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命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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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命湖-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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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渝生说:“他背景都很干净,没有哪怕一次打架斗殴甚至学校的处分。”

“他的妹妹……他有个精神失常的妹妹?”

巴渝生又沉吟了一下:“没错,这个我也知道。”

“她的名字?”

“叫秦沫,相濡以沫的沫,难道秦淮没有告诉你?”

“他甚至没有告诉过我他有个妹妹。”

巴渝生似乎并不介意:“你们又不是相亲,他没必要给你背家谱。”

那兰觉得郁闷:这些男生怎么都这么含蓄!她问:“秦沫,她为什么会……她的精神问题,是天生的,还是因为什么缘故?”

“这个你得问秦淮。你们不是已经心理接近了?”巴渝生的打趣,关掉手机都能听出来。

“可是他根本不肯说!只好请教你了,你知不知道?”

巴渝生说:“我虽然知道,但也不能说,你知道的,有些事,我必须公事公办。”

那兰几乎要叫起来:我在这儿抛头颅洒热血,深入敌后,你连个小小的后门都不肯开!何况,这是和案件相关的呀!但她知道,“卧底”之举,完全是自己要做黄盖挨打。而且,越是和案件相关的信息,自己并非公安人员,巴渝生如果告诉她,确有渎职嫌疑。她知道抱怨没用,就说了再见。

秦淮在没有发迹前,曾参与编辑整理了一部名叫《昭阳纪事》的明清笔记小说文集,在这个过程中,发现了《闻炳杂录》,发现了伯颜宝藏的传说,发现了 “一蓑烟雨咒”的故事。

秦淮按时在绿坞世家里的小停车场等着那兰,潜水衣已经穿在身上。他见到那兰走近,脸上现出终于放心的神情。

“怎么样?一切顺利?”

顺利地发现了你有更多秘密吗?那兰点头说:“顺利找到了岑姗姗,她回顾了那天晚上的事,的确是看见了小船、五个穿雨衣的人。”

“她在医院?”

“婚纱摄影。她马上就要结婚了。”

秦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走下车,说:“回去问问君君,给她送份什么样的结婚礼物比较好。”

“其实你完全没必要来。我应该能找到上岸的点儿。不就是那块叫‘方文东’的石头吗?”

“我不是怕你迷路……我不能再有任何疏忽了。”秦淮仿佛突然明白,“如果你担心我被人盯梢,大可不必,我虽然是坐摆渡过湖,上岸后更换了好几个地点,如果有人能跟上,那才叫邪门。”

那兰没有再多说,关上车门,飞快换上了潜水衣。

两人一起游回湖心岛,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情绪如湖水般平静。至少,表面如此。

回到家梳洗后,那兰走出浴室来到客厅,发现房子里多了两个人。

方文东身边,是名短发女子,雪白肌肤,五官都很明晰有致,鼻梁边有些淡淡雀斑,但不掩秀色,给那兰的整体感觉是纯净而利落。她想必就是君君了。

那女子笑着迎上来,说:“你就是那兰吧,总算见面了,我是君君。”

那兰觉得有种自然的亲切,说:“真是感谢你,没有你,我现在肯定要无地自容了。”

君君一愣,随即明白,那兰指的是身上的睡衣。她笑道:“你说话的幽默劲儿,和他真像。”

“他?”那兰不解,又立刻明白,说的是“她”。

方文东忙解释道:“君君说的是亦慧,她们两个,是大学同学。”那兰发现秦淮并不在客厅里。

君君满眼含笑地看着方文东,说:“要不是亦慧,我们也不会认识。”随后神色又黯然下来,显然是想到杳无音信的失踪者。

那兰大致明白其中关系,邝亦慧和秦淮相恋,两人的好朋友,君君和方文东,也平行地恋爱起来。

方文东伸臂拢住君君肩头,紧紧一靠,笑道:“我从此走运。”

君君推开他说:“秀够恩爱没有?也不怕别人看得起腻。”又对那兰说:“你还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只管打电话告诉我,这岛上的小超市还算不上面面俱到。”

那兰说:“有一点肯定,小超市肯定没有你周到。”

“到哪儿都躲不开互相吹捧。”磁性中带着一丝欢快,是秦淮的声音。那兰还想不起来,自认识秦淮后,他什么时候有过快乐的心情。

君君说:“一直想见见那兰,听文东说的,我心痒痒。”

秦淮笑道:“想不到文东不但有生花妙笔,还有生花妙嘴。”

君君说:“今日一见,才知道文东嘴有多笨,那兰比他描述的还要妙上千倍。”

那兰难免不自然,说:“到头来我还是要无地自容一回。”

方文东和秦淮进了书房,不知去“密谋”什么。君君和那兰聊了会儿,方文东出来,秦淮有几件食物保鲜盒要还君君,君君便跟着他去了厨房。那兰轻声问方文东:“你知不知道,秦沫的事儿?比如,她的病史。”

方文东一惊,随即点头:“我知道一些。”他目光低垂,仿佛望向地下,秦沫不见天日的生存空间。

“那好……”

“但不会告诉你。”这就是方文东,忠心似火,直率如刀。

虽然被硬生生地拒绝,那兰对方文东却更增了好感,她说:“我本没期望你会说,但希望你理解,我不是出于好奇心,而是想帮她。”

“哪个他?秦淮还是秦沫。”

“可以一举两得。你知道,我是学心理学的。”

方文东点头,说:“可是,秦沫需要的,好像是精神病学护理。”

那兰说:“精神病学治疗的很多方面,除去用药、手术之外,很多疗法都可以算在心理学的范畴。”

“我知道你说得有道理,但也希望你理解,秦淮特意不想让别人知道秦沫的情况,我不可能多嘴。而且,我和秦沫的接触很少……我这个人白长了大个子,其实很没用,每次看到她那个生不如死的样子,我都躲得远远的,生怕看多了,让自己好伤心。”

那兰知道,巴渝生也好,方文东也好,从这些“好男人”嘴里,大概是套不出秦沫的病情了。好在,她还没到绝望的地步。

第二十四章五尸案?什么五尸案?

电话铃只响了一声,就被接听。

“终于等来你的消息。”邓潇的声音里殷切满溢。

此刻,那兰坐在同样的避风塘餐厅里。昨天她在秦家逗留了一整天,百无聊赖,唯一值得自豪的,是她走进地下室,和秦沫聊了几句——更确切说,是她在自说自话,秦沫在听。她甚至决心,和秦沫熟识一些后,要带她走出地下室,看看阳光,吹吹湖上来的风。

经过一天的一筹莫展,那兰趁夜游回江京。好在秦淮对她还算仁至义尽,给了她一副奥德赛的钥匙,她可以来去自如,上岸后有更衣室。

那兰说:“难道我们有约定,每天都要向你汇报?到秦淮身边,是我自己的决定,不是你‘派’我来的。”

“明白。那请告诉我,你的发现。”

“我发现了一个人,秦沫。”

邓潇“哦”了一声,说:“有没有发现,秦淮从头到尾都是秘密?这个我倒是知道,秦淮有个精神失常的妹妹秦沫。”

“我还终于发现,为什么司空晴说,秦淮给了她第二次生命。”

“我洗耳恭听。”

“我用秦淮和司空晴的名字搜索,发现大约三年前,一位名叫秦淮的救生员,在昭阳湖边救了一位叫司空晴的女孩。”

邓潇又“哦”了一声,说:“原来如此。秦淮在发迹前的确做过救生员……那件事发生在哪一天?”

“六月二十四日。”

“亦慧是在七月十五日失踪。”邓潇的声音喑哑。

“这么说来,不能完全排除司空晴的嫌疑。”那兰说。她忽然想,其实,谁又能排除邓潇的嫌疑?

和邓潇“合作”,会不会是在与虎谋皮?

她又说:“但秦淮至今一直没有投入司空晴的怀抱,说明他也不会因为司空晴而背叛邝亦慧。如果他想要荣华富贵,只要成为司空竹的女婿就可以了。可是整整三年,他和司空晴仍是隔湖相望而已。”

邓潇沉默了一阵,像是在咀嚼那兰的分析,然后他问:“但你想过没有,如果亦慧失踪后,秦淮立刻入赘司空家,岂不是摆明了让别人猜测他有嫌疑?如果他那样做,我那厉害的邝伯伯又怎么会放过他?”

那兰不得不同意:“那倒是,估计你也不会放过他。”

邓潇无奈轻笑,又问:“你在哪里?”

“你放心,我不会在秦淮家里给你打电话。我在江京,上午去的图书馆,感谢江京图书馆的数据化工程,过去十年内的所有本地报纸都扫描进入数据库,查找很方便。我现在在吃午饭。”

“我还没有吃午饭,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共餐。”

“等你赶来,估计我也吃完了,还是算了吧。”那兰知道如果和邓潇见面,他一定会对她的一些“发现”刨根问底。“不过,我还需要你帮个忙。”

“帮你就是帮我。”

“我想知道,秦沫的病史。”

邓潇沉吟了片刻,说:“精神病人的病史,好像……”

“绝不会轻易外露,这个我知道。最近几年,大家对隐私越来越看重,别说精神病人,就是寻常病人的病史,都被严加看管起来。但是,我有种感觉,更多地了解秦沫,是更深入了解秦淮的一个突破口。”

邓潇说:“好,我会尽力,但不敢保证有很大把握。不过在此之前,我可以把我知道的一些情况告诉你。秦沫比秦淮小四岁,十九岁之前都很正常……不但正常,还很出色,江大法律系,尤其弹得一手好钢琴。可是不知为什么,就在十九岁时突然精神失常,无奈退学。”

“这么说来,已经有好几年了。”

“至少五年。秦淮一直独立照料秦沫,这点有时候我也不得不佩服他。他拒绝了多次让秦沫住院的建议,过去是因为没有钱,后来他成功了,还是认为,再好的护士医生,都不可能像他那样悉心照料亲妹妹。”

“秦沫是秦淮唯一在世的亲人。”

“不错……我甚至一直怀疑,亦慧之所以如此着魔般爱上秦淮,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正是看到秦淮对妹妹的爱心。”

那兰想了想,说:“照你这么说,秦淮应该算得上‘感动中国’的好青年,邝亦慧和宁雨欣出的事,又会有多大可能是他一手导演?”

“听没听说过,有些十恶不赦的人,往往是大孝子,或者是好爸爸。人性的复杂,你这个学心理学的应该比谁都懂吧。”

“我们这些学心理学的只是书呆子而已,千万别高估了我。”

“低估你的人才叫咎由自取。”

“那就拜托你了,我只需要知道秦沫因为什么突然精神失常。”

这时,她抬眼看见一个戴墨镜的男子走进餐厅大门,那兰忙说:“我先挂了,有人来了。”

“哦,是谁?”

那兰想说:“有必要告诉你吗?”但还是说:“是秦淮。”

秦淮语气里有明显的不悦:“昨晚,你不告而别。”他在那兰这桌对面的位子上坐下来。

那兰说:“我走的时候,你不在家。”

“我也可以理解成,你专拣我不在家的时候离开。”

“你即便在家,又有多少权利阻止我离开?”

秦淮叹口气,说:“表扬一下你吧,至少告诉了我,你的方位。看你一脸萧瑟的,大概进展不顺利?”

“我想更多地了解五尸案的情况,你既然来了,正好接受我的采访。我在图书馆里泡了半天,旧报纸读了很多,但收获不大。”

“巴渝生……”

“和你说过多少遍了,巴渝生对我守口如瓶。”那兰有些失去耐心。

“那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为了宁雨欣。”

“不懂。”

“宁雨欣生前在调查五尸案,这一点我已经确认。”那兰顿了顿,秦淮在沉默,她犹豫着是否要提醒他,邝亦慧的失踪和五尸案在时间上重合,但知道聪明如秦淮,一定早将二者联系起来,或许,这正是他将五尸案写入《一蓑烟雨咒》里的初衷呢。她又说:“有时候我想,如果当初你开诚布公,和她探讨一下这个案子,她用不着地下侦查,也许……也许很多事会有不同结果。”

秦淮的声音冰冷:“同样的话,你也可以告诉巴渝生。”

那兰说:“我不认为你对宁雨欣的死有什么责任,只是觉得,如果我们合作,会更高效,更有可能尽快查出真相。我知道你有很多秘密,不想被外人知道,我也尊重这些秘密,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寄在你的篱下,不是想窥测你的隐私。”

“知道我秘密的,都没有好下场,从表面看,我一直在杀人灭口。”秦淮不经意地自嘲。餐厅里人声嘈杂,两个人都语气平静,看上去只是在随意聊天。

“还是那句话,我相信你的无辜。”

“你很有说服力。好吧,五尸案……幸亏你没有问巴渝生,否则,他一听五尸案,一定会说,‘什么五尸案’?从来没听说过!”

那兰一惊:“怎么会?”

“因为公安内部不这么称呼。事实上,并没有足够的证明,这五具尸体有任何关联。甚至,其中的三具尸体,没有足够证据表明是他杀——看上去只是普通的溺水身亡。游泳事故昭阳湖每年都有,尤其那些擅自到危险区域游泳的人,没有很好防护措施的人,自认为水性不错的人,很容易出事。另外,五具尸体被发现的时间和地点也不尽相同,所以警方看来,这五具尸体的背后,很可能是几个全然不同的故事。”

那兰笑笑说:“我看只有你这个写小说的,看出来的才会是‘故事’。”

“算你对吧。总之警方很正确地将这五起死亡事件当作五个不同的案子来处理,当然,因为警力的关系,办案人员会有重迭,案情分析会也经常一起开……”

“你怎么知道这么具体?”

“你有朋友在警方,我也有。而且,我的‘内线’还不是像巴渝生那样被束缚手脚。这些基本的案件情况,毕竟不是国家机密。”

“你为什么对这个案子这么感兴趣?”

“你难道不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悬疑小说素材吗?五具尸体神秘地浮出水面,第一具,几乎全裸的女尸……”秦淮还在掩饰。他对五尸案的兴趣,怎么会和邝亦慧的失踪无关?

 “发生在哪一年,什么时候?”

“三年前的春夏之交,第一具尸体出现在六月底。”

那兰沉默了片刻,又问:“你认为是谋杀?”

“至少第一位死者,叫张馥娟的,一定是。她生前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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