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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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黎-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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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不忍睹也得想办法处理,现在是初夏,天气越来越热,要是处理不好伤口感染了,相黎想到这里,不敢再往下想。
可是,说是要处理,她从刘大夫那里拿了许多药,可偏偏没想起拿烫伤药。原因吗,自然是,她奉行的是“君子远庖厨”,船上又有专门的厨师,虽然供给打杂的人的饭食质量粗陋一些,但勉强还能下咽。如果不是为了那个把他的活压在她身上的林全,她那好不容易减了肥的纤纤玉手,也不会变得这般惨不忍睹。
可是,事都做了,要她再去开口埋怨林全就有些太傻了,所以,她便做了更傻的事,自己闷口受着。把手洗干净,到厨房问了问昨天借给她小灶的厨子有什么治烫伤的药没,那人看了看她惨不忍睹的纤纤玉手,给了她一瓶蓖麻油。
相黎道谢回到船舱涂蓖麻油,疼得难受,忍不住发出“嘶嘶”的声音。
手受伤了,活却不能不干,相黎拿剪刀剪了换洗的裹胸布,往手上绕了绕,用牙咬了打了个结,出舱干活去。

制茶良方

经过了几天的适应,林全终于不再晕船,慢慢的恢复了生机,也开始慢慢发挥他八面玲珑的本领,慢慢融入了船上的船员团体。相黎因为在林全晕船时照顾他,加上交给她的活,从来不推脱,都乖乖干了,以一个友爱同伴,任劳任怨的形象也被大家接纳。甚至跟大家的关系还不错。
不错的具体表现是,当别人突然有事,份内的事不能做了,便会交给她做。
比如现在,籍禄因为中午吃坏了肚子,经过了一个下午的排泄之后,双腿发软,只能瘫在床上,她便替下了他份内的工作,饿着肚子,拎着飘香的食盒,去船上的画舫,给这次出行负责买茶交涉的二当家送饭。
走近画舫,还没进去,便听到了丝竹管弦的声音,相黎敲了敲门,里面喊了声“进来”,推门进去,看到的景象让她差点流鼻血。
屋子中间,一个姑娘,穿着粉色的几乎透明的薄纱裙,正挂在一个男人的身上,而旁边,还有一个穿着绿纱的姑娘在给男人捶腿,那手放得位置,当真暧昧。左边墙边,一个穿着白纱裙的姑娘在弹琴,另一边,一个穿着艳红纱裙的姑娘在一边吹着笛子,一边翩翩起舞,舞姿的节奏随着笛声的韵律,当真妖娆。四个姑娘,气质不同,神情不同,却无一例外的,非常漂亮,身材非常的完美,丰胸瘦腰肥臀。
偏偏这个还不够,明明还是白天,窗外的夕阳仍然刺眼,屋子里却点着蜡烛,只因,四周的窗户上,都挂着厚厚的窗帘,生生的营造出一种旖旎淫靡的氛围。
“看够了吗?”
许是相黎看得时间太长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相黎赶紧收敛了心神,低着头,趋步向前,把食盒里的食物摆在四人面前的矮几上。
摆完食盒里的碗碟,相黎便要离开,不料,却被人抓住了手,相黎疼得“啊”的一声。
“就用这样的脏手给爷送饭吗?下面的人没有教过规矩吗?”男人说着,捏住了相黎的手居然又用了些力气,相黎被捏的疼出眼泪。
现在她突然明白为什么籍荣死都不愿意代籍禄来送饭了,眼前的分明是一个完全不懂得体恤下人,耽于声乐,任性暴虐的恶主的活生生的形象呀。
相黎真想把他的手甩开,大骂一声“爷爷的,你以为老娘愿意给你送饭吗?饿着肚子忍着烫伤的手给你送饭,你还嫌老娘的手脏。”
可是,她现在是代替籍禄送饭,就眼前这人的个性,怕是籍禄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是趴也要趴来送饭,决不能偷懒的人。她一时痛快,自己被开除倒没什么,只是如果籍禄因此受什么惩罚,就有些不值得了。
相黎顺势跪下,开口道歉:“对不起,爷,小的前几日烫伤了手,不得已把手弄成了这样。”
“这么说,你还有理由了?是爷错怪你了吗?”捏住相黎手的力道又重了几分,几乎把她的手捏碎。
“小的不敢,小的伤了手,还给爷送饭,污了爷的食物,是小的错,小的……啊……小的但凭爷惩罚。”相黎努力忍着,却还是没忍住发生了呻吟。
“明知自己手脏,还来给爷送饭,你的胆子当真挺大,怎么罚你好呢?把这双脏手砍了如何?”捏着相黎的手丝毫没有相黎疼得呻吟而松了力气,不过,相黎疼过了,倒也有些麻木了。
嘴角勾起一抹生硬的笑,相黎仰头看着那个对她手施虐的人说道:“要是砍了小的手,能对爷有好处,小的自然愿意将双手奉上。只是,小的这双手虽然没有特别大的功用,除了能给爷端些饭食,倒也能把那新鲜茶叶做成能够长期存放且能保存茶叶原味的茶砖。不若,爷留下小的这双手,也许,在收茶的时候,还能派上些用场。”
“你说你会那茶家独有的技艺,你可知你这话的意思,要是你为了你这双手撒谎,你失去的,就不只是这双手了。”
“小的虽愚钝,但还不至于拿自己这条小命开玩笑。”相黎说着,尽量对眼前的人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当然,她的心中其实也是七七八八。她只是曾经无意间看到一篇报道,讲一个普通的农村妇人如何成了垄断一方茶叶经营的茶商。除了那个妇人不凡的经营手腕,着重讲了她发明的独特的茶叶保鲜法。相黎当时感兴趣,就仔细看了看,还感叹了句,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还感叹了句,任何一个行业都没有极限,传统的都认为茶叶的保质方法已经定型了,早就形成了定势思维,可是,还是有人去探索、冲破那个极限,并且由此获得成功。
现在为了保住自己的小手,一出口居然说了那样的大话。她也只能祈求老天爷,她的记忆力在这个时候,一定要争一口气。
握在相黎手上的力道终于消失,相黎抽回手,却揉也不敢揉。
男子起身,率先走出房门,说了句,“你跟我来。”
相黎只能起身跟上,跟着男人穿过走廊,下了楼梯,到得一间很宽敞的房间,那摆设,宛如一个书房。
男子进去后径自走在了书案前,指着门,对着相黎说了句,“把门关上”,相黎回身关门。右手被捏的麻木,只能用左手关了一边的门,又走到另一边,关另一个门。心里骂着,“爷爷的,你自己关一下门会死呀。”
待相黎关了门回身,男子明明坐着,却依然用居高临下的神态说了句,“说吧,你的茶叶保鲜方法。你说得要是让我挑出什么来,那也就不用试了,直接丢下河喂鱼。
相黎应了声“是”,便把记忆中记着的茶叶保鲜的方法说了出来。
男子倒是没有打断的一直听相黎说完了,待相黎说完之后他才问道:“你说得‘真空’是什么意思?”
相黎想说“真空就是真空,这么简单你都不知道吗?”,可是,终究没有这个胆,所以,费了一番心神解释了一番。
“打个比方,人在岸上能自由的呼吸,而到了水里,便喘不上起来。这是因为岸上有空气,而水中没有。很多东西之多以发霉变坏,就是因为有空气的原因。真空就是把把装茶叶的容器内的空气全部挤压出来,让茶叶不能呼吸,这样,就能保证存放的时间比较长。当然,前提是,茶叶必须完全干燥,不能有水分。让茶叶完全干燥,这一点很容易做到,即使是普通的茶农也能做到。难得便是如何最大限度的保证装茶叶的容器没有空气,而且,能够隔绝空气。如果不是制成大块的茶砖,而是制成每次饮用的小分量的茶砖,更加可以保证即开即饮,避免一块茶砖开了在空气中放的时间长了,失了原味。”
“说到底,你不过是说要有挤压空气的技术,还要有隔绝空气,防止潮变的存放茶叶的包装?”
“爷聪慧过人,直指重点。”相黎赶紧拍马屁。
“那似乎不用你的手也能做到?你的手还是没有必要留着。”男人凉凉的说出。
相黎见过赖的,可是,还没见过这般赖的。
“你卸磨杀驴,太卑鄙了!”相黎一生气,也顾不得装那劳什子的礼仪。
“我从来没有答应你留下你的手,而且,刚才我让你说时你要是不说说不定我还会考虑着忌惮你几分,现在你既然已经说出来,便是没用了,我为何还要留着你?不是我卑鄙,是你太嫩了,用一双手教你长大,你赚到了。”男子用一副施恩的语气说道。
相黎在心中大骂“卑鄙!混蛋!得了便宜还卖乖!”
可是,现在的当务之急便是保住她这双手,跟这个人讲理或者硬碰硬显然行不通,现在,显然只能换一个方式了。
“爷,小的手剁了不能吃也不能玩的,剁完之后腕上留着两个疤还看了碍眼。不若,您再考虑考虑,把小的的手留下吧。”相黎说着,努力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容。
“敢跟我讲条件的,你还是第一个。商场上的人都知道,跟籍二讨价还价,只会失得越多。我该说你初生牛犊呢?还是该说你愚蠢呢?”男子说着笑了笑,好像他刚才真的听了一个笑话。
“跟爷讲条件,自然是小的愚蠢。只是,小的受雇在爷的船上,是拿了月钱的,而小的拿月钱,凭的就是这双手干着些粗使杂役的活。现在船行河中,要是爷把小的手砍了,小的那份工便没有人干了。您何苦多养一个闲人呢?虽说这点小钱爷不看在眼里,可是,那毕竟也是爷运筹帷幄、辛苦经营挣得的利润不是?”相黎口中谄媚,在心中却说着“井底之蛙,你他妈的真自大,随便抓擅长诡辩的智者出来一个,都能把你说的吐血。”
“你倒是知道为爷省钱,那好吧,在船上的时候,你这双手就先留着,等下船找到新的船员再砍。不过,你这双手现在是爷的了,只能为我所用。”
相黎发现,眼前的人绝对该姓赖,比家中的三皇子,更加不讲理。三皇子顶多是狂犬病发作的时候咬她,但却不会在咬了她以后再让她感恩,最起码还有着在上位者的高傲和做人的廉耻心,而这人,却是完全的不把那些纳入自己的思考范畴。偏她还反抗不能。
“不知爷有何吩咐?”
“爷现在还没想好,你就候在爷身边,直到爷想到了再吩咐你。现在,你先去找籍敏,让他给你看看你那双手,然后,搬着你的行李到爷的舱房候着。”
“小的遵命。”

保住双手

相黎出了籍家二爷的书房,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狠狠地骂了几句“无赖!混蛋!变态!”
问了些人,找到了籍二爷口中的籍敏,籍敏让她拿皂荚好好洗干净了她那油乎乎的脏手,看了看比刚烫伤时更加惨不忍睹的样子说道:“幸好你得罪了二爷,让他捏了你的手,然后让你来找我。否则,到下船的手,你这双手,就当真烂了。”
籍敏说着,拿了一个小刀,烧了烧,便开始刮相黎手上那腻腻的一层。相黎虽不知道关公刮骨是什么感觉,但是,被籍敏这样刮着腐肉,那疼痛,绝对更胜她生那个小家伙的疼痛。疼得她的眼泪不争气的直流,疼得她恨不得让那手断了算了。砍手还能给个痛快,可是,籍敏刮着她手上腐肉的动作,却是慢慢的,小心翼翼的。
被刮完两个手上的腐肉,不过是一盏茶的时间,可是,这一盏茶的时间却似十年那么漫长。
刮完腐肉,籍敏帮相黎涂了些清凉的软膏,然后,动作熟练地缠了些纱布。
一切弄好之后,籍敏说道:“每天来找我换一次药,伤口好之前,不要蘸水。否则,就别想要你这双手了。”
相黎看着包的很漂亮,还扎了两个蝴蝶结的双手,跟籍敏道谢,哪知,籍敏却说:“不用谢我,要谢就谢二爷吧。”
相黎回到舱房的时候,林全帮她留了饭,不过,已经凉了。相黎也顾不了那么多,囫囵吃了。
相黎吃完,才观察舱房其他三个人的脸色,三个人均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有什么话就说吧。”
“二爷……没有为难你吧?”说话的是籍禄,用的是忐忑的不确定的语气。
“还好,就是差点剁了我的手,不过,也让籍敏帮我看了我那双已经有腐肉的手,帮我刮了腐肉,重新包扎了一番。算是因祸得福。”相黎说到这里,三人明显松了一口气,“不过,他说,我的手现在是他的了,只是寄放在我身上。从今天起,我这双手要为他所用,而到下船的时候,找到新的补充人员,他便会砍了我的手。”相黎说完,听到三人同时抽了一口气。
籍禄带着快哭出来的语气说着:“对不起,向月,如果不是我今天吃坏肚子,你便不会这么倒霉了。”
“如果不是你吃坏肚子,我这双手,在下船之前就烂了。可是,现在,它们得到了很好的治疗。至于下船之后,我在林记又没有签文书。我只要在下船的时候趁二爷不注意离开便行了,也不会有人因为这件事承担责任或有损失。好了,别哭丧着脸了,我现在要去二爷跟前伺候,不用再做杂工了,祝贺我升职吧。”
相黎笑着说完那些话,可是,等她说完后,三人放声哭了起来。
林全边哭边说道:“向月,你还有什么要跟你家人说得,现在就跟我说吧。我一定会告诉他们,并帮助你照顾他们的。”
这话说得如此诚恳,又如此让相黎觉得想抽他。
“我的家人我自己会照顾,就不劳林小哥费心了。”
相黎说完,收拾了被褥,拿了包袱离开了那间舱房。
籍二爷是无赖无耻一些,但是,作为一家商行的当家,相黎觉得他还不至于没有人性到随便剁掉人的手的程度。
在相黎的心里,人总不见得是多么坏的。就像他觉着三皇子的坏,不过是在她身上两次施暴而已,可是,她不知道,那天接她的两个宫女和那个赶车的车夫,都永远的从这世界上消失了。
相黎抱着被子到了籍二爷的舱房,被安置在籍二爷kingsize大床旁边的一方地板上。相黎不禁在心中骂着“万恶的旧社会,吃人的剥削制度”,可是,骂着骂着也就睡着了。
籍涅看着相黎躺下不过一盏茶时间,就发出了均匀绵长的呼吸声,不禁对她的适应能力大敢佩服。不过,手都已经开始腐烂却还不自知的她,倒也当真是足够迟钝。
这样的人,居然能长到这么大,居然随随便便说出了茶家垄断茶叶行业多年的绝密,而竟不知道,那个秘密别说是换她一双手,就是她让他把他的房间让给她,用最好的待遇伺候她,开口向他要千金,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可是,如今,她却只能窝在他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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