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色骄妃》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劫色骄妃- 第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她看见唐七正侧身而睡,轻轻地吐了口气,放下帐子,转身出去厨房,掀起锅盖摸了摸锅里温热的水,满是皱纹的脸上有了丝极淡的笑容,舀水洗漱了,也去到那架子床上,和唐七抵足同眠。

------题外话------

因为在公众期,不敢一下子更新太快太多。大家多多理解支持,总之不断更哦!

☆、第六章 椒香手指

又是一天。

深秋的早晨,已经有了冬日的清冷。

阳光还没有照进慎王府的深广院落,清晨的薄雾还缭绕在敞阔的银安殿前空地上,殿门前两侧巨大的铁树尖上挂着晶莹的露水,慢慢积聚,最终毫不犹豫地滴落下来。

铁树旁边,一个黑衣男子已经跪了一夜,高大的身躯虽然尽力维持着想要挺立,但那微垂的双肩却已经泄露了他此刻黯然而恐惧的心绪。

和铁树一样分立两侧的黑甲侍卫,偶尔眼梢流动到他身上,却更快的离开,似乎瞄他一眼也会有所牵连一般的避之不及。

阳光一点一点地照进来,慢慢的银安殿开始有了动静。

成群的仆从们弯腰低头的进进出出,或捧着沐巾铜盘,或拎着食盒攒盘,一拨一拨,繁忙却静默。

直到铁树上再无一丝水意,直到跪着的人阴影缩小成一团,才有两个黑衣劲装的男子过来,二话不说将跪着的男子半提半拖的带进了殿里。

还是跪着,只是地下的砖从石块换成了擦得锃亮的金砖,跪着的男子却愈加沮丧,立马深深跪倒。

而他的旁边,已经跪着一个人,与他同样装束的人。

殿里有些阴暗,却因为有一股极淡的沉水香萦绕,似乎空气也温暖了一些,但却也更加让人压抑,无法喘息的压抑。

一声似叹息似轻哼的笑忽然从上座传来,跪着的人都相同的颤抖了一下。

“嘿……,有意思!说吧!想起什么来了吗?”

说话的人声音慵懒而带着磁性,分明有戏谑的感觉,跪着的人却伏得更低了一些,抖着声音回答:“回,回禀王爷,小的,小的实在,实在想不起来,小的只记得,记得她和我说了句话,后来,后来就不知道了……”

被拖进来的人懊恼而紧张的回答着,微微撇头看了一眼和自己跪在一起的人。

上座又有问话传来,散漫的,冷淡的:“那你被人脱了裤子,偷了银子,你也不记得了?阿鸠啊,据说……你是本王府里侍卫中武艺排在前三的?”

阿鸠不敢抬头,也不敢不答,只能心虚的放低声音:“是!王爷!……是,也不是!后来,武校尉来了,小的,小的就知道了!王爷啊!小的觉得那小子邪气,邪气得很!”

阿鸠说到武校尉时,旁边跪着的人偏过了头,狠狠的挖了他一眼。

“嗯!有意思!邪气……,邪气呀!那武校尉也说说吧,昨晚那些个赌鬼们盘问得怎么样了?”上座的声音还是那么散漫不经,却又好像趣味十足。

跪着的两人却相互看了看,都看见了对方眼里的惊恐。

另一个跪着的人只好回话:“回王爷!昨日小的遵照王爷吩咐,带了好些人去追,可到了一处巷子,只看见阿鸠无知无觉站在那里,裤子还掉了呢!……后来小的就去找和那小子同来的几个人,可怎么问,他们也说不出这小子到底是哪里人,只说他们是在城隍庙那里认识的,几人众口一词,想必是真的,还说他自称是六指门传人,说他的师父人称赌圣!可小的昨日查了一夜,也……也没打听到江湖上这个门派在哪里……”

“嘿……这么说,那些赌鬼都知道财神楼在找他咯?”

“不不不,小的不敢打草惊蛇!小的没有狠问那几个人,小的让人问的,使银子问的!”

“呵呵呵!不错!看来武校尉会办事多了!既然如此,那……自领二十棍,还继续当着这差吧!”上座的人低笑着,说得十分轻松,仿佛心情十分的好。

武校尉磕头如捣蒜,忙不迭的谢恩。

咚咚的磕头声里,上座却又开口了,似乎在吩咐别人,又似乎在自言自语:“……把阿鸠带下去吧……今晚,让厨房添一盘椒香手指。”

屋里有片刻的安静,旋即就是惊惶的大喊:“不!王爷!饶了小的吧!王爷!饶了小的吧!嗯……嗯……”

尚伏地的武校尉眼角余光看见阿鸠被人捂住嘴,死命的拖了下去,却始终不敢为他求情一声,他抖着身体,分明感觉自己像要死过去一样,心都不敢跳了。

许久,身边有人走动,有轻微的杯盏磕动的声音,有桌椅轻微移动的声音,武校尉才抬起头来看,上座已经没有人了,屋中只有几个小厮面无表情的在收拾东西。

武校尉慢慢的、努力的站起来,拖动着发麻的腿,僵硬的走着。

当跨过大殿高高的门槛,看见外面明晃晃的阳光时,他才咕咚一声,吞了口口水,惨白着脸,努力让自己快步离开。

------题外话------

收收藏呀求收藏,妹子手指点一点呀,列列就知道多了一个人看,码字动力便更足了呀!

☆、第七章 大家都是奴

当秋日阳光再次西斜时,唐七却还在床上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她所在的是处低矮的小杂院,和周边好些同样格局的小院挨挤在一起,狭窄逼仄。相邻有会过日子的人家养着鸡鸭,拴着黄狗,鸡鸣狗吠,这一带便看着越发杂乱。

可是你若是抬头望一望,便能看见相隔一丈外,那些高高的碧瓦朱檐,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

那是龙泽国承恩公府的屋脊,连上面的脊兽,都仿佛带着皇后母家尊荣般的高昂着头,斜视着这些低矮的下人杂院灰瓦土脊。

低矮的几排房舍间,空余的地方都堆了柴火或杂物,唯有中间一条通向公府后门的青砖小道,因为家家每日都要走上几遭,倒干净整洁的连青苔都长不出来,只嵌在那幽深的砖缝儿里,深浓成黑乎乎的痕迹。

青砖小道到底的小院,便是唐七如今栖身的地方。

此时东厢房门口稍敞亮的地方,两个婆子正就着日头缝补衣裳。

“且再缝几针也要歇了,过一会子又该去当值了!”

“嘿!还不是欺负你老实!听说今日午膳有四皇子来呢!明着有打赏的好差事就轮不到你,大晚上累死累活就有你份了!”

“唉!也罢了,谁让咱们都是奴才命呢!”

靠左的一个婆子已是满头花白,脑后扎了个圆髻,只随意拿支银钗子扎着,一身青布衣裙洗得有些发白,倒也干净,低垂着头只管行针走线,正是昨晚与唐七同眠的老妇。

另一个大约四十左右年纪,耳侧的镏金耳铛在阳光下偶尔闪一下光,素面绸的酱红色裙子下,一双大脚伸出来不停摇摆着。

此刻她停了手里的活,撇一眼布衣老妇,皱眉说:“哼!梅香拜把子,大家都是奴!却还总是相互欺负着!要我说,也是你太心善了些!别的不说,那!”

大脚妇人嘴巴往房里努了努,眼中一抹算计和不屑飞快地闪过,声音尖利而刻薄:“就那么个货色,你还当个宝似的养着!还不如干脆卖给窑子算了!倒还有张好脸!能值不少银子呢!”

布衣老妇闻言,赶紧转头也看了一眼房内。

幽暗的房间里,一张挂青麻布帐子的架子床上,她们口中的主角——唐七正暗自听得津津有味。

布衣老妇忙压低了声音说:“哎哟!罗四婶!可不能做这么伤天害理的事!好坏我也养了她这些年,就算养条狗还有感情呢!况且前两年,她掉进河里没死成,如今倒乖巧了许多,还能帮我做些活呢!晚上也守着等我回来,好歹有灯火呢!我才让她下午睡一会儿。”

那罗四婶又往里瞥一眼,声音非但没有放轻,反而嗤笑了一声:“咳!方婆子啊!你还怕她能听见不成?!聋女要是能听见,我看你倒要乐坏了!伤天害理?你养了她这么些年,可对得起老天喽!咱们这么些年邻居了,我可劝你一句,你就算不卖了她,也该早早把她嫁了!自己一把年纪了,没得还弄这么个累赘!听说老云家那个痨病儿子要买媳妇冲喜呢!怎么样?要不要我去说和说和?”

方婆子停了手里的针线,抬起一张满是皱纹的脸,动动脸皮:“她四婶!算了!我……还养得活她,前几日我和刘管事家的说了,看能不能在公府里给她个粗苯差事做,若是成了,每月也能有几个大钱。不说这些个了!你家当家的今日也当差?”

罗四婶听见提起自己家男人,这才撇撇嘴,开始兴头头的讲自己男人怎么怎么当差的事来。

床上,唐七慢慢把粗笨的枕头塞在被窝里,轻轻掀开后面的帐子,偷偷从床另一侧钻了出去。

她麻溜的打开床后面的窗,手拉住窗台,轻盈的一跳,人便悄无声息的翻出了窗外。

窗外是堆满柴草的一条小巷弄,静寂无人,她这才直起腰来,趴在窗台上向两个婆子的方向轻蔑的一笑,又忍不住拿大拇指擦了擦鼻子,转身便往紧邻的院子走去。

☆、第八章 我做了什么孽哟

紧邻的院子和刚才的院子结构是一样的,唐七熟门熟路的扒拉开一处窗户,迅捷的翻了进去。

她快速绕过房中的零散物件,只管往内走,直接来到厨房。先左右看了看,皱起小巧的鼻子嗅了嗅,便去拉开墙边架厨,笑吟吟抓了两只鸡腿出来,一只塞在自己嘴里叼着,一只拿在手里拉开厨房门,往院子里走去。

院子里杂乱得很,一处角落还用几根竹枝和一块网皮圈出来,里面十几只老母鸡正咯咯叫着扒地觅食,旁边一只秃毛大黄狗听见厨房开门声,转头看向门口,见是唐七,非但没有大叫,反而呜呜几声,伸着舌头快活的摇起了尾巴。

唐七叼着鸡腿的笑容灿烂而滑稽,她快步走向大黄狗,把嘴里的鸡腿拿下来,赞赏的对大黄狗说:“嗯!黄斑!真乖!姐姐没白疼你!来,请你吃鸡腿!”便把另一只鸡腿送到大黄狗嘴边。

大黄狗讨好的呜呜叫着,拿头在唐七身上蹭了蹭,叼起鸡腿,便扒了四肢就地啃起来。

唐七一边啃着自己的鸡腿,一边拿自己油腻腻的手给大黄狗顺一会毛,等自己吃得差不多了,甩手把鸡骨头一丢,便走到厨房门角落里,把地下一张放着鼠药粉的黄裱纸小心翼翼的捧上来,又在门边的一个柳条筐里抓了一把小麦,和在黄裱纸上的药粉里一起摇了摇,便走向院子里的鸡窝,把麦子和着药粉都倒了进去。

老母鸡们咯咯叫着抢起了食,相互拍打着翅膀,欢呼着,挤压着,不一会,麦子和药粉就没了踪影。

唐七拍拍手,高兴的冲旁边还在啃鸡腿的大黄狗说:“黄斑啊!你今晚又有鸡腿吃喽!可记得要谢谢姐姐哦!”

大黄狗呜呜的低叫着,唐七嬉笑着原路返回,迅捷无声的又钻回了自己的床上。

两个婆子还在说着话。

罗四婶尖利刻薄的声音夹杂着抱怨:“死鬼啥都好,就是记性差!你看,叫他买些盐回来,总是忘记!回头你给我一些!”

方婆子停下了针线,小声说:“她四婶,我也不多了……”

“哎哟!你们就娘儿俩个能吃多少啊?我前儿才见你买的呢!这么小气!我自己拿!要不了你多少!”

罗四婶说着,便抬脚转去灶台下,一边将手里的鞋底子塞在怀里,一边撩起身上的围裙,拿盐罐里的瓷勺狠狠舀了几勺,放在自己的围裙里,挪着肥硕的屁股转身走了。

方婆子愣愣的看着她走,再皱眉看看没剩多少的盐罐子,没敢出声,只也收了自己的针线,转身往屋里来。

她轻撩起青布帐子,嘟囔着:“唉!一家子壮劳力赚银子,还总要赚我的便宜!聋女唷,这日子真不好过啊!”

她伸手重重的拍了几下被子里的人,唐七这才似乎刚知道她进来似的转过身,睁着一双茫然的大眼睛看着方婆子,脸还是那张脸,却哪里还有古灵精怪,傲骄散漫的样子,倒像是有些智力不全的呆怔,傻乎乎的等着方婆子开口。

方婆子大声的,重复的说道:“起来!起来了!我要去当值了!啊!走了!不要出去!锅里有剩的馍!馍!晚上吃!啊!晚上,吃!”

唐七呆呆的盯着方婆子的嘴唇,似乎明白、似乎不懂的略点了点头。

方婆子看着她点了头,正想转身走,忽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伸出两只手在唐七的头上摸了几把,不知道摸到了什么,才放心的转身离去。

边走,她口中还低声喃喃:“这样就好,能活命就好,你要是死了,我也活不成……死老头子,这么多年了也不回来……唉……”

方婆子念叨着,不再管唐七,径自在一旁换了身极干净的青素面绸衣裙,重新梳了头,光鲜整洁的往前面承恩公府当差去了。

她刚走出自己小院的门,便听见隔壁罗四婶尖利的嗓音响彻整个巷子:“唉哟!天杀的哟!我作了什么孽哟!我的鸡啊!我生蛋的宝贝鸡哦!怎么都死了啊!这是怎么了啊?天爷哟!呜……这可怎么好噢……”

方婆子皱了皱眉,缩了缩肩,快步走过他们家的院前,头也不敢回,生怕罗四婶抓住自己哭诉的担心转换成快捷的动力,小脚扭得飞快,迅速的消失在小巷尽头。

☆、第九章 耳后金针

唐七侧着耳朵,享受的听着隔壁罗四婶的大哭大骂,笑眯眯的起床伸个懒腰,无比愉悦的轻哼着不知道什么小调,笃悠悠到厨房掀了锅盖,拿了里面剩的两个馍慢慢啃起来。

等吃完了馍,关好门窗,唐七洗净了手,脸色凝重的坐下来,伸手在耳后将两支金针取下来,盘腿打坐静思。

来到这异世界快两年了,唐七依然能感觉刚来时的那种恐惧感——无声的世界,身心刻骨的恐惧。

她曾经沮丧的以为,自己这身子真的是失聪多年的孩子,残存的记忆也是一部静默的黑白篇,不知道人家在说什么,不知道人家在做什么,那些记忆中的打骂欺负便变得分外委屈。

可连委屈都是莫名的,一切仿佛都是在猜谜,无声的世界里,连这个身子最后被人推入池塘淹死,记忆里也只是一个模糊的感觉。

唐七曾委屈的日夜啼哭,无声的世界中不知道过了几时,倒是方婆子那过段时间便会做的动作引起了她的警惕。

她对自己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唐七无法猜测自己这身子和她的关系。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