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隐于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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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隐于宅-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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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坐众人纷纷扭过了头,才发现竟是侍郎府的二小姐苏云绣。

“这好端端的,怎么就哭了?”有人在小声议论。

太妃也是看了过去,不悦地摇了摇头。真是个不知分寸的!“去,把二小姐送回去。”

“是。”秋月应了一声,向着苏云绣走了过去,将之带离了众人视线。直到全部曲目结束,也没见到那位二小姐回来。

戏曲唱罢,便是酒宴,是大越的传统,就连太妃的寿宴也一样不能免俗。按照尊卑,谢小桃坐回了自己该坐的位置,这种时候,也多是男人说话的场合,除了太妃外,其余女子几乎没什么说话的机会。

杯盏相撞,溢出酒香,欢声笑语间已有人的脸庞上浮出了微醺的醉意。

谢小桃默默注视着谢夫人,见她离开了席位,也是站起了身子跟了过去,走到一处较为僻静的角落,才敢开口道:“谢夫人,请留步。”

谢夫人缓缓转过了头,在看清来人后,便是笑了起来,“原来是苏四小姐。”

083云绣请求

清冷的月光照到了谢夫人的脸上,为那端庄的妇人又添了几分柔和的美感。

看着那张与人和善的含笑的脸,谢小桃的心不受控制地“砰砰”乱跳。她在紧张,居然不受控制地紧张起来。过了好半晌才勉强恢复过来,对谢夫人福下了身子。

谢夫人连忙将她扶起,不解地问:“四小姐这是何意?”

谢小桃被扶了起来,朱唇微扬,展出一道好看的笑容,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真诚与感激,“多谢夫人方才没有戳穿锦儿。”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叫谢夫人犹如丈二的和尚,一时间摸不着头脑,须臾才想明白对方所说的是什么事,“四小姐客气了。既然上次在山上时,四小姐不愿意透露自己的身份,必是有自己的考虑。”她是个心思通透的女人,自然明白有些话不可说,才没有向众人说出与谢小桃的那一段相逢。便是她说了,外人也多会以为她是借机来讨好太妃。

“多谢夫人体谅。”谢小桃又是恭敬地道了谢。

真是个得体懂礼的好女孩。谢夫人默默赞赏着,“真要是谢,还是要谢谢四小姐。那日若不是小姐出手相救,恐怕家母……”后面的话,她没有再说下去,毕竟这种诅咒老人家的话不好启齿。

“只要老夫人健泰安康就好。”谢小桃淡淡道,又与对方寒暄了几句,才转身离开。明明不想离开,却又不得不离开的苦楚,在这个乍暖还寒的春夜里越演越浓。

谢夫人目送着谢小桃离开,直到再也看不见为止,才慢慢收回了目光。“这个孩子的日子过得一定十分清苦。”

“清苦?有太妃宠着,怎么会清苦啊?”身后的小丫鬟听不明白了。

谢夫人笑着摇了摇头,眼前不觉浮出了那日在山上遇见的情景,“想想那日她的穿着打扮便知道了。”

“万一是她故意隐瞒呢?刚刚她不就是来向夫人道谢的么。”小丫鬟继续问,然后皱起了眉头,“夫人,可是她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身份啊?”

不是她想,而是不得不那样做。谢夫人在心里纠正着。

初相遇时,外人还不曾听说侍郎府多了位四小姐,就算对方如实相告,恐怕她也不会相信的,甚至可能会怀疑一切都只是个阴谋。恐怕那个时候,这位四小姐在苏府还有没有一个像样的身份。

只是,谢夫人想不明白,为何苏绍把那个认回来的女儿藏得如此之深。

……

亥时初刻,侍郎府的宴席结束了。官员们纷纷携家眷离开,使得冷清的青石长街再次热闹起来。

一辆藏蓝色的马车行驶在长坂路上,向着尚书府的方向稳稳行进着。

车内,谢夫人向谢谦开了口,“老爷,您可有留心过苏府的那位四小姐?”

“看是看见了,却未曾留心。”谢谦如实回答,“听说,是个机灵的丫头,深得太妃喜爱。”就算再如何优秀,也是别人家的孩子。

“她便是那位在山上救过母亲性命的小姐。”谢夫人徐徐说道。

谢谦略略吃了一惊,“可是,你们不是说救母亲的……”

“是,我也以为她是寻常人家的小姐,不想竟然是侍郎府的千金。”说到这里,谢夫人竟是笑了起来,若是她将此事说给谢老夫人听,恐怕对方也是如此反应吧?

那日别后,谢老夫人便一直惦念着她,还对看管庭院的门卫再三交代,倘若有一位手持玉佩的女子前来,一定要以上宾的待遇迎接入府。可惜,一连等了近两月,都不曾看见玉佩的影子。

“听太妃说,她也是自幼流落在外,是最近才被接回府上的。”谢夫人的心底生出几分惆怅,“跟小桃也是年龄相仿……”

谢谦紧紧握住了夫人的手,打断道:“年纪相仿,但也不是她,你放心,早晚有一天咱们会找到她的。”

“早晚?就怕妹妹耗不了太久的。”谢夫人声音哀戚,落寞地垂下了眼帘。眼前便浮现了那位思念成疾,久卧病榻的女子的形容。

“不会的。”谢谦十分肯定。

……

寿宴结束,预示着太妃在苏府的日子所剩无几了。

一大清早,一大家子的人围坐在一张大桌陪太妃用着早膳,每个人只专注于自己的碗筷,注定了这一次同桌而食是一场貌合神离的敷衍了事。

“太妃,昨日睡得可好?”放下碗筷后,苏绍满脸堆笑,开口询问道。

“还好。”太妃微微点了头,想到昨日的宴席,心里便多了几许莫名的情愫,忍不住发出感慨,“想不到哀家在有生之年还能出宫过一回寿宴。”真的好似做梦一般,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若是您高兴,明年还在府上办。”苏绍逢迎着,只挑好听的说,却比谁都明白,进了那红墙金殿的人便是没有了自由,别说是办寿宴,就连回府小住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一次也是皇上格外施恩,才破例叫太妃出宫与家人团聚的。

“哪有那么容易?”太妃自嘲地笑笑,“只可惜,哀家并没有见到轩儿。”她口中的轩儿是她的皇孙,那位由她一手带大的六皇子储沂轩,可惜,在十一岁那年便被送到了军营,自此便未曾回来过。

听到这里,谢小桃默默地垂下了眼帘,浓郁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忧伤,是在为自己所知道的事情而感到悲伤。有时候知道了结局未必是一件好事情。

“罢了,不提了。”太妃意识到自己的言辞多有不当,便是敛了那份忧愁。

陈玉珍在一旁接了话,“太妃是觉得闷了吗?不如把绣儿带进宫,叫她陪您解解闷。”

苏云绣一怔,能进宫陪太妃是件荣耀无比的事,但谁又愿意年纪轻轻就进到那杀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太妃的目光落在陈玉珍的脸上,目光炯然。这个女人,当真就是如此容不下其他孩子吗?想着,她又看向了对面的苏云绣,见到的是一张惊慌失措的小脸,以及那红肿不堪的眼,适才想起昨晚在戏台子下面的情形。“云绣,你的眼是怎么回事?”

不提还好,一提又是勾出了苏云绣的伤心事。她眼含热泪地摇了摇头,“也没……没什么……就是昨日在看戏的时候想到了我娘。绣儿长这么大,还从未与娘亲分开过如此之久。”

“你娘?”关于杨姨娘被罚去华清寺抄写经文的事,太妃也是略有耳闻。说到底也是杨姨娘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

苏云绣离桌,跪了下来,“太妃,念在我娘日夜都虔诚为您抄写经文的份上,能否网开一面,放她回来?”

话音落下,陈玉珍的脸色变得阴沉无比,这丫头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绣儿,不得在太妃面前无礼。”

苏云绣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将杨姨娘弄回来,“太妃……”依照今日的情形看,要是杨姨娘再不回来,恐怕下一个倒霉的便是她了,“我娘真的知道悔改了,求您网开一面。”

看着前面声泪俱下的悲伤女子,太妃的心头掠过了一丝不忍。这孩子能为她娘如此,也属孝顺。“她娘在华清寺呆了多久?”

陈玉珍有些尴尬,算了算时间,道:“一月有余。”

“够了,这惩罚够久的了,选个日子,将人接回来吧。”太妃吩咐着,又对苏云绣道,“这次,哀家做主饶了她,但若是再犯,就没有这么容易回来了。”

“是,谢谢太妃开恩!”苏云绣激动得无以复加,跪在地上连磕了好几个响头,直到被人扶起才作罢。

太妃没有再理会她,而是看向了面上还挂着几分薄怒的陈玉珍,“你既是当家主母,便也该拿出点当家的样子来。咱们府上嫡出庶出皆出同根,哀家不希望再出现什么容不下庶出小姐的传言。”

听闻此言,陈玉珍面色一寒,对上太妃那双精明璀璨的眸子,竟是从中发现了其他的意味,果然下一刻太妃便说出了她最不想听见的话。

“府上就景坤一个儿子,还是太过单薄了些。”太妃幽幽叹了一口气,不再多言语半句。

“轰隆——”惊雷乍响,直震得陈玉珍头晕目眩。她最不能容忍的便是与人分享自己的男人了,偏偏又不得不容忍苏绍的一娶再娶,甚至还要装出很大度的样子,主动为其纳妾!

看着陈玉珍紧紧纂起的拳头,谢小桃几不可察地笑了笑,这应该就是陈玉珍最大的悲哀吧?早年不就是因为她心善妒才会将一名丫鬟填井的吗?

谢小桃默默地想着,转念一想又觉得有哪里说不通。同样都是陈玉珍的陪嫁丫鬟,为何一个填了井,一个却被破例抬成了姨娘?那个杨姨娘到底做了什么,才会使得陈玉珍做出这样违心的事?

084主母警告

翌日,太妃回宫,偌大的侍郎府又恢复如旧。

又过了两日,杨姨娘乘着马车从后面偷偷返回府邸,才一进门便是一刻都不敢多待地向陈玉珍请安。

澜宁院的大厅里。坐在主位上的陈玉珍端着茶盏,轻缓地撩着盏盖,余光刚好看见两双小脚从远处走来,却是连看都没有看一眼,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开。

“婢妾拜见夫人……”杨姨娘恭敬地福下了身子。

苏云绣也是同时行了礼,“绣儿给母亲请安。”

陈玉珍还是没有抬头,悠然地品尝着新到的洞庭碧螺春,举止优雅,端出了当家主母的大气风范。只是可怜了杨姨娘这对母女,在没有得到允许以前,注定要一直保持着半曲着的姿势,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直到陈玉珍续了第二杯茶后,身侧的习秋才缓声提醒道:“夫人,杨姨娘和二小姐来了。”

“哦。”陈玉珍应了一声,声音极淡,几乎叫人辨不出她的心思。她将茶盏放到了一侧的方桌上,不疾不徐道,“来了啊。”依旧没有打算叫她们起身的意思。

苏云绣的双腿微微有些发颤,却又不得不强撑着,而杨姨娘那边,因着是下人出身的缘故,定力要比女儿好上许多,憋屈地站了这些时候还依旧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她回了一句,“是,杨柳谢谢夫人。”

陈玉珍唇角勾起了一抹讥笑,“这也是太妃心善罢了,”说着,目光落在了苏云绣的身上,瞧着那明显不太稳当的身形,积聚在心口的那口恶心才稍稍有了疏散之意。她补充道,“当然,也要谢谢你的女儿。多亏了你生养了一位好女儿,才能说服太妃放你早日回来。”

苏云绣心头一惊,细细琢磨起这番话来,越琢磨越觉得心凉。这位主母是在怪她吗?可侍郎府里真心疼爱她的便只有杨姨娘了,她怎可能见死不救?

见时间差不多了,陈玉珍才笑着说:“行了,都起来吧。”

不起还好,乍一起来,一股酸麻之感便沿着小腿向上窜去,叫苏云绣觉得这双腿好似不是自己的一般。

“太妃走之前可是特意交代了一句,”陈玉珍再次开口,没有了往日的温柔的声音,听上去叫人不寒而栗。她淡淡地扫了她们一眼,最终将视线落在了杨姨娘的身上,“今儿我转述给你。她说最是容不得府上人做下作事。杨柳,你是跟着我入府的,应该清楚那些不守本分的人是何下场吧?”

原本站得稳稳的杨姨娘听到这句话后竟是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了两小步,面色苍白地回道:“是……家法伺候……”她猛地跪在地上,“夫人,杨柳一定安分守己,绝不会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我也相信你不会再做。”陈玉珍唇角微扬,明明是在笑,却是叫人觉得无比可怖,“对了,绣儿的年纪也不小了,你这个做娘的,也该好好教教她了。”该说的已经说了,便是不愿再多和这对母女多费唇舌,“好了,我就不多留你们了。”

苏云绣扶着杨姨娘起来,又在对方的搀扶下,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出去,明显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陈玉珍冷哼出声,眼睛半眯成两道狭长的缝儿,溢出了森森寒意。

习秋也是明显感觉到那股从陈玉珍身上散发出来的寒冷,不由替苏云绣感到担忧。这个二小姐真是不自不量力,以为把杨姨娘从华清寺接回来就能找到依靠了?也不看看,她娘原先是谁的丫鬟!

……

杨姨娘和苏云绣相互搀扶着向着绣禾居走去,才一进门,苏云绣便是再也忍不住了,俏丽的小脸上立刻多了两行泪痕,一头扎进杨姨娘怀中,“娘,绣儿好想你。你不在的这段日子,绣儿受了好多委屈。”说着,抽抽搭搭将这些日子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杨姨娘的眼底也是润上一层氤氲,大手抚摸着她的背脊,心里是说不出的复杂滋味。

先说苏云绣受罚一事,明眼人一看便知道她是想给谢小桃使绊子的,谁也没有想过最后受害的会是苏婉婷。

事后,苏云绣也是很后悔,特别拿出珍藏的补品给苏婉婷煲了汤,可对方非但不领情,还动手打了她。而陈玉珍呢,更加过分,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地罚苏云绣在院子里跪了三个时辰。春寒料峭,万一跪出病来,该怎么办?

府上谁都知道苏婉婷是陈玉珍的掌上明珠,但疼爱总要有个度吧?苏婉婷喊陈玉珍叫母亲,她的女儿就没有喊吗?更何况她也是自小就跟在陈玉珍的身边的,就算不满意苏云绣的做法,也总该顾及一下二十多年的主仆情份吧?

她才离开了两个月,陈玉珍这个当家主母便对她的女儿下手了,若是她离开一年,岂不是要把她的绣儿卖了?想着想着,杨姨娘恨得直咬牙,几乎将满口的银牙都咬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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