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氏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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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氏王朝-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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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一下子猜出自己的心思,武师德现在再不惊讶,他退出来后,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写个密折将他所思的隐忧告之端王。湛凞接到密折当然心急,暗中密令武师德见机行事。武师德见了这道折子才稍许松了口气,随后便苦苦等着柳玉陵的消息。
  柳玉陵那天回府后,闵炫照例命人传她过去询问公主的情况,柳玉陵照着公主的吩咐说了一遍,又加油添醋地说了公主对闵炫的关心。女子对情感天生敏锐,更何况柳玉陵这样聪慧的女子。自从七夕那一夜闵炫匆匆跑来看公主的目光,她便隐隐有所察,近日来闵炫的所作所为更肯定了她的猜想。所以她很清楚地知道怎样讲话会讨闵炫的欢心。
  闵炫果然很高兴,柳玉陵趁这时机提出让济世堂钱大夫的女儿进府替她看病。闵炫一时没有答应,让她先回去了。直到下人调查来报说这钱大夫几代都住京城没有可疑,他才命人通知柳玉陵允许钱姑娘进府。柳玉陵稍觉安心,立刻给了丫鬟桃儿一些银钱,让她常常混在下人中打探其他姬妾的消息。桃儿心思单纯,以为自家小姐终于有了争宠之心,高高兴兴地去了。得回来的消息却没有什么价值,都是些争风吃醋的事情,柳玉陵只能日复一日地等待着时机。终于在冬至那天,机会来了。
  冬至是个大节日,贫穷人家只能应个景,只有大户人家才是一片忙碌。闵炫府上也不例外,大排筵席,还请来了戏班。平常因内府都是女眷,男女大防,戏班是不能进内。只是今日过节难得一乐,闵炫又特许过,女眷们才有幸看戏。即便这样,进内院唱戏的也只能是十三四岁还未成年的少年。闵炫很是高兴,让他所有的的姬妾都去看戏,其中就包括柳玉陵,只是闵炫从没在柳玉陵的房间过夜,下人也知道她不得宠,所以通知的迟了。等柳玉陵到时,戏已开演,争宠的莺莺燕燕早围在了闵炫身边。她本来就没什么兴趣,刚想随便找个位子坐下,突然抬头看见戏台上站的都是些少年角色,心中一动,脑筋飞速一转,有了计较。
  经过这些日子的探听,她对这些女人的心性粗粗有了了解。她有意坐在几个口舌不好的姬妾身边,故意拿出高傲的态度,正眼也不瞧她们。有一两个忍不住讥讽了几句,她也不理会。
  台上的戏演到了精彩处,男扮女装的戏倌一双玲珑目,半遮含羞面,突地一个转身摆动水袖,婉转唱腔细细流出,引得台下女人们拿着玉扇捂着嘴瞪着眼,连闵炫一时都有些恍惚。柳玉陵身边的女人们虽看得痴了,仍管不住自己的嘴,小声地交头接耳。柳玉陵竖着耳朵全神贯注听着那几个女人说话。
  “哎呦,你瞧那个,就是那个小旦,好俊俏啊。”一个女子掩嘴吃吃笑着。柳玉陵浑身一紧,机会来了,她故意冷冷“哼”了一声,发出瞧不起旁人的声调,“没见识。”声音不大,却足以让身边的几个女人听得清清楚楚。
  那个女人果然不会善罢甘休,阴阳怪气地道:“你说什么?”
  柳玉陵翻翻眼皮,白了她一眼,傲气地道:“说什么?说你没见过世面,这台上的戏倌不过是中人之姿,我曾在公主府里看见过一个少年,那才叫风流倜傥呢。”
  “呦呦呦,”那个女子尖着嗓子,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说哪儿来的妹妹跑这儿来嚼舌根呢,原来是仗着公主啊。是不是外面传言的那个甩了自个夫婿,专门和女人厮混、没脸没皮的公主啊?怎么着,这公主又有兴趣养小倌了?”这个女子久居府中,听得都是小道消息,没事就三五成群地胡乱说道,哪里知道其中的厉害。
  柳玉陵心中大喜过望,面上却愤怒难当,猛地起身,随手抓起碗碟,朝那女子额头上砸去。女子大叫一声,也抓起碗碟砸向柳玉陵,这一闹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闵炫很生气,怒喝道:“你们干什么?”
  女子快步过去扑到在闵炫脚下,掩面大哭,述说着柳玉陵的不是。闵炫沉着脸冷冷地看着柳玉陵,道:“你来府中时日尚浅,这么快学着挑事了?”
  柳玉陵过去跪倒,悲愤道:“皇爷明鉴,妾身素来敬重公主为人,就是拼着一死也决不许任何人诋毁公主。”
  “诋毁公主?”闵炫眉头一皱,问道:“怎么回事?”众女子一听闵炫语气不善,赶紧都屏住呼吸静了下来。
  “启禀皇爷。”柳玉陵一指那个女子,恨恨地说:“刚才看戏时这位姐姐和旁人说起台上的戏子如何俊俏,妾身就在旁插了句嘴,说曾在公主府瞧见一个少年比这些戏子强过百倍。原本就是过节闲聊的话,哪知这位姐姐不知怎的,突然扯上了公主,还将公主说得十分不堪。皇爷,公主冰清玉洁,妾身亲眼所见,如何能任他人污蔑公主。妾身气愤之下便做出了失礼举动,请皇爷责罚。”
  闵炫一听“冰清玉洁”四字,脸上光彩陡现,转头又阴狠地盯着那个女子,森森道:“你是如何说的公主?”
  那女子也知不妙,紧张地陪笑道:“皇爷,奴家不过多喝了几杯,一时昏了头,皇爷您。”
  “住口。”闵炫喝道:“说,你是怎么说的公主?”
  那女子浑身一颤,极力替自己开脱道:“也不是奴家一人这么说的,大家都说公主她不守妇道,撇了自个夫君和女子厮混。”
  “来人,将长舌妇拖出去杖毙。”闵炫气得脸色铁青,“皇家的事你们也敢说三道四。日后谁敢再乱嚼舌根,这就是下场。”那女子吓傻了,直到有人过来拖她时,才凄厉地嚎叫起来。
  柳玉陵的一颗心“砰砰”直跳,闵炫示意戏子继续,又过来闻了闻,确定柳玉陵身上没有异味,才将她扶起,按坐在自己身边,挥手让旁人都退下,笑着开口道:“公主冰清玉洁,你亲眼所见?这是怎么回事?”
  柳玉陵强忍着害怕,极力笑道:“七夕那晚公主邀妾身过节时不小心碰翻了茶水湿了衣袖,侍女赶着给公主手臂涂烫伤膏药时,妾身无意瞧见的。妾身也纳闷呢,皇爷,公主不是成亲了吗?”
  闵炫大笑道:“这事你知道就好。”他原以为这个至宝便宜了湛凞,没想到竟还是白璧无瑕。他心情舒畅,跟着戏曲哼唱了两句。
  柳玉陵见他没有提及少年,心中焦急,故意哀叹道:“妾身知道又有何用?世人对公主多有误解,公主心地善良秉着身正影直的道理也不辩解,可妾身知道公主心里是难过的。最近又是为了一个少年的事更加忧烦不已。公主身子本来就弱,这样下去可怎生是好。”
  “少年?可是方才你说的比台上戏子强百倍的少年?”闵炫来了兴趣,这段时间他暗里送来不少俊俏少年进宫,可惜闵踆看都不看一眼。
  柳玉陵心中一松,长叹一声,张口编着瞎话,“不知皇爷还记得否,那日从云净寺回京途中,公主救了个全家被流匪杀害的少年,前些日子妾身去陪公主时无意间瞧见了他。这少年收拾干净后竟连妾身都自惭形秽。公主本想着等这少年伤好就给他银钱让他走,谁知这少年却坚决不肯非要留在公主府报答公主救命之恩,这本也是人之本性。可惜少年这一番举动竟让公主头疼呢。少年虽十三四岁还未成年,却和公主年岁相当,留在府中又要起了流言。公主本想安置他在端王府,转念一想,世人皆知两府是挨在一起的,进了端王府在世人看来说不定还是欲盖弥彰呢。公主又想让妾身娘家收下他,可皇爷您是知道的,妾身的父亲最是爱守着礼教办事的,这少年长得过于出色,瞧在他老人家眼里还不是个祸水?妾身哪里敢应下。”
  “这有何难?你过几日去趟公主府,将那少年带入本宫府中就是。”闵炫也好奇这少年究竟是何模样,面上却是平常,一派不值一提的样子。
  柳玉陵惊喜道:“妾身先代公主谢过皇爷。”之后,柳玉陵一直是心不在焉,等好不容易散了筵席,她快步回了自己房中,紧闭房门,躺在床上躲在被褥中浑身发抖。就因为自己要提及那少年的事,就这样妄送了一条人命。自己与她无冤无仇,她也不过是逞了逞口舌,何至于一死。自己什么时候也成了心狠手辣之人?那女子会不会向自己索命?将来会不会下了地狱受苦?
  柳玉陵一连几日在噩梦不断。少年却顺利进了闵炫府中,临行前的一晚,武师德交代他说:“宫中自有人和你接头。你要记住,即便是个昏君,他身边也是警备森严的,还有那些你看不见的暗卫无时无刻不在盯着你。就算你站在皇帝身边也不可能刺杀得了他。送你入宫并不是让你轻易涉险,我们对你也没什么要求,只需你留意一些有关端王的消息即可。将来你若真得受宠,千万要小心赵福全这人。他跟了皇帝几十年,最为奸猾,你要想方设法离间他和皇帝,他若失了信任,你才能安全。至于你报仇的事,须要从长计议,否则害了端王不说,还会连累到公主。用那刀子毒药去复仇是最下下策的,你有身体有样貌,,天长日久的,还怕皇上福寿延绵?”这话说的什么露骨,分明就是叫少年用色杀人。
  少年低垂着头,轻轻点了点。武师德又问:“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少年这才缓缓抬起头颅,眼神终于有了神彩,低低地说道:“我只求再见公主一面。”
  这一眼的流光溢彩闪了武师德的心,他暗自轻叹,真是什么事都被公主猜中了。他心里替这少年可惜,点点头道:“你随我来吧。”
  来到一处院落,武师德让少年在门外等着,假意进去通报。不大功夫,只有丫鬟酉阳随武师德出来对那少年说:“公主说了,你执意你踏入险境,她实在不忍相见,只送你两个字,保重。公主还要我告诉你,你家人的坟墓已经修葺一新,清明祭日她自会派人去祭扫。”
  少年目光含泪面露悲壮,对着房门慢慢跪下,高声道:“公主对草民的大恩大德,草民无以为报。草民知道端王爷和公主的事,草民才不管端王爷是男是女,才不管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语,只盼着公主能够快快乐乐。在草民心中,公主就是神女仙女,天下没有男人能配得上您,只有端王爷那样的奇女子才配和您在一起。草民能为端王爷出点微薄之力,也是草民的福分。草民在这里祝福公主和端王爷百年好合白头偕老。”说着,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跟着武师德离去了。
  酉阳看着他的背影,无谓地耸耸肩,才转身欲要回房,就听到茶杯落地的声音,她急忙进去一看。闵仙柔出神地盯着脚边一地的碎瓷,嘴角泛起一丝无意识地涩笑,喃喃道:“湛凞,想不到最早祝福你我的外人竟是这个我蓄意陷害的少年。湛凞,他的祝福会实现的。”
  酉阳和申菊互看了一眼,轻声唤了声“公主”,她们从没看见公主这样过,很是担心。
  闵仙柔摆摆手,恢复了常态,“只是有感而发罢了。”其实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女。
  长寿五十一年正月初一,闵炫将自己孝敬父皇的礼物呈了上去。闵踆却是连带捧着礼物的少年一同收下了。闵炫心中得意万分,他初时见这少年也是一惊一喜,惊得是这少年的样貌确实不凡,喜得是终于有了放在闵踆身边的绝佳棋子了。但他还是不敢轻易相信这少年,他总觉得这少年看着眼熟,询问心腹,心腹都说没见过。其实那些心腹都看得明白,这少年长得颇像闵炫年轻时,只是没人敢说,把长得像自己的人献给自己的父亲,这岂不就是乱伦,谁会触这个霉头。闵炫还是不放心,命人将这少年的祖宗十八代都挖了出来,确定没有问题,又培训了一段时间,才将他送进宫。看着闵踆发愣的眼神,他就知道这步棋是走对了。
  闵踆暴戾残酷,连自家兄弟都不会放过,这么多年坐在皇位上,不知杀了多少人,沾了多少鲜血,早不信什么地狱因果了,可见到这少年,他脑袋里陡然出现了“轮回”一词,这是上天对自己一往情深的奖励吗?好让自己老来有所慰藉?他差一点热泪盈眶,好在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总会控制住情绪。当晚他像是吃了媚药立刻宠幸了少年。
  龙床上,闵踆抚摸着少年滑嫩的肌肤,满足地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范民安。”少年强忍着恶心,木然地回答。
  “那以后朕叫你稚儿,可好?”
  “稚儿?这是民安的乳名,皇上是如何知道的?”少年按照武师德吩咐的说道。
  闵踆像是被什么刺激到,猛地坐起,仔细地盯着少年的面庞,忽然一把搂住他,泣不成声,“朕是皇帝了,再不会让你受苦了。朕会对你好,比对世上任何人都好。”那坚决情深的声音不像是从一个皇帝口中发出,让少年心中微微一动,他暗暗告诫自己,这个昏君不值得同情,自己身负的血海深仇不能不报。他侧头看着即将燃尽的红烛,压制住心中的悲凉,从此之后这世上再没有平凡草民范民安,只有以色侍人的稚儿。
  当稚儿成为闵踆心头肉时,赵福全很敏锐地察觉出不妙,这位新晋的“美人”似乎对他不满,常常会随便找个由头呛上他几句。初时,他也不甚在意,在这宫中几十年他和什么人没斗过?如今在皇帝身边的还不是只有他?找个了机会,他私下拐弯抹角地向闵踆说出了自己对稚儿的担心,明显自个儿子放在身边的细作,玩玩也就算了。谁料闵踆当即沉了脸,他这才觉得不妙,自此后收敛了态度,低声下气起来。稚儿见他如此,一时拿他没辙。
  正月还没过,边境传来战报,北狄又在蠢蠢欲动。初春本就是个青黄不接的季节,晋朝答应的百万担粮食只送来了一半,北狄自然不肯罢休,又是陈兵示威。这事闵踆也窝着火,派人去南方筹粮,虽预料到闵煜会暗中使手段,却没想到闵煜明着也是态度强硬。如今正是夺位的关键,闵煜自然不可能再像以往对谁都做出贤王姿态,若是真让朝廷弄走了这么多粮,他的军队拿什么养?闵踆的人使尽了浑身解数也只弄来了一半,之后给北狄送去又受了一顿讥讽,现如今又来陈兵要粮,再加之前事,闵踆当即气得生了一场病。气血亏虚的老迈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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