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宫惊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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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宫惊梦- 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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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说那皇帝使唤不动,便是邱相也未必有那个威信,那小皇帝居然现在妖蛟太傅未在的时候抖一抖威风,真是贻笑大方!

想起齐鲁王密信里的吩咐,只要这小皇帝回来,把握住机会,当着众位大臣的面儿扒了这小皇帝的龙袍,验明雌雄,到时候便是太傅一党大旗斩落,树倒猢狲散!

原先他开始有些犹豫,毕竟那谣传万一要是假的,难免是要下不来台,可是深宫里全是太傅的心腹,侍卫们都是安插不进去的,只有趁着皇帝上朝时的这个破绽了。

现在既然是这小皇帝先揭了自己的短儿,便休怪他耿某不念君臣旧情。其实这皇帝是公是母已经无所谓了,少了那太傅的靠山,终究是要一死!但是若真是个女的,那么他耿博怀便是替齐鲁王立下首功之臣,将来就算是编入魏朝的史册,铲除卫贼一党的能臣也是要有他耿某一个的!

想到建功立业的热血沸腾处,耿大人整个人都庄重了起来,递了眼色给了大殿上的侍卫统领,嘴里高声说道:“皇帝受了奸人蛊惑,臣以死明志,死不足惜……”说着,竟是起身要去撞柱子,众臣里帮衬的自然是要去阻拦,大殿顿时乱开了,就在这时。趁着众人无暇顾及,那个侍卫统领侧身上殿,便要去扯小皇帝的龙袍。

聂清麟此时怎么不明白自己落入什么样的圈套?若是平时,便是一个“忍”字到底,绝不会沾染像耿博怀这样包藏祸水的毒瘤。可是一想到这个耿博怀可能是知道太傅遇险内情的,竟是一个没忍住,一时情急想要将他拿下审问,竟是落得这样将要当众出丑的境地!

就在那侍卫的大掌将要挨上了聂清麟的龙袍之际,突然一只大手一把将那侍卫的造次之手握住,。只见本来在队列里站着的鲁豫达不知什么时候竟也凑了过来,将那侍卫抓起狠狠地摔在殿下。

就在这时,队列里的另几名黑旗军的武将也是站了出来,其中一名武将抓住了假意要撞柱,却要死不死多的耿博怀,将他打横举起,如同撞钟一样,朝着大殿的一根红柱狠狠地撞了过去。

只那一下,便听到伴着惨叫,又是“咚“的一声响,耿大人如愿以偿,以“金銮殿撞柱,以死明志”名垂青史!

鲁豫达立在小皇帝的宝座前高声喝问:“还有哪个要以死明志?”

作者有话要说:亲亲们女人节快乐

第106章

耿大人的一腔爱国热血很快在大殿的石板上流淌蔓延来。那血腥的味道,刺激着殿上的众人。被扔在地上的侍卫统领瞧见这一幕,心知不好,迅速爬起来唤人。可是下一刻,一百多名黑旗军从侧殿涌了进来,拿下了几十名听从侍卫统领召唤拔出刀剑的侍卫们。

在场的其他几个被齐鲁王收买的大臣各个笑得面如土色。这里的脚本可是与他们在府衙里商量的大相径庭。按着原来的计划,本应该是皇帝被识破女子真身,然后趁着群臣大乱之际,将那假皇帝扣下,然后他们集体请书齐鲁王,恳请他为聂氏皇姓的代表,暂时出来统领朝政。

齐鲁王也早就离了自己的藩地,领兵驻扎在京城外静候佳音。

可是现在领头的耿大人,被撞柱而亡,震慑场面的侍卫们也被突然而至的黑旗军尽数拿下,一时间都是有些惶惶。

“卑职鲁莽,恐惊了圣驾,请陛下安坐。”鲁豫达命令手下拖走了一干侍卫,还有耿博怀的尸首后,弯下虎背熊腰向小皇帝请罪。

此时聂清麟也定下了心神,太傅虽然失踪,但是黑旗军的威名不改,此时大殿上的武将有一半都是从卫冷侯的黑旗营里出来的。这些个武将可不同于那些武举出身的大员们,他们是在战场上厮杀肉搏用鲜血换来的赫赫功勋,就算现在远离金戈铁马的沙场,可是依然没有在养尊处优的环境下松懈下筋骨,单拎出一位,也比那帮子平日只知道赌钱饮酒的纨绔侍卫们勇猛彪悍。

太傅的陡然失踪,让那些心怀鬼胎的臣子们有些得意忘形,可是就算山中无老虎,还有一群老虎培养出来的长满牙口的虎崽子。

一时间大殿安静极了。

聂清麟慢慢坐下,手扶在龙椅上花纹繁复的扶手上才发现手心里都是冷汗。她望向殿下神色各异的臣子们,缓了缓开口道:“即日起朕亲政处理朝事,近日京城中流言蜚语甚杂,有些竟是流入了朕的耳中,荒诞之处令人咂舌,可是此处乃大魏的金銮宝殿,容不得鬼魅魍魉出没,如若有人胆敢将民间的流言带入朝堂,休怪朕不讲君臣情面,一律处斩!”

下面的群臣立刻低下头来,高喊着“谨遵皇上圣瑜”。

“陛下,齐鲁王擅自离开领地,带重兵集结在了京城之外,该当如何处置?”这时邱明砚在台阶下出列低头请示道。

聂清麟心知今日这一切绝不是武将们的随机应变,大约都是邱明砚事先做了安排,既然他会走上前来一问,那么他一定是有了完全的安排,想了想,问道:“藩王擅离领地,聚重兵逼近京城该当何罪?”

邱明砚额头的那颗红痣微微闪着血一般的光:“回陛下,依律当斩!”

大殿的骤变要不了多久,就会从宫中的朱红大门传了出去,那齐鲁王便是逼到了墙角的恶狗,什么样的事都会做出来……

沉吟立刻一会,她开口问道:“不知朝中可有良将去擒拿作乱的贼首?”

鲁豫达这时出列禀道:“黑旗军在靠近齐鲁王营地的凤良山集结训练,若是绕山行军是一天的脚程,可是如果翻山急行军,不到半个时辰就能达到。只要陛下一声令下,黑旗军便会翻山而来,将叛贼斩首以警示天下!”

这时,阮公公已经将地图呈了过来,交由皇帝亲看。

凤良山……聂清麟对这座山是有印象的,彼时太傅带着她去燕子湖练习骑射时,曾经路过那座山,太傅曾经指着那陡立的峭壁自豪地说过:“此山看似高耸无路,其实最好攀爬,同黑旗军在边疆急行军翻越的穷山恶水相比简直是小意思!”

那齐鲁王未必不知黑旗军驻扎在凤良山,但是依着惯性思维一定会觉得一天的行程,就算黑旗军到达,他已经攻入了京城,黄袍加身,到时调集军队应付群龙无首的黑旗军也是绰绰有余了。便是没有将这一山阻隔的虎狼之师放在心上。

聂清麟看罢,抬起了头,语调略带沙哑说出了亲政后的第一道命令:“尔等领兵速去,务必平定叛乱,擒拿贼首!”

齐鲁王在营帐里正试穿着龙袍,时间太赶了,这龙袍的针脚不够细密,好在明黄颜色足以晃得人睁不开眼,倒是弥补了绣工的不足。过年初一算命时,花重金请来的先生说他当注意头顶,可是注意头顶什么呢?现在他才有些恍然大悟,天上竟是真会砸下馅饼的。

当葛清远与他联系上时,他还有些明哲保身的心思,奈何卫冷侯一意削藩,动了他的百年基业。不过这姓葛的倒是有些能量,竟然在海上豢养了一只水军,改弦易帜换成了海盗的头脸,又抓住卫家南海小岛的软肋,一举将卫冷侯诱入了圈套,几十艘的大船围住了他的战船,眼看着战船倾覆,收到血红会头领发来的密信时,他还略有些不放心。

但是安插在了邱明砚身边的细作汇报,南岛尸横遍野,无一生还,顿时让他彻底放心了,一代妖蛟卫冷侯已经彻底葬身鱼腹再难生还了!

金銮殿上的小娘们估计已经被扒了衣服了吧?那细皮嫩肉袒露在群臣的眼下,倒是便宜了众位臣子,要知道这一身的皇家皮肉可俱是那卫侯一人独享呢!齐鲁王站在铜镜前想到了得意之处,满脸的肥肉堆积在一起,不禁□了出来。

待得他登基以后,倒是要好好的宠幸下这位同宗的小堂妹,让她见识了什么才是真龙雨露后,才好叫堂妹上路不是?

还未来得及想到销魂得意处,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厮杀的喊声。齐鲁王慌忙转过身来,只听闯进营中的士兵慌张来报:“不……不好了,那凤良山上下来无数的兵卒向这杀来……”

齐鲁王一听,连忙挪动着肥胖的身躯出了营帐。

不远处的凤良山的峭壁上垂下了无数条绳索,兵卒们沿着绳索从天而降,如同操持着滑竿一般,动作异常的迅速纯熟。

潮水般的兵卒倾泻下来之后,在山下迅速集结成方阵,朝着营地杀来。铺天盖地的喊杀声震得人心也跟着颤动。

齐鲁王看着自己的部下还傻楞着,顿时歇斯底里地喊道:“快点迎战!朝着山崖射箭,射火箭烧断绳索!快!”

兵贵在神速,此时就算齐鲁营帐下的兵卒们醒过腔来也是来不及了。黑旗军所到之处,刀风阵阵,黑旗将士个个凶神恶煞一般,利斧劈斩骨头的断裂生此起彼伏,凶猛的杀气冲荡,被突袭的齐鲁军哪里来得及振奋士气阻挡?

当齐鲁王被一斧头斩落在尘埃里,肥胖的头颅弹跳在血泊中时,脑子里竟是模糊想着:原来这头顶不光是掉馅饼,还会有催命的奇兵……

剿灭齐鲁军的战役很快就宣告结束,尤穿着龙袍的尸首证据确凿,叛逆的罪行不容辩驳,齐鲁王封地被收回直接收归王庭。

听闻这个消息,聂清麟高悬着的心渐渐放下。京城之困一时是解了,可是人心之困如何能解?

她现在已经不比年幼之时,女子的娇弱容貌就算是一袭明黄刺眼的龙袍也是难以遮掩得住的。

若是以前还好,就算众位臣子心里感慨这小皇帝长得有些文弱娇气,倒也不会多想。可是现在既然众人已经疑心了这点,就算裹胸布缠得更紧,足下靴内的垫子垫得更高也是于事无补,就连她自己站在水银镜前望着自己的模样时,也是觉得满身都是破绽。

可是更让她焦心的是,太傅还是音讯全无!邱相国派去了搜寻的海船都是无功而返。听闻这消息时,聂清麟只是白了脸色,然后静静坐在软榻上。单嬷嬷瞧着她半天没动,便吩咐侍女沏了蜂蜜红枣花茶,然后亲自给她端去。

“皇上,饮些茶润润喉吧。”

聂清麟回过神来,低着头,慢慢接过了那杯泛着热气的红枣茶。颜色鲜亮的红枣被淡褐色的茶水温润,褶皱的枣皮再次被熨烫充盈得饱满,在片片花瓣间微微地晃动,恍如刚从枣树上采摘下来一般新鲜……

遥想光头军的城下长跪请命,让那时的她发现原来竟是有一位如此不同的人,他的眼底没有出入宫廷的贵胄大臣的行将腐朽的暮气沉沉,那双英俊的凤眼里似乎总是闪烁着什么,引得那时情窦未开的她总是不由自主地注意到他。

每一场宴会时,她总是会坐在母妃的身边不由自主地望向他,注意到他与那些权贵虚以委蛇时眼角细微的不耐,无聊时剜着枣核的动作,闭目品茶嘴角弯起的弧度,竟深深印在脑中,就如同后来每个夜晚,他将自己用力地揽在怀里,在身体的最深处烙下的灼热而隽永的印迹一般……该是怎么样才能一一的淡忘抹去。

单嬷嬷送了茶转身退了出去。聂清麟的素手擎着那捧枣香弥漫的瓷盏,任凭热气蒸腾在眉眼之间,眼泪突然止不住地滑落了下来,便是再也止不住了,点在红枣之上,引得那抹深红在水中轻颤……

卫冷侯,你到底是在哪儿……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如果晚上有空,二更

第107章

本是歇朝,可是吴阁老竟然求见。吴景林是聂清麟授业开蒙的夫子,自然是不能拒绝,就只宣竹书房里面见了吴阁老。

以往都是在上朝的时候见面,现在仔细一看老人家似乎是照比前几年又衰老了很多。总是矍铄的双眼淹没在道道褶皱之中。

“臣吴景林见过吾皇万岁万万岁。”见老师颤颤巍巍地施以大礼,聂清麟连忙说免礼,并让阮公公将他搀扶到椅子上安坐。

吴阁老坐定后,慢慢悠悠地对皇上说道:“皇上费心了,竟是挑了这宣竹书房来见微臣。”

聂清麟微微一笑:“当初夫子在此为朕与几位皇兄开堂授业解惑,便是这间书房里拜过大成至圣先师的画像,也是在这里由夫子您为朕解惑诗书经文。每次来到这,便又好像回到那个时候,倒是让人怀念。”

吴阁老也是被这间昔日学堂勾起了无限的感怀。皱褶里的眼睛微微泛着水汽:“老朽生平授业学生无数,虽不敢说桃李尽开满天下,但是门生没有五百也有千余。教得多了,便也是心生感慨,为师者如玉石工匠,稀世美玉难求,偶遇一个天资过人的学生便如同得到了一块无暇美玉,捧在手中却是久久不敢落笔,唯恐自己技艺鄙陋反而辜负无暇美玉。

一旦落刀有误,便是终身难以介怀的遗憾……”

说着,吴阁老从怀里颤颤巍巍地掏出了一摞纸,交由阮公公呈到了聂清麟的面前。

聂清麟铺展开那张书稿一看,不由得微微一愣,这书稿上的笔迹很好辨认,竟然都是她的。

难为阁老有心,竟是将她入学时的作业文章全都保留了下来,现在一看,顿时想起夫子当时的用心,每一行里都有阁老的小楷批注点评。

那一页页书稿,从刚开始大段的批注表扬,到了后来的批注越来越少,尤其是最后一张,只有几个重重的大字“朽木粪土乎?”

看到这,聂清麟不由得一阵苦笑,当年她初入学堂,小小年纪便崭露头角,赢得夫子的青睐,却被母后痛斥不会藏拙,于是开始三天打渔两天晒网。

“臣每次看到这些书稿都会自责不已,是不是因为臣当初溢美之词太过,以至于让陛下被捧杀,松懈了学业,又在陛下松懈之时,臣批评言语不当,又折损了陛下的奋进之心,思来想去总是觉得愧对了先皇的嘱托,便是辞去了皇子夫子一职,以免耽误了皇家子嗣。”

聂清麟微微吃惊地跳了下眉,没想到吴阁老教授不到一年便辞去了夫子一职竟然是因为她这块朽木。那可真是罪过了,于是温言说道:“是朕当初顽劣,辜负了吴阁老的厚望,请阁老不必放在心上。”

“臣的身体顽疾缠身,时日不多了,可就是这个心结郁郁难解,今日前来面见皇上,也是求得皇上替微臣解了心结。还请陛下成全了微臣这个时日不多的老朽木一个未了的心愿。”

说着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身来,来到书案前执笔,磨墨,在一张宣纸上写下“为政“二字。

这是当年吴阁老给众位小皇子出题的样子,那时他总是喜欢在讲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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