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w whe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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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w where-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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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余沉默。
  “这件事其实与你无关。感情这种事情又不能勉强,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夏彬和你恋爱,那说明他确实接受了你。只是既然你说起了,那作为一个父亲,我还是希望你能够离开夏彬。正如你说,我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我正在努力弥补。他还小,我们不应该拿他的未来开玩笑。”
  “我从没拿他的未来开玩笑。”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之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可是你……”蒋余还想说什么,李广榆却发动了车,放下手刹。
  “谈话到此为止,再见吧,蒋先生。”
  夏彬在医院焦虑的等李广榆回来。
  从李广榆和蒋余离开后,夏彬就陷入了无尽的焦虑和恐慌中。他从来没这么后悔过,早知道会被李广榆看到,那么他说什么也不会让蒋余来。日头西斜,他看着黄昏的落日在墙上打出的黄橙色的线,一点点移动,那是时间流逝的痕迹。直到整个房间都变成黄橙色时,李广榆终于回来了。他手里提着保温饭盒,走进来,将饭盒放在床头,道:“去你姥姥家的路上有些堵车,所以回来得有些迟。饿了吧?”
  夏彬仔细看李广榆的脸,想从他的神色中发现什么,却仍然一无所获。李广榆打开保温饭盒,盛出一碗粥来,道:“你姥姥说你天天喝粥怕也厌烦,今天的粥加了一点点肉和鸡蛋,是咸口的,来尝尝看。”
  他舀一勺粥,放到嘴边试试温度,然后递到夏彬嘴边。夏彬愣愣看着他的嘴,等粥沾湿了自己的嘴唇,才反应过来,连忙吞下。
  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就算李广榆沉默,他也会喋喋不休,而且理直气壮,仿佛李广榆什么都欠他的。而现在,李广榆一言不发地喂他喝粥,他竟然也就不敢开口,犹豫了很久,开口却是:“……下午护士叫你……”
  “有个药单需要家属签字,所以叫我去了一趟。”
  “哦……”
  李广榆看他一眼,道:“有什么想说的,直接说吧。”
  夏彬看看李广榆,吸了一口气,道:“我……我其实不喜欢他碰我,只是他后来总是这样,我后来习惯了,就懒得每次都让他松手啊什么的……怪麻烦的……”
  李广榆缓缓搅动手里的粥,不说话。
  “……如果你想让我和蒋余撇清关系,我可以现在就打电话给他,让他永远不要来找我。”
  李广榆将端着粥碗的左手搁在膝上,看着夏彬。
  “夏彬……”
  他似乎思考了很久,才找到一个问题开头:“你和蒋余恋爱,是为了什么?”
  “我……”事到如今,也没什么不好启齿的了。他看着李广榆,道:“……我想体会一下你的心情。”
  李广榆抬头看向窗外,眼神很复杂:“那你体会出什么了吗?”
  “……我说不上来。”
  李广榆叹气:“不要因为和我赌气,就总是拿自己的人生开玩笑。我担不起。你现在这个样子,我都不敢再去看你妈妈的遗像了。再这样下去,到终老之年,我连去见你妈妈的勇气都要没了。”
  夏彬忽然有些郁结:“……对你来说,和我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除了为了和我妈的承诺,还有别的吗?”
  李广榆转头看夏彬,看了很久,却没有回答。夏彬突然觉得胸口很痛,不是因为伤,也不是因为受损的肺部,而是一种让他有一瞬间窒息的难过。
  “蒋余说他是个摄影师的时候,我其实就有过猜测,你以前的那些人体写真,应该就是出自他手。说来,其实你以前和我提起过,说你有个男朋友。”李广榆低头缓缓道:“那个时候……我还不能调整好对你的态度,确实对你失于管教。不过话说回来,在你姥姥她们面前没法说出口,但是事实上我的管教对你来说,很早之前就已经不痛不痒了。”
  “……”
  “夏彬,本来今天回来,我是要建议你和蒋余分手的。可是刚才我送他回去的时候,他跟我说,他爱你。”
  夏彬忽然有些羞赧,他垂下眼睛。
  “你喜欢他吗?”
  “不喜欢。”他回答得斩钉截铁。李广榆听了,默默的舀了一勺粥,放进他嘴里。
  “你知道的,我也是个同性恋。”
  他一边一勺一勺喂着夏彬,一边缓缓地说道。
  “当我看到另一个我的同类,付出了那么多,鼓起勇气想要保护他那大概不存在的爱情的时候,我虽然不能帮他,却也不想亲手破坏它。”
  “如果不是为了你母亲,我反而更加希望,你能和他在一起。”
  那一刻,夏彬抬起头,终于在李广榆眼中看到了情绪。在国外这半年,李广榆真的平静了很多,可这一刻,夏彬还是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悲伤。而那悲伤,夏彬明白,多半都是自己造成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二章 陪床

  他给蒋余发了短信,叮嘱他近期不要出现在李广榆面前。李广榆说过,想让他们分手却又不愿意拆散他们,他摸不清李广榆的态度,便决定先不轻举妄动。
  暑假快结束的时候,他终于勉强能坐起来了。开学了,寝室的哥们儿和班里的同学都来看他,好多人都是头一次见到李广榆,都有些紧张,毕竟他在学校是“著名的李教授”。只有白赫咋咋呼呼,说个没完。再好一些的时候,医院问家属是否出院,李广榆答:“再住一段时间吧,好全了再说。”
  夏彬其实很想回去,便跟李广榆说:“要不回去吧,这病房真的挺贵的。”
  李广榆淡淡地回答“没关系”。夏彬突然就明白了,他是不愿意和自己一起回到那个家里,他对自己仍然有防备。他很失落,却也无奈。这一切,都是他自己自找的。
  夏彬从小大大小小的伤不少,可是骨折却是头一次。愈合是一个漫长而又难熬的过程,伤口又疼又痒,动不了,也不能动,他有时候会很烦躁,就冲着李广榆发火,而李广榆面上只是淡淡的,自顾自翻翻手头的书或者站在病房的窗边看路上的车流。那神态,经常就让夏彬忘了下文。
  最尴尬的,是生理问题。医院有躺着用的大小便器,但夏彬右手打着石膏,一只手解决不了,于是小便的时候,经常是李广榆帮他。起先,他虽然不好意思,但也没有办法。好在身体受了创,生理反应迟钝,虽然每次小便夏彬都闹个大红脸,倒也没出什么状况。后来身体稍微好一点,再加上他确实很久没有解决过那方面的问题,终于露出了马脚。那天,李广榆如往常一样把住他的小弟弟,他用力咬着嘴唇,想把注意力全集中到人有三急这件事上,用思维来抗拒身体的快感,可是……
  李广榆的手指在他的下|体上轻轻的按着,指腹温热而柔软,偶尔还会微微抖动,那种触感,本身就是一种挑逗。
  ——夏彬涨红了脸,李广榆顿了顿,仍然不动声色地将他已然半勃|起的下|体塞进内裤。
  “以后我帮你举着夜壶,你自己来吧。”
  夏彬低着头不敢看李广榆,既羞愧又难过。
  没错,连他的身体都在告诉李广榆,他想要他。
  李广榆每天都很忙,总有人给他打电话,他接起来,一聊就是一个多小时,而且用的一口流利的英语。那手机夏彬没见过,应该是在国外买的,他问李广榆新手机的号码,李广榆看看他,道:“国外的号码,国内的手机打不通的。”
  “就是你之前给我打电话的那个私人号码吗?”
  “那是我用的skype。”
  “……什么?”
  “一个通讯软件。”
  “……”他不懂,李广榆的世界,大概很多事情都是他听不懂的吧。
  夏彬可以下地,开始做康复训练了,这下是真的不能再住在医院了,于是办了出院手续,回家。李广榆开车接他回去。一路无话,在这辆车里,这辆夏彬曾经侵犯过李广榆的车里。夏彬几次转头去看李广榆,只见他认真观察着路况,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旁边来的视线。
  家里一切如常。夏彬虽然许久没能回来,李广榆晚上陪床也住在医院,但却经常来往于家中和医院,所以家里被他收拾得干净明亮,井井有条。有些蒋余住在这里时置买的东西,也仍然放在原位。夏彬坐在沙发上,李广榆帮他换了拖鞋,然后便去收拾带回来的行李衣物。夏彬一个人在家里四处看,走路仍然一瘸一拐。他去主卧,看母亲的遗像。夏静仍在黑白的世界里微笑着,夏彬抚摸着黑色的相框,也想笑,却笑不出来。
  出来,走到书房门口,看见那几盆盆栽仍然郁郁葱葱。正好李广榆拿着一叠衣服走进来,他便对李广榆说:“你走了以后,我一直都有给它们浇水。”
  “我看到了,谢谢。”
  “你有时间的话,再把它们修剪修剪吧,这样都没以前好看了。”
  “……不用了,过段时间就走了,修剪也没什么用。”
  夏彬愣住了。
  “你刚才说什么?”
  李广榆走过来,郑重地看着他:“夏彬,再过一个月左右,你就能完全恢复了吧。到时候我还得去美国,作为实验的主要负责人之一,我已经离开得太久了。”
  夏彬全身的神经立即绷紧了,他瞪着李广榆:“你又要走?你又不准备管我了?”
  李广榆叹了口气,扶扶眼镜:“夏彬,从根本上来说,我真的不觉得我们还适合住在一起。其中的原因,你比我更清楚。”
  夏彬无话可说,憋了半天,才问:“那要我怎么做,你才不会走?”
  “不论如何我都要走的。我说了,那边的实验还在等我。”
  夏彬捏紧拳头,一瘸一拐地走向李广榆,李广榆露出警觉地神色向门口退去。“夏彬,现在你已经康复得差不多了,我要求你在只有我们二人的场合保持两米以上的距离,否则我只能回避,住到办公室去。”
  夏彬一路追过去,追到客厅,大声质问:“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对我!”
  李广榆退到门口,一边说:“我有保护我自己的权力!”一边伸手去开门。夏彬怕他离开,跛着腿冲了上去,一把抱住李广榆。李广榆猝不及防,被他撞倒,两人一起摔倒在地。夏彬的腿和胳膊都撞到了地上,刚刚愈合的骨骼受到重击,他疼得闷哼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了。李广榆趁机从他身下爬出来,就要跑开。夏彬挣扎着抓住他的裤脚:“别走……”
  他疼得脸惨白,碰到地上的部分像有针沿着刚刚愈合的伤口一根根刺入一般,疼得他几乎说不出话来,可他还是用所有的力气拽着李广榆的裤脚,低声道:“我错了……我以后不这样了……别走……”
  李广榆站得笔直,片刻,他甩开夏彬的手,大步走进书房,“嘭!”关上门。
  夏彬一个人在地板上躺了很久。九月份的天气,天还是很热,加上受了疼,他出了一身的汗。等到他能从地上爬起来,汗水都已经阴干了。他拖着腿一瘸一拐地走到书房门口,轻轻敲门。
  “李广榆……”
  里面没声音。他只得自己说道:“刚才是我不对。对不起。”
  然而李广榆似乎铁了心不准备理他。夏彬扶着门困难地坐到地上。他用没受过伤的左手抚摸着门,轻声对里面的人说:“我知道,我脾气一直不好。我以后会改。你出国是为了工作,我不该这样。只是……只是你这次出国以后,能不能多给我打几个电话……我,我……”
  “我很想你”他说不出口,只得道:“不要让我觉得,你就跟忘了我似的。我知道我以前太过分了,对不起。”
  他冲着看不见的李广榆低下头。“真的对不起。只是你能不能,不要不理我……”
  然而李广榆还是没有打开门。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三章 分别

  这次回来,李广榆从不提起夏彬对他的那些所作所为,不问罪,不追究,仿佛那一切从未发生过。那是气度,是容忍,夏彬猜,更多的,还是他对自己母亲的承诺。为了逝者,李广榆可以将一切放下。
  可是夏彬做不到,他忘不了,他清楚的感觉到,在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在发酵变味,他小心保护着,不敢倾泻却也不忍丢弃。
  他知道,李广榆仍然爱着周越。如果不是,那那天在医院说起蒋余,他就不会露出那么悲伤的表情。自己快二十岁了,他们之间的感情,甚至比自己的年纪还要大,分开了二十年仍然得到李广榆思念的周越,夏彬不敢承认,藏在他心中的,是嫉妒。
  开学后白赫经常来看夏彬,陪他去上课,渐渐也和李广榆熟络起来。家里只有夏彬和李广榆两个人的时候,除了做饭吃饭,李广榆都把自己反锁在书房里,只有白赫来了,他才偶尔到客厅来和客人聊两句。别看白赫平时吊儿郎当,走在路上直瞄美女,其实是个非常聪明的人,成绩虽只能算中上,但平日里博闻广记,知识面非常宽。他们是学地理信息的,白赫对原子物理能源化工却是相当了解,和李广榆很谈得来。夏彬坐在身边听他们侃大山,经常有一种自己是外人的感觉,很是失落。去上课的路上,白赫对夏彬说:“不知道为什么,你爸是一个看了让人很有好感的人。”
  夏彬有些警觉的看他:“你想说什么?”
  白赫被他看得莫名其妙:“没什么啊!我只是很正常的夸夸你爸啊!”
  夏彬不作声,白赫早已习惯了他这种莫名的态度,自顾自继续道:“你看看咱们学院,只要大小算个老师,哪个不是拽得二五八万的,你爸嘛……我感觉,他是一个没有存在感的人。”
  夏彬又瞪了过来,白赫连忙解释:“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说,他是在有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个院的教授,说话总是和和气气的,不摆架子,专心学术,很容易让人有好感的嘛。”
  夏彬不以为然:“也只有你会喜欢学术的人吧,啊?好学生白赫。”
  “那是,我除了喜欢漂亮妹子,也就没其他喜好了,所以……哎,夏彬你这什么意思,怎么我夸你爸,你怎么一副不乐意的样子?反抗期?大二了才发中二病是不是有点迟啊同学?你属刺猬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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