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宫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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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宫阙-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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蕊仪笑了笑,倒是没把这话放在心上。存勖这么说只是因为听见了郭崇韬威胁她的话,再用韩靖远警告他罢了。存勖是不会仅仅因为她一直陪在他身边就更看重韩家的,因为此时此刻,任何在他身边的人都可能别有用心、另有所图。

梓娇会为茂儿勾连外臣,焉知她韩蕊仪不会想依仗韩家之势,造出些浪头?她舍了命陪在他身边,到头来却还要受他猜忌,听起来很让人心寒,可她却丝毫没想要怪他。坐在龙椅上的人,面临此等众叛亲离的局面,疑心也是必然。

“皇上,贵妃姐姐还在那儿跪着呢。”蕊仪跨出门槛,轻声道,“陛下这个样子会吓着皇长子和姐姐的。”

李存勖叹了一声,看向他们没什么好脸色,“吓着他们?他们的主意大着呢。说,你是不是想着朕龙御归天了,就做太后了?”

此时捧圣军已退到了外院,里面除了鱼凤、赵喜义,就是他们四人。都是自家人,李存勖不必再摆出息事宁人的样子,“说,你跟郭崇韬和存渥,有没有勾结?他们来逼宫,是不是你的意思?”

“皇上,臣妾没有,臣妾真的没有,他们说要拥立茂儿,也是因为他是皇上唯一的皇子,不是臣妾教的。”梓娇花容失色,猛地看向蕊仪,“是不是你对皇上说了什么?你觉着我碍了你的路,一定是你诬赖我和茂儿的。”

李存勖一声冷笑,来到她面前,“她没有无赖你,反而为你说了好话,你统领六宫的确辛苦了。不过朕倒是想问问,你是怎么知道他们要拥立茂儿,而不是自立为王,或是拥立朕的兄弟?”

“臣妾猜的,是猜的,父子王朝家天下,臣妾就是顺着这个理猜的。”梓娇手脚哆嗦了起来,她身居内宫,的确不该知道这些事,她一着急就说漏了嘴,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皇上明察,这都是那些逆臣自己的主意。茂儿是皇上唯一的皇子,他们一有主意,就想着利用茂儿。茂儿这么小,知道什么,臣妾一介无知妇人,又知道什么!”

“你是说茂儿是朕唯一的皇嗣,所以总被人利用?”李存勖轻问。

“是啊,他们一直都在利用茂儿。”梓娇回身拉李茂跪下,流着眼泪道,“茂儿,快告诉父皇,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一直盼着父皇寿与天齐。”

李茂委屈得小脸皱了起来,害怕地道,“父皇,茂儿不懂事,惹父皇生气了。父皇别怪母妃,不关母妃的事。”

“哭什么哭,我怎么有你这么个软蛋,过几天就让你大伯把你带到军中去,刀剑劈上,沙子扬上,看你还哭。”李存勖怒目骂道,茂儿是被梓娇带偏了,没学到他半点,倒学足了那些贵胄公子的坏毛病。

正文 第一零二章 功高大封(待补,请明日12。4早订阅)

(已补全,谢谢大家包含)

秋末的寒风中夹杂着淡淡的水气,零星的雪花似有似无地飘落在官道两旁久候的人群中。这是这一年的第一场雪,还没入冬,不是很冷,倒是平添了些意趣。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和开道的铜锣声,众人翘首以盼,等待着大将军李嗣源凯旋。

远远地望见旌旗上龙飞凤舞的“李”字,城门上,李存勖低声对赵喜义说了什么,赵喜义朗声报道:“大将军凯旋,圣上亲迎,百官随行。”

李存勖率先下了城门,身后跟着敏舒和蕊仪,之后是李继岌和李茂和几位重臣。几人穿过城下侯着的大小官员,在城门口站定了。李存勖一身明黄的龙袍,敏舒、蕊仪也按品阶穿着宫装,远远看去像从画中行出一般。

李茂战战兢兢地看了眼他父皇,又看向这位兄长,有些讨好地道,“皇兄见过大伯吗?”

“见过。”李继岌尴尬地轻咳了两声,应付了过去,他实在不知该跟他说什么。

李存勖听见了,回过头瞪了李茂一眼,“一会儿见了你大伯,好好磕个头,以后跟在他身边历练。”

老鼠见了猫似的哆嗦着往后一缩,李茂害怕地答应了,蕊仪见状,朝他笑了笑,伸手想帮他整整袖口,“来,让韩母妃看看。”

又是一缩,蕊仪的手停在半空中,李存勖看了越发恨铁不成钢,索性不再理会他。李存勖往身后望了望,问蕊仪,“怎么不见蕊瑶?”

“之前贵妃姐姐下了禁令,让她在丽春台休养。这几天贵妃姐姐也病了,禁令也就没有撤。”蕊仪浅笑着,话中带了点醋味,“皇上见不着妹妹就跟失了魂似的,臣妾都不知该怎么办了。”

“你啊。”李存勖笑了笑,大庭广众之下,也有些不好意思。

梓娇笑看着他们打情骂俏,蕊仪有孕必定加封,将来的位分必定在她之上。她往旁边靠了靠,给他们多挪出些地方。

李嗣源一人一马当先,在离城门百步的地方下了马,百姓们早已听说了他攻破汴梁,此时夹道欢呼,一时呼声震天。虎步行来,李嗣源奉还御赐宝剑,赵喜义接了,他向李存勖行礼谢恩,“托皇上鸿福,臣幸不辱命。”他转身接过一只描金檀木盒,恭敬地奉上,“臣在梁宫的一口枯井里找到了梁国玉玺,献与皇上。”

“大将军请起,朕心甚慰。大将军和众将士一路辛苦,朕定论功行赏。”李存勖亲自扶他起身,握住他的手,朗声对道旁重臣道,“朕有天下,由公之血战,当与公共立。”

李嗣源明显愣了一下,这番话在汴梁时李存勖已当众说过一回,当时他就吓了一跳,没想到这回又在洛阳当众讲起。他诚惶诚恐地躬身道,“这都是为人臣子的职责,臣不敢居功,皇上不要折杀了臣。”

“大将军不必过谦。”李存勖扶住他,笑道,“虽说自古出将入相,但朕还想让大将军掌兵,就兼封大将军为中书令吧。”

一句兼封让朝臣们脸色各异,没有收回兵权,又封了高位,这无异于登天的荣宠。可是没有封为太尉,又多少可惜了。

“谢皇上恩典。”李嗣源叩首谢恩,起身时又被李存勖握住了手,二人携手入城。众人簇拥着,面对这奇功伟业和突如其来的恩赏,纵使心思各异,面上也是一团喜气。那些平日跟李嗣源走得近的此刻正是春风得意,笑着颔首受了那些恭贺。

皇上迎接的是功臣,皇妃要迎的自然是将军夫人,敏舒和蕊仪见平都下了马车,笑着迎了上去。敏舒热络地拉着平都的手,一阵嘘寒问暖,她原跟平都并不熟络,可几个月没见,又想打听些汴梁的新鲜事,一下子倒问了不少话,难得的是还丝毫不显生硬。

蕊仪跟平都一别不过月余,不过在去兴城之前,平都曾威胁过她,而后来又发生了太多的事,她们一直没能有所交集。此刻她见了平都,心里有些忐忑,不知平都还会不会折腾出些幺蛾子来。但一想自己已然回了宫,她再想做什么事来威胁自己,也不大能了。

“夫人随大将军征战,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让我们这些宫中妇人好生佩服。夫人什么时候跟我们讲讲,这战场上究竟是什么样?”敏舒笑问道。

“我一直在魏州等着大将军,并没上过战场。”平都笑了笑,让她碰了个钉子。

“夫人累了,该多休息,姐姐就别拿这些话烦夫人了。”蕊仪摇了摇头,暗示敏舒不必急于一时。平都在宫里人缘不错,这些日子定是经常走动,不如等她打开话匣子的时候再问,也能给众人增添些茶余饭后的笑谈。

其实敏舒问得太过刻意了,随便打听几句就能知道,平都即使随军,也只是出入大帐,是不会跟宋可卿一样驰骋沙场的。

一路上她们没说什么,只是朝两旁的百姓颔首示意,还和出迎的命妇们寒暄了几句。临到了宫门口,平都忽然问道,“贵妃娘娘和韩才人呢?”

平都对梓娇一向不怎么上心,蕊仪觉着她是客套,可又觉着隐隐有些别有用心的意味,遂又一个软钉子抛了过去,“不巧,她们都病着呢。不如我帮夫人传个话,等她们好了再邀夫人茶叙?”

“那你可得小心了。”平都淡淡地一笑,看看她的肚子,还没有鼓起来,“小心过了病气,你肚子里这个小的可经不起折腾。”

“多谢夫人关心,不过夫人与其把心思放在我身上,还不如想想大将军。大将军刚刚才封了中书令,还能继续掌兵,夫人惜福才是。”蕊仪一语双关地道。

李存勖为李嗣源夫妇和几个功臣在洛阳赐了府邸,一行人进宫谢了恩,便各自回了府。蕊仪位分虽在敏舒之下,可敏舒如今事事以她为先,她行事已俨然有了后宫之主的味道。她招来几个管事的宫人,一通井井有条的吩咐,让几人到中书令府上效命。

赵喜义听了笑道,“娘娘可比贵妃晓事多了,要是贵妃,一准得弄出小半个后宫的宫婢,才能把事办成。”

蕊仪笑了笑,挖苦道,“就怕公公在贵妃姐姐面前,也是这么说本宫的。”她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倒是弄得赵喜义缩手缩脚的,“本宫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公公可否帮这个忙?”

“娘娘客气了,什么都还不是一句话的事。”赵喜义笑应着。

“那天贵妃到贞观殿来,本宫好像有些失态,本宫怕此事传出去吓着皇上,所以想请公公遮掩一二。”蕊仪小声道。

赵喜义心领神会,“那天奴婢刚好去取汤药了,什么都没看见。”他笑了笑,拿眼角瞅瞅她,暗示道,“娘娘也劳累一天了,早些回丽春台吧。皇上让太医给韩才人诊脉去了,这时候也该出来了。”

“谢公公提点。”蕊仪轻道,一提到蕊瑶,额角就有些紧绷。

“有事只管推到冯立仁和郭崇韬那两个老东西身上,娘娘不必心疼他。”赵喜义嘴角一勾,白净的脸庞上带了些阴狠的笑。

心头忽然一阵恶寒,蕊仪微微颔首,不想再留,带着满月回去了。她知道赵喜义不喜郭崇韬,却不知冯立仁如何得罪了他。那笑仅仅发生在一瞬间,可却太过阴狠,她以后对赵喜义要小心些,这样的人,又是天子内臣,万万得罪不得。

何况她利用梓娇和冯立仁的事竟被他轻而易举地洞悉了,这让她不大舒服,仿若荆棘在背。

到了丽春台,鱼凤竟正倚门而望,还迎过来跟满月一左一右地跟在身后。蕊仪诧异地问她,“魏将军择日即将封赏,你怎么不去他那儿,还留在这儿做什么?”

“奴婢要跟在娘娘身边,不回去了。”鱼凤回避道,半点不提自家兄长。

“在宫里不过是个宫婢,最好也是不过封个女官,就是封了妃,做了娘娘,也过得不顺心。还不如回去做个闲适的名门闺秀,以后找个好婆家,有什么报复,等到了夫家再施展不迟。”自敏舒一事后,蕊仪对她颇是欣赏,只是一直忌惮她是嗣源送进来的人,才冷淡相待。那时还想着若她不是授命于嗣源,倒是可以为她所用。

可是如今她和嗣源的误会解开了,又忽然不想让她留在宫里了。这么好的一朵花,不该在深宫内院里枯萎了。外面海阔天空,才是她能施展的地方。

“娘娘就不必劝了,奴婢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定要留在宫里了。要是娘娘看着不顺眼,不如还让奴婢去洗衣裳、做女红?”鱼凤厚着脸皮耍了一次赖,知道蕊仪不会这么对她,自己也被自己逗笑了。

蕊仪点点头,想了个折中的法子,“那以后就像满月、萱娘一样跟着我吧,不过要是日后后悔了,一定要想着告诉我,千万别不好意思开口。”

满月对鱼凤总有些望而生畏的感觉,客气着跟她说了几句话,就主动请命道,“娘娘几日没有见到韩才人了,奴婢先去看看,要是方便说话,不如和娘娘一起用午膳?”

晚间宫里要为立了功的将士庆功,蕊瑶的禁令既然解了,想必是要列席的,有些话是得事先说了。蕊仪朝她点点头,又看看鱼凤,微微一笑。这丫头身边就得放个精明点的,哪怕这个精明的什么都不做,也能督促着她动些头脑。

满月一溜小跑进去寻蕊瑶,蕊仪进门行了还不到小半进宫院,就见她跑了出来。这急匆匆的一来一回之后,自然没有好面色,而如今却又尤其不好,她白着一张脸道,“娘娘,韩才人在娘娘屋里哭呢。”

正文 第一零三章 纷扰

这时候的桃林正是最萧瑟的时候,无花无果,叶子也几乎落了个干净。经过时只觉得比平时更多了几分风骨,让人觉着神清气爽。一行人急着赶过来,无心欣赏这份爽利,只闻到些草木被雪中水气湿了散发出清香。

丽春台的正殿由一条廊子接连着蕊仪的寝殿,蕊瑶坐在里间的坐榻上,眼眶红红的,微微昂着下颚,望着蕊仪眼中有些傲气,有些委屈,还有几分怨怼。她起身挪到一边坐下,语带哭腔:“你急着让我去侍疾,是不是料准了我一出来,就得被拘起来?”

接过洗好的手巾,亲手为她沾了沾眼角,蕊仪在她身边坐下,轻握住她的手,“我不也被据在贞观殿了么?那天你要是像我一样撑住了,不也留在那儿了么?倒怪起我来了,我可是把大好的机会都给了你,要不是你自己出来了,我也不回去。”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肚子微微一笑,“这时候什么都比不上肚子里的这个重要。”

“是我小心眼了。”蕊瑶迟疑着应道,心里并不十分相信。

“陛下醒来,总得看见一个咱们韩家的人。让你去,也是想着你位分低,得了机会能像我一样位列九嫔。唉,你这性子得改改。都说你对陛下一片痴心,可到了真正用得着你的时候,几句话就吓回去了,太不成样子。”蕊仪这番话既是让她相信自己,也是真心实意地给她提个醒。

蕊瑶脸上一红,越想越羞,一面觉得不该对蕊仪发脾气,一面暗嘱自己日后不能再冲动行事。回想着以前种种,她想了想才知道如何开口,“姐姐,从前觉着咱们三姐妹不可能都嫁了皇上,看你嫁了,就觉着你挡了我的路,所以跟你说句话都憋着口气,把往日的情谊都忘了。如今想明白了,这宫里头还是咱们姐俩最好,以后再也不会动不动就跟姐姐置气了,姐姐可能原谅我?”

吃一次亏,受了教训就好,也算是暂时降住了她。蕊仪颔首,蕊瑶难得的懂事让她有些欣慰,“姐妹间说这些做什么,以后咱们能彼此相信,互相扶持就好。咱们俩闹了别扭,倒是给了别人机会。”

蕊瑶点点头,没好气地道,“姐姐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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