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户小媳妇- 第84部分

程杨一笑就不做声了。

姚氏知道程杨来了，便马上开席了，她也怕程杨还有什么事情没做，程童身体不大好了，不过出来陪客了一炷香的时间便说要休息，姚大舅为人爽快喝酒也爽快，倒是陪着程杨喝了几杯。女眷们聚在一起，姚六小姐性格似男儿一般，跟璇姐儿二人倒是合得来，姚大小姐又恢复了冷冷清清的模样。

姚氏安排的也很丰盛，冷盘热盘皆有，燕飞在长辈面前伺候的时候，姚氏身边的小丫头却来神神秘秘的伏在她耳边说些什么，姚氏倏地站起来，廖氏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姚氏脸上肌肉在抖动，她把帕子覆在脸上，燕飞也吓了一大跳，急忙走过来扶着姚氏的肩膀：“娘，怎么了？”姚氏把帕子从脸上拿下来，紧紧握住燕飞的手：“你表妹有喜了。”

原来是吴雅文有喜了，廖氏当然知道小姑子的心愿的，姚氏从进门到现在才有燕飞一个女儿，偏生燕飞这么多年也没个一儿半女，现在吴雅文有了孩子以后不也是燕飞的吗？廖氏推了推姚氏：“你先去看看……”

燕飞扶着姚氏急急忙忙的过去了，廖氏对方冰冰道：“她也真是盼了这么多年了，你也不要见怪。”廖氏也是能生的，一共生了四子二女，跟姚大舅夫妻也算相敬如宾，算得上是很有福气的一个人，平生除了这个长女婚事不顺之外，其她倒还好。

“我知道的，表嫂这次来多住几天再走吧，虽说都在这江宁城里，可是隔的也不近。”方冰冰笑道。

廖氏则道：“家里有一大摊子事情忙也忙不过来，这次过来也是让两个丫头认个门子，以后都是亲戚走动起来也方便。”

姚六小姐在一旁帮腔：“那时候小的时候我们也是住这边的，好些时候没来了，却没想到江宁城里变化多大，现在看来还是表叔治理有方。”

廖氏嘴上笑骂：“你这孩子说这些话……”

看得出来廖氏很喜欢这位活泼可爱的小女孩，方冰冰跟姚家关系一般，但姚家不仅是程老夫人的娘家也是姚氏的娘家，所以不可能不走，而姚大舅等人也是世家出身的，她日后也是必然要跟姚家人打交道的，还不如先拿住话头，以免到时候旁人说她不懂规矩。

“表嫂要是不嫌弃的话明儿去我那儿玩，好容易过来一次，可一定要去。”

廖氏心里一喜，她当然想去程家三房那里，程杨是程家混的最好，便是杨二郎这样的都能混个六品官，更何况是她的儿子们，除了二儿子不争气之外，其他的在当地都是破有才名的，廖氏即便是为了儿子们的出路也要把上程杨，如今瞌睡来了有枕头，这可真是太好了。

“我也好久没见过煜哥儿了，明儿我就去见见，不过咱们都是亲戚，你可不要太麻烦了。”

姚六小姐是她母亲最好的帮手，她见廖氏这样了，又连忙凑到璇姐儿身旁说：“明儿去见见你说的珍珠帘子。”

☆、第一百八十五章　头花

几乎是一到家，程杨便把下人遣退，他亲自把方冰冰抱到床上，检查她的腿跟脚，见只是膝盖上擦破了一点皮，脚背有点肿，程杨上过战场的人，他重重的捏了一下她肿起的脚背，方冰冰把脚往里缩了缩，直呼痛。

她看向程杨，他眼中是浓浓的疼惜，方冰冰忍痛笑道：“都没事了，我今晚休息好就行，你不是还有事要办，赶紧去吧！”因为江宁知府的渎职，所以江宁知府新调任了一位满人做知府，而程杨又身兼江宁将军，所以事情很多。

“那你先休息，晚上我再回来看你。”程杨说完还亲自帮她涂了跌打药酒才离开。

古家的进来的时候见方冰冰脸还有些红，心领神会，她自从跟了方冰冰这个主子后当然知道程杨对方冰冰的感情，已经超过一般人所认为的爱情，她倾向于程杨是完全把方冰冰看成自己的所有物，却又十分依恋夫人，夫人可能不知道的是，只要夫人出现程杨就一直会注意着。古家的也是成婚之后琢磨出来的，她丈夫松树对她更多的是依恋，而程杨对夫人的感情可能夫人自己都不知道。

快到傍晚的时候，敏哥儿回来了，方冰冰早就吩咐下人做了敏哥儿最爱吃的刀削面，她要陪着儿子吃饭。只有半个月没见面，敏哥儿仿佛成熟了许多，也许是脱离家里自己在书院，虽然有小厮桂哥儿跟着，但要亲力亲为的事情也很多，敏哥儿脱去之前的骄矜之气，看着如被打磨的玉石一般。

“娘，您身上怎么有药酒味？”敏哥儿鼻子尖，闻到方冰冰身上的味道皱眉问道。

方冰冰不在意道：“没事，不小心摔了一跤。”

敏哥儿还准备多问几句，方冰冰便道：“你刚从书院回来想必饥肠辘辘的，先吃完再跟娘说话。”方冰冰正说着，外头煜哥儿走了进来，先跟方冰冰行完礼才对敏哥儿道：“三弟回来了，我是听说你今儿要回来，所以提早回来了。”

“煜哥儿过来，吃点东西，今儿在外头累不累？”方冰冰就怕儿子饿着。

煜哥儿撩袍子坐下，跟敏哥儿俩人大口吃着，念哥儿在旁边小口吃着糕点，方冰冰见煜哥儿额头上有汗，赶紧拿了帕子帮他擦汗，煜哥儿从小就跟方冰冰最为亲近，比起父亲来，更亲近母亲，他天资聪颖不过三岁多就很能记事，那个时候流放之后母亲抱着他步行，他清楚的记得睿大伯家的那个庶女就是因为睿婶子不注意所以被拐走了。

敏哥儿快吃完了，方冰冰又把做好的黄金饼切下一小块放他盘子前面，“快吃，刚烤出来的，要不要帮你弄点甜面酱？”敏哥儿在北方长大的，所以口味都是偏北方的。

等敏哥儿吃完饭，方冰冰又让人上了山楂茶，程杨却回来了，一看方冰冰站起来帮敏哥儿倒茶，不免心里不舒服，“你娘腿不舒服，你怎么还让她站着？”

敏哥儿吓了一跳，方冰冰连忙道：“是我没事了，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你发什么火啊？”程杨见方冰冰生气了，不禁讨好一笑：“瞧你发什么火，我就是这么一说。”

夫妻二人当着孩子的面耍花腔也不合适，方冰冰就简单说了一下明日姚家的人要来的事情便让几个儿子下去休息了。程杨像变戏法似的从袖带拿出一枝珠花，“你每年都不爱过生日，我也遵从你的意愿，这是我自个儿设计的，你也不爱华丽的，这全是用珍珠累上去的，里边还有咱俩的名字，你看喜不喜欢？”

方冰冰拿在手上看了一下，也确实不是华丽的款式珍珠做的果实，外边的绿叶则是用最好的宫纱做成的，方冰冰感动的有点想哭，她低声道：“谢谢你这么用心。”

程杨一下就开心了，拉着她的手不放：“你喜欢这个的话，以后我有时间就去做……”说出了这个话又有些不好意思，“这段时间我也忙起来了，怕也不能经常做这个了。”

程杨还不到三十岁，方冰冰隐隐看到他鬓边有一根白头发了，不免心下一惊，面上还得故作自然，“我知道的，我又不爱出门，这钗子出门的时候我戴就行。”

父母一向恩爱，这个煜哥儿是知道的，但又怕敏哥儿多想，于是搭着敏哥儿的肩膀笑道：“你二哥出去外头办事了，不如今天咱俩一起睡，你也跟大哥讲一下在书院的事情。”敏哥儿一向对煜哥儿是比较崇拜的，主要是煜哥儿这个做大哥的很有样子，而且人缘很好，大伙儿都喜欢程煜，自然敏哥儿也喜欢这个大哥，不过是以前大哥跟二哥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他有些插不进去。

“小弟求之不得。”

第二日廖家的人就来了，煜哥儿要去官学，所以便先去了，念哥儿如今跟着一位老秀才读书也想早早过去，因此敏哥儿便留了下来。敏哥儿长的更像方冰冰，比煜哥儿相貌要差上一些，但是文武双全，不像哥哥那样浑身都是书卷气，但一看就是很有精神的小伙子，方冰冰对于敏哥儿这幅机灵样很是喜欢。

这次是燕飞带着她们过来的，方冰冰疑惑：“你娘今天没来吗？”按照道理姚氏应该是要跟过来的。燕飞为难道：“她有了身孕，吐的厉害，娘不放心，让我带着舅母来的。”

方冰冰哦了一声，没再问吴雅文的情况，说起来吴雅文嫁出去那也是平头正脸的正妻，姚氏偏生来这一招，搞的所有人都不愉快，看燕飞都不愿意称呼吴雅文的名字便可见一斑了。

廖氏连忙接过话头，“方才我没看清楚，这位是你家老三吧！”敏哥儿连忙上前来，方冰冰对廖氏点头。

廖氏想着行三的都是这样的品貌更遑论嫡长子程煜，一下也没了兴致，那姚六小姐倒是很活泼可爱一下说园子里的花好看，又说廊檐精致，众人听了也不自觉跟着笑。姚大小姐神情始终淡淡的，等众人坐定了，她定眼瞧了瞧方冰冰头上的头花。

古家的见姚大小姐看过来，不免解释道：“这是我们大人做给夫人的。”

☆、第一百八十六章　选婿

姚家大小姐眼神微闪，不再多说什么，廖氏又问起程潜的情况，方冰冰道：“在京里过的还不错，潜哥儿这个孩子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哪里都好，只如今不方便回江宁罢了！”

燕飞见姑娘们都到一处去说话了，难免一些八卦：“大哥府上那位可真的是昔年的宋家三姑娘？”本来刚开始传话之人说是宋家二姑娘，后来问清楚才知道是宋家三姑娘。因这两位宋家姑娘是双胞胎，所以下人没弄清楚，而宋家的二姑娘早已成婚，听说还是东北有名的马商。

廖氏又问起宋家，方冰冰解释道：“这姑娘以前是住我们隔壁的，流放的时候跟我们家关系也不错，但后来因为她姐姐嫁的那户人家得罪了人所以全家不大好，后来就没了音讯，现下才听到她，就是不知道潜哥儿日后如何打算？”

廖氏方才没兴致也是觉得方冰冰不会看上自家女儿，可程潜就不一样了，程潜本来就是鳏夫，还有孩子，她们家六姑娘嫁过去现成做后妈还怕程家看不上不成？

燕飞也愁，“大姐姐家的那位姑妹现在入了安亲王硕托府里成了庶福晋，大姐姐跟大姐夫靠着这个关系入了满洲旗，只是现下大姐夫的那位长子如今改了满洲名叫什么亚萨里，大姐夫还算争气现在成了青州知县。不过，听说大姐姐现在有了身子，大伯母之前寄信给我娘还说把江宁的特产捎点去给大姐姐解馋。”安亲王硕托当年是一心支持多尔衮上位的，现在多尔衮登基，这位昔日的贝勒当然水涨船高，而晏云柔作为安亲王最喜爱的侍妾，她的家人也是颇为看重的。

一时间，方冰冰又想起多铎的侧福晋良氏，现下已然有一子一女，就是不知道过的如何？廖氏听的津津有味，想当年姚家也是有名的世家，只是现在她家的女儿也愁嫁？若不然大老远跑到这儿来。

姚家大小姐这个年纪的人跟璇姐儿还有姚六小姐没什么话好说，但家长里短显然她也不屑去了解，便在旁边默默的不出声。方冰冰说完后，有些歉意的对姚大小姐道：“你若是欢喜做什么就说，要不要去看花，我让古家的带你去看？”

廖氏摆手对方冰冰道：“不用管她，让她在这里吧，她喜欢静一点的。”

几人家长里短说了不少话，等到开席，翠红翠娥在桌前布菜，俩人很快就摆好菜，大家按各自的位置做好，廖氏观察了程家三房，不似一般官宦家庭讲排场，程家三房的下人看起来都非常能干，就拿布菜来说，剔肉舀汤，转个身的功夫就全部弄的井井有条，廖氏深知看一个家里不是看这人多会说话，而是看她对家里的掌控能力如何？

吃完饭，廖氏一家人告辞，程杨则回来让人把里边给姚大小姐准备的夫婿的名单送到二房处，方冰冰好奇：“你都准备的是什么人？”

程杨笑道：“端看她们家怎么选了？”

姚大小姐本来年纪就很大了，姚大舅这次过来都是运的女儿的嫁妆过来的，就是想把女儿嫁出去，很快这份名单就被送过来了，姚大舅选了绿营军校尉史宗明，这位史宗明生的很是魁梧，人也很壮，但人虽粗心却细，他爹仅是个货郎，他目不识丁人却圆滑的很，靠着这个成了校尉。

几乎是一定下婚事，廖氏便准备起了婚礼，史宗明年纪也有二十好几了，姚大小姐也是二十四的人了，家里就是先等她嫁了才能把后面的姚六小姐嫁出去。

当然方冰冰也带着璇姐儿去送了礼，姚大小姐脸上还是冷冰冰的，丝毫没有做新嫁娘的喜气，这样的事情大伙儿还算理解，便是姚六小姐那样爱开玩笑的人，今天全都是说的吉祥话，念哥儿这样的小童子还陪新娘子吃了一顿饭，酒酣耳热之际姚大小姐出了门子。

姚大小姐出了门子廖氏也算了了一桩心愿，吴雅文在姚氏家里的地位也高了起来，说是怀了双胞胎，姚氏几乎是步步都看着，对吴雅文十分看重，吴雅文本就是庶娘养的，最会笼络人了，一下子弄的跟姚氏关系十分亲近，比起燕飞跟姚氏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本来姚氏在之前就隐隐觉得燕飞生不了孩子，而她在方冰冰面前丢了丑，在长房面前更是抬不起头来，又怪女儿不努力配合，现在吴雅文若真的有了双胎，姚氏只觉得吴雅文是家里的福宝，凡是好喝的好吃的都是先给吴雅文。

杨二郎的立场倒也坚定，只是岳母这样的作为他也没办法去说，可吴雅文曲意奉承，又十分知情识趣，比起燕飞这种骨子里带有清高的更是别有一番滋味，杨二郎虽然不喜欢她，也不厌恶她，相反还觉得她也是挺可怜的，本来是好人家的女子就因为投奔姨母，便成了自己的妾，还不争不抢的。

这种妻妾之间的闹剧全都是姚氏造成的，可姚氏仿佛不知道一样，还怪燕飞给脸色给吴雅文看，方冰冰看着眼前的燕飞也是有点头痛，她也确实心疼这个侄女，可燕飞每天把这些负面情绪向自己哭诉，她也会烦，正好借着璇姐儿要去总督府玩，那家的夫人也邀请了方冰冰，方冰冰才暂时摆脱了燕飞。

总督夫人纳兰夫人是标准的满洲贵妇人，但因为在江南境内，所以穿着十分汉话，年纪不小了，人很是沉稳，一站起来个子颇高，脸上有很深的法令纹。方冰冰跟璇姐儿一起行完礼，这位夫人脸上才带点笑意：“快来这里坐，秀英都念叨你们家璇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