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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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黎-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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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籍涅说把衣服穿好,相黎看了看自己,外衣胡乱披着,因为跑得太快,亵衣的系带有些开了,而亵衣里面,……
“你先转过身去。”相黎红着脸快速的系着亵衣的带子。
籍涅想说“该看的不该看的我都已经看了,现在才想起要我转身?”可是,这话终究没说,乖乖的转了身。
相黎系好亵衣,穿好外套,蹬好鞋跟说道:“那个,那啥,我出去了。”
可是,刚走两步便被籍涅从后面扯住了胳膊,“你头还没梳呢。”
相黎那没完全褪色的脸颊又灼热了起来。想要梳头,却发现没带梳子,也没带头巾。
“那啥,反正跑出过来时都让人看过了,现在不过是让人看回去而已。”说着,便要开门出去。
“你等着,我去给你拿梳子和头巾。”籍涅按住了相黎,绕过他开门出去,又随手带上了房门。
相黎梳好头,便回了籍涅的房间。小桃给她送了碗粥,不是平时的白粥,而是她喜欢喝的皮蛋瘦肉粥。相黎美滋滋的喝了下去。
到中午的时候,船行靠岸。居然已经有人在码头备了马匹等候,相黎再一次佩服籍家人的办事效率。
下船的只有籍涅、相黎和籍敏三个人。
由于相黎手受伤,加上从来没有碰过马匹,所以,不能自己骑马。但是,几人要尽快赶路,没有办法,只能和两个人中的一个共骑。照相黎自己的意思,她是要跟籍敏共乘一骑的,虽然籍敏总是冷冰冰的样子,但是,却比那个有着看不透的笑颜的籍涅让她放心多了,可是,拥有决定权的大爷籍涅让相黎上了他的马。
经过马不停蹄的日夜兼程,七天后,三人终于到达了茶州,早已是风尘仆仆,满身汗臭。籍涅在茶州的云来客栈要了三间上房,吩咐小二备了热水,三人各自进房间梳洗。相黎一边洗着热水澡一边感叹,籍二爷还真是个体恤下属的老板,居然让她和籍敏跟他享受一样的待遇。早忘了当初籍涅刻意的折磨她的事。
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美美的饱餐了一顿,接下来,顺其自然的,自然是美美的睡上一觉。可惜,这样的美事不会发生在相黎身上。吃完饭,籍涅居然让相黎和籍敏跟着他出了客栈门,去往了籍家在茶州的分号。
跟分号的负责人寒暄过后,相黎以为马上就要开始干活,正在心里叫苦,可是,却被分号的小厮带着去客房休息。
相黎有些不明白,反正都要休息,籍家有分号,房间比那客栈的上房更舒适,为什么还要花那冤枉钱去客栈梳洗。
不过,她也没有多想,到得房间,沾了床板没多久就睡着了。虽然这一路来她没有自己骑马,偶尔还能在马背上打个盹,可是,马背颠簸,又哪里能睡熟,她早就困顿难耐了。不过,为了防止再次睡死过去的情况发生,她让那小厮在第二天早晨一定要到房间看看她,她要是还睡着,就想进办法叫醒她,拿凉水泼,拿针扎都没有关系。她说那话时小厮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她,不过,最终还是在她的再三重复下答应了她。
相黎睡了,籍涅可没那么轻松,就算是风尘仆仆的赶路了,现在不过是未时,他一个二当家,又怎么能睡觉。如果让人发现他那样日夜兼程、风尘仆仆的赶路,把自己弄得形神憔悴,怕是以为籍家有了天大的危机了。而就算是有天大的危机的时候,累极倦极,他也不能露出疲态,有多少人在看着他、等着他给他们吃饭呢。
籍家的二当家,可以性情难测,可以游戏享乐,可以奢华恣肆,但是不可以失了威严,不可以失了冷静,不可以失了轻松自信,更加不可以露出疲态。
籍涅让分号的钱掌柜把在各类茶叶产区查看的人员都招了来,让他们一一说了各等茶叶的产量、质量、以及预计的采茶时间,又一一看了那些样品,忙完已是酉时,却还要接受钱掌柜准备的接风宴,美酒美食美女,吴侬软语,轻歌曼舞,对现在的籍涅而言,却比不上一张木板床,一床破枕被,可是,还要不动声色的强撑着。
一直到亥时才散场,籍涅借酒装醉让籍敏扶着,拒绝了那姿色娇艳的茶地女子,只因,他确实没有了精神,到得房间,未及梳洗便上床睡觉。
相黎美美的睡了一觉,在辰时时自然醒来,洗漱完毕,被小厮带到饭厅,发现籍涅已经坐在那里,眉目如画,玉树临风,不过,浅浅的眼袋和黑眼圈有些破坏美感。
“二爷、籍敏,早呀。”相黎睡好了心情自然好,开开心心的跟两人打招呼。
籍敏对相黎点了点头,而籍涅干脆连头都懒得点,只用那眼角的余光瞥了她一眼,示意她坐在餐桌上。相黎有些不忿的在心中骂着“小样儿,拽什么拽”,但还是笑呵呵的坐在了饭桌前,睡了一觉,自然是饿了。犯不着为了跟一个高傲变态的人当真生气而委屈了自己的胃。
制茶的方法已经让人准备好了,但是,只是把图纸飞鸽传书了来,而具体的实物还要过两天才能到,趁着这两天,籍涅要去茶山实地考察,相黎于茶道本就是个门外汉,勉强分得清红茶、绿茶,只知道那些耳熟能详的名茶的名字,自然不指望实地考察两天就能成为对茶叶熟知之人。所以,她并没有跟着籍涅出门,而是让人找了茶州的地方志来看,关于茶州的土地面积,地形地貌,产业结构,人口的数量及分布,以及茶家的宗族状况做了一个略览。
在相黎看完了地方志以后,制茶的成品也送来了。因为没有石油,自然不可能提炼出防潮的塑料薄膜,但是,籍家人找来做炮竹的纸改良了来用;而那挤压密封的器具,居然是从建筑打地基的原理和厨房做年糕月饼的人那里受了启发而来。
相黎实在不得不佩服这个时代人的智慧,与籍家涉猎产产业的广泛。
拿了图纸和用陈茶制成的大小茶包,相黎跟着籍涅去了茶家。
茶家本家的房屋,是茶州富有特色的住宅,依山而建,房屋面积大过相府和高阳王府,但是,绝对没有王府的恢弘霸气,却是每一个角落都精巧别致,雕栏玉砌,画栋亭廊,整体上给人一种温润内敛的感觉。
穿过层层院落,九曲回廊,籍涅和相黎被带到了茶家内院茶家现任当家的书房。在相黎的常识里,待客一把到大门正对的客厅就好,可是,却被带到了内院书房。只能说籍二爷与茶家交情匪浅。
茶家的当家并没有出门相迎,而是在书房的窗前煮茶相待。
待籍涅、相黎和籍敏进门后,才起身相迎。
因为在煮茶,所以,落座的自然不是椅子,而是垫了坐垫双腿并拢端坐在地。这种方式极其压迫腿部血液,相黎看着茶家当家和籍涅端坐的样子便望而生畏,便要如籍敏一般站在籍涅身后。可是,籍涅却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了旁边的坐垫上,还附在她耳边说:“一成的成本,看你了。”

茶家谈判

相黎努力忽略刚才拂过耳后皮肤的籍涅的呼吸带来的感觉,正襟危坐,虽然她总觉得她是没有这种适合端坐的毅力和沉稳气质的人。
果然,在茶家当家慢条斯理的开始倒第一次茶时,相黎已经感觉到了双腿的疼痛。
茶家当家在专心煮茶,表演他的茶道,不说话,籍涅也不说话,相黎自然也不能说话。可是,这种安静的气氛,眼前缓慢优雅流畅的茶道表演,只让她感觉不耐烦。虽然空气中的茶香却也袭人,可是,她甚至连是哪一种茶叶都不能判断出来,自然也无法沉浸其中,可是,如果不找些什么来转移注意力,她腿部的酸痛又让她难以承受。隔过画着仕女图的半掩竹帘,相黎把注意力转向了窗外,窗外并不是如她想象的江南之家的莲池,而是一片山茶花,满满的,全是纯白色的。让她想到了姑苏王家,那个因爱不得而变态的王夫人,但是,王夫人却始终都没有种出最正宗的山茶花,只种出了劣等次品,如美人破面,只因,水土不服,姑苏的土壤和气候都异于大理。可是,有着被段誉称作神仙姐姐的容貌的王夫人,为什么在嫁人之后还爱着那个负心的段正淳,为什么明明听到人姓段就一定要诛杀,却在自己的庄院种满了山茶花,最终,十几年后,只不过为了得到段正淳,而冒那么大的风险,被慕容复算计,失了性命。当年,在看《天龙八部》时,有乔峰痛彻心扉的爱情故事,有虚竹朦胧缱绻的爱情故事,有段誉痴心不悔的爱情故事,自然,就忽略了段正淳那风流多情甚至惹出了一个康敏想要杀了他的爱情故事。但是,段正淳的那些女人,除了康敏,都是真心爱着他的,不管是出轨的刀白凤,还是嫁人的钟夫人,王夫人,还是丢弃了阿朱、阿紫,让阿朱因段正淳而死的那个女人,还是那个让女儿终日以面纱覆面的秦红棉。那些女人,每个人都是很强势的女人,都有着美貌、手腕与武功,为什么却一直忘不了那个风流成性的段正淳,即使被丈夫深爱着的钟夫人。
情之一字,究竟因何?
相黎从那山茶花想到了王夫人,想到了段正淳那风流多情的一生,想到了因为一个负心的男人而毁了自己一生的李莫愁,突然间有些多愁善感起来。以至于根本忘了她现在身处何地,就那样不客气的走了神。直到被籍涅不知道唤了多少声之后,才回过神来。
“茶当家在问你他煮的茶味道如何?”籍涅又一次俯身对着她的耳边低语,相黎慌忙的端起那个小小的茶杯,一饮而尽,走神本是她不对,本身对茶全无了解,她自是不敢外行人妄自评论,只开口道歉:“对不起,茶爷,向月刚才看到窗外美丽的茶花,想到了以前听过的一个关于茶花的感情故事,有些走神了。望茶爷赎罪。”
茶普仔细的端详着眼前的少年,籍家二爷从十六岁踏入商界之日起便以心思缜密、高傲恣肆的形象纵横商界,籍家所有的大宗生意,几乎都是他谈成的,近年来,甚至有“从籍家二爷口中夺利,难于从虎口谋食”之说,连他也感觉到了这个青年后生可谓。籍家二爷的私生活也很荒唐迷乱,经常白天便纵情声色,可是,在谈判桌上还有着对对手的尊重。如今,他公然携着一个面容清秀的少年进入茶家,并让他与他比肩而坐,还这般毫不掩饰的亲昵。茶普倒还不至于认为籍二在他面前胆敢纵情狂放。可是,却不能不好奇这个从坐下便开始走神的少年究竟有什么样的能力,值得籍二爷另眼相看。
“关于茶花的感情故事,在茶州确实流传着很多,不知向小哥儿想到的是哪一个?”茶普和颜悦色的温温开口,宛如一个长者在询问一个过路的少年郎,宽容、随和。
茶普观察相黎的时候,相黎自然也在看他,茶家第十七代族长,已过不惑之年,身材瘦削精干,眼神温和深沉,颧骨略微突出,蓄着山羊胡子,着一身藏青色布衣,就像大街上走着的许多中年人那样,掩在人群不复寻见。
可是,这样普通的一个人,不是门口卖烧饼的小贩,也不是天桥捏泥人的师傅,他是茶氏一族的族长,茶州三十万百姓的十之九是直接或者间接依靠他生活的。说他是茶州的一方帝王亦不过分。
可是,他没有金銮殿上那个帝王的霸气,他甚至都不屑穿质地上乘的锦衣来弥补他那过于普通的形貌,仿佛就是要让人感觉不到他的威胁。他质朴温和的让人感觉不到任何威胁,让人在他面前聚不起任何气势。仿佛春风化雨,于无声间化掉了对方的凌厉气势。
相黎走神本来就觉得惭愧,茶家当家这样温和更让她觉得不好意思,略带窘迫的开口说道:“是向月从坊间的书坊看来的故事,市井粗说,实不敢污了茶爷的双耳。”
相黎的话说得谦卑而有分寸,实不像一个进门坐下便肆无忌惮的走神的无理之人,可是,却也拒绝了他的回答。可是,茶普又岂是那好易予的,身为茶氏一族的族长,他的心思手腕又岂是相黎一个没有心机的后生晚辈所能及的。没几句话,相黎便被茶普套得大谈那或凄美或浪漫的爱情故事,从金庸的小说到希腊神话,那些与植物和仙女有关的,都让她扯着说了出来,说道兴致起还故作姿态一番,茶普坐在对面一直保持着倾听的姿态微笑倾听。得了鼓励的相黎就这样不停的侃侃而谈,以至于,两个时辰后,口干舌燥的相黎早就忘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如果不是籍涅从她手中拿出那两个茶包递给了茶普,她还真当自己就是那茶馆的说书艺人了。
茶普在接到籍涅递过来的茶包时,脸色只是瞬间微变,随即,脸上又恢复了那温和的盈盈笑意。将两个茶包握在手中,招待籍涅去饭厅跟他的家人共进了午餐。
相黎本是没有资格与人家主人共进午餐的,却被茶普拉着坐在了他旁边,直说向小哥儿投缘,而籍涅竟也是没有阻止。茶家的午餐并不丰盛,就像是当地普通人家的家常午餐,用于待客,略显寒酸了些,可是,茶家当家却神色自若,即使是茶夫人,茶普的几个儿女,以及他的儿媳,都没有露出尴尬的神色。让相黎有宾至如归的感觉。吃过了一顿精致的午餐,相黎跟着籍涅告辞出来,上了马车,看到籍涅那张掩了笑容的脸,相黎那因为饱餐的好心情也收敛了起来,她自然是知道她自己今天差点坏了籍涅的大事,识趣的低眉顺眼的让自己缩在角落里。
“茶家的饭合胃口吗?”籍涅看着缩在角落里的相黎,开口问道。
相黎从籍涅的话语中听不出他的情绪,不过,凭借多年职场的经验,也知道做错事惹BOSS生气时应该首先道歉,以求宽大处理,所以,堆了一张谄媚而委屈的脸说道:“小的今天得意忘形,差点坏了二爷的大事,小的知道错了,但凭二爷处置。”
现在的相黎,与几个时辰前在茶家当家面前侃侃而谈的她,以及在茶家的饭桌上丝毫不失礼仪的她判若两人,那个时候的她,倒也像一个博学识礼的少年,现在的她,当真就是个犯了错的下仆,从神情到姿态,都表现的淋漓尽致。这样的能力,倒也算是难得。
籍涅微笑着开口说道:“哦?你觉得自己错了吗?那你觉得自己错在哪了?”
相黎心里大骂:“爷爷的,老娘都这般低姿态了,你还非得连个台阶都不给人下吗?奸商、周扒皮”,可是,嘴上却说着:“小的不该在茶爷表演茶道时走神,更加不该被茶爷绕进去大谈坊间的那些小说杂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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