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宫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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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宫阙- 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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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靖远沉沉地一叹,面色也不好,“今早三弟他也被调入了捧圣军,还是在应天门,父亲也吓了一跳。二妹,皇上可能已经对你起了疑心。”

“他还算准了我不敢不给他这个面子。”蕊仪看向他,目光急切,“管不了那么多了,我总不能看着他死在宫里。二哥,你可能给宫外的平都郡主带个话,让她在洛阳城外接应?”

“这倒还成,可是皇上要是知道了,你该如何?”韩靖远面有忧色。

“他要是知道了,大不了让他给杀了,我夹在他们中间为难,也够了。”蕊仪语气不觉冷了下来,这中间原因不能为人道也,她不觉挪开了几步。

她是忠孝仁义之人,不喜这些争斗,也不想让李嗣源无辜丧命。韩靖远明了她的心思,暗暗看了她一眼,在她心里怕是只有李嗣源吧,“那父亲怎么办?”

“皇上不会动他。”蕊仪笃定地道,这么些年,韩元没有被灭口,一定有他的制衡之道,“你先别想我,皇上就是知道了,也未必就会要了我的命。大不了把我打入冷宫,我也省得天天看他们兄弟相残,省得每日被蕊瑶猜忌。”

良久,韩靖远都没有回话,又叹了一声才道,“可是他未必出得了万象神宫。”他想了想,抬头道,“万象神宫里如今聚集了五百道士,饭菜需用大车、木桶运送,也许可以混在当中。”

“果真如此?”蕊仪暗暗松了口气,走到他面前,定定地看着他的眼,“二哥可否放他出长乐门?”

韩靖远倒吸了一口凉气,目中闪过千丝万缕的思绪,握紧了拳,觉着喉咙都绷了起来。他下定了决心,竟然笑了,“捧圣军里倒是有几个与他身形相仿的,只要能出万象神宫,换了衣裳,趁着夜色,有七成把握。”

“七成,三成只能看天意了。”蕊仪点了点头,“二哥速去准备,有什么消息尽快传个话回来。我再西角门的墙上掏空了一块砖,我会让萱娘在那儿守着。”

鱼凤是魏州一派亲信,此事可与她议议,蕊仪出了后殿便把鱼凤叫了进去。二人看着那图开始寻思出宫的法子,奈何她们能动用的人手着实有限,犯了难。

“也许我也得亲自去帮他一把。”蕊仪摇了摇头,已是无计可想。

“娘娘,万一昭媛娘娘过来,又该如何?”鱼凤担心地道。

“是啊,她也许会来看住我。”蕊仪轻轻颔首,可是如今的萱娘,她又实在拿不准,“你让人给她传个话,就说这祭祀之礼本该是皇后与皇上共同主持,皇后病了,本来该由我替她行事,可不巧我又病了。她是昭媛,如今的九嫔之首,理应过去照应一下。她一向巴不得做这样的事,就算还会来我这儿,也少不得要被绊住。”

鱼凤应声而去,外面新来的宫人见她是去饮羽殿,也未阻拦。没过一会儿她就回来,掩上门,顾不得歇息,她低声道,“昭媛娘娘也让奴婢给娘娘带句话,她让娘娘明白皇上的苦心,她稍晚些再来。”

“她这是想当皇后了。”蕊仪并不意外,梓娇眼看着不中用了,蕊瑶急于显示自己主理后宫的本事,见她退让,也就动心了,“就由着她想吧,这样,你去万象神宫,那儿的人好些都见过我,我去不得。萱娘就留在这儿居中照应,万一她来了,也能拖个一时半刻的。”

“娘娘要去长乐门?”鱼凤惊道,这未免太险了,“那里有二公子策应,应该出不了差错,娘娘何必以身犯险?”

“我是怕他临阵犹豫不觉,延误了时机,他的性子,你不知道。”蕊仪摇了摇头,方才韩靖远并没有立刻答应她,而是瞻前顾后的。万一他临阵反悔,她也能仗着兄妹之义求上一求。

鱼凤也无他法,只能点头,“要说平日宫里能信得过的宫人倒也不少,可是能行此机密之事的也着实不多,眼下只能如此了。娘娘也不必自责,谁能想到区区不足两年光景,就祸起萧墙。”

“是啊,一切都变得太快了。”蕊仪苦笑,好在韩靖远不是亲兄,却胜似亲兄,让她还能有些依靠,“你去的时候,昭媛正在做什么?”

“调配香露。”鱼凤没把此事放在心上,谁都知道饮羽殿的香露就是那能让人颠鸾倒凤的秘药。

难道……蕊仪紧咬住下唇,若要毒杀功臣,定不能外传,难不成蕊瑶配的是毒药而非秘药?她下定了决心,“未免夜长梦多,今晚便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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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六三章 逃宫(中)

刚到傍晚,蕊瑶就派了三拨人送衣饰、补品到丽春台。蕊仪向几个领头的宫人一一道了谢,留了她们吃茶,不过一会儿功夫,众人见蕊仪想去歇了,也就识趣地告退了。

鱼凤已备好了侍卫的衣裳,一大一小,分别给李嗣源和蕊仪。鱼凤拿了大的那身从后院翻墙而出,蕊仪细细交待了萱娘几句,先换了宫女的衣裳,出了丽春台才再御花园里放农具的地方换了侍卫的,直奔长乐门。

“韩统领。”蕊仪粗声粗气地向韩靖远拱手道。

韩靖远一愣,诧异地抬起头,当下大惊,镇定了一下才道,“是你啊,让你给我带的东西都带来了?”说着引着她到了旁边,他四下看了看,“你怎么来了?太危险了,赶紧回去。”

“我想亲眼看着你放他出宫。”蕊仪压低了声音,半点不打算退让,“每日换防都要开宫门,他出去了,追究起来法不责众,你不会有事的。”

“难道我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韩靖远瞪着她,心中恼怒而又无奈,她心里果然还是只有李嗣源一人,“就凭着我跟他的交情,我也不会坐视不理。你快回去,我一定放他出去。”

“不,我就在这儿等着,我那儿都安排好了,不会出事的。”蕊仪那股执拗劲儿上来了,就是不肯走,退到一边低着头,按着腰间佩刀,除了身形瘦弱了些,不细看,与旁边的几个侍卫倒没多大差别。

韩靖远干着急也没用,只能来回踱着步,时不时地往万象神宫的方向望望。天色渐暗,换防的人已远远走来,他抬头一望,当中竟没有似李嗣源身形者。蕊仪也发现了,焦躁起来,掌心冒了汗。

“韩统领,弟兄们来换防。”为首的拱手道。

“辛苦。”韩靖远点点头,又寒暄了几句,实在拖不下去了。这宫门一开,他们就要出宫,这可如何是好。

蕊仪心中一片寒意,心冷中一抬头竟看见远处两道熟悉的身影,青灰色的是鱼凤,她与李嗣源说了句什么就躲到边上去了,不再跟着他。眼瞅着宫门已经开了,李嗣源脚下宛如生风,直朝这边奔来。

此时韩靖远他们已经出了宫门,厚重的宫门眼看着就要关上了。蕊仪还停在宫门边,来换防的人也没有留意她,本来有几个不出宫,还有差事要办的也是常事。李嗣源到了近前,被人拦住,“咦?兄弟,怎么晚了?瞧着眼生啊。”

李嗣源面上涂了黑粉,夜色又暗,看不出本来面目,可是看得久了又难免看出来。蕊仪急了,她不能让他出声,她上前几步,看了李嗣源一眼,“去取腰牌而已,怎么去了这么久?”她转而对拦住他们的人道,“他落了腰牌,回去寻了,不巧他今日肚子不好,就耽搁了,兄弟别介意。”

“你是?”那人疑道,狐疑地看着她。

韩靖远转回几步,“怎么这么慢?到了时辰就得出宫,别仗着自己是新来的,就不顾宫里的规矩。”

蕊仪趁势道,“是了是了,下回一定不会了。这有点银子,不成敬意,兄弟留着喝茶。”说罢给李嗣源使了个眼色,“还不快走。”

“成成成,快去快去,下回和你们一起喝茶。”那人收了银子,又急着关宫门,忙不迭地把他们往外面推。

蕊仪松了口气,总算出宫了。可是,她愣愣地看着脚下的青砖,她也出宫了。

“还不快走?”韩靖远一跺脚,给二人使了眼色。出了外城,侍卫们各回各的住处,左右都离洛阳宫不远,天色又晚,也就没再纠缠。韩靖远叹了一声,看着蕊仪,“只能明天一早再送你回宫了。”

李嗣源看看他们,月色在他黝黑的脸上投下一抹光晕,他先对韩靖远道,“大恩不言谢,他日李嗣源定当回报。”

“不必,大人只管速速离去,此地不宜久留。”韩靖远压低了声音,把另一个腰牌递给他,“有人在城东二十里接应,韩靖远就此别过。”

“你快去吧,这一回我不再劝你,只保得性命就好。你放心,我宫里都安置好了,明日一早我混进宫去便是。”蕊仪低着头不愿看他,此时她好像又回到了当年魏州军中,此刻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相见了。

“你们……不如同我一起走。”李嗣源正色看了看他们,“事发皇上定会追查,一查就会查到你们。皇上此次若真要除我,你们定性命不保。”

韩靖远摇摇头,“不成,若查到了,我豁出去一条命,家中老父还能依仗昔日功劳,留得性命。若是我逃了,恐连累老父。”

“二哥,要不你去吧。皇上若要动父亲,他就得先杀了我和蕊瑶。我料定他不会,至少眼下还不会。”蕊仪轻叹了一声,看看李嗣源,“你们走吧,快走。”

“不行。”韩靖远恨恨地一偏头,转身去街边酒肆取早已存在那儿的马匹。

“你……”李嗣源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只知道这时候不能再把蕊仪留在宫里,“你同我一起走,什么皇妃,什么韩家都不要了。出了城,我们找个僻静的地方安身立命,再也不管谁家江山天下。”

“你放不下他们的。”蕊仪笑了笑,眼中有了泪意,“你有你的部将,和你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

“好了,别说了,不能再耽搁了。”韩靖远将马缰递给他,看了看蕊仪,“我们就在酒肆的客房里歇一宿,明日回宫。”

“不行,她不能再回宫了。”李嗣源紧紧地握住蕊仪的手,斩钉截铁地道。

蕊仪用力甩开他,淡淡地一笑,“你带着我,是走不脱的。放心,我有我的办法。”大不了就是一死,反正这样煎熬着过日子也没什么意思。

“保重,我会回来。”李嗣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翻身上马。性命攸关,可他并不急着扬鞭策马,马蹄声响起,并不急促,像是含着无限的不舍。

蕊仪望着他的背影,也许这就是最后一面了,她忽然开口道,“二哥,我想送他到城门,一会儿就回来。”

“不行,还嫌惹得麻烦不够。”韩靖远厉声喝止,横身拦住她。

“离天亮还早,我去去就回。”蕊仪不管不顾地推开他,追了上去。她不舍这短短地一面,她也不放心他,不知他能不能平安出城。她若跟去,若再遇上变故,就让他挟持着她出城吧。

正文 第一六四章 逃宫(下)

蕊仪硬牵了马出来,上马追上。李嗣源听到马蹄声回头一看,竟是她,勒住马缰,“你要和我一同走?”

“到城门再说。”蕊仪没有停下,马头已然超过了他。

二人一路到了城门,没发现有人来追,应是尚未事发。下了马,蕊仪松了口气,看看他,不敢多做停留。她有很多事想要告诉他,很多话想要跟他说,可是她不能让他停留,“快出城去,送到这儿我就放心了。”

“跟我一起走,我们回魏州。”李嗣源一手握住她的腕子,一手牵着马,往城门走去。

“放手,让人看见会起疑的。我没什么好跟你说的,宫里还有我要做的事。你跟平都好好过日子,她是懂你的。她说过,你不会再忍下去,也亏得我与你相识多年,却没有她的见识。她在魏州尚有根基,我不再拦你们了。”蕊仪轻轻一笑,甩开他的手,转身就要走。

李嗣源默然,转身移步时只觉得每一步都有千钧重。他麻木地递上腰牌,守城的军士看了看他,把城门开了个一人多宽的缝。

“站住!关城门,关城门!”远处依稀传来马蹄声和喊声。

这时辰正是疲倦的时候,守城的还没有听清,倒是这一直紧绷着弦的二人先听清楚了。蕊仪仿佛当头被泼了一盆水,站在那儿动也不动的望着城门。李嗣源还未踏出城门,他刚翻身上马,守城的军士也反应了过来,急喊着关城门,抓住来人。

李嗣源手起刀落已砍翻了两人,忽然有一人喊道,“抓住道上那小子,他们是一伙的!”

蕊仪想躲也躲不及了,李嗣源又砍翻几人,一人一马向她这边奔来。他弯腰伸手,一眼望入她眼底,定定地道,“上马!”

容不得迟疑,蕊仪毫不犹豫地握住他的手,被他拽上马背。城门厚重,需要五个人合力方能开阖,因被砍翻了几人,此时还没有全然关上。迎面又有人横刀来拦,李嗣源低喊了一声抓紧了,自己侧身翻到马的一侧,一刀挥下,两手抓着马鞍,双脚齐齐一踢,那人被踢飞了出去,撞翻了正在关城门的一个军士,还顺势横在了城门与城墙之间。

二人趁着这个空当硬冲了出去,韩靖远挑的马匹脚程甚好,可算得上千里挑一,守城的没有马匹,后面追赶的人又被一路狼藉阻在后面,他们暂时脱了困。李嗣源催马向城东二十里约定的地点飞驰而去,他微微回头看向蕊仪,“有没有伤着?”

“我没事,你把我放下,我换了衣裳,明天一早就回去。”蕊仪急急地道,他放下她就能再跑快一些。

李嗣源不理会她,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既然已经出来了,就没道理再让你犯险。”

“我不回去,二哥会出事的。”蕊仪低喊道。

“他也不想让你回去,不然你能挣脱了他?”李嗣源沉声道,马蹄声更疾了,“蕊仪,你与我一样,都有放不下的人。”

知他不肯听劝,蕊仪也只能再等时机。她也是军营中行走过的人,对马蹄声甚是敏感,马儿尚且力足,尚能跑上一阵。洛阳城方向已隐隐传来军马的声音,声音随风飘来,好似并不只向他们而来她微松了口气,只要能到城东二十里就成了。

渐渐入了丘陵之地,不远处是一片草坡,虽然已经枯败,但上面积了厚厚一层枯枝败叶,正和她意。她不动声色地动了动,看准了地方,打算翻下马去。远处的马蹄声想必他也听到了,为了还在等待他的将士,他也不会贸然停下。

“你怎么了?”蕊仪更要动,却发现李嗣源身子一僵,一手捂住了胸口,眉头深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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