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黎》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相黎- 第6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第二次被孩子轻薄,还是自己所出的孩子,相黎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摸了摸嘴唇,无奈的笑开来。
相狄见相黎笑了,又窝到她怀里撒了撒娇,说了些小孩子扮成熟的甜言蜜语,把相黎彻底地逗得哭笑不得。
相黎一边揽着相狄无意识的轻晃着自己的身体(这个动作相黎并不那么省力,毕竟,孩子的身体比他并不矮多少,好在,相黎多年上山采药,力气还是有的),一边跟小梅说了相狄住宿要置办的东西。
小梅喂籍惠吃完一小碗莲子羹之后,便让相狄站起身帮他量了量尺寸,顺便的,也帮相黎量了量。
相黎让两个孩子在一起玩,然后,跟小梅进屋把要做的衣服的款式跟她说了一下,顺便画了衣服的式样图。
画好式样图后,小梅为相狄找出了一套夏天的被褥席子蚊帐,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相黎感觉天气不太热了,便让小梅领着她去找籍涅。
两人到了籍涅的书房时,樊丑已经在那等了一会儿了。相狄本来一路都在逗着走路不是很稳的籍惠玩儿,看到樊丑,便放开抓着籍惠的手边跑边道:“丑叔叔,你怎么来了?”
樊丑起身接过飞奔过来的少年抱起来道:“来接你和你娘亲回书院呀。”
相黎看了眼跟相狄玩在一起的樊丑,才转向坐在主位的籍涅道:“二爷,我看时间差不多了,所以,过来取文房四宝。没打扰您做事吧?”
刚刚相黎和小梅走过来时,斜阳正好打在她的身子上,一边轻声跟小梅说着什么,一边用柔和的神情看着调皮的少年的相黎,因为穿了女装的关系,或者因为光线的关系,映入籍涅眼帘的那一瞬间,让他感觉到了一种从来没有见过的美。本来已经决定放下心思的他,在看到相黎的那一瞬间,居然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般心脏有一瞬间停顿,进而不受控制的跳动。随着相黎走进房间的脚步,他只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只看到了斜阳下相黎的那张脸。
相黎见籍涅没有反应地盯着门外,以为他在思考什么问题,可是,以前跟籍涅相处几个月相黎也没有见过他有这般投入深思的状况,尤其是,现在旁边还有樊丑和少年在轻声的笑闹。
相黎又往前走了几步,几乎走到籍涅的身前在他眼前晃了晃手叫了声:“二爷”。
籍涅被相黎的在他眼前晃着的手拉回心神,略微抬头,入眼的是相黎几乎近在咫尺的脸,下意识的把身子往椅子深处靠了靠,开口道:“啊,向月啊,怎么了?”
若是跟籍涅之间没有几年前的尴尬,相黎还会对籍涅开个玩笑说:“想什么呢想得那么入神?”可是,他们之间不是那种可以开得起这种玩笑的交情,因此,相黎后退了两步道:“我看时间差不多了,过来取文房四宝。”
籍涅握了握已经很紧的拳头暗自深深舒了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跳道:“已经放在书桌上了,有四套,让相狄自己过去挑一套吧。”
在一边玩闹的少年和樊丑一直注意着相黎和籍涅之间的互动,听到籍涅的话,相狄从樊丑怀里跳到地上道:“多谢籍二先生,那小子就不客气了。”
说完,拱手像模像样的对籍涅施了一个礼,便走向了书桌。
相黎并没有跟过去,相狄没花多长时间就拎了一个盒子过来道:“我选好了。”
相黎揉了揉露出纯真乖巧的笑容的相狄的头对籍涅道:“那我们就不耽误二爷做事了,就此告辞。”
籍涅看了看樊丑,起身道:“走吧,我送你们到门口。”
于是,樊丑去小梅居住的院落廊下拿了寝具,一行人往籍家门外走去。站在籍家门外的一个不知道是痛的还是金的狮子雕刻旁边,相黎转身道:“二爷,小梅,就此告辞了,再见,小梅,有时间带着孩子去医馆玩吧。”
小梅抓住相黎的一只手带着哭腔道:“小姐……”
相黎伸出另一只手帮小梅整了整微乱的鬓发道:“别哭呀,小梅,让孩子看了笑话。以后我就在京城定居了,想见面什么时候都可以的。”
小梅抽了抽鼻子道:“我知道,虽然知道,可想到要跟小姐分开,就忍不住想哭。”
相黎单手紧紧拥抱了小梅一下,有揉了揉站在旁边的籍惠的头道:“我走了。”说完,也不给小梅反应的机会,从她手中抽出手上了马车。
当年与小梅分离时她都没有哭,重逢时她也没哭,也不知道是不是换了女装的关系,不过是串个门小梅出来送她,以后想见什么时候都能见到,明知道这样,她却被小梅的眼泪引得鼻头发酸。
坐定后,揉了揉鼻子,相黎抬起头,看到对面坐着的人,把手放到嘴边“啊”了一声。
待小家伙也爬进马车坐定后,姜漓才开口道:“看到本王,这么让你震惊吗?”
许久未感受过的姜漓特有的凌然锋利的气势,让相黎的背脊,从尾椎骨到后脑勺,掠过一阵寒流。
握了握放在身子两侧的双手,对于这个在她面前摆架子的姜漓,相黎堆上一个笑容开口道:“只是没想到王爷今日这般闲暇,上午刚刚去过书院,下午又要去。有点惊讶。”
“你……本王倒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跟籍家人有了交往?还熟悉到可以在对方家中换衣服?”姜漓答非所问,语气也很恶劣,神色间完全是一个质问出轨的丈夫的妻子的感觉。
看到这样的姜漓,相黎想生气又想发笑,气姜漓的霸道,笑他这种态度的幼稚。
可是,不知不觉间对姜漓怀了一份她自己也说不清楚的莫名的歉意的她,跟以前一样,面对姜漓时选择了妥协。
“刚刚这个小家伙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我的衣服弄湿了,不得已,就跟那家的丫鬟借了件衣服穿。王爷这样的语气,难道是因为我多年没有穿女装了,穿起来很怪异吗?说实话,我自己也觉得有些怪怪的。”相黎说着,露出了一抹困惑的苦笑。这几年,为了行走方便,相黎一直穿着男装。现在,整个胸平坦的就像飞机场,所以,虽然衣服是小梅按照她以前的尺寸做的,大小上没有问题,还是胸前有些空荡荡的。
本来因为等待和看到相黎换了衣服出现而愤怒的姜漓,因为相黎避重就轻的一句话,瞬间没了脾气。看到相黎的苦笑时,心里柔软的那一块地方丝丝的抽疼。
他给了相黎三年的自由时间,是因为他觉得,经过三年,他就能变得足够强大,能够给相黎撑起一片天。让即使没有家族助力的她,也能没有任何担忧的站在她身边。
可是,去年三年之期到的时候,他却因为锦州的一起盐案意识到他的力量还远远不够强大。皇后的哥哥都能被诬陷,明知道他的为人绝对不会做出那样的贪墨之事,为了把整个盐界整肃一番,父皇不顾皇后的恳求,把那位年近六十的一生尽忠,恪尽职守的老臣和那些诬陷他的官员一起判了斩立决。
那个时候,他意识到了,只要他一天没有站在那个最高的位置上,他就一天不能把相黎接回他身边。虽然,当年那场火事之后,他让留在京城的吴子清理了现场,并在回京后交代了王府的下人,有人问起王妃,一律说去了燕州的别院养病。那一年,他参加皇宫的夜宴时,没有一个人过问他相黎的事,让他安心之余又增加了不安。所以,隔日,他亲自起草了奏章上报了相黎于数月前生病,由于需要静养,被送到了燕州别院的事。
那张奏表夹杂在众多贺岁的奏表中,可能根本不会被父皇看到。而且,说不定,他府中的一切,都在父皇的监视之下,父皇只是从来不说而已。可是,那样,他就为以后相黎回到他身边找好了台阶。
可是,过了三年,他才发现,一切都是他想得太简单了。虽然从小就步步谨慎,没有任何一个兄弟那样明显的可以让人抓到的把柄。可是,从朔州回来后正式在朝中任职,他还是发现,他把朝堂想象得太简单了。他以前对他的父皇,还是太过感情用事被心中被他疏远冷落的那份不满充斥,没有看到他作为一个帝王的真正的谋略之深,权术之精,用人之巧。
所以,在去年相黎回京,明明是近在咫尺了,他知道她哪天买房子,从哪家买了家具,知道她喜欢到那个酒家吃饭,却不能去看她,甚至即使偶然在街上看到了她也要躲着她(这个所谓的“偶然”,其实是很暧昧的)。
可是,月前在聚褔寺见了她之后,他再也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只看她的画像,只看樊丑写来的她的每日生活的报告便能慰藉相思。
另外,当时在那间禅房里,虽然相黎没有在他面前跟任何人说话,他却看出来,那些人,全都认识相黎,他们看着她的眼神,是注目却不是观察,那绝对不是一种看陌生人的眼神。籍家的两个少爷,宰相的公子,还有那个相黎后来在马车上解释过的,跟她有着一样的前世的他的七弟,没有一个是简单的人物。
虽然过了这些年,经过樊丑每个数月便有一次的详细的报告,他早就确定了相黎在感情方面的迟钝。可是,那些人,依然让他感到了不安。就他对相黎性格的了解,在相黎不考虑感情的情况下,选择共度一生的人时,那些人,谁都比他更有机会成为相黎要选择的人。
可是,他却不能放弃那个位置,他必须得到这个天下,成为强者。相黎,不是父皇后宫那些用全力得来的妃子美人,是他决定相伴一生的人。但是,没有权力,身在他这个环境中,可能下一刻就会被其他兄弟吞得连渣都不剩。
所以,他注定只能成为相黎逃之惟恐不及的那个位置的占有者。
本来,他应该更冷静些的,可是,经过了几天的挣扎,明明知道有风险,他还是选择了去七弟的书院任职。如果七弟真如宁非和相黎所言,完全无心政事,他借助了他母亲家的那一方力量,以后,也愿意给他一个亲王的位置。而如果他的七弟是那种深藏不露到连他都看不到任何蛛丝马迹的人,他也正好借机观察他一番。
当然,他自己也知道,这些只是借口,只是他为了制造一些看上去合理的与相黎见面的机会的借口。让他可以随时亲自观察那些对相黎心怀不轨的人的借口。
所以,即使危险,他也想从现在开始,更加亲近相黎,守在她身边保护她。
或者说,让她在日常之间接受他。
从樊丑拿来的相黎的信中,他已经感觉到,虽然她还是在嘴上与他划清界限,可是,态度明显已经软化许多。
相黎,明明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却不喜欢依赖任何人,并且,喜欢着莫名其妙的绝对公平原则,和无怨无悔的对她接纳的人付出。一个倔强而心软的人,而他当初因为没有能力把相黎束缚住而放她自由的行为,以及从蛟儿那里学来的撒娇、示弱的态度,已经让相黎对他有了微妙的愧疚感。
心软,是相黎最大的缺点,可是,也是他最心疼她的地方。

幸福的一家三口?

“没有怪,你穿这件衣服很好看。比你以前穿礼服还好看。”姜漓嘴边挂上一抹真心包容的微笑说着哄相黎开心的话语。
“哎呀,真的很难想象这句话是从王爷口中说出来的。”被人夸好看,虽然明显知道是假话,相黎还是夸大了嘴角边的弧度。所谓女人的虚荣心呀。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不相信的话,你问问蛟儿。蛟儿,这样的娘亲,与画像中穿着盛装的娘亲,哪个好看?”姜漓说着,把头转向坐在相黎旁边的相狄。
“爹爹,那样蹩脚幼稚的讨女人欢心的方法,寅叔叔在我三岁的时候就告诉过我了。不过,真人的娘亲当然比画像好。真人的娘亲可以抱也可以窝在怀里撒娇呀。”相狄说着,坐到相黎的膝盖上把头在她胸前蹭了蹭,在相黎看不见的角度,对姜漓吐了吐舌头。
姜漓把相狄抓出相黎怀里,啪啪拍了拍下他的屁股道:“你都快长得比你娘亲还高了,还窝在她怀里撒娇,也不怕把你娘亲累着。”
被拍了屁股的相狄,身子一滑,挣脱出姜漓的手掌,重又做到相黎怀里,紧紧搂着她的腰肢,带着哭腔道:“娘亲,爹爹打我。”
相黎一手揽着相狄的背,另一只手伸到他的屁股底下轻轻揉着他的屁股道:“你个小色狼,从小就不学无术,打你屁股两下还是轻得呢。”
被相黎按着穴位轻轻揉捏的相狄,动了动身子“嘻嘻”笑道:“我这也是‘近墨者黑’,没有办法呀,以后跟在娘亲身边,我会学好的。”
听了少年丝毫没有诚意的反省话语,相黎把手从他屁股底下拿出来,轻轻弹了一下他的额头道:“油嘴滑舌的小家伙儿。”
相狄揉了揉丝毫没有被弹疼的额头,故作委屈的撇了撇嘴道:“连娘亲也打我,呜呜呜。”
相黎用衣袖擦了擦相狄眼角的口水道:“你也不嫌脏,这招又是从哪学来的?”
被戳破了假象的相狄,丝毫没有不自在,把头一扬道:“这是秘密,不能告诉娘亲的。”
相黎揉了揉相狄的头发道:“就这种招数也值得你保密?”
相狄双手揽上相黎的脖子,把嘴唇凑到她耳边道:“娘亲不要小看这种招数,爹爹罚我不许吃饭的时候,我用这招从翠娘那里骗过很多点心的。”
因为相狄呼出的热气,加上相黎并不喜欢和人这般亲近的不自在,让她的脸和脖子都染了红晕。若是男装的相黎,看上去只能是少年的羞涩,可是,女装的相黎对着少年露出无奈却是温柔表情的相黎,看在姜漓眼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美,让他的心脏发紧发疼的美。姜漓想要抓住那样的相黎来缓解心间的滞涩和疼痛,可是,眼前的亲密无间的一对母子,只是自顾自得笑闹着,连一个眼神都不曾给他。
看着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这样华丽丽的把自己无视了。对相黎动了情之后,姜漓此时第一次觉得,把蛟儿从相黎身边要走,是他做得最明智的一件事。
不过是第一天见面,母子之间便可这般亲昵,看着眼前不知道小声说着什么的两人,姜漓仿佛看到了过去的几年间,以及以后的几年间,自己在这个家的位置。
对那对母子而言,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世界便是完满,而他,作为丈夫和父亲,却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儿子终究是要长大的,会有他自己的家,他只要给他一个让他健康生长的环境就是了。可是,相黎,却是他要相伴一生的人,任何人,即使是他们的孩子,也不能占有她的注意力太多。
清了清喉咙,也把刚才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