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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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放公主-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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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诚虽十分担心自己的独子赵晖,却还是对冬衣押送部队的失踪更为心急如焚。原因无它,此刻的草原已无任何暖意,从北方刮来的寒风更是一日更甚一日。所以,二十日之内若还是寻不回这批军衣,军中必会出现骚乱。
然而,正在这位战功赫赫的老将一边令自己的儿子安心养伤,一边加派人手探查冬衣下落的时候,他却是得到消息——一支突利人的小股部队正将这批被劫物资护送而来……
当赵诚从手下探子的口中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正在赵晖的病榻前。这位大尧的开国功臣如今依然不复当年的年少轻狂,虽是还未脱下战甲,却已没有了当年的戾气。他径自搬起一个椅子,坐到了赵晖的床榻旁。看到本是在浅眠着的赵晖挣扎着要起身,连忙将他按了回去,俨然一副普通人家的慈父之态。
“父亲,可是有紧急军情?”
“无妨,只是一些琐碎小事。”
赵诚说着琐碎小事,然而他刚刚所得到的消息却决然不是什么“小事”。然而这位赵军主将才见到自己伤重的儿子,“护送”着边军冬衣押送部队的突利人又距此处城郭还有五十里的路程,没有个半天决到不了,这便在吩咐了手下前去做好迎敌准备之后瞒着赵晖的与他说起话来。
“晖儿的伤,恢复得怎么样了?”
“已经不碍事了。只是为防伤口再次裂开,可能要好一阵子不能张弓,不能上马了。”
“恩,那就给我好好的养伤,养好了,养利索了!要是养不好啊,就给我以军法论处!”
听到赵诚此言,赵晖本想笑着向自己的父亲点点头,却发现……自己怎样都无法笑出来。拓跋慎的出现所给他造成的打击……似是超乎所有人的想象。而拓跋慎将他打伤的那一招,竟是到此时也还是印刻在赵晖的脑中,怎样都无法挥散而去。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赵诚看到赵晖如此,又怎会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呢?因此他便在沉默之后看似不经意的开口道:
“晖儿,还记得为父以前和你说过的吗?学无止境,武,亦无止尽。你尚还年轻,需知这世上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父我啊,年轻的时候也是威震一方的小霸王。若不是遇上了当今圣上,又怎知这世上还有武艺比我更为高强,行军打仗更有其独到之法的人呢?”
赵晖如此开解着自己的儿子,怎知赵晖却依旧沉默不言。良久之后,他终于还是在深深的呼出一口气之后苦笑道:
“孩儿……孩儿从没想过,这片草原上还有此等人物。我曾有远远的见到过突利可汗,觉得这片草原上最受人敬重的英雄也不过尔尔。却不曾想,会遇到这样的对手。”
“哦?此话怎讲?”听到赵晖所言,赵诚来了兴致,这便如此问道,令赵晖将当日的情形与自己详细的说上一说。
赵阀主将惊讶于突利部落之中竟会有这样的汉人奇女子,更对于赵晖所描述的……拓跋慎所拥有的武力表示难以置信。
“你是说,他单以一掌就将你的战马打翻在地?”
“是的,并且……孩儿那时正骑在马上,因而十分明白他那一击究竟有着多大的力道。他的眼睛似鹰,又像狼,在晚上的时候闪着蓝色的光,五官亦是深邃。他的刀法虽招式简单,却每一招都让人难以抵挡。更不用说他三箭齐发的功夫。”
说着这句的赵晖皱起了眉,若不是亲眼看到,他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这世间竟会有如此之人。沉吟片刻之后,赵晖又说出了一句令赵诚惊骇不已的话语:
“并且……依孩儿的观察,此人最多只有二十岁上下。”
“你说什么!?此等人物……竟只有二十岁上下?”
“是的,我觉得……他并不像是突利人。反倒像……更西边的地方来的人。只可惜,直到他离开,我都未有知道他究竟是谁。但在我的记忆中,北疆并没有这号人物。由此,孩儿便觉得……像我这般徒有虚名之辈在北疆几乎人人可知。然而……那样的英雄之辈,却是连个名号都没有。真不知是可悲,还是可怜。”
拓跋慎的出现令得在北疆之上声名显赫的赵阀少将顿感挫败。然而……除了挫败,其父赵诚还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另一种更为强烈的情绪,那便是……战意。
因而赵诚便放心的离开了赵晖的军帐,进到了议事军帐之中。在此之中,已有多名身有军阶的军士们等待其中。
经过边军暗探的探查,现在已几乎可以确定,护送军衣押送部队而来的……应该就是将他们劫走的那伙儿突利小股部队。只是……不知为何他们竟会在费了大力气将其劫走之后又冒着极大的风险,将其亲自送到了边军与其约定的接应地点。
然而,不管他们究竟缘何要这么做,赵晖都决定将这小股部队先行抓起来了再说。
如此决定之后又过了一个时辰,由凌若忆和木延带队的呼延觉部众终于将这七百人的边军冬衣押送队伍护送至这座他们屡屡光顾的边境城镇。在距城门口还剩十里路的时候,凌若忆和木延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
“好了,若忆姑娘你们就送到这里吧,再往前……可就危险了。”
感觉到凌若忆和木延停下了脚步,这一路上都有好好跟着凌若忆学骑马的孙起才意识到,他们居然已到了尧国边境的城池之外。明白到再往前去便是尧军的势力范围,且赵晖很有可能已经在那里等待多时了。由此,孙起不禁担心起来。
怎知凌若忆竟是在笑着和木延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一起看向那处城池。
“怎么?木延大哥想和我一起去?”
“不,是我们都要和你一起去。”
听到凌若忆与木延的对话,猛然想到什么的孙起惊慌的看向凌若忆,惊愣片刻之后他竟是大声喊道:
“若忆姑娘!你这是想去到城下?不可以!这样做很危险!虽然你将我们护送了回来。但……但就算我是赵军守将,我也会不问青红皂白的将你们先抓回去好好问上一通再做决定是否放了你们!”
然而早就知道对方绝对会这么做的凌若忆却是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道:“你先跟着尧军队伍回去吧,免得在遇到最坏的情况时不小心被流矢所伤。”
凌若忆早就知道赵晖在遇袭之后,赵阀一定会派遣更多的士兵前来此处,然而他们却不能在护送边军的冬衣押送部队到达之后便就此离去。如此,他们便失去了亲自护送尧军队伍而来的意义。
临行前,呼延觉交给她的任务……除了将这些汉人的队伍护送至赵晖驻军所在的城郭之外,还有一条最为重要的——化解赵军对他们呼延觉部的怨恨。如此,才能确保赵阀不会在此后对呼延觉部痛下杀手。
因此,为了完成呼延觉交付予她的任务,凌若忆必须亲自去到城下,将其来意告知于此处赵军的最高将领,并尽其最大的努力去化解对方的怒意。
若是会因此而受伤,甚至付出更为巨大的代价,她也怡然自得。此事因她而起,也必须由她来化解。不曾想……呼延觉身边第一猛将木延竟是开口说要与她一同前去。不仅如此,这些与她一同前来的五百勇士也俱是要和她一同前去。
凌若忆在吃惊之下不禁看向在自己身后的这些突利勇士,只见他们纷纷对她露出了一如往常的笑容。
“让女人冲在前面,男人躲在后面看不是我们突利勇士所为。涉连这小子就是因为这么做了所以才会被首领批得这么惨。”
“对啊对啊,既然一起来了,就要一起去,再一起回去!”
五百人的队伍里就这么说开了,令得凌若忆睁大了眼睛,此刻竟是不知要说些什么才能回报这些早已将她当成自己部落中一份子的突利儿郎们了。于是凌若忆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朝那些突利勇士们重重的点了点头。
心意既已决,大家伙的视线就齐刷刷的放到孙起这只拖油瓶的身上,令得他一副大义凛然之态道:
“你、你们这么看着我作甚!我……我不走!我……我那天和你说的那个好朋友其实就是赵阀的少将军赵晖!我和你们一起,他起码不会乱箭齐发!我……我还是尧国义商孙家的嫡孙!带着我,他们绝对不敢放箭!我……我说真的!”
如此说着,孙起调转了马头,令得凌若忆等人手中的马鞭绝不可能绕过自己抽到自己的马儿,怎么着都不肯就此离去,倒是令得木延等一种突利勇士对其另眼相待。
“小子!想不到你还挺有意思的!”
一路上都不曾与孙起说话的木延哼笑一声看向这个在他们突利人的眼中柔弱得实在不像是个男人的汉人。可还未等孙起因为这句赞赏而表示什么,木延的后一句话却是令他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早知道你家这么有钱,怎么着也该把你当成人质,讹它五千两银子!”
感觉到孙起的僵硬,凌若忆不觉笑着摇了摇头道:“好啦好啦!大家就不要吓唬他了。这就让他回去了,我们好整队冲过去。”
说完这句后,凌若忆看向孙起,似是想到了什么,令飞雷超前跑动了几步。孙起见此情况,吓得不轻,以为凌若忆竟是要单人匹马的冲过去,这便立刻一蹬马肚子,令其紧跟着凌若忆的飞雷。当孙起紧张的盯着凌若忆之时,凌若忆的坐骑飞雷打了个意为鄙视的鼻响,令得从小到大第一次如此般逞英雄的孙起尴尬不已。
怎知,凌若忆令飞雷往前跑一小段路并非是要径自冲向城下,而是想要对萍水相逢却令她觉得很有缘的孙起说上几句话。
“我信你。”
“啊?”
凌若忆冷不防说出的话语令得孙起显得十分疑惑,也令得凌若忆在轻笑之下说道:“你说你与赵晖是好友,我信你。你说你是尧国义商孙家的嫡孙,我也信你。只不过,这是一件需要我去完成的任务,我大哥交给我的任务。”
看到凌若忆如此认真的说道,孙起动摇了,可他还是未有放弃说服凌若忆,“可……那真的很危险。”
“我知道,但那也是我的选择。就好像你选择独自一人来到北疆,投奔赵晖,建功立业。所谓选择,不该是有人反对就更改的吧?”
说着,凌若忆望向不远处的尧国城池。眼下押送军衣的部队正因为临近了本国城池而拼了命的快速向那处赶。见此情景,凌若忆不禁自嘲的一笑,令得孙起沉默而又复杂的望向这个和他从小遇见的女子都不一样的……太过特别的人。
“孙起。”
“若忆姑娘请说。”
听到凌若忆冷不防的叫出自己的名字,孙起不敢怠慢应声道,令得凌若忆在低头寂然一笑后对他说道:
“对女子而言,最重要的并不是你能建立一份多大的功业,也不是你能成为多么了不起的英雄。而是……在她需要你的时候,你能够在她的身边。在她想念你的时候,你可以立刻出现在她的面前,对她说一声‘我在’。”

凌空而上

这样的话语,或许她永远都不会对拓跋慎说。却是在此刻将其告诉了孙起,一个明明出生于商贾之家,却因为想要喜欢的人看得起他而偷偷来到北疆,想要为了那一人建立一番功业的人。
“回去罢!”
在说出那一句的时候,凌若忆用自己的木弓狠力的抽了孙起的坐骑,令其朝着尧国城池的方向猛力冲去,而她自己,则回到了突利勇士们的队伍。在她与孙起说话的那些时间里,木延早已将部队整列。此刻大家正斗志满满的看着凌若忆,那样的全心信任令她感到无畏无惧。
于是,她这边在与木延的重重击掌之后长啸一声,骑着宝驹飞雷向着那处的尧国城池飞驰而去。
在前方不远之地,赵家军的主帅赵诚已然登上城楼,站在这片原野之中最高的位置俯瞰那股尚才几百人的突利部队。更近些的地方,那些穿着残破尧国军衣的士兵们正运着车载冬衣仿佛逃命一般的向此处冲来。
然而,正当赵诚还在疑虑着这些穿着残破尧国军衣的押送队伍究竟真是他们尧国的士兵们,还是突利人化妆前来的时候,赵诚的注意力却被一个从远处骑着快马而来,几乎要被颠至马下的一名年轻人吸引而去。
那名年轻人正是孙起。
他骑着受了惊的马儿,冲至运送冬衣的队伍之中,当他抬起头望向城楼之时竟是见到了本不该在此处,意料之外的人,这便惊喜的大喊道:“赵伯伯!赵伯伯我是孙起啊!我是孙起!”
赵诚一听其言,立刻确定了那一队人马必是本国士兵,这便立刻派人打开城门,将其迎进城来。
那队押送队伍这一路上也算是风吹又雨打,还被汉人眼中未开化的野蛮突利人俘虏至漫漫草原,现下终是看到了同为尧国军队的赵家军,心中的激动之情又岂是能够用只言片语就能表达的?然而还未等这群押送部队拖拉着全数进入城中,呼延觉部的小股部队就已在凌若忆的带领下冲上前来。
赵诚不知这小股部队究竟来意为何,然而他们既已冲上前来,赵诚也自然令守城士卒张弓,只待那股突利人的小股部队进入他们的射程之内。怎料,那队人马竟是硬生生的止于他们的射程之外。
这令赵诚顿感意外。原因无它,赵家军精锐部队的弓箭射程比之普通的尧军士卒要远上六十步。因此,此时这支突利部队还远未到达普通尧军士兵的弓箭射程范围,却已然接近赵诚所率亲兵的射程范围。可他们却是仿佛知道这一点般的止步于此,再不前行。
正当赵诚饶有兴趣的等着这支突利人的部队下一步究竟会做什么的时候,孙起的声音一路从城楼之下传来。
原来,在方才进入城中的孙起已然不顾赵家军士卒的阻拦,一边喊着“赵伯伯”,一边冲上了城楼。虽然城楼之上不准闲杂人等上来,可孙家到底是每年都为他们边军资助粮草以及军衣的尧国义商,知道了孙起的身份之后,守城士卒便无论如何都不敢对他动粗,只得一边拦着,一边阻不住的任他冲上了城楼。
怎料,赵诚竟是面上没有半点不悦之色,反而是很高兴的看着孙家小子这两年来有无长高。
“孙家小子!你怎会到我北疆来?我可并未听你爷爷说起过啊?要早知道你也在这次的冬衣押送队伍里,我一定早早的就派人去把你接来。”
“赵伯伯,不怕说出来让您笑话,我这是……偷跑出来的。”如此说着的孙起显得很不好意思,然而他才说出这句就又想到了自己这一路冲上来究竟是所谓何事,这便沉声开口道:
“孙起有一事想要和赵伯伯说。这些……这些突利人并非大奸大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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