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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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黎-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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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籍玄携着他的夫人到旁边那一桌敬酒,听到籍玄口中喊着“岳父大人”“大哥”“大姐”之类的词,相黎在多看了那花红柳绿的一桌一眼。
然后,仔细看了看,发现中间穿紫色长袍,头发几乎全白了的老头儿,好像真的还有点儿脸熟的样子。

相家小姐

桌子底下拽了拽刘大夫的衣袖,相黎盯着眼前的盘子小声说道:“先生,我们回去吧。”
可是,这样说着,已经来不及了。本来坐在另一边桌子上的籍萱姐弟,被他们的娘亲叫来跟姥爷、舅舅们见礼,出于礼貌,两个孩子也一一向书院的先生们见了礼。
然后,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相黎觉得两个孩子喊她“相先生”时,她不经意的打了个寒战。顺着直觉望过去,那个让她起了寒战的人,正是站在籍玄身边的一身浅紫色绣裙的籍夫人。
那个据以前的相黎小姐的魂魄说逼着她退亲害她自杀的相四小姐。
相黎又看了看坐在旁边桌子上其他相家的女人,不可否认,相四小姐的容貌确实出众,而且,还是一种贵族之家培养出来的端丽。更难得的,生过两个孩子,过着富足的生活的她,身材居然没有变形。
不过,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的嘴角的细纹,不是上翘而是下垂的。如果不是天生那般的话,那只能说明,她不是一个常常笑的人,相反,倒是一个常常生气发怒,生活不愉快的人。
虽然相黎觉着原来的相黎小姐早就已经成佛或者转生了,但是,现在看着面前间接害死她的相四小姐,相黎还是感到了一股莫名的战栗和她面对姜漓和皇帝都不曾有过的因为莫名的恐惧而带来的胸口的窒闷。让她不得不抓紧刘大夫的衣袖寻找支撑。
感觉出相黎的异样,刘大夫在桌子底下伸出一只手附上了她的手背。
在籍玄带着妻儿到别的桌子之后,相黎吐出一大口气道:“我有些不舒服,先生,我们今天先回去吧。”
“好。”刘大夫简短的说了一个好字,就扶着相黎起身。
临走之前,相黎对姜澈道:“我先走了,等下阿澈帮我跟籍家人说一声吧。”
“你没事吧?要不要紧?”姜澈说着,作势也要起身。
“没关系,可能因为人太多有些中暑了。有我家先生在,不会有事的。阿澈,你坐着吧。”相黎抬手对姜澈摆摆道。
“好吧,等籍家这边的事结束了我就去看你。”姜澈虽仍是满脸的担忧,但被相黎这样说了,复又重新坐定。
一直到走出籍家的大门,相黎才睁开刘大夫牵着她的手伏在墙边大口的喘着粗气。
帮相黎顺了顺背,刘大夫担心的问道:“怎么了?阿黎。”
借着刘大夫的支撑,相黎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不知道,只是,刚才被籍家那位夫人看着,就莫名起了寒战,胸口也感到了窒闷。”
“你以前见过她吗?”深知相黎并不是一个胆小的人,不可能就因为一个人的眼神就出现这样的状况,刘大夫开口问道。
“没有见过。不过,我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听以前的相黎姑娘的魂魄说,她是因为受了那位夫人的胁迫才投水自尽的。以前的话,我只觉得是因为相黎姑娘太过胆怯呢,现在,莫名其妙的竟生了一些灵异的念头。是我胡思乱想了吧。”相黎说着,自嘲的笑笑,甩了甩头。
“也不见得是你胡思乱想,刚才那位夫人,虽然形容姣好,可是,面上戾气很重。比白将军身上的戾气还要重出许多。你大概是被她身上的戾气煞到了吧。回去我给你开一副趋惊的药,过两天,选个好日子我们再到寺里求个符去。”刘大夫说着,脚步也加快了。
“太夸张了吧,怎么会有被戾气煞到这种事。你难道还要说那位夫人是妖怪吗?先生又不是小孩子,还说这种话。”听了刘大夫的话,相黎身上莫名奇妙竟起了鸡皮疙瘩。这种事情,只有在坊间话本小说里才会发生的。
“连你离魂转生都是真的了,你被那位夫人身上的戾气煞到,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就算不是妖怪,人与人之间,本来就存在着气场的强弱。性格坚强的你仅仅被看了一眼就全身寒战,还恐惧到胸闷。说明你这个身体,真的从本能上惧怕着那位夫人的气场呢。这些,你自己也感觉到了吧。”刘大夫说着,握着相黎手腕的手紧了紧。
“可能吧,那回去看看年历,看看哪一天是烧香的好日子。”相黎说着,加快了脚步。
三天后,趁着书院休息的时间,医馆再次关门,刘大夫和相黎带着两个孩子,身边自然还有樊丑跟着,一行五人驾车去了城外的聚福寺。
在佛前拜了拜,将信将疑着,相黎让寺里的师傅给她做了一个护身符,并求了一个佛像带在身上。两个孩子,也一人求了一个观音像。
虽然陪着相黎来了,刘大夫和樊丑,却是站在殿外,既没有拜佛,也没有求符。这让弄完了一切的相黎,有一种被骗的感觉。
因为求了符和佛像,又捐了香油钱,算是照顾了寺院的生意。一行人被留下来用斋饭。
然后,或许就是传说中的“世界真小”的感觉,几人吃完斋饭从一间斋房走出来之后,另一间斋房也走出了一行人。
再次看到相四小姐,虽然没有了打寒战的感觉,相黎还是浑身的不自在。
相盈撇开身后的一家人径自走到相黎面前道:“能跟我单独谈谈吗?”
尽管非常想拒绝,可是,人家礼貌微笑并且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走到近前了,相黎只得答应下来。
两个人进了一间空着的禅房,落座后,相盈给相黎道了杯茶道:“来求护身符?”
问得这般具体,疑问的语气,肯定的态度。
相黎只得点点头“恩”了一声。
“很奇怪我为什么会这么问?”见到相黎点头,相黎再次开口道。同样的语气态度。
相黎也只得再次点点头“恩”了一声。
“当年的事,虽然并不是我故意的,但是,六妹还是间接因我而死了。你不是六妹,从你来到这里的那一天我就知道。尽管有些晚了,你可能也不需要,我还是要对你说声谢谢和抱歉。”相盈说着,对相黎颔了颔首。
“那个,这位夫人,你等等,我有些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相黎错了错位置,不想莫名其妙接受一个人的感谢或者歉意。
“你知道相家为什么会是四大贵族之首吗?”对相黎的态度不以为意,相盈行完礼抬头问道。
相黎闻言摇了摇头。
“相家的祖先,帮助当今的皇室得到了天下。之后,相家历代的嫡长女,都会嫁给皇家被选定的继承人。可是,五代前,相家的女儿因为爱上了不是继承人的皇子,所以,就谎称那个人是真命天子,并让当时的皇帝给他们赐了婚。可是,在成亲当日,本来是一个晴朗的天气,却在两人拜天地时突然电闪雷鸣下起了大雨,而那位假的继承人,就那样在大殿上活活被雷劈死了。
相家那位女儿也企图自杀,却没有死成。后来,那位姑娘说出了真正的继承人,但是,死活也不肯嫁给那个人。
因为需要相家的力量,皇家并没有治罪。但是,也是从那时起,皇家开始废除了一定要在贵族之家选妃的规矩。
后来,也许是因为那个女儿的事惹怒了天神,遭了诅咒。相家的男子,一代比一代无能,而相家女儿的能力,也一代不如一代,到了我这一代,因为父亲不仅无能而且□,应是嫡长女的我却作为父亲第四个女儿出生,身上的能力几乎没有了。那位本来应该教育我的姑姑,也在我五岁的时候就得病去世了。天生能力就不足的我,又没有受到很好的教育,几乎感觉不到任何力量了。
不想像先人那样为了皇家孤独一生,我就在六妹的婚事决定之后,稍稍用了些力量让她跟爹爹说她不想嫁,我也知道六妹没有那个胆量跟爹爹开口。只是想把她吓病了然后代嫁的,可是,她却投水自尽了。那一晚,我用了回魂之术想要召唤她的魂魄,结果,因为学艺不精,招来你的魂魄,而她的魂魄,却消散了。
自从你到了她身上之后,尤其是你嫁进皇家之后,我身上的力量又变得强大起来了。
甚至能够跟前代先人的灵魂对话。
可是,六妹却真的魂飞魄散了。而我,虽然得到了婚姻儿女,却得不到丈夫的心,还是一样孤独的活着。而且,因为背负了太多秘密,不断的被折磨着。”说到这里,相盈停了下来,定定的看着相黎。
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主要的是,面前的人说了半天,相黎也没听明白那种能力到底是什么,大致知道了是占卜、招魂之术,可是,这些,相黎自己也只是觉得不可思议,除此以外,没有更深的感觉。
“虽然有些好奇,不过,你放心吧,我不会向你问我命运的秘密的。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先出去找我家先生了。”相黎说着,站起身来。
“不管知道和不知道,有些事,该发生的终究是躲不过的。” 在相黎走到门口时,背后响起了相盈并不让人愉快的声音。
相黎走出来之后,刘大夫几人迎上前问道:“那位夫人都跟你说什么了?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那位夫人觉得空闲了,想跟人聊聊天而已。时间差不多了,斋饭也用过了,我们回去吧。”
相盈打开禅房的窗户,看着相黎一行人离去的背影,有些气愤又有些无奈的叹道:“果然是一个乱七八糟的人,命盘乱七八糟,性格也乱七八糟。”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李素华带着笑容试探着问道:“嫂子原来认识相姑娘吗?”
看着对面新婚伊始脸上却没有那种新婚少妇该有的幸福表情的弟媳,相盈有些恶意的道:“不认识,只是在你们婚礼那天见过一面。那样的瘟神,你也最好离远一些比较好。”
相盈笑了,可是,那笑容,却让李素华莫名打了个寒战。
然后,她想起了她的丫鬟弄琴讲给她的关于籍家的乱七八糟的传言。其中有一件,好像是这位夫人其实是代妹出嫁呢。那位妹妹的名字,她不记得了,不过,相盈和相黎。虽然那个总是一身男装的相黎跟眼前这位端庄秀丽的夫人没有任何相像的地方,可是,相姓,在天朝并不是大姓。
想到以后在籍家要面对这样一位相姓嫂嫂,到了书院要面对那样一个不男不女的相姓女人,李素华因为新婚不久就与丈夫分房的低落情绪,更加低沉了一些。

传书寄情

听了相盈的话语,虽然觉得不可思议,相黎也算知道了自己因何来到了这里。
那之后,相黎再也没有去过籍家,即使偶尔觉得想小梅了,也是让樊丑去帮她传个话让小梅到医馆来聚聚。
樊丑,自从姜漓离开之后,人就住在了医馆,劈叉,打水,做饭,洗碗的活都揽了下来。让相黎和刘大夫轻松了许多。
只是,每次,从樊丑手中接过信时,相黎都有些奇怪,明明他几乎每天都在医馆呆着的,到底是拿来的时间让他与姜漓联系呢。
在第N次(不同于三年前的一月一次,姜漓这次离京,几乎每天都给相黎写一封信,有时候,甚至一天两封,所以,没有太上心的相黎时间长了就记不清收信的次数了)从樊丑手中接过信之后,相黎忍不住好奇开口道:“阿丑呀(自从樊丑住进了医馆,相黎就自顾给他起了这样的昵称),你的轻功难道已经出神入化一瞬千里了吗?半个时辰前我过来拿药还看到你在劈柴,怎么现在你手中就拿着信了呢?”
樊丑那张除了瞎子都不会有人说他丑的脸因为相黎那一声“阿丑呀”扭曲了一下,随即挤出一个笑容道:“樊丑没有一瞬千里之功力,不过,申养得几只鹰还是有的。”
“这样啊,我说呢。不过,一般情况下,都是‘飞鸽传书’吧,怎么到了你家王爷这里,就变成‘飞鹰传书’了,而且,这绝对是大材小用嘛,你看看你家王爷都写了些什么。早餐吃了几个包子都要写出来。简直就是在浪费资源嘛。”虽然这样说着,相黎嘴边还是莫名溢出了笑容。
那次吵架吵到一半姜漓离开,并没有让两个人之间变得疏远,还莫名其妙的亲近了许多。那其中,多半,是托了姜漓一天一封或者两封记录琐碎行程偶尔添加一两件笑话或者趣事,最后一定以“想你,漓字”收尾的书信。
相黎大概一个星期会回一封,信写得极其简短,主旨一般都是相狄的学习进度以及他又怎么调皮了。结尾大多是“你是怎么教孩子的?相黎”。
“王爷连王妃每天早餐包子吃得是什么馅的都会问呢。本来就是王爷和王妃两个人之间的家书,可是,每天却是我在给王爷写回信。王妃,您最近也不是那么忙,是不是把回信的频率稍微增加一些?”樊丑以前觉得给王爷和王妃传信是一件美差,可是,最近几个月下来,他觉得即使让他去杀人,去王爷的敌人那里偷取情报,也比每天像一个街边的大婶一样事无巨细的报告相黎一天的行程要好。
“你最近不正好没什么事干吗?给你家王爷写写信,联络一下主人和下属的感情,不也不错吗?再接再厉,前面还有病人,我先走了。”晃了晃手中的书信,相黎脚底抹油溜了。
开始的时候,相黎也有些不习惯,姜漓那如裹胸布一般长的书信,记录着他自己每日经历的琐碎的事和他对那些琐碎的事的兴中感想。因为不擅长的原因,姜漓写得很僵硬,流畅都谈不上,更不用说文笔,如果不是那一手凌厉苍劲的字迹,相黎真的会以为那是一个稚子的文章练习,为了应付先生留下的作业的文章练习。
第一次收到的时候觉得不可置信而好笑,信中,姜漓不再用他自己习惯的“孤”自称,而换成了“吾”,只是自称换了,那种霸道的语气却没有换,整个行文就变得怪怪的了。
时间长了,每天都收到,相黎便觉得姜漓无聊了。姜漓的信不管多么琐碎,但是,绝口不提他的工作的事,这一点,还保持着以前的风格。不过,因为那个琐碎的错觉,相黎就生出了“视察海防,还要负责监修的人,难道都不用做事,每天只写这种无聊的信件吗?”的想法。
可是,时间长了,几个月下来,姜漓的信还如开始一般写得频繁,琐碎也没有变得简洁,不过,在叙述事件的感觉时文笔倒是通畅了许多。大概是从小学生初学,进化到了初中生的感觉。
不过,这倒不是让相黎真正觉得对方厉害的地方。让相黎真正觉得对方难得的,是这种坚持了几个月持之以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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