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世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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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世之爱-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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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间她下意识的用手挡了挡,再睁大眼睛,发现餐桌上正摆着一个漂亮的蛋糕,温若瑜和裴正安站在一起,对着她微笑,那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温仪却觉得母亲的微笑很遥远,遥远的让她觉得不真实,那是一种喜悦与残忍的笑容,温仪觉得很难受。
“惊喜吗?裴叔叔给你准备的。”温若瑜对温仪说。
温仪走过去,看着那个精致的蛋糕,它的坐底还垫着包蛋糕的盒子,那是一个方形的浅粉色的盒子,盒子上粉绸的缎带已经被解开散落到了桌子上。
“温仪,怎么不谢谢裴叔叔。”温若瑜注视着温仪奇怪的举动,声音有一点焦躁。
温仪抬起头看向母亲,觉得脖子那里好僵硬,可是她还是努力把头扬得高高的,仿佛那样她们就可以平等对话了似的。
“温仪,妈妈平时怎么教你的?”温若瑜的声音彻底冷了下来。
温仪突然轻声笑了一下,她不清楚自己这样的笑,究竟是对自己的嘲讽还是对母亲的失望。她本已想好,若母亲肯柔声细语的哄她,她便说谢谢;可是母亲没有,她就像学校里的老师一样,不问缘由不明就里的就急着施予她惩罚,他们可以花上一天的时间闲聊八卦,约会逛街,却不愿意花几分钟的时间听一个孩子的无助的诉说。她其实没有什么别的要求,只是想有一个人愿意听她说话,她的生日愿望,也真的只有这么一点点而已。
可是面对着眼前这个男人,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服软的。尽管手脚已经在温若瑜冷下脸的时候开始不由自主的微微发抖,她还是强迫自己站直了身子睁大了眼睛与母亲对峙。四周的气氛一点一点冷了下去。
那个蛋糕最终没有来得及被点上蜡烛,温若瑜在于女儿“对峙”了几秒之后就毅然决然的将蛋糕装起来递给了裴正安。
她说:“不说谢谢,就没有蛋糕。”
裴正安在温若瑜动手装回蛋糕的时候曾劝阻,温若瑜立刻软了语气,可是言辞依旧冰冷,“正安,你不要管,我还不相信治不了她了。”
温若瑜瞪着温仪,发现她也再瞪着自己,愈加生气,不由分说的三下两下包好了蛋糕。
“妈妈再问你一次,说不说谢谢?”温若瑜站在温仪面前,她漂亮的眼睛里除了严厉就是威胁。
温仪看着母亲,不说话,只是很用力的摇了摇头。
温若瑜气急,她提着蛋糕便挽起裴正安往外走,“不惯她这毛病,正好我陪你去看看子卿。”

夜晚把整个世界都变得荒凉了,荒凉到让她觉得头发丝轻轻撒在枕头上的声音都是亲切的,温仪躺在船上,慢慢地把身体紧紧地蜷缩成一团,泪水打在枕头上,她哭的瓮声瓮气。夜深后,温若瑜半夜起来给她掖被角,掖好被角,却并没有离开,她坐在她的床边,轻声的说,“温仪,如果,妈妈给你找一个爸爸,你说好不好?”仿佛是在自言自语。温仪这时候就用手紧紧抓住被子,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出声,紧紧闭着眼睛,直到确定母亲离开后,她才将头钻出了几乎让自己窒息的被窝,将手放在口中,狠狠咬住才敢哭,如此,她才不会惊醒母亲。
那天夜里她梦见了一片没有尽头的雪地,阳光照到最远处的那片雪地,祥和的让人忘却生死的光线四散开来。母亲站在一片光束之中冲她招手,温仪也向母亲招手,可是好一会儿她仍旧像是没看见似的继续招手。
“妈妈。”身后突然传出了一个好听的声音,温仪回头望去,只见裴正安手牵着裴子卿向母亲招手的方向走去,边走边回应着招手,他们在经过她身边时像是没有看见一般。之后,她看见母亲一手挽起裴正安的胳膊,一手牵着裴子卿微笑着说话。此时,一种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强烈的怨恨就像龙卷风一样牢牢地将她捏在了手心里,温仪捡起地上的雪块就朝他们扔去,她想大喊,可是在睡梦中的人是没有什么力气的,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地压着,怎么也发不出清晰的声音来,周遭的雪原静静的回荡着她微弱的哭喊声,微弱到连温仪自己都觉得没什么意思。这时眼前浮现出一个男子的身影,他的周身围绕着虚弱的光,眼神涣散而落拓。温仪从未有过关于父亲的记忆,可是她的直觉告诉她,那是爸爸。他神情略带抱歉的对她说:温仪你好,我是父亲。
他说“父亲”而不是“爸爸”,她觉得父亲有点文绉绉的陌生,梦境里她不禁皱了皱眉。
“真的很抱歉将你带到这个世界上来。”他说。
温仪迷茫的摇了摇头,听不懂父亲的话。
男子继而神情忧伤却笃定的说:“算了,可能你还太小,还听不懂我说的话。可是你一定要记得,当你长大以后,你有权利埋怨我们为何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不管有多少人告诉你要心存感激,你都有权利反驳他们,因为,这世界实在不是个什么好地方。”说罢他便缓缓消失在了雪原里,彼时,母亲和裴正安他们也已不见了踪影。
之后温仪就醒了,在黑夜里心惊胆战,脖子里全是汗,她习惯性的想要叫妈妈,可是在喉管发出声音的前一秒却止住了。温仪穿上拖鞋,蹑手蹑脚的走到温若瑜的房间里,推开门,仔细确认过母亲尚且在熟睡,她才松了口气似的重新关上了门。

然而,噩梦是,你越逃离,它来的越快。



ˇ邂逅相遇 与子偕臧(下)ˇ 最新更新:20140114 21:21:06


那一次的询问过后不久,母亲便嫁给了裴正安,那个高个子的男人将她的行李搬上一个带着天使翅膀中间写着一个大写的B的标志的车子上,沿途,她看见巷子离她越来越远,很快消隐在了身后,周遭的风景随着车轮的速度轰然沉入远方,两边一排排的树群渐渐缩影成一根模糊的线,拽着所有的童年的旧物与她招手而过。温仪突然觉得很难过,好像一场永久的告别,伤感却不可抵抗。

罗可可彩绘,高悬着的水晶吊灯,繁复的欧式沙发,白色柔软的地毯,这一切,都是八岁的孩子不可想象的。面对突如其来的富丽生活,她一瞬间无法适应,只得直愣愣的站在客厅玄关,低头看着自己脚下沾了泥水的绑带运动鞋,那鞋子已经非常旧了,一根鞋带甚至已经有了断裂的迹象,磨得起了毛刺的带子就这么尴尬地杵在上面,沾了泥泞的鞋底踏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看上去非常扫兴。
温仪看着母亲像个女主人一样丝毫不拘束的走进大厅与裴正安拥抱,她突然很想逃跑。
“子卿,快下来,妹妹来了。”裴正安的声音在这时响起。
温仪听见楼梯上逐渐靠近的脚步声,一步,两步,三步。。。。。。他仍旧走的不急不缓,一如接见的王子一般优雅。她数着他的脚步,就像数着自己的心跳一般忐忑不安。
直到感觉到自己的鞋带被解开了,温仪从愣愣的低头看向来人,对面的男孩儿正弯下腰替她解了鞋子,他脱下自己白色毛茸茸的拖鞋,小心翼翼托起她的脚踝,将孩子冰冷的小脚放入拖鞋之中,那双脚立刻深陷了那种软绵绵的温暖中。她愣愣的看着他完成这个犹如童话一般完美的举动,直到他站起身来,她才回过神来,与他对视。
他高了,仍旧瘦而白皙。棱角分明的脸庞有一种邪异妖冶的俊美,尤其那一双眼睛,仿佛缀满了星辰一般蛊惑的美。
他自然而然的牵起她的手,微笑着带她上了楼。
那一年,她十岁,他十四,他们刚刚准备相亲相爱,他们成了手足兄妹。



ˇ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上)ˇ 最新更新:20140116 19:15:07


温仪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从来没有。对于她而言,父亲的概念是模糊并且飘渺的,一如那场荒诞的梦,他的出现和离开于她而言都是那么顺理成章自然而然的事。

自从搬进裴正安的家后,温仪就变得更加沉默了。在家里的时候,与大人们基本上没有什么交流。母亲曾经试图与她沟通,最后却都失败了。温若瑜想要她说话的时候她其实并无话可说,她想要倾诉的时候母亲却并不想听。长久的隔膜使两个人变得越来越生分,有一些话,总在人们转身后她才想起来要说却已经晚了。在家中,温若瑜总是夸赞裴子卿的懂事与才华,却无法用公平客观的事实去衡量她。有一次放学后回家晚了,母亲看见她便劈头盖脸的训斥一顿了,可当得知是裴子卿带她去看了场电影后便温声细语的说下一次要和家里说一下妈妈很担心之类的话。当然,这些话是对着裴子卿说的,对于温仪,她多数是横眉冷对。温仪开始察觉出母亲自住进别墅以来的变化:她开始穿戴昂贵的衣装首饰,说话习惯性的俯视别人,她端丽清秀的脸庞给财富压的唉声叹气,她觉得对母亲很失望。
在家吃饭的时候,若裴正安父子不在,餐桌上除了筷子碰触餐具发出的声音,没有任何语言。
那一日,母亲在餐桌上为家人布菜,她总是先为裴子卿夹菜,然后是裴正安,最后才是温仪。这个细小的举动让温仪觉得非常心寒,她常常看着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心口钝重的疼痛,她时常在想,他们或许才是真正的一家人,而自己,永远都只是个外人。这个想法让她顿时没有了任何食欲。
“温仪,新学校还适应吗?”裴正安夹了菜正准备放进温仪的碗里却被她抱着碗躲开了,他手中的筷子便那样僵硬的停留在半空中,一阵尴尬。
母亲立刻上来打圆场,“温仪,爸爸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
温仪看了母亲一眼,没有作声。
母亲有些生气了,对于女儿长时间的古怪与任性她都一直选择了沉默,对于温仪不肯叫裴正安父亲的事实她一直也在试图宽宥。可是当她发现自己的宽容与退让并没有换来女儿一丝一毫的好转,温仪不但不体谅她再嫁的艰难,反而处处给她惹是生非。温若瑜终于爆发了,她啪的一声放下碗筷,厉声道,“温仪,回答爸爸的话!”
温仪抬起头,想起年幼时不公的对待与忍耐,想起母亲的蛮横与冷漠,想起那个扎着丝带的蛋糕。。。。。。一时间血往上涌,她终于鼓起勇气大声说道,“他不是我爸爸!”
“啪”的一声,温若瑜一巴掌狠狠打在了温仪的脸上,看得出她打的很用力,温仪的整个侧脸被映出了一个红红的五指印。
温仪抬起头看着母亲,她的眼里噙着泪水,可是她高高地扬起了头,向上看看,向下看看,最后眼光落到母亲的身上,却坚决不让眼泪落下来。母亲被她的眼神看的一惊,这个温和的孩子眼里盛满的不是被打后的愤怒与怒气,不是委屈和羞耻,而是哀伤,深重的透着无限失望的哀伤。温仪的眼睛变成了倾斜的海,她含着眼泪对着虚空的墙角苍白的笑了笑,推开椅子,像一株即将死去的植物一样耷拉着脑袋,拖着步子慢慢上了楼。
此刻,裴子卿刚回到家,正好目睹了这一幕,他看了饭桌上的两个大人一眼,道了声“我回来了”便转身上楼去了。

房间里,窗扉打开,风裹挟着窗帘凌乱的在窗口飞舞。夜色沉沉,风一吹,街道上黄叶纷飞,像被惊散的鸟群,惊魂不定的旋起又落了下来。温仪趴在床上,把头深深地埋在枕头里,一瞬间,仿佛世间所有的磨难与耻辱都仿佛压在了自己身上一般,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直到裴子卿慢慢推开她的房门,一缕光线流进漆黑的房间里,复而又随着门被关上而被倒了出去。
裴子卿只见那一个小小的身影匍匐在床上,由于抽噎,她肩膀犹如觅食的鹿一般玲珑的耸动。他缓缓走近她,从身后抱住小小的身体,感觉到怀里的孩子颤抖了一下,他复而又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别怕,没事了。”他轻轻亲吻她的发丝,温柔的安慰她。

风灌进江城吹的满街繁华摇摇欲坠,记忆里或深或浅的痛被吹散,感情却在不知不觉中着了凉。那次事情之后,温仪与母亲的关系几乎彻底破裂。大部分时间,她都只是乖乖的呆在自己的房间里,不会任意走动。偶尔撞见裴正安,也只是乖巧的点一点头,她几乎变成了一个自闭的哑巴孩子。只有面对裴子卿的时候,她才会开口和笑,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这才是她相依为命的亲人了。
直到那个冬天,他们的感情似乎有了细微的变化。

裴子卿大二放寒假回家,当时正值过年。卖鞭炮的小贩已经陆续摆出了各种各样的烟花炮竹,正等待着在这个节日的关卡发一笔横财。
当温仪听到窗外有汽车停下的声音,便跳起来往门外跑。一边跑一边把她的预感在心里喊了出来:“裴子卿回来了,裴子卿回来了……那辆车里坐着的一定是裴子卿!”她已经习惯了不再叫裴子卿哥哥,她唤他的名字,好像在刻意抗争着什么似的。
她在第一个音节涌到喉咙那里的前一秒钟,看见了裴子卿的身影。隔着落地窗,他打开车门,接过司机从驾驶座上递的零钱,走了出来,他绕到后面去打开了车的后盖,他把巨大的背包拎出来的时候身体的角度终于偏过来一点点,他腾出手来把零钱塞进了衣袋。温仪终于用力地打开了落地窗,空气和远处的车声一起涌来,“裴子卿——”她发现自己的欢呼声居然怯生生的,似乎还没有准备好,似乎她还是比较习惯刚刚的寂静,似乎她还有点儿害怕迎接他的阔别已久的声音。
他看到她,冲她一笑,打开门,温仪奔到楼梯口,正好接着三级一步快上来的裴子卿,他将她从头到脚一把兜住,抱了满怀。他埋首于她清香的发间,轻声道,“我想死你了。”
电视机里正好放着春晚小品的节目,冯巩深情款款的对着摄像机说,“观众朋友们,我想死你们了。”
温仪在裴子卿怀里被逗得呵呵的笑。



ˇ山有木兮木有枝,心说君兮君不知(中)ˇ 最新更新:20140116 19:11:58


翌日,温若瑜和裴正安说要出去旅行一周,只留下温仪和裴子卿。临行时,裴正安对裴子卿说,“照顾好妹妹。”裴子卿微笑着点了点头。温若瑜对温仪说,“好好听哥哥的话。”温仪也安静的答应了。

夜色阑珊,寒夜的天幕,半个月亮斜挂,星星在闪烁着。温仪还不睡觉,缠着裴子卿给自己讲故事,裴子卿无奈的笑笑,只好拿一个靠枕坐在温仪身边给她讲故事哄她睡觉,他的声音干净清澈,有一种安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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