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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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孽-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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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非要说的话,我在哪都躲不过。”不是责怪,而是陈述事实的平淡。
  秦森怔住,想到秦森大概是想起他年少时向他示爱的事情了,可又见他竟然一点波澜都没有,不由得便觉得失了兴致,懒得再开口了。
  “终于安静了?”
  “怎么我安静了师兄倒觉得没意思?”秦森眼角上挑,无论何时看他都有一股子勾人的味道,此时带着三分懒意地说话,更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情。
  可惜他面对的是韩晋,木头似的,而且还是榆木心里削出来的。
  “不说话也好,清静。”
  “说!”秦森抱着手臂恨恨地说:“我说,我怎么就不说了。”
  但秦森并没有直接说出点什么,而是等着,等韩晋先说,哪怕是一个字。
  不过韩晋确实不解风情,连看也没看秦森一眼,只是眉梢略提了提。尽管如此,秦森还是读懂了,心中不快消散一清,勾着唇角说:“说些什么好呢?不如便说我当年跟你表白的那话?好叫你温习温习,让你知道自己多硬的心肠。”
  “什么话?”
  韩晋回答得很平静,似乎真不记得当年秦森与他说过些什么。
  秦森怒极反喜,笑得眯起来的细长眼睛真正诠释了什么叫媚眼如丝,三分嗔怪七分情思。“我说,我喜欢你,师兄。即使你是那琉璃灯里的火,我这只飞蛾也要扑上一扑,无论在你那铁石心肠做成的琉璃灯罩上撞多少回也不会回头,不死不休。”
  飞蛾扑火,不死不休。这便是秦森当年对韩晋许下的爱。
  难得地,韩晋笑了一下,虽然只是一边嘴角向上勾了那么一下,带着冷嘲般。“我只记得你当年说这话的时候阴森森恶狠狠的样子,仿佛要饮我血扒我皮。”
  秦森眼底笑意更浓,带着责怪的语气说:“那是因为师兄躲我躲得太过分了。”
  “倒有理了,我还不能躲了?”
  “自然是不能躲的,那样多伤我的心,同门师兄弟,你竟这么舍得我找你找得焦头烂额,果然是我心心念念的冷血好师兄。”话是这般说,秦森嘴边的笑意却是一点没有减少。
  “越躲你竟越喜欢?”
  “知道错了吧,若是当年你主动站着让我向你表白,说不定如今我早弃你如敝履,你便也早娶妻生儿了。”
  “我未成婚是因为命太硬,与你无关。”韩晋冷冷地撇清关系。
  “反正我是这般认为,这……”秦森斜睨了韩晋一眼,笑吟吟地说:“也与你无关。”
  韩晋对于耍无赖的秦森也只得败下阵来。
  “随你。”
  “师兄这般会打击人,其实是找不到妻子的吧。要不还是考虑我吧,估计也只剩我不嫌弃了。”秦森继续挑逗。
  “知道妻字怎么写吗?下面是个女字。”
  “我可没上过学,不认字。”
  没上过学是真,但若说不认字便是秦森的胡话了,如果不认字又如何给人批命书,解签文,看风水,定乾坤?不过还是耍无赖罢了。
  韩晋再不理会秦森,任他再如何言语挑逗挑衅也没用,端的是如秦森所言那般冷硬如铁石。
  时间在两人沉默以对中流逝,很快就到了中午,酒楼饭馆也不是没有营业,但秦森说大雨中不想走来走去的,便只取了些韩晋准好在车后座上的干粮将就,只待晚上再吃好一些。
  “难得你愿意这般委屈自己。”车停在路边,韩晋接过秦森递过来的干肉与水。
  “怀念下从前。”秦森撕着干肉,笑眯眯地看着韩晋说。
  韩晋只是瞟了他一眼就专心吃自己手上的干肉。现在人民生活好了,干肉也比以前的要好,细嚼起来也有肉的香味,但毕竟不能跟平时饭桌上的鲜肉比的。韩晋随便嚼几下便咽了,三两口解决一块干肉,吃了三块后终于皱着眉不吃了。他又灌了几口水,刚想用手背擦擦嘴角的水迹,秦森就递了一方干净的手帕过去。
  “嫌弃我罢了,不会连手帕也嫌弃吧,接呀,总比你用手擦的好。”秦森被韩晋盯着一点也没有不自在,依旧笑得很开怀的样子。
  韩晋最终还是接过手帕,擦过嘴后直接塞到自己的长衫里。秦森看在眼里,只是抿着唇笑。
  韩晋冷冷地瞥了秦森一眼,发动车子继续上路。
  “你吃好了?”
  “没呢,这东西实在难吃。”秦森还在撕着干肉,却不吃,只是扔回袋子里。
  “一会不许喊饿,是你提出不上馆子的。”
  “怕我喊饿你会心疼?”
  终于,韩晋又一次不再理会秦森了。                    
作者有话要说:  

  ☆、途中(一)

  不过是下午三四点,天色已经阴沉得很,在街灯还没有适应气候而提前点亮的路面上,即使韩晋打亮了车前灯,但灯光之外黑压压一片,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从阴影里冲出个人来,这种时候确实不利于再前行。所以在发现一家旅馆后,韩晋二话不说便将车停靠过去。
  听着外面豆大的雨珠打在车身上的声音,韩晋捏了捏鼻梁,似乎是累了。
  叩叩。
  旅馆的服务生,一个年纪颇轻的男生,已经识趣地撑了伞过来,正轻轻地敲着车窗。
  秦森微笑着向对方点头,对方忙让了让。秦森便率先打开了车门,锃亮的皮鞋接着一点不怜惜地踩进水里,就着旅馆服务生撑着的伞走进了骑楼下。服务生又马上撑了伞过去接韩晋。秦森站在那里拍了拍压根不存在的水珠,又整了整西装才回头笑望着韩晋。
  他眉开眼笑的模样,眸子熠熠生辉,比他身后旅馆的灯还要明亮些。
  尽管如此,韩晋也只是略看了一眼,将钥匙交到旅馆员工的手上,并低头吩咐些什么,这才让旅馆的服务生将他遮送到骑楼下。
  “走。”韩晋在经过秦森身边时,目不斜视地说。
  秦森倒像很习惯韩晋这个样子,不以为忤,犹可以笑容满面。但他并没有跟上,就站在那里笑,勾人。韩晋感觉到秦森没有跟上来,回头。
  “这种时候你还想挑?”韩晋觉得好笑,身后的旅馆虽然不是什么有名的,但将就一晚又如何了?
  “没有。”秦森似乎高兴看到韩晋无奈的样子。
  “那还不进来。”韩晋拧着眉说。
  秦森歪着头只是笑。
  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方才撑伞的服务生已经从车上取下两个藤箱,一手夹一个提一个,另一只手撑着伞冲进了骑楼。他不明情况,只是看两位客人在那里站着,就连忙笑着说:“外面风雨大着呢,两位客人请进去吧。”
  秦森像找着了台阶下一般,闻言便转过去对着服务生笑说:“好。”然后抬脚就走,来到韩晋身边的时候还说:“师兄也请进吧。”
  韩晋的眉心拢得很高,看着秦森背影,深思起来。
  服务生只道秦森好相与,熟练地将二人带去办了入住手续。房间定在三楼,他们挑了比邻的两间。
  柜台的服务生取出钥匙交到提着藤箱的服务生手里,意思便是由他去带路。
  “两位客人,请。”虽然提着两个藤箱但动作依然灵活的服务生笑着做了个请的动作。
  很快就到了,服务生用钥匙开了其中一间,问:“请问是哪位客人先进?”
  “行李给我吧,我住这间,你带他去另一间。”韩晋先说话,又掏了小费递过去。
  服务生高兴地接过小费,礼貌地将钥匙给了韩晋,再递过两个藤箱,才转过去对秦森笑了下,又去开了隔壁的房间。
  “先生,这是钥匙。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请电话通知我们,号码在电话旁边压着的纸上。”面对一直挂着浅笑的秦森,服务生觉得这人比刚才那位客人好相处,话也多了些。
  “好的。”秦森笑着跨进房间。
  “啊,糟了,方才我将两个行里箱子都递给另一位客人了,这……”以为自己办错事的服务生一脸惊慌地说。
  那不是秦森的东西他自然觉得服务生无错,摆摆手说:“没事,我会处理的。”
  服务这便觉得秦森人更好了,歉然一笑后提醒道:“先生房里的热水如果用完了也可以给我们电话,毕竟这几天天气不好,多喝热茶的情况也是有的。”
  秦森回头轻飘飘地看了服务生一眼,笑着说:“天气不好?我觉得这天气就很好。”
  服务生奇了,欠身关门时候低声嘟囔道:“都四天的大雨了,怎么还说天气好。”
  秦森没理,走到窗前拉开窗帘,雨还在下,玻璃上可以看到水从上面往下流的痕迹。
  “大雨啊,真好。”
  忽然,一条火龙在天上炸开,接着便是“轰隆”一声巨响。
  秦森嘴边的笑吓没了,倒退一步。
  “大概也真算不得很好吧。”他摇头苦笑起来。
  那边韩晋正坐在小桌边起卦。
  第四天了,同样是那个卦象——险死还生。
  一开始韩晋以为卦象只是指秦森遇到了麻烦,但现在人都齐齐整整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了,怎么还是这个卦象?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指危险的事情还没发生?可……不可能的,必然已经发生了。韩晋拿出仔细放在衣衫里的一根褐色的绳子,眼神失焦地看着。
  是的,必然已经发生了什么。
  韩晋叹气。
  桌上的龟壳与铜钱都是师父留下来的好东西,有灵气,卦象总是很准。如果不是这样,韩晋都要以为是自己功力退步了,才会出现这样不合常理的卦象。
  他往后仰靠在椅背上,手覆着眼睛思考。
  一定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可秦森还是那个秦森,爱笑爱干净也爱说些胡话,一点古怪之处也没有。
  突然韩晋站了起来,来回踱步。
  不对,是有些微妙的古怪之处的,只是……
  只是他韩晋仅仅是感觉到,却理不出。
  六点过后。
  韩晋敲着秦森的房门。
  门开了,秦森抱手倚着门框,头发有着湿气,似乎是刚洗浴过的样子,身上的西装外套已经脱下,只着西装背心与衬衫的上身,看着更是宽肩细腰,手脚纤长。他微仰着头用细长的眼睛睨着韩晋,薄唇虽然抿着,但嘴角稍稍上扬噙着笑的样子十足的勾人。
  可这些韩晋都没看在眼里,他只认真地瞧着秦森的眉心与天庭,并无一丝黑气,怎么就险死还生了?韩晋眉头又皱了起来。
  秦森作为韩晋的师弟,当然明白韩晋在看什么,于是笑话道:“师兄还真是百年出的榆木疙瘩,当年柳下惠怕也是你这个样子的吧。”
  “胡说什么,下去吃饭去。”
  “不了,我觉得这旅馆也就房间干净一点,我还是待在房间里面吃算了。”
  “下去吃饭。”韩晋重复了一次。
  秦森低下头笑了好一阵,才说:“师兄当我还是三岁孩童?”
  “几岁你都是我师弟。”不容质疑的语气。
  “可我不仅仅想当你的师弟啊。”秦森头靠在门框上,歪过头,晶亮的眸子从细长的眼尾处向韩晋看过去。
  “你就没其它的话说?”奇怪的是,韩晋从来未因为秦森的言语挑逗而产生情绪波动。
  “我喜欢迎难而上。”
  韩晋凝视着秦森,秦森依然顾我地笑着。
  “秦森,我现在很怀疑你所谓的答应我的条件有没有效力。”
  “真那么想摆脱我啊?”秦森舔了舔唇,觉得喉咙有些发干,也许这个问题让他有些紧张。
  “我不想被骗。”
  “真如此?”秦森再次笑开,似乎觉得这个答复并不让他难受,“有效力,需要我指天发誓吗?”
  “别人都拿发誓当口头禅,可我们做这一行的都知道,誓言如诅咒,不能轻易而为。”韩晋平静地说着。
  秦森举起右手,三指并拢,一副就要发誓的架势。韩晋见他这样,摆摆手,明显地表示他不需要秦森发誓,秦森才笑兮兮地收回手。
  “所以说,我是很认真的,那个条件是一定会兑现的。”
  韩晋“嗯”地一声便算是认同了,接着又说:“真不下去吃了?”
  “不了,不过是否可以请师兄替我拿些饭菜上来?我爱吃些什么师兄都是知道的。”秦森微笑着要求。
  韩晋无奈地点头。
  从小到大,他待这个师弟都是好的,当亲弟弟一般,要是没有爱不爱的问题存在,对他来说会更好。
  不多久,秦森的房门便被敲响。这一次来的是旅馆的服务生,给他送饭菜来了。
  秦森看着服务生用托盘捧着的是一碟蕃茄炒蛋,一碟清蒸鲫鱼,一碟白萝卜焖牛腩,一碗白饭。都是秦森小时候爱吃的菜,份量多了,想到是韩晋怕他挑剔专门多点一些好下饭,秦森想到这里便乐开了花。
  他笑眯了眼,接过饭菜,还塞了服务生不少的小费。
  饭菜闻起来很香,还冒着热烟,实在是叫人食指大动。
  秦森用筷子戳了戳白饭,笑着说:“师兄啊师兄,你看你还是心里有我的嘛,何必不承认呢?”
  说着,笑着的秦森忽然却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途中(二)

  雨还是连夜的下,一宿的淅淅沥沥似自带韵律,倒也催人入眠。转眼便是早上七八点,没有鸟鸣,伴随着叫醒电话的只有雨打窗户的声音。
  叩叩两声轻响传来,原先还垂首坐着的秦森便弯起嘴角地起身去开门。当秦森见到敲门的人正是韩晋时,上挑的眼也跟着弯了弯,荡满柔情。
  “师兄可真早啊。”
  “嗯。”韩晋点头,定睛看着眼前的人,觉得他整个人都白得很,上扬的唇亦不像以前那样总是红艳艳的饱满,“睡不好?”
  秦森听了韩晋关心的话便笑得一脸荡漾似的不怀好意,他一手搭在门框上,身子稍微前倾向着韩晋趋近了些,唇瓣轻轻开合地说:“床太空,冷冷落落的,一个人可睡不好呢。”
  韩晋冷冷瞥了秦森一眼,语气冷淡地说:“我觉得你是认床。”
  秦森不怒,只是哀怨地瞟了瞟韩晋,靠回门框上说:“我这么明显的邀请,你就非要这么婉转的拒绝?”
  “你的理由总是多。”
  “但你永远能够一眼看穿,说到底师兄还是懂我的。”
  韩晋不置可否,只是说:“去吃早饭。”
  “我……”秦森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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