帝闭眼摇了摇头,放缓了语气道:“起来吧,有什么话,吃过饭再说。凉了就失了味道了。”
被这样说了,姜漓只得起身,重又坐下,拿起筷子夹起碗里的那块鱼放进嘴里。
父子两人安静无声的吃过第一顿只有两个人的饭过后,皇帝让守在门外的太监进来撤掉了碗碟。
“过来陪朕下盘棋吧。”皇帝说着,率先走向已经摆好棋盘和棋子榻上。
经过一顿饭的时间,姜漓的大脑也应经从最初的震惊中冷静了下来。跟在皇帝后面走到踏遍,在皇帝的示意下,脱掉靴子端坐在了榻上。
“你来猜子。”皇帝说着,把一个棋盘用折扇推到姜漓面前。
“奇数,你执黑先行。”皇帝说着,示意姜漓换换两人面前的棋子。
开始的时候,姜漓还有心思胡思乱想皇帝今晚叫他来的原因,下到第十几手的时候,他就不得不专心应付面前的棋局。
虽然并不是专业的棋士,可是,两个人都是真正的战士,而且,一个是帝王,一个是以帝王之位为目标的战士,361路的战场上,两人都尽自己全力在战斗着。
一个半时辰过后,对弈结束,65目:61目,加上5目半的贴子,姜漓输了半子。
“在朕面前,能够保持这样气势的,大概只有你一个人了。只是,第49手,你为什么用了‘让’而没有用‘切’?”喝了杯早就冷下来的茶,皇帝开口道。
“多谢父皇指点。”就着端坐的姿势,姜漓低头行礼。
“朕的十三个儿子中,最稳重最冷静的一个便是你了。朕也曾经以为,你也是最无情的那个,可是,没想到,你竟是最多情也最专情的那一个。如果朕让你在皇位和那个女人之间选择一个,你会选择哪一个?把头抬起来回答朕。”皇帝说着,到最后声音变得严厉。
姜漓把头低得更低道:“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朕让你把头抬起来,今晚只有我们两个人,朕要你说实话。”
姜漓抬起头道:“儿臣不会选任何一个,因为这两个,儿臣都要。”
“哈哈哈,两个都要,好狂妄的语气。那个女人让你连脑子都没有了吗?‘鱼与熊掌不可得兼’,这么简单的道理,你在入学第一年就该学过了。朕现在不是把你和她犯得罪昭告天下,而是给你选择的机会,你就这样不知好歹吗?”皇帝说着,折扇拍向没有整理的棋盘,把棋子拍得散了满地。
门外的打瞌睡的太监总管被惊得浑身一阵。
姜漓却不为所动的道:“请父皇息怒,儿臣只是如父皇所愿,如实说出了心中想法。只要父皇一句话,儿臣自然瞬间就能两个都失去。”
“正月十八,迎娶旬家的女儿。聘礼方面,你母妃已经帮你准备好了。回去准备当新郎吧,这是你母亲费尽心思为你求来的。”皇帝脸上仍然没有笑容,眉宇间却露出了欣赏的神色。可是,嘴里,却说出了残酷的话语。
“恕儿臣难以从命,儿臣的妃子仍在人间。如何能再迎娶一位?”姜漓声音仍然冷静,可是,跪伏下去的身子却有些颤抖。
“三年无后,已经犯了七出之罪。即使是百姓人家,也不能阻止丈夫纳妾,更何况是皇家。如果不想纳这个侧妃,初七的朝堂上,你就上本自请贬为庶民吧。或者,朕降旨让你休妻。那个女人,应该也会高兴接到朕的旨意的吧。”
“儿臣遵命,谢父皇恩典。”皇帝用“侧妃”两个字缓解了姜漓的情绪,又用“休妻”那个字给他上了一道枷锁。
“朕累了,你回去吧。”
“儿臣告退。”临走之前,姜漓回头看了一眼散落满地的棋子。
在姜漓离开之后,皇帝的嘴边露出一抹笑容。只是,这抹笑容却既不是欣慰也不是怒极反笑。只不过是一个一生都沿着规矩的帝王之路前进的一个孤独的老人晚年的一点放松的恶作剧的心思。
面对那个比他更勇敢更优秀的儿子,他忍不住想让他多经历些痛苦。
皇帝的单独召见,圣旨纳妃,短时间内,他的儿子会忙得完全没有时间见他的爱人的。而另一方面,皇帝也觉得自己的身子,最近需要调养了,他似乎该出宫呼吸呼吸新鲜空气,顺便找一位擅长养生的大夫调养调养。

籍家有急事

正月初一这一天,对大多数的人来说,是一年的伊始,休息问候邻人的悠闲时光。
可是,回春医馆,却是从打开大门开始就迎来了忙碌工作的一天。如往年一样,因为过年过于兴奋吃坏肚子的,醉酒严重的,被炮竹伤着的人,从开门那一刻开始就不断的被他们的家人送来。
托这些不节制的人的福,相黎的一天过得非常忙碌,午饭都没有时间吃。医馆关门也比平时晚了许多,所以,除了早餐桌上的尴尬,相黎这一天都没有余闲想起前一天晚上和姜漓之间的事。
可是,吃过晚饭,沐浴过后,身体和精神都已经很疲倦,本来该如往日一般快速入睡的相黎。却坚持着到书房练了一个时辰的字。
一个时辰过后,相黎仔细听了听窗外,完全没有动静。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失望的叹了口气,拖着疲累的身体回房睡下了。
接下来的三天,医馆依然忙碌着。除了晚上偶尔发一会儿呆,相黎的生活也如常进行着。
初五这一天,来就医的病人总算少了下来。
过了那么多天,本来应该忘掉除夕那天晚上的事的相黎,在闲下来之时,那天的事又窜进了她的脑子里。
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那件事也是出于她自己的意愿发生的。过了最初的尴尬之后,相黎已经从心里接受了那件事。并且,也决定了承担一些什么。
可是,以往一直缠着她的姜漓,从那天之后,再也没有出现在医馆,也没有让樊丑带来哪怕只言片语。
没有真正的在这个时代接待过客人,相黎也能想象出正月里是忙着交际的时间。可是,就算再忙碌,只要愿意,抽时间过来看一眼,或者写封信的时间还是有的。这一点,相黎同样也深信不疑。
可是,可是,几天过去了,姜漓那里却丝毫没有消息。
如果因为感情被接受了,所以就觉得有了成就感,进而产生了厌倦之心。这种事发生在相黎前世的那个男友身上倒是极可能,可是,姜漓都做到了那种地步,那份感情已经持续了那么些年,她也没有表示完全的接受他。不管怎么说,都不是放弃的时候。
而且,就算是真的放弃了,姜漓也不是那种逃避的人,只是说一句“我对你的感情不存在了”或者“以前我觉得对你有感情其实是我的错觉”这种直白伤人的话。这种话,别人可能会有顾虑,但是,姜漓绝对会毫不留情的说出来的。
可是,连那样一句话都没有。
本来,随口问樊丑一句也没什么。可是,发生了那天晚上的事,加上樊丑意外的没有像以前一样主动的跟她提及姜漓的事,这些,都让相黎觉得难以开口。
关于姜漓的事,相黎好不容易决定要认真面对了,不再逃避,也不再伪装,用真心去面对。刚刚有了这样的觉悟,可是,对方却突然间没有了消息,人也不再她面前出现。这份情绪,本来是美好的,有些鼓噪却是坚定向前的情绪,因为找不到表达的出口,闷在心里,让相黎一想起来就觉得胸口闷得难受,虽然还不到窒息的程度,却是极其的不舒服。
偏偏,她并不是一个喜欢跟人倾诉的人,也不是一个喜欢因为自己的情绪而影响别人的人。所以,即使心里已经憋闷的很难受了,她还是如常做着分内的事情,如常对其他的人微笑着。仿佛她并不存在着那样让她烦恼的心事。
可是,即使是习惯了用理性控制自己的相黎,面对别人时可能还能表现的如常,面对自己时,就如现在这般闲下来的时光,却没有办法阻止那种情绪在她的心里滋生。
就在相黎这般憋闷的时候,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口,赶车的小厮马都没有栓牢就跑进了医馆。
“向大夫,向大夫在吗?我家少爷有急事请您过府一趟。”根本没有看人,这个小厮就那样慌张的喊道。
“我就是向月,你别着急,慢慢说,你是谁?你家少爷有什么病症?”这种着急求医语无伦次的人相黎已经见多了,已经让她练就了一颗平常心。
“对……对不起,失礼了。小的籍利,是籍家二少爷房里的小厮。我家二少爷有急事请向大夫过府一趟。请您快一点。”那个小厮说着话匆匆拱手施了半礼,就要上前去拽相黎的袖子。
“你冷静一点,稍等一下。最起码让我拿了药箱。”躲过小厮的手,相黎快步走向放置出诊药箱的地方。
临出门前,相黎回头对刘大夫道:“先生,我先去看看,如果我不能解决的话,会让人来请您过去。所以,我有消息之前,不管什么人让您出诊,您都别去。”
“你放心去吧,不管遇到什么都保持冷静,为师相信你有足够的能力处理好。”面对表现出焦急的相黎,刘大夫难得说出好听的话语。
“谢谢先生”,相黎说着,转身要走,抬起脚,又转回头来道:“蛟儿和蓟楚,好好在医馆呆着,别偷懒。”
临上马车前,相黎递过药箱问那个小厮道:“到底你家哪位生病了?”
小厮帮相黎把药箱安置在车厢道:“小的不知,只听少爷吩咐要迅速请向大夫过府。”小厮说着,熟练的抽出一个凳子摆在相黎脚下。
问不出来,相黎只得坐上马车。她了解籍涅的为人,虽不说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但是,绝对是一个沉稳的人。而且还是一个赶了一个月的路又困倦又疲乏的情况下还要去客栈洗漱过后才去分号的心思谨慎的人。
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非常重大的事,那个人不可能失了冷静的。
可是,正月里,能有什么大事让那个人失去冷静,而且,还是着急的去请一个大夫,并且,不让人说明是什么状况。
想到这里,相黎突然想到小梅的预产期似乎就在这几天了。自从籍涅的婚礼之后,她跟小梅的联系就变得更少了。除了小梅来医馆找过她几次之外,两个人就没有见过面。
两人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书院放假前,小梅给她和两个孩子送来了过年的新衣服。那次她给小梅诊了脉,母子健康的脉象。
可是,在这个没有剖腹产的时代,有太多女人死于难产。
被小厮的紧张的态度弄得紧张起来的相黎,根本没有想到小梅已经是第二胎了这件事。
马车停下后,不待小厮拿出小凳,相黎就抓着药箱跳下了马车。一路往籍涅住的院落跑去。
跑到院落门口时,远远看到籍涅正站在厅外,已经气喘嘘嘘的相黎反而加快了速度用几乎是冲的状态跑到他面前抓着他的双臂道:“二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小梅?什么时候的事?还有救吗?”
完全失去了冷静的相黎,说话都变得有些语无伦次。
被抓住双臂的籍涅艰难的抬起双手按上相黎的肩膀神色痛苦地道:“不管我接下来说了什么,你都要保持冷静。”
感受到肩膀上的温暖,意识到自己有些失常的相黎,放开抓住籍涅双臂的手喘着粗气做了三次深呼吸,神色凝重而坚定地道:“二爷说吧,我会努力保持冷静的。”
得了相黎的保证,籍涅突然展颜露出他自己独有的妖孽般的笑容道:“小梅姑娘生了,一个八斤重的女儿,母子平安。”
突然间转变的气氛,突然间得到的与预料完全相反的消息,让相黎有些反应不能的一瞬间怔在了那里。
被轻轻摇了摇肩膀,并被试探着叫了几声名字,相黎才回过神来。回神的瞬间,双手先于大脑做出反应,几乎是跳起来,一圈打到了籍涅的下巴上,爆发的力道把毫无准备的籍涅打倒在地。
倒地的瞬间,为了怕自己失重的身体踢到相黎,籍涅艰难的在空中侧了侧身,倾斜着甩了出去,好巧不巧,头撞到了石阶上。瞬间的痛感,让籍涅发出一声闷哼。
慢了一步从厅里出来的李素华,正好看到了籍涅摔倒在地的样子,捂着嘴“啊”的尖叫了一声就要上前去扶住籍涅。
“别动他。”面对这种突发事件,相黎倒是恢复了冷静。或者说,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声音:“不要是脑震荡才好。”
被吼了一声的李素华,伸到半空的手停了下来,抬头看着相黎。
“你自己也别动。”注意力放在籍涅身上的相黎,没有注意到李素华的神色,俯下身按住想要起身的籍涅。
“没事的,向月,只是轻轻撞了一下而已。”籍涅说着,又要起身。
“说了让你别动。”相黎这一声,几乎是尖利的吼出来的。
可是,不同于声音的尖利,相黎手上极其温柔的拖住了籍涅的后脑勺,确认了没有出血之后,才就着那个姿势坐在台阶上,几乎是持平的,把他的头放到了自己的腿上。
一只手仍然托在籍涅脑后,另一只手抓起籍涅的手腕放在他的胸前把脉,相黎几乎是屏着气息开口道:“现在有什么感觉?恶心吗?头晕吗?”
这样的姿势坐在相黎的腿上,不知道是刚才那一撞的后遗症还是什么,籍涅确实感到有些眩晕,声音有些飘忽地开口:“头隐隐作痛,还有些眩晕。”
把脉过后,相黎尽量动作缓慢的把籍涅扶了起来,让他靠坐在门边才开口道:“可能是有些轻微的脑震荡,你先这样坐会儿。等待会儿感觉头不晕了再起来,起身的时候尽量动作慢一点。”
嘱咐完籍涅,相黎起身,才发现在她不注意的时候,四周已经围满了人,都在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她。
把视线对上李素华,相黎尴尬的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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