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嫡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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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嫡妻-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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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年纪看来还很小,却死的如此惨烈。

她紧紧咬着下唇,双手扣住枝桠,屏息凝神,若不是这棵梧桐枝叶繁茂,挡住了她的瘦弱身躯,他们定会发现她的踪影!

“去埋到乱葬岗——”有人将后门打开,气喘吁吁,朝着同伴说。

面色如土,她几乎将唇咬出血来,她对这些红衣男孩实在熟悉……他们便是深夜出入七爷寝室的男孩们,那些陪伴七爷好几个时辰的男孩们!

七爷不同常人,独爱男色,有断袖之癖,她并不讶异。这世上豢养娈童之人,不会只有七爷一个。只是这几年出入他身边的男孩,早已逾百人!

他在幽明城只手遮天,只要他想要的东西,势必要得到,为何得到了还要残酷摧毁?!为何那些红衣男孩会落得这般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只是因为他们卑微低贱?!他就能随意践踏,任意侮辱!

她从树上滑下,那几人早已走远,韶灵望向半掩着的后门,脸色冰冷。

脚步很沉,甚至不知这一路是怎么回到自己的屋子,七爷身为云门主人,心狠手辣,雷霆手段,她无权置喙,但……她无法为此等令人发指的丑事寻一个理由。

慕容烨岂止是阴狠毒辣,简直是泯灭人性!

而她自己呢?

她身处的又是一个什么样的炼狱?

六年了,她不曾失望悒郁,哪怕站在悬崖道口,她也愿意去看看周遭的风景,也愿意去想想更好的事。

但这一夜,失落像是没头没尾的一根线,狠狠缠绕在她的心口,她想要找出思绪,却又有心无力。

前路渺茫。

她把自己卖给了一个俊美无俦的侩子手。

她不得不认清,如此残忍冰冷的事实。

……。

嫡女初养成017酒宴羞辱

黄昏时分,韶灵正在屋内翻阅医书,指腹划过一行行墨字,神情专注,如今没有黄业安来教导她,她唯有依靠自己。

有人在屋外叩门,打破了她的思绪,这个时候会有谁来?她心生狐疑,却还是起身将门打开。

一开门,却是个脸生的婆子,约莫五十岁,眉目和善,见了韶灵便躬身行礼,她有些受宠若惊。

“今晚有客人来,由姑娘来抚琴。”婆子笑眯眯地说,“主上要姑娘挑一支好曲子。”

原来是专程来传话的人。

韶灵默默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晓,正想回身,却听着婆子又说了句。

“韶灵姑娘,这是主子命小的送来的衣裳。”

韶灵这才留意到婆子的手中捧着一套簇新衣裳,她垂首看了一眼,说道。“我什么都不缺,为何又给我做这么好的衣服?”

“主子要姑娘晚上出席宴席的时候穿这身衣裳,其他的……小的不知。”婆子依旧笑脸迎人,让韶灵也不好再摆个脸色。

她的指尖轻轻拂过这件裙子,海水般的蓝,宝石般的光泽,柔顺的绸缎上面勾着银线缝制的兰花,这条裙子华丽又不失高洁。

韶灵望了一眼满脸堆笑的婆子,默许点头,如今她跟这个婆子一样,不过是服侍人的下人,她没有染上刁难别人的恶习。

“小的给姑娘梳个头。”婆子跟着韶灵进了屋,她走前两步,恭敬说道。

“我自己来就好。”韶灵眉头轻蹙,习惯了一个人,有人在一旁看着或者服侍,她反而不快。

“姑娘行行好,请不要为难小的。”婆子又是一个躬身,行了个大礼,韶灵清楚这定是七爷的指派,既然要她去酒宴上抚琴,自然不能丢了他的面子。

她坐到铜镜前,脸上有些不耐,没想过这个长相普通的婆子却是双手利索灵活,梳子穿行在她的黑发中,不多久就梳了个繁复的发髻。

“姑娘可否给小的挑几件首饰?”婆子轻声问。

“好。”韶灵打开木盒,这就是她这六年来所有的首饰。

婆子在里面挑挑拣拣大半天,面露难色,最终挑了条红色缨络,缠绕在黑发中,一半垂在耳后。

韶灵不经意抬起头来,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却许久不能言。

这套蓝色衣裙,仿佛将她骨子里的清冷都勾勒出来,墨色青丝中一抹若隐若现的红,宛若在水中倒映着的夕阳,素白面容上的那双眼,清灵淡漠,一眼望不到底。

“姑娘花容月色,稍稍打扮就美若天仙。”婆子在她身后说着讨喜的恭维话。

她无畏地笑,站起身来,抱着古琴走了出去,一路上不曾开口。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慕容烨从不让她见外人,如今却打破了惯例,是因为……时机成熟了吗?!

她也很想看看,到底他留着她的用处,是否值得他六年磨一剑。

从偏门走入,她见着屋内布置了六个酒桌,晚宴上,来了五六个贵客,他们衣着华贵,皆为二十出头的年纪。

她屈膝跪在角落蒲团之上,前头拉着一张珠帘,将她跟酒席隔开了不短的距离。在矮桌上放平古琴,她微微调了调音,才见慕容烨姗姗来迟。

他从正门走来,目光在珠帘上短暂停留,随即走上最中央的位置。

韶灵见都是一些仪态风流的年轻公子,便弹了一首前朝李清的《流云赋》,琴声铿锵而转折,配着李白的诗词轻声哼唱,字字清冷入骨。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慕容烨缓缓举起手中银杯,眸光清浅,这是他第一回听她唱词,虽比不上歌姬,但与生俱来的清新嗓音,夏夜吹来一阵凉风般心生惬意。

一曲琴终,周遭一片沉默。

“慕容柒,这是你指派来劝酒的吧,莫使金樽空对月,看来是要不醉不归了!”

韶灵抬了抬眼,双手覆上琴弦,透过珠帘望着席下众人,终于有人笑着击掌,爽朗地说。

慕容柒?

这就是他的诨名?她淡淡一笑,这名字像是个女人似的,也不辱没了他的倾城之姿。

云门的主人,本该独来独往,冷绝孤僻,就怕这些狐朋狗友根本不知这个慕容柒是何许人也,才能如此肆无忌惮的胡闹。

他的身边,定没有挚友。

“美人卷珠帘,慕容柒,容不容我们一瞧?”有人以银箸敲着酒杯,接着起哄,调笑之间没了分寸。

韶灵挑眉轻笑,物以类聚,不过是一些附庸风雅的大少爷,她将眸光转向坐在最高处的慕容烨,却跟他的目光撞个正着。

他下颚一点,俊脸上的神情并不清楚,烛光在他脸上微微跳动:“出来吧。”

素手拨开银色珠帘,韶灵头一低,缓步走出来,她不动声色地打量这一屋子贵客,朝着众人福了身子。

“慕容柒,这就是你的那个小……”一人端着酒杯,明目张胆走到她的身前,自上而下地审视韶灵,稍顿了顿,突然改了口。“婢女?”

“藏得这么深,总算要领出来瞧瞧了。”更有人不知收敛地调侃打趣。

“这个年纪的女子正好,有点味道。”有人笑的露骨,目光炽热,一瞬间全部落在她的身上。“当初你花多少银两买来的?”

韶灵任由他们审视,她的目光直接而清明,若他不过是要她为客人抚琴唱曲,未免太低估慕容烨。

她并不相信这就是慕容烨的真正用意。

“我最近也买了几个丫鬟,你也教我们一把,怎么把人调教的如此出众?”

一人以酒杯轻敲酒桌,声音清脆,此话一出,满堂哄笑声。

他们笑,她也笑,唯独她红唇旁的笑意,显露出冷漠而讥诮。

调教。

其中的羞辱意味,她一笑置之。

她倾身走向前,从酒桌上端起一只酒壶,弯下腰来,朝着那人浅淡一笑,柔声问道。“不知是否有幸给公子斟酒?”

那位眉目清秀的风流公子一看她的清灵笑靥,不禁失了神,自然连声说好。

“爷让你来倒酒了吗?回去。”酒不过倒了半杯,席上有人坐不住了,不冷不热地哼了声。

堂下几个华服公子低声地笑,面面相觑,眼神之中尽是隐晦深意。

她压着心中怒气,转身看他,她能忍,倒是他忍不了了?他不就是察觉她的心思,要借这些浪荡公子哥来要她明白,她到底是何等身份,几斤几两?!

他也不过将她当成是个歌姬,弹琴就高雅,倒酒就下流了?!

……。

嫡女初养成018推入火坑

席上传出几声刻意的咳嗽声,韶灵咬唇放下酒壶,她索性朝着众人欠了个身,随即举步离开。

这个月,她刚满十五岁,是女子一生之中最重要的及笄,他只顾着自己的颜面,却要容忍这等委屈和羞辱。

“你去哪里?”一看韶灵转身就走的身影,慕容烨低喝一声,俊脸上的笑容,早已没了踪影。

“主上不是让我回去吗?当然是回屋子睡觉。”她回眸一笑,备受屈辱之后,她竟然没了任何惧怕,愈发自如淡然。

“让人再送酒来。”慕容烨眼神沉郁,颐指气使,指派了一句。

她几步就走了出去,心中气愤难当,更是脚步飞快,在拐角处撞着一人,她被撞到连连后退。

定下神来,一看是个端着酒坛子的武夫,高大黝黑,蓄着络腮胡,乍眼看,粗鄙丑陋。

“送酒去吧,晚了该有人发火了。”韶灵丢下一句,不再看他,直直越过他的身子。

这一两年内,七爷的真面目日益暴露在她的面前,她嗅闻到身旁的危险气息,韶灵越想自保,心中就越多保留。今晚那些所谓贵客对她指手画脚,评头论足她可以置若罔闻,却更痛恨七爷的成心戏弄,她心中清楚,她跟七爷……早已无法回到以前,哪怕……他们看上去跟几年前一样。

想到此处,对七爷愈发反感厌恶,哪怕半路上想起自己的琴还落在酒席上,她亦不愿再去自取其辱。

接下来的几日,七爷那边却很消停,也不曾再让她去伺候那些贵客。

这一夜,还是由她去送晚膳,七爷难得坐在书案前,写着一封信,自始至终不曾抬眼看她。

韶灵乐个清闲,神色淡淡,退了出去。

天渐渐黑了下来。

韶灵走至假山旁,突地闯出一人,从她身后紧抱住,结实的双臂像是几条麻绳般紧紧绑缚住她。她挣扎了几次不得挣开,眼底含怒,抓住男人的手背,一口咬出血来,他稍有松懈,她就以手肘重重撞击身后男人的小腹。

那人总算吃痛松了手,她一回过头,不由分说,朝着男人胯下就是狠狠一脚!

男人哀嚎一声,当下就痛得倒地,满地打滚。

“你是什么东西!”韶灵退后两步,无声冷笑,伸手去摸腰际悬着的锦囊,两指间夹了根尖锐银针。“快说!你要不想半生瘫痪的话!”

那人一看她手中的银针,当下就哇哇大叫:“我叫庄鸣!我是七爷的人,你别扎针,千万别扎!你这一脚已经要人命了!我还没儿子呢!”

“我不认得你,你为何要暗算我?”韶灵眉头一挑,心中积怒,一脚踩在他脖颈上。

“我这哪里是暗算你啊小姑奶奶,前几日在酒席外见了你,我很喜欢你,来跟你闹着玩——”男人痛得在地上扭动,声音都在发抖,被人踢中要害,他哪里还有招架之力,只有说了实话。

“我并不觉得好玩。”韶灵眉头紧蹙,细细打量,总算想起这个男人,正是几天前在走廊上撞到的送酒的武夫。她无权处置七爷的手下,只能暗中收了银针。自从知晓七爷的身份,她便常常随身携带一小盒银针,害人之心不可有,但在这个鬼地方,防人之心更不可无。

“我去见七爷,你等等我,我马上出来,一定要等我啊……”男人看她要走,费力撑着魁梧的身体站起来,只是脚步虚软,满面虚汗。他一遍遍地要求韶灵止步,仿佛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消息要告知她。

韶灵瞥了庄鸣一眼,却不曾理会他,只是走到半路,她还是折了回来。

庄鸣要跟她说什么?!他们不过一面之缘。

她跟七爷的那些个手下,从未有过任何瓜葛。

心中存疑,脚步细碎而轻盈地跟了上去,韶灵依靠在侧窗,窗户半掩着,她很清楚地听到庄鸣浑厚有力的声音。

“主上,庄鸣都二十八了,不想再打光棍了。”

闻言,韶灵抿唇一笑,庄鸣只有二十八?他看起来一脸老相,说他三十八也不为过。

没听到七爷的声音,庄鸣顿了顿,继续开了口。“上回我立了功,我不要赏金了……主上身边的韶灵,我想跟主上讨了她,让她当我的媳妇。”

韶灵面色一白,咬紧牙关,方才在庄鸣身上嗅到酒气,以为他不过是借酒装疯,他居然真的去跟慕容烨讨她?!

“你配不上她。”

冷淡疏离的语气,从窗内传来。她的心一盘散沙,也不欢喜,也不悲伤。

不知七爷是以何等高傲的神态说出这一番话,庄鸣却反应很大,语气更冲了。“在主上的眼底,我庄鸣就是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我听说韶灵丫头欠了主子的债,我来为她还!这些年我杀的人领的银两也够了——”

“别做白日梦。”

他的语调慵懒平静,却埋藏着尖锐的警告。

这句话,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却同样让人难堪至极。

门砰然被打开,庄鸣愤恨离开,不知是酒气上头还是怒气攻心,他大汗淋漓,满面涨红。

还未出七爷的院子,庄鸣遇着了马伯,双目通红,扯着粗嗓几乎要哭出来,将心中苦闷一股脑倾倒而出:“我是个粗人!是个武夫!但我看韶灵第一眼就中意她,喜欢她!主上要是把她许给我,我会娶她一辈子对她好!我是蠢笨,但不是不知道主上在想什么!主上要把她送给宇文壩那个老不修!为老不尊的东西……他的儿女比韶灵还大!五十岁的老家伙还整天不管好那根玩意到处拈花惹草,大老婆泼辣凶狠,逼死的小妾都不知有多少个!主上不就是为了宇文家那些……”

狂乱的风声,几乎要将人的身心全部撕裂,终于掩盖了庄鸣的醉话。

马伯连着甩了庄鸣一对巴掌,庄鸣愣在原地,马伯训斥好一会儿,才将喝醉酒的庄鸣推搡出院外。

她的耳畔最终归于平静。

她突然对庄鸣生出一丝感激。

虽然他面目粗狂,但她真高兴他愿意为她抱怨七爷的无情残忍,愿意为只有一面之缘的她说话——庄鸣眼底对她的爱慕和热忱,一分都不曾掺假,她甚至相信若是七爷把她嫁给庄鸣,他会对她百依百顺。

庄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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