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氏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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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氏王朝- 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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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虽同意了,但出关却是难题,而且大军驻扎在哪儿是军情,赵润玉根本不会和家人提起。最后还是董家姐妹想出了办法。借口赵母突然病重想见女儿一面,请红巾营护送至赵润玉处。红巾营中有赵润玉的心腹,一定知道大军的位置。公主也可以混在将军府的队伍中出关。但这样一来,又有问题,马英如果不放出关又该如何?
  众人急得要命,湛滢稳坐钓鱼台,不徐不疾缓缓微笑问向董姝韵,“你且说说马英的异样之处。” 
  董姝韵环顾四周,见都是自己人,也不再隐瞒,躬身道:“这要从好些年前说起。出入边境原是我昌氏的行商之路,这一带的商家也以我昌氏为首。袁氏商队的突然冒出,民妇起先原是不在意的,袁家虽是孟阳大户,但商人本性逐利,开辟新的商路也是常有之事。可派人继续调查后却心惊不已,昌氏和北蛮生意往来顺畅,那是经过几年经营,才与一些贵族搭上线,其间更是波折不断。然而袁家商行短短一月,便得了在北狄的行商许可,更能出入王庭。这等诡异,不符商道之理。怕是其中许了什么不可告人之事。可惜民妇无能,竭尽所能也不得探知北狄阴谋。只得转向袁氏商行监视,却发现了蹊跷。袁氏商行皆由一个叫钱伯涛的掌事。但听袁家伙计说这钱掌事对行商一窍不通,货物买卖是由二掌事周铭定夺。民妇也让自家相公几番试探过,生意上均是周铭出面。”
  湛滢颇为欣赏,仅凭一商家自然是探不到北狄的核心机密,不过董姝韵却另辟蹊径,向袁氏的伙计打探。这些下人不可能个个都见识非凡,小恩小惠吃茶喝酒间不经意就能泄露蛛丝马迹。由此可见董姝韵的心智。
  昌福听妻子提到自己,赶紧接口道:“没错,回公主,熟识后,小民也曾听周铭酒后抱怨过,说这姓钱的只会拿钱不会生钱,还成天摆着臭架子。也不知为什么主家会派这么个人来掌事,不像是来做生意,倒像是来败家的。不过奇怪的是每回袁家商队去北狄时,这钱伯涛总会跟着前去。而去其它地方,却不见这姓钱的。”
  董姝韵又道:“是啊,公主请想,商人为利天经地义,哪会选个不会做生意专门花钱的掌事?而且还只和北狄做生意?其中必有古怪。民妇加派人手日夜密切监视。果然,这钱伯涛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让马英和他日益亲切起来。”她说到这便不再言语。点到为止,有些猜测不方便讲出来,公主一定会明白的。
  湛滢暗暗点头,北狄、钱伯涛、马英,三者分明就是一条线串起来。但没有实据,马英又是抗狄名将之后,身为商家怎可乱猜国事?做过皇后却能全身而退,这董姝韵不愧是母后看中的人,极其知道方寸。眼中露出一丝赞赏,她又问,“可见马英和狄人直接来往?现今生活如何?”
  “这倒是没有见过。若是这样,想必赵大将军也不会放任至今。”董姝韵回道,“如今马英养了四个外室,也生了两个儿子。这外室均是钱伯涛寻来的美貌女子,置办的宅子也是钱伯涛张罗的,内里颇为奢华。”
  “可安然出城矣。”湛滢自信一笑。马英先祖均以抗狄闻名,其祖父更是蛮狄死敌。马英若直接投敌叛国,使祖先蒙羞不说,更要掂量一下他家和北狄的世仇。即便狄王有容人之量,可那些狄臣贵族有多少血脉是死在他马家手中的?他焉能不怕。钱伯涛能说动马英,一定不是用北狄做诱惑,而是用湛荣。所以马英心里一定以为他背叛的不是大端不是母皇,是自己这个公主。看来湛荣一伙在这个湛氏的私生血脉上做足了文章。不过这样一来马英断不会明目张胆地对付自己,否则他只有叛国去向北狄,焉有前途可言,又何必投靠湛荣置业安家。不过这些话事关皇家,自己也不好说,只含糊道:“关外流寇、乱兵众多,借口更加有利。”
  这一众都是明白人,公主在关中出事马英脱不了干系,不如让公主出城,然后在城外下手,罪名推给北狄也好、匪徒也好,均与他马英无关。赵母道:“如此说来,城中风声鹤唳是马英故意做出的紧张。要是这样,出关岂不成了入险地。公主您干脆就在老身府上安心住下。”
  董姝韵却道:“不妥。万一马英引来北狄人进关,跑都不来及。即便没有敌军来袭,马英若使人装扮北狄奸细潜入府中行刺,再借口锄奸闯入府内,混乱之中,有了什么意外他倒是能撇的一干二净。”
  赵母和陆凝香顿时白了脸。她二人虽不通军事,但也知道被敌军破关,首当其冲的罪责是在主帅身上。那马英不过是奉命守城,借口兵力不足或城中有细作之类,脱罪的理由多了。到时候不但公主有危险,她们一家也得完蛋。
  “趁着马英他们摸不着情况而出关。只要关外有大将军的人接应,公主定然平安。可借口伯母病重,先请红巾营的心腹出关告之赵将军,然后出关再请红巾营的人护送,这样定可万无一失。”董姝韵歉意得对赵母道:“委屈伯母了。”
  “无妨无妨。”事关一家性命,赵母怎会有异议。
  湛滢却哈哈一笑,“你等忠心,本宫心领了。马英如此动静,任何人出关都会陷入危境,除非是他自己人。不过你们无须担心,只要本宫安心住下,他们暂且不会动手。”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细想一下便明白了。要在将军府中刺杀公主,还要将自己的罪名撇干净,这当然要好好谋划。马英毕竟久经沙场,不是鲁莽人,自然要确定万无一失才好下手。
  “找不到赵将军,可以去找李朗。怒目关离这里也不远。”许久不曾说话的董姝晴突然开口道:“要想出关也不难,袁氏商行就不会叫敌怀疑。听说孟阳袁氏已经更名为柳氏,这里的袁氏恐怕过不了多久也得改名,但人员却俱是袁少华亲信,难免猜测不定人心浮动。不如就利用这一点,说动周铭,送我们的人出关。但昌福不能去,”她突然觉得直呼昌福的名字有点不妥,赶紧改口,“相公和妾身等亲自去接公主入将军府,一路上恐已被眼线发现,相公若去,这计便不好使了。最好差个手下有些实权、又忠心的人,以走私为名,引周铭上钩。” 
  湛滢耳中听着董家姐妹商议如何行计,又仔细看了看这两人,心中暗叹,这样机智美好的女子,才该是董家的顶梁柱。可惜啊,重男轻女,董桦费尽心机撑起的董府让董世杰、董昭言之流毁了。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一切已经商量妥当。昌福和董姝晴依计而行,董姝韵却被公主挽留。赵母和陆凝香见天色不早,赶紧出去亲自准备晚膳。而鱼跃、鸢飞也被打发到屋外。
  董姝韵毕竟见过大场面,和公主单独一屋也不见太过局促。
  湛滢有心问话,但又不想让自己的意图太过明显,于是笑道:“昌夫人如何来到武威,可否说与本宫?”
  “民妇当然知无不言。”董姝韵将过往一切详细说来。听得湛滢连连点头,叹道:“昌福倒是个有福气的,真应了她的名字。”
  “是啊,武威动乱一平,民妇和家姐就让她改回自己的名字。”
  “昌福不能如赵润玉一般以女子身份示人,你心中可有遗憾?”
  “回公主,这世道对女子虽比以往略宽容些,但男尊女卑仍根深蒂固。况且行商三教九流都要接触,还要和北狄做生意,男子身份还是必要的。如今这样,民妇和姐姐已经知足,也是皇后娘娘的天恩所赐啊。”
  湛滢感叹,“伉俪情深,不局限于男女啊。”
  董姝韵羞涩一笑,“不瞒公主,也不是没有赌气口角之时。淮儿一家之死,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昌福去了几回不见淮儿的丈夫孩子,又悄悄命人打听了,这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她心里也是有数了。民妇原想等她想通了这事也就过去了。结果她足足月余没有和民妇说话。民妇只好拿着软话去哄着。哪想她却说,不是气民妇,而是气自己没本事,当初哪怕是拼死拼活地耍无赖不让淮儿出宫,这女人也就没有后来的苦事。民妇听这话真是哭笑不得。她也不想想,若真是这般,哪有后来民妇和她的姻缘。”
  这昌福竟不知妻子的醋意。湛滢不由哈哈大笑,转而又长叹感慨道:“世事变幻焉能尽如人意?可笑安王还成日间借口孝道跑去太师府。”这才是湛滢留下董姝韵的目的。
  董姝韵似乎没有理解公主的意思,只是顺着话,摇头轻蔑道:“只不过是在野外捡来的婴孩,当初被家里逼着、也是为了自保,前皇后这才提出过继要求。”
  “真是捡来的?”湛滢疑问道:“如今朝堂京城暗流涌动,都是流言闹的。”
  公主虽没明说,但董姝韵却立刻明白了。做生意的马队也常去京城,茶馆酒肆的闲言碎语哪会不知道。都传言安王是皇上在潜邸时的私生子,董姝韵听了只觉好笑。今儿听公主这么一说,明白流言蜚语到底还是有些影响。她斟酌着小心翼翼道:“皇家血脉天下独尊。民妇记得那年公主出生,皇上当着满朝三品官夫人的面,迎着朝阳将您高高举起,您背上天生金凤,高贵莫测,恍如神迹。反观那位王爷,养在前皇后宫中时很是幼小,老嬷嬷替他沐浴,前皇后及宫内许多人都瞧得真真的,不过就是一普通婴孩,背上哪有皇室金凤印记。即使只瞧你这三分像皇后、七分像皇上的样貌,也可知您身份的尊贵。民妇说句大不敬的话,当年皇上在潜邸时,北狄亢氏、前晋闵氏兄弟都想着法讨好皇上,送去的女人即便不如皇后娘娘那样绝色天下,也是万众挑一的。您瞧那王爷的样貌,可有半分美人的样子?”
  “确实平庸了些。”湛滢淡淡笑了。又闲聊了一会,赵母和陆凝香亲自上菜请公主用膳。都是见过世面的,陪着湛滢说笑着,氛围很是融洽。 
  晚膳过后,众人正要劝公主早些就寝,就见下人领着昌福进来,对公主跪下道:“草民挑了个最忠心的手下全适才,顺利完成了任务。草民怕公主想知道详情,悄悄命人将他带到了将军府的一处后门。”
  什么人能让一个混迹江湖多年的奸商说出“最忠心”三个字?只有她靠山主子派来的人才能让她这么说。湛滢明白这个叫全适才的一定是母后的人,故而招招手,示意将此人带来,天色尚早,也睡不着,正好听些“故事”解闷。
  那全适才进来就急急磕了个响头,拿眼神看了四周。湛滢会意道:“但说无妨,都是自己人。”
  全适才这才开口道:“回公主,小人得了令便悄悄约了袁氏商行的周铭出来寻了个隐秘的小酒馆吃酒。以走私药材去北狄为饵,许偌事成之后分给周铭千两纹银。周铭开始不情愿,小人拿话激他,说孟阳袁氏早改了柳氏,你这前当家的手下还不知下场如何?不如趁机牟些利自个单干不再受人拘束,这才是正经前程。周铭虽动心却也疑心。小人故作为难,他再三追问下,这才编了个瞎话,说小人曾随昌大当家去过北狄行商,有个北狄贵族想拿鹿护山中开采的上等美玉换药材。谁都知道鹿护山早被封为北狄圣山龙脉,就连狄王都不准动山里的一草一木。小人又说,昌大当家有钱犯不着冒杀头大险,但我们这些下人,只要搭上这条线贩上两三次,就可收手自个当老板。”
  “公主,北狄的美玉贩到京城或南方,暴利百倍。”昌福在旁插了句嘴。
  “没错。周铭立刻露出贪色。”那全适才又道:“小人见时机成熟,又加大了利诱,将全部上千斤的药材获利都答应给了周铭,又说上次去北狄和那贵族说好,若三个月内不拿出千斤药材交易,便是失信,以后再不得交易。这些药材都是四处收货时背着大当家从别处进来私藏的,耗费了两个多月,眼见约定日期就要到了,只求他能带小人手下立刻出关。周铭此刻已经动心,只是害怕而已。小人又劝说,虽说这交易在两边都是杀头重罪,但北狄那儿交易完立刻开拔,而关内有你们钱管事,你只要能说动他打个掩饰,自然没问题。周铭问小人是如何知道钱伯涛的事情。小人回说,商场如战场,昌家早打听清楚了,若不是钱管事和官家有联系,昌家岂容在自己地盘上做大?如今关内是马英将军做主,那可是钱管事的好友。周铭是生意人,一听就明白。小人又给他下了个定心丸,就说商队一切听周铭安排,只需要三个手下拿着小人的书信跟去即可。周铭没说同意,只问小人是否怕他抢了生意。小人装作模糊说那贵族只信任小人,如果他想横插一杠,小人自然有法子对付。周铭到底还是同意了,让小人将手下暗中带来瞧了瞧,又嘱咐小人寻个隐秘场所弄点迷酒。他出去不大功夫就领了三个面目身段都与小人手下有五六分相似的小厮回来,劝他们吃酒,弄晕了他们。又让小人手下换上那些小厮的衣服,他说钱伯涛为人心细,每次出关都是要亲自验一下商队人员。”
  湛滢点点头,这姓钱的勾结北狄自然要小心谨慎。这次她这公主在这里,姓钱的必须要亲自坐镇,当然不会随商队出关,所以更要验明清楚。这都是显而易见的,只是不知道姓钱的为何会在这紧要当口同意自己商队出关?当真不怕有奸细混入?
  又听那全适才道:“小人心里还是忐忑,领着周铭去了早以准备好的私藏药材的仓库后,又远远地跟着他,就怕事情有变。那周铭也是个经商的料,安排人手装货套马,一切都井井有条。奇的是他却没有去找钱伯涛,而是直接领着商队去了关口,拿出了出关凭证,还不准守关的士兵检查货物,只嚷嚷是马英朋友钱爷的货。当兵的一听哪敢怠慢,只得派人去上面禀告。不大功夫钱伯涛就匆匆来了,周铭特地将他拉到一旁嘀咕。小人耳朵灵躲在暗处听得真真的,周铭真会说话,直接说了是走私的货,还细数了钱伯涛在柜上取钱的次数和数目。小人听得心惊,这钱伯涛几乎每隔十天半月都要支取百两银子,最近这几天更是一气拿了近千两。周铭甚会演戏,苦脸说以前钱伯涛随意亏空,有袁少华顶着,现在袁少华死了,听说柳玉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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