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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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上-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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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二人轻功都是上乘,穿梭在宫殿的琼楼玉宇之间,等闲侍卫并不能发觉什麽异状。只是这九月宫著实不是个小地方,九处湖泊,九座园林,中间楼台轩馆无数,一处一处找下来,萧只实在想不出赫锦佟所要找的那个善用巫蛊的国师究竟身在何处。
  
  善用蛊毒者,通常喜欢独居,不愿意轻易让人接近的。而那人身为国师,定然地位尊崇,所住之处,也需得是个既幽静且又尊贵的好地方。
  他依著这样的想法,把围湖而建的独立居所一一探了一番。
  其他都没有什麽异状,而唯有一处……唯有一处,有些奇怪,但又看不出像是什麽国师的住地。
  这夜阑人静之时,那里犹点著幽幽灯火,外头寥寥守著几个侍卫,院内则很静寂。
  萧只避开守卫,借力轻轻跃至屋檐上,隔著窗纱向房间内窥探。屋子里空荡荡,没什麽人。
  他看了一会儿,也并无异状。
  原本想走,却听见一声类似鸟类的鸣叫声音,又不像一般人家里用笼子养的那些画眉鹦鹉之类的小鸟。
  萧只於是换了个角度,把几扇窗户逐一探看一遍,终於发觉是在靠北侧的一间屋子里,关了一只大鸟。
  这鸟很奇怪,像是病了,有气无力躺在床上,闭著眼睛,偶尔从喉咙里发出一点声音。它全身羽毛都是黑色,不是焦炭般的暗黑,而是一种漆亮的颜色,借著微弱的火光看去,通身都是极漂亮的翎羽。显然不是一般的鸟。
  萧只第一眼就认出,这是羽墨皇族的标志,西煌古国的神兽,玄鸟。
  
  赫锦佟这时也从另外一边赶过来,施展轻功,消无声息落到他身边。
  他侧头看见窗内的玄鸟,又看萧只。不便开口说话,便用唇语同他交谈道:这鸟看上去好像活不长。不知是不是他的主人已经死了。
  萧只点头,他听闻,玄鸟需要他主人血来喂养,每个一段时间,就要饮一次。主人的生命力微弱,鸟的状态也就一样会很不好。
  而主人若死,便没血可饮,玄鸟定然也是养不活的。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丫鬟忽然悄悄的跑过来,手里捧著一个茶盅似的小碗。她半跪在床边,拿小碗抵到玄鸟嘴边,把那碗里鲜红色的液体喂进它嘴里。
  玄鸟饮了血,依然一动不动的歪躺在床上,但也不再发出古怪的鸣叫声,终於安静了下来。
  
  玄鸟有血可饮,便是说羽墨皇族并不若传言中的那样,全部灭族,无一生还。
  至少皇族之中,尚有一人还活著……
  赫锦佟以唇语询问萧只:要去看看吗?只剩中央一处行宫未探。
  萧只也看著他,若有所思。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在附近可以住人的地方一路寻觅过去,并无所获。再往深处,便是这个宫殿的权利核心所在,谋权夺位的单家人就居与九月宫正中央的那座行宫里。幸存的羽墨皇族大约也在这里,还有他们想找的国师,也许也在。
  
  这地方与园林之中的其他地方不同,是园中之园,有独立的围墙。外面守卫极其森严,且高手众多,四处都设有暗哨。
  饶是萧只与赫锦佟自诩武功不凡,进入其中也是极为小心,只恐稍有疏漏,惹来麻烦。
  两个人,只能一人探路前行另一个人放哨警戒,万不得已守卫极严的地方,赫锦佟便直接将人点穴昏睡,或者出手更重一些,便直接将人结果了,悄悄丢进深处草丛。
  萧只不赞同的看了看他,这般打草惊蛇的做法,若是今天没找到那个国师,明日再来,更是难上加难。
  赫锦佟出手却只为一时方便,他才不管明日如何。
  明天的事情,自然明天再去烦恼,不关今天的事!
  
  他们在行宫里并没见到单家的掌权之人,也许此人如今并不在这九月宫内。他们也没有找到西煌那位擅蛊毒的国师,只不过,却意外的找到了羽墨栩。
  像是意料之外,又似在情理之中。萧只居然此刻并不十分感到意外。
  只是当他看见羽墨栩的时候,心里不知为何深深的痛了一下。
  後悔了在诡月时候选择了放他回来。
  
  萧只自从认识羽墨栩,便每每总是看见他一副凄惨可怜的处境。
  而今夜这一幕,更是其中之最,一生都不能释怀忘记。
  
  隔著上了薄纱的窗户,只见羽墨栩躺在偏殿的一个屋子里,双手和脖子上都牲畜般栓著黑色铁链。身上一丝不挂的趴跪在地,屋子里有两个男人裸露著下身,一前一後对他的嘴和後面不停的轮流侵犯。他身上有许多深深浅浅的痕迹,青紫的,红肿的,以及流血,结痂的。
  一旁还走来另外一人,伸手扯住羽墨栩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来,询问他,“是不是被干得很快活?想不想再来点更刺激的?”
  羽墨栩却只闭著眼睛,月光之下,面色苍白如雪。他不言不语,任由那几人轮番施暴凌辱,木偶一般,甚至连一丝反抗挣扎都没有。
  直到那其中一人自房间另一角落的火盆里,取了一只烧红的铁杵,走到羽墨栩身边,拉开他的腿……
  
  窗外的萧只无法再看,伸手便要推窗闯进去。
  赫锦佟却在暗处阻拦,对他摇了摇头。
  此处不是救人的好地点,此刻也绝非救人的好时机。现在进去,势必惹来极多高手,脱身困难。
  只是就在这稍一拦阻的瞬间,隔著一扇窗,里面便随即传来羽墨栩宛如死亡般的痛苦叫声。
  他隐秘的後穴被热烫的铁柱贯入,血水顺著大腿涌出来,疼得撕心裂肺,却一动都不能动弹。
  萧只看了一眼赫锦佟,推开他手。
  唇语说道:“你带我来这里,找国师是假。让我救他走,才是目的吧?”
  赫锦佟闻言,目光复杂。
  萧只开口,“既然如此,何时动手并不重要。就现在吧!”




(11鲜币)君上 88 九轮明月(下)

萧只言罢,并不等赫锦佟开口,便已经穿窗而入,出手救人。
赫锦佟虽然引萧只来此算是别於居心,但目的也一样是为了让萧只救走羽墨栩。既然目的一致,他当然也会出手相助。
他的功夫与萧只不同,诡异莫测,且不拘泥使用那些江湖名门所不齿的残忍手段、卑劣暗器,一时之间,便是惊动了近处高手侍卫,凭他一身好功夫,一个人在外面拦下来也是不难。

而萧只在房间之内想要放倒那几个半裸的男子,实在简单不过。他们像是些普通的贵族子弟,身手武功都很一般,并不值得费心。只是萧只见羽墨栩浑身血迹生死不明的惨状,心里忍不下这口气,一瞬间出手极重,屋里几人只怕是要落个非死即残的下场。
等到外面兵卫等人跑进来的时候,萧只已经拿了外套裹住赤身裸体的羽墨栩,抱著他跳上屋外飞檐。
赫锦佟见状,也不恋战,利落的挥著长剑跟萧只一道且战且退。有他在後面拖延兵卫高手,萧只在前面带著羽墨栩逃走也不算太吃力。
难得司霖的地图,还真是帮了不少帮,以至於他们在这弯曲盘绕的九轮明月宫里,没有迷失方向。到了外面,更有赫锦佟那些近身侍婢迎接,这些姑娘们的武功居然各个出乎意料的好,应对起一路追来的侍卫高手们,各种手段尽出,皆是不落下风。
一行人就这样有惊无险安全救出了羽墨栩。赫锦佟的两个侍女引路,顺著一处偏僻地方慢慢走远。

“别回客栈去。”到了分叉路口,赫锦佟对萧只说。“我们闯了九月宫,单家人必定不肯罢休,稍後只怕会封锁城门全城戒严。你即便武功厉害不怕他们拦阻,你怀里的那个,再不医治一下大概连这一路颠簸都受不住,更别说带他远走。”

这道理不必说其实萧只也知道,此刻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羽墨栩,下身还流著血,人是昏迷不醒的,状况显然不是太好。於是便对赫锦佟说道,“既然你这样说,必定是有合适的去处了。”
与聪明人讲话比较不费力,既然萧只已经猜到,赫锦佟便没兴趣强词辩白,直接点头。
“这种时候,我料想你就算信不过我也一定会跟我走。”他说,“我虽然大事上不能站在你这边,但小事上也并不打算害你。所以,你倒是可以放心的。”
赫锦佟这人,要做什麽事虽然并不讲明,但是好与坏都有言在先,萧只竟然有几分欣赏他的坦率直白。
於是欣然点头,“我放心得很。请教主引路吧。”
他话音方落,赫锦佟身後的婢女白露便吹了声口哨,显然使了内力催发,声音传得极远。不过一会儿功夫,便有个红衣少年驾著车马前来接他们。那车马之上的族徽标记竟然是目前西煌军权在握的大贵族关家所有。於是,上了这个车驾,显然一路过关,等闲不会有人敢来拦阻。

车马一路畅行无阻,到附近城镇一处府宅别院跟前停下来的时候,已是黎明时分,天色蒙蒙。
从旁侧角门进去,丝毫不引人注意。
萧只一路只想著照顾羽墨栩,下车时候才想起被他丢在客栈里的司霖。将他一个人丢在那边,他的身份特殊,被人发现,也是不好过的。於是回头,才要把这事拜托给赫锦佟,却见到赫锦佟身边那个叫白月的婢女居然已经领著司霖从屋子里迎了出来。
“你果然用心良苦,计划周详。”萧只无奈笑笑,也不知该不该赞他深谋远虑。
“大夫已经在屋里等,我就不跟著进去凑热闹了。这里东西一应俱全,王爷您自便就好。”赫锦佟抬了抬下巴,示意身後的两名侍女跟在萧只身旁伺候著,自己则转了个身,打著呵欠朝著别的院落走去。
显然是困了要去睡觉。他身後照例是呼啦啦跟著一群婢女仆从,前呼後拥的退场了。

萧只抱著羽墨栩进屋,只见一个年过五旬的长者立在床边,拱手朝他施礼。
萧只怀里抱著人,便只颔首作为还礼。
他把羽墨栩放在床榻之上,尽量轻缓的动手脱去那件外袍,让羽墨栩趴在锦缎被褥上,慢慢分开他双腿,让後穴受伤之处显露出来。
那地方被烫得皮肤焦了大片,伤得血肉模糊,萧只只静静看著并不言语,唯有羽墨栩在床上梦呓般呻吟叫痛的时候,他便伸手过去,轻轻拍抚他的脊背。
那老一者察看一边伤患处之,许久,才重新抬起头来。
“伤得是不是很重?”
“无妨。”医者显然不是一般的江湖郎中,出手便很有几分把握,“性命无忧。只是要想医到完全愈合,也要许多时日。想长出新的皮肉,便要用特殊些的药草,疼是必定会的。”
萧只点头,伤在那种地方,不完全医好,日後必定会有诸多不便之处,总不能让他落下伤残病根。於是点头,“既然如此,便有劳先生出手相救了。”
“萧王爷不必多礼,教主有命在先,老朽又岂敢不尽心竭力。”
老医者於是让随身的药童取来木箱,翻找针石艾灸,为羽墨栩号脉施针,然後喂了一颗丸药。命人取来温水,又将一包褐色药粉散到水中搅匀了,将干布放在水中沾湿,其後便用那块药水浸透的白布一点一点擦拭著羽墨栩双腿之间的伤处。
那药粉似有止血功效,这样一点一点擦拭下去,那里竟然慢慢不再流血,先前凝固的部分血块亦被抹去,露出被烫坏的鲜红皮肉。
这过程虽然不算太慢,但期间羽墨栩却痛醒几回,叫得简直要断了气,点睡穴灌安神药竟然全不管用。最後萧只只能抱著他身体不让他乱动挣扎,看他痛成那个样子,心里也十分不好过。
好不容易等到医者将羽墨栩下身血迹全部清理干净,便开始慢慢给他涂药。
开始涂抹的时候羽墨栩仍旧哭喊著叫疼,到後来,也不知是哭累了或者是药物里清凉镇痛的成分终於起了作用,好歹消停了一些,慢慢睡著了。

萧只送了医者离开,便回到屋中,守在羽墨栩床头,看他一脸苍白倦容,额头上全是汗水,睫毛边还挂著泪珠,於是拿了白布帕帮他擦拭。那白布才沾到脸颊皮肤,便只见他在无意识中猛的哆嗦了一下,往後躲了躲,显然便是在梦里也很害怕别人碰他。
萧只叹气,半蹲下身来,也不管他此刻睡著听不见,只同他说道,“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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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鲜币)君上 89 情之所系(上)

萧只因为羽墨栩身上的伤,所以一连留在赫锦佟的别院住了几天,这期间外面单家如何封城搜人他并非一无所知,反而几次乔装夜行,一路出去探听各处消息。

诡月与兀术全无再要开战的迹象,这让深入西煌的萧只且喜且忧,喜的是至少这几日不必急著赶回军营,可以等羽墨栩身体养得好一点了,带他一起走。然而忧的是……他的楚麟楚麒,远在若望城中,不知过得是不是很好。
他想他们。
聪明绝顶的楚麒,明澈剔透的楚麟,只要看见他们,萧只的心情就会变得很平静。

而羽墨栩……
说起来楚麟楚麒的年纪跟羽墨栩不差上下。然而这位羽墨皇子,却总是让萧只感到很忧虑。
身上的伤处再重,总有痊愈治好的时候。只是心上的伤,却没那麽容易消失不见。
羽墨栩在来到别院之後的第三天才清醒过来。因为下身伤得严重,所以一般的食物他都吃不下,只能喂些汤水清粥之类的东西。
可惜他自打睁开眼睛,就不肯让任何人靠近侍候,别说喝汤吃粥,他连嘴都不肯轻易张开一下,话也不愿意说,任是何人到他身边,也别想喂进一个米粒。
如此下去,不等那伤口养好,他的小命就已经保不住了。

此刻,司霖端著汤药碗从羽墨栩的房间里出来,果然朝萧只摇了摇头。
“还是老样子?”萧只问他。
司霖说:“一看我进门去,他就躲。稍靠近一点都吓得哆嗦,我哪还敢上前喂药啊!”
“算了,你回房去。”
“那这药呢?还喝是不喝?”
“给我吧。”萧只说,“我去看看。”

萧只让司霖离开,自己端著托盘进屋。
羽墨栩的房间里空荡荡的安静,没有一点声音。
因为他实在太害怕别人靠近,所以赫锦佟留下的两个侍女也完全派不上用场,萧只只好让她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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