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北 -- ab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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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北 -- aba-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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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最好的是谁呢?我问自己,却不想回答,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另一个人的脸。 


                    我依然时不时去凌霄粟家报到,只是自己常常会怀疑自己存在的必要性。 
                    小丽看起来这段日子和她父亲之间的关系已渐趋正常,那么我的存在有什么必要?我并不学   
                    富五车,甚至性格也不算太过可爱,虽然长相勉强还可以过关,但人家并不是找模特或演员,何况我的世界观多多少少还存在些问题。 
                     
                    
            再加上这一段日子来发生的种种事情,舒炜的事,姐姐的事,凌霄粟的事,黄风衣的事,小k的事,种种种种,纷至冗来,让我应接不暇,我开始有些烦了。 


                    其实我知道不是,主要是因为自己心里有些空: 
                    舒炜干什么去了?他到底做了些什么,让警察这样孜孜不倦的探寻他的下落?甚至找到我这里? 
                     
                    
            他现在在哪里,他在做什么?他究竟有没有回家?发生了什么事?还有姐姐,为什么她可以这么平静?只是因为我们家里曾经出过一个被警车押走的么?只有再一再二再三才可以称之为见惯不怪的习惯,她为何如此坦然?到底是心有城府还是别有隐情? 


                    更别提小k的突然失踪,老实说,我心里总有隐隐的不安,一颗心荡在半空总也落不下来,纷纷扰扰,迟早得的心脏病。 
                     
                    
            所有这些的这些在我的脑子里炸开了锅,我从没有一刻觉得自己是这么的脑子不够用,我总觉得有一根线可以将很多事情穿起来,可是我找不到线头。 
                    
            这些都不是重点,这些都是可以让我做下来细细的想慢慢的追的,真正让我心思不宁坐又不安站又不起整日价情思睡昏昏的倒是另一个人的淡然。 

                    我很不爽凌萧粟不闻不问的态度,让我耿耿于他的森装深沉,原本就不是一个怎么深沉的人。 
                    我不想追究自己的心情转换,恐怕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机。所以虽然意识到这样很蠢,但我还是去做了。 
                    我向凌萧粟辞职,看着他惊愕的脸与茫然的眼感觉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快感,像个耍心眼使小手腕儿的婆姨。 
                    靠,我唾弃自己。 
                    我翻来覆去的无非是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不想干了,没有切实存在的必要啊,能力不够啊,存在感稀薄啊,最后还是没有存在的必要。 
                    当我发现自己说来说去原来只是围绕着“你又不需要我”这个怨妇般的话题是立时闭嘴。 
                    多么尴尬,幸好凌萧粟只是沉吟着,有些释然有些好笑的看着我。 
                       “就这样?” 
                       “就酱。”我没好气儿。 
                     
                    
            他很是认真的想了想,“杨洋,从本质上来讲,小丽是很依赖你的,自从你来了以后——你也看得出来——我们之间的关系确实改善了很多,而且,”他咬了咬嘴唇,像是在斟酌该用什么词汇,“而且,你在这里也帮了我很多,给了我很多对于别的……别的生活方式的启迪,我真的希望你能够再考虑考虑。” 


                     
                    
            他抬起眉毛看着我,额头上出现了几道不深不浅的思考印记,突然间我发现这个男人或许已经不能用“青年才俊”来形容了,岁月在他的脸上依旧留下了痕迹,虽然仁慈。 


                    “杨洋,最近公司发生了一些事情,很严重,所以如果是因为……你觉得我很冷漠或是别的……” 
                    我打断了他的话,脸有些微微的泛红,“你想到哪里去了,你不计较我是被警察带走的人还肯给我一口饭吃就很感激了。” 
                    我是很想诚恳的老实得说出来,可不知为什么话出嘴边听起来这么具有讽刺意味,而且还带着让人不敢恭维的自怜。 
                    凌萧粟刷的站起来,急急忙忙的辩解,“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知道怎样向他说明,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我的嘴不知道,我的心知道。正在想措辞,他伸出手来握住我: 
                    “不管怎样,你能先留下来么?” 
                    我一愣,有些微微的愕然,他的手大且温暖,指节突出,竟然完全覆住了我的。 
                    正在失神,门开了,陈姐走进来,“今天去接小丽么?” 
                    我急急忙忙抽出了手,慌忙间划过了凌萧粟的指尖,咧咧嘴,竟是划伤了。 
                    凌萧粟的脸红到脖子,我也无比尴尬且后悔,我这是干什么?本来没有什么的事情让我这么一来倒像是有些什么了。 
                    我低低头,“我去接她吧,回来再说。” 

                    走在路上,厌恶自己的心情丝毫没有削减。 
                    我并不后悔自己辞职这件事情,我确实担心家里,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一种无法掌控的恐惧,虽然也许我在家里也做不了什么。 

                    我只是唾弃自己在发现凌萧粟惊慌失措时候的那一点点释怀,甚至和一些小小的得意。 
                    试探么,我成了什么了? 
                     
                    
            就这样在对自己人格的怀疑中我心思重重的来到了学校,我并不知道自己的到来将起到什么样的作用,我也从来不敢考虑如果那天我真的甩手走了又会是怎样一个局面? 


                    不敢想。 
                    我蹲在学校旁边的花园坛子下面,和卖钥匙链儿卖冰棍的老头老太们一起,摆出一幅思考者的仪态。 
                    
            走过摊面的人来来往往,少了多了又少了,我从自己的失神状态清醒,猛然抬起头来,才发现学校的孩子竟已走得差不多了,却不见小丽。 
                    她人呢?难道被老师留下来? 
                    我放眼四周,正思考着要不要跟门卫说一声进去看看,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了上次那个在小丽帽子里放石块儿的男孩儿。 
                       “喂,你!就是你,”我斟酌着是要叫他小孩儿还是叫小朋友或是同学,怎样都不好,不如不叫。 
                    那男孩子有些惊愕的看着我,他身边的几个年纪仿若的学生也只是睁着大大小小的眼睛上下打量。 
                       “那个,你是凌小丽的同学吧,请问她是还没有下课吗?” 
                    说老实话我表示怀疑,这个时间点儿,走出学校的恐怕不是高年级加课就是在操场上玩的,而小丽这两个条件都不符合。 
                    
            他身旁一个矮矮胖胖的小男生说,“凌小丽,刚才被人接走了啊,白色的车,我刚刚还见呢,”,他边说便四下寻找,“喏,喏,就是那辆啊。” 

                     
                    
            我匆忙回过头去,正赶得及看着一辆崭新的马自达从身旁开过,茶色玻璃窗在我面前碰的一声拉上了,然而这一瞥已足以让我看清车厢里穿着墨蓝色校服的小丽,还有一双似曾相识的凶狠阴冷的眼睛。 


                    我拦了一辆富康,让司机紧追前面的马自达,太阳穴上的青筋嘣嘣直跳,一面飞速的考虑要不要给凌萧粟打电话。 
                     
                    
            汽车在四环上七拐八绕,最终拐进了崇文区的夕照寺。我认识这个地方,我刚来北京的时候曾经在这一带租过房子,时值拆迁,非常混乱。即便是现在情形也好不到哪里去。好在下班时间北京哪个地段都堵车,我们才能毫不费力的跟着它。 


                    进那条巷子的时候我最终还是拨通了凌萧粟的电话: 
                       
                    
            “京F11xxx的车主你认识么?白色马自达。不认识?好,我想也是,记住这车号,京F11xxx,我现在崇文夕照寺,对,还往南,你尽快赶来,最好叫上那个叫张继强的。别问了,你女儿被人带走了,就这样。” 


                    开车的司机从后视镜里看着我,“您是警察么?” 
                       “怎么了?” 
                     
                    
            司机咬咬嘴唇,“不瞒您说,您要不是警察,那我就什么也不说了;您要是警察,前面那车减速了进巷口,您看见没有,就那儿停下了,我给您搁那儿,成么?我爹妈七十多了,老婆孩子还等着我养呢。您就行行好,放我一马,我这儿谢谢您了。” 


                    我轻轻的牵动嘴角,“行啊,您给我搁那儿吧。” 
                    一共是32块,没容得我给零头,司机已然扬长而去。 
                    我靠在路边贴满了高薪招聘男公关小广告的电线杆子旁,竖了竖衣领,这一带也已拆得八九不离十,倒是个藏匿的好地方。 
                    马自达就停在下一个巷口的拐弯处,倒是个攻守自如逃遁方便的好去处,我冷哼一声。 
                    我慢慢的蹩进去,幸好我的头发够长够乱,遮住了大半个脸,懒懒散散,漫不经心的走过,就像要穿过这个巷口去找大姨妈一样自然。 
                     
                    
            然而尽管所有的建筑上都有一个“拆”字,他们进去的这个小独院却是丝毫未动,大门紧闭,我既不能破门进去,又害怕有别的出口,急得我直掐手。小独院旁边的几栋三层楼高的房子倒是拆得七零八落,不时有三三两两的民工在墙围上走来走去,推推搡搡。我灵机一动,朝其中一个招了招手。 


                     
                    
            民工老乡愉快地拿着钱和我舒适保暖的外套走掉了,留下我带着安全帽穿着单薄的灰布衣在摄氏11度的空气中伴随着小风翩翩起舞,还不时发出“得得得”的声音。 


                    但是这个角度不错,刚刚够俯视小独院的全貌,最重要的是,有几个就在院子里,正好落在我的视线范围内。 
                    看不见小丽,我猜她可能在屋里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凌萧粟和那个该死的警察还没有来,我冻得直打哆嗦,隔壁搬东西的那两个早就走了,大概是去吃饭,只剩下我还在残垣断壁上逡巡。 


                    初春季节,尽管转暖天还是黑的很快,我的眼睛有轻微散光,黑了的话看不清东西。 
                     
                    
            我正眯着眼睛蹲在那里往院子里看,蓦然对上了一双眼睛。淡淡地看不见的眉毛下,一对透着狡诈与诡谲的小眼睛,眼角向下方斜吊着,我突然想起相面的书上说这种长相的人最是阴狠残忍无比,心里不禁一冷。 


                     
                    
            他慢慢推开院门走了出来,身旁还有一个高壮的汉子。我不动声色仍在屋角左看右看。“哥们儿,干什么呢?”出乎意料的是,他身旁男人的声音高亢尖脆,和本人高壮的身躯完全不称。 


                     
                    
            感谢散乱的头发遮蔽了我的脸,感谢渐晚的夜色混淆了他的眼,我期期艾艾地说,“胺?俺给婆姨买的,亮晶晶的,刚还在呢。”一边说着醋溜的陕北话一边又作势左右寻找。 


                    男人的目光在我身上逗留许久,上上下下,我猫着腰,觉得小腿简直都在发颤,湿透重衣。 
                    终于凌厉的目光收了回去,男人不再注意我的举动,只是淡淡地说,“天黑了,边儿找去吧,这儿没你要的东西。” 
                    我正如释重负,准备顺坡下驴地走远些,男人突然叫住我,“小兄弟,你还给婆姨买了一块儿很漂亮的表呢。” 
                     
                    
            我的心一紧,如坠入水中的石头一样骨碌碌一直沉下去,眼神慢慢的移到自己的右手腕,灰色的破衣袖下是一只银色的依波表,我没有摘下手表来。 
                    事到如今只有继续装下去。我下意识的捂住手表,狐疑而又有些戒备的看着他,正视他嘲弄的双眼,“这是俺婆姨买给俺的。” 
                    我只希望时间能够拖得再长一些,该死的凌萧粟,为什么还不来。 
                    我下这个赌注,我赌他在背光的小巷里认不出我的脸。 
                     
                    
            那天在酒吧里我记得他说话喜欢眯着眼睛,我赌他是和我一样的散光,而不是说话的习惯。果然他脸上的笑容从嘲弄慢慢的变成了困惑,我想他大概没有认出我来,一颗心终于掉到胸腔里。这个时候,他突然说,“小兄弟,你看,这个亮晶晶的,是不是你掉的?”我喜笑颜开,手脚却越来越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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