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了？含嫣对你的痴情还不够换你一个回应吗？”
师兄伸手摸了摸水芝姐的脸，有些苍白的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不知她是被气了，还是被羞了。
“水芝，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师兄微微垂首，突然感觉一阵杀气匍匐，之后有人提剑冲了进来。
一身明黄色衣衫随着她的动作飘浮，手中一把长剑如蛇般向师兄刺去。
“瑜儿！”玉姬大吼一声，师兄侧身躲开攻击，手中倾魂剑打开那把长剑，我道：“大黄花那是瑜瑾师兄！”
柳含嫣看也没看我一眼，直接提剑朝师兄刺去，师兄皱眉朝她吼到：“柳含嫣你疯了！”
大黄花没理他，一次又一次进攻，剑剑致命。
师兄并未拔剑，只守不攻明显不占优势，大黄花的剑法又准又快，柔却很狠，我朝大黄花喊：“柳含嫣！他是瑜瑾！你疯了是不是？”
“瑜瑾！杀的就是瑜瑾！若不是瑜瑾，玉环怎么会变成这样？”
说着再次刺了过去，师兄只是皱着眉头躲开，柳含嫣步步逼近，招招致命，这时我也再次感到柳含嫣武功不凡。
“柳含嫣！你疯了是不是？”
师兄一边退一边防，柳含嫣脚尖在一旁木桌上点了一下旋身朝师兄刺去，师兄退至墙角，眼看柳含嫣刺去却没有拔剑自卫。
“师兄！”
我唤他一声，而这时他却分神了。
“瑜儿！”
玉姬瞪大眼睛看着师兄，手中一枚六角飞镖朝柳含嫣飞去，就在娇蛇剑离师兄不到一尺时，柳含嫣手微微松开，娇蛇剑“砰砰”两声掉在地上，柳含嫣腰身一折，直接落地。
“大黄花！”我甩开梅朔向柳含嫣跑去，她脸色煞白，唇边溢着黑色血液，胸口剧烈的起伏，玉姬的镖淬过毒。
“解药！”
我转过头对玉姬大喊，她只看着师兄，一脸担心的样子，之后，一股旋风破门而入，淡淡的剑芒冲破人群直向玉姬而去，玉姬猛地回头，一旁的倾华一旋身，挡在玉姬身前，霎时，血渐满屋。
如同朵朵凋谢的桃花落下的花瓣，瑰丽惊艳。
点点绛红色桃瓣自空中落下，碎在两人月白竹赏之上，面无表情的吻桃看着眼里只剩下梅朔的倾华，猛的拔剑刺向玉姬。
“当当”两声，那把倾魂剑横在桃陨剑之前，吻桃斜瞥师兄一眼，剑锋一转，刺向师兄。
师兄一惊，侧身拔出倾魂剑，毫无阻碍的刺进吻桃的身体。
吻桃是故意的，这一剑他本不该受。
死前他一直盯着柳含嫣，眸里流露出的是释然。
而柳含嫣一直盯着榻上的水芝姐，她撑起身子，吃力的爬到床边，伸手抓住水芝姐的手：“玉环，不要……不要怪我……怪我，自作……自作主张。”
榻上那人胸口突然剧烈起伏，柳含嫣吃力的爬上床紧握着水芝姐的手：“玉环……玉……噗……”
她话未出口，一口黑血喷出，之后重重的倒在水芝姐身旁。
随之，那一身红装的人胸口也停止了起伏。
……
“华儿！华儿！”
那人呼声刺耳，那种伤，惊天地，泣鬼神。
“大师兄……”
那人唤的无力，那种痛，悲戚、凄凉。
那两人，十指紧扣，指尖流露出那人深切执着的爱与那人不知是同情还是安慰的情。
水芝姐是个痴儿，这一生，她只会认定一人，而那人在她还在梨山时就已确定。
那么多年她能撑下来也许并不是为了柳含嫣，师兄一句话，她去的释然。
我曾说过，柳含嫣是个笨女人，她明知道水芝姐对她没那种感情，但她却习以为常的自欺欺人。
我不懂，在这里的人明明都是至亲好友，为何结局却如此不堪？
水芝姐终究逃不过一死；柳含嫣最终逃不出情劫；吻桃注定败给柳含嫣；倾华注定为梅朔倾尽一切……
有的时候人真的不得不信命运。
梅朔将我搂在怀中柔声道：“生死由命，看开些。”
“……”我惊恐的盯着榻上两人，柳含嫣背上不断涌出黑色血液，而水芝姐的身体正迅速腐烂，梅朔用手遮住我的眼睛，将我桎梏在他怀里，我紧紧搂着他的腰，将头埋在他的项间。
“那不是、不是水芝姐和大黄花，不是的……”
“……”他没有回话，只是紧紧抱着我，我以为水芝姐可以醒过来的，等梦惟过来了，水芝姐就会醒来，她昏迷了那么多年，至少说明了她的求生意识很强烈，不知是师兄的几句话，还是柳含嫣的死让她丧失了求生意识，她算是选择了与柳含嫣共赴黄泉了，柳含嫣应该很满足了。
而吻桃，他得到了什么？他自废一臂，追随柳含嫣至锦城，投奔南柯一梦，最后为柳含嫣命丧黄泉，他图的是什么？
倾华恋他一世，为了梅朔可以说是不择手段了，可就算他真的死了梅朔也不会看他一眼。
他究竟是单纯的为玉姬挡了一剑还是因为了解梅朔不可能在回心转意才一心求死？
都说江湖上都是真豪杰，敢爱敢恨，这样没有结果的爱该说他们是赤子之心还是傻？
玉姬抱着倾华，眼神空洞，师兄则拾起那把桃陨剑抱着吻桃的尸体离开，离开前他看了我一眼，饱含温情的眸子里还有无法言喻的失望，我知道，他怨我。
靠在梅朔怀里的感觉很温暖，可最终还是在他怀里痛哭流涕，我跟吻桃不熟，倾华就不必说了，他们的死只要不是梅朔造成的我就不在乎，但水芝姐真的死了，柳含嫣也真的同她去了……
刺骨的寒风吹着木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地上被卷起的雪混合着自天空落下的雪，飘进房间，屋外莲池也结着薄薄的冰，这时，只有抱着他才稍稍安心些，我还有他，还有、还有娘亲……
☆、第三十九章
葬了水芝姐与柳含嫣之后，他带我住回南柯一梦。
也许是怕我无聊，他几乎寸步不离的守着我，就算迫不得已要出门他也一定会让那“四美”陪着我，保护也好，解闷也罢，他的心意我又如何不知？
水芝姐与柳含嫣的死也许真的让我很难受，但我不想让他担心，他早就不是曾经那个修罗了，有人说就算是神，有了感情以后他也只能做一个平凡的人。
“朔儿！我有血鸦的消息了！”
门被肖潇“砰砰”两声推开，梅朔迅速将我圈在怀里，皱眉看着肖潇道：“知道了，书房谈。”
肖潇看了看梅朔怀里的我，笑着退出房间，如果我没算错的话现在应该是五更天。
“小祺，我去书房一趟。”
他吻了吻我的眉心，我道：“找到解寒毒的东西了？”
“如果肖潇说的没错，算是。”
他笑的一脸温和，黑色美眸里光晕流转，我抬头在他唇上点了点，道：“早点回来。”
“……”他笑着点点头，迅速起身穿上衣服，我撑起身子为他系腰带，对他说：“外边儿冷，多穿点。”
“……”他任我为他做事，唇角含笑，在我为他系好腰带以后搂着我吻了个够本才推门离开，我躺下拉着被子继续睡觉，他不让肖潇在房里说，定是不愿让我知道，他不想我知道我便不问，我不知道浴火血鸦是个什么东西，我武功不好帮不了他，所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听他的话，不给他添乱，这是涉及他生命的事，如果他出了事我真的不知道还能不能有勇气活下去。
……
他回房已经是清晨了，冬季的清晨格外的冷，人也变得特别的懒。
他说他要跟肖潇去找血鸦，要我留在南柯一梦，我想陪他去，但最终没说出口，如果我去了，他一定会分心照顾我，我不想连累他。
“就你跟肖潇去？”我靠在他怀里抬头看着他，他点点头，我道：“我不放心肖潇，让良辰他们陪着你。”
“自己的娘亲你都不放心？”他笑的眉眼弯弯，我道：“本来我就不同意带着肖潇，她利用我那么多次，不就是为了杀你吗？防人之心不可无，一定要带上自己人。”
“肖潇不会再害我了，信她一次。”
他垂眸看着我，我摇头道：“我不会拿你的性命开玩笑的，肖潇诡计多端，不值得我们信。”
他想了想，点头道：“你陪我去可好？”
“真的？”能陪在他身边我当然求之不得，但想想又不愿意连累他，我垂头道：“算了，还是让良辰他们去吧。”
“不愿意陪我？”他挑起我的下颚逼我直视他的眼睛，我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将头埋进他的项窝：“朔，我等你。”
他回抱着我笑道：“小祺，不用担心，浴火血鸦并不是武功好就能得到的。”
“嗯？”我抬头疑惑的看着他，他道：“得到浴火血鸦要的是机遇，血鸦千年现世，若能在它浴火而生之时得到它，便能驱百毒。”
“我只听说过凤凰涅盘，没听说过血鸦浴火的。”我颇为怀疑的看着梅朔，梅朔道：“无论如何去看看才知道虚实对吗？”
“嗯！”我重重的点点头，心满意足的靠近梅朔怀里，淡淡的梅香萦绕，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问：“朔，为什么你这么香？”
“不喜欢？”他垂眸看着我，我摇头：“好奇。”
“听梅凌说是暗梅祭血的原因，暗梅祭血只能在梅花尽开时修炼，由于修炼暗梅祭血时体内需凝汇天地灵气，凝气时吸收了梅香，所以溶为体香。”
我点点头，不太明白他说的什么，但大概是因为修炼了暗梅祭血吧，不过，听肖潇说暗梅祭血会反噬，我不止一次见他散功，据说梅朔杀梅凌就是在梅凌暗梅祭血反噬时下的手。
“朔，你修炼那个暗梅祭血到第几层了？”肖潇说过，暗梅祭血不修炼至顶级，就必须面对反噬，他这几年都没有散功，难道是十层了？想到这儿，不由笑了。
“第九层。”他淡淡的回了一句，我的笑立刻僵在脸上，在我的记忆中，他已经很多年没练功了，而暗梅祭血的秘籍在我这里。
“为什么不把它练下去？”
我看着他尽量不发火的问，他道：“修炼暗梅祭血不能禁yu，可越是上层欲'望就会愈加强烈，特别是对自己在乎的人，我怕我把持不住伤了你。”
“……”终于明白他第一次离开我时说的那句话了。
“只要这个冬季过了，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如果我没有突然闯进倾华居，他的暗梅祭血早就修炼成功了。
他怕伤害我，所以停止修炼。
我也终于明白晴绸为什么会一口咬定梅朔不爱倾华了，倾华在梅朔身边呆了那么多年，梅朔修炼暗梅祭血他却从来没有出事，这说明梅朔对他的欲'望不强烈，所以梅朔不爱他。
“朔，我觉得你有必要把暗梅祭血炼完。”
我看着他认真的说，他笑着摇了摇头道：“不是说要退隐了吗？没有必要冒这个险。”
“有必要！那个秦月的诛魔联盟摆明了针对你，如果他们选择了你散功的时间……”后果不堪设想。
“呵。”他笑着捏了捏我的鼻尖道：“只要找到浴火血鸦，解了寒毒，暗梅祭血就稳定了，不会在散功了。”
“真的？”我疑惑的看着他，他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总是在骗我！”我扭头不看他，他再次拥我入怀：“小祺，有你在真好。”
“……”朔，能陪着你真好。
……
之后便是在肖潇的带领下去了药王谷，听说药王谷的谷主便是那个提议让梅朔为我解毒的死老头，而浴火血鸦似乎跟他没什么关系，只是他会诱惑血鸦，让血鸦现世，在肖潇的再三请求下，他也终于答应试试。
冬日，难得的艳阳天，未溶尽的积雪反射出强烈的光芒，看着那个药王细心的扫出一块空地后拿出数不清的药材堆在空地上，不经有些好奇，梅朔说这些都是上等的药材，千金不换。
等他放好药材，就同肖潇坐在旁边闲聊，直到夕阳西下肖潇对梅朔使了个眼色梅朔才点头起身。
夕阳映衬的云朵火红的耀眼。
“啾……啾……”
几声鸟鸣划破天际异常清晰的传入耳朵，药王谷主迅速找出火折子将那堆药材点燃，之后一只同乌鸦大小的血红色鸟儿盘旋在那堆药材上空。
不同于乌鸦的除了它的毛色，还有它的尾巴，如凤尾般华丽，随着它的飞舞在空中打圈儿。
“啾……啾……”
它再次啼叫几声，药王谷主瞪大眼睛看着它，肖潇也紧张的抓紧自己的裙裾，只有梅朔依旧平静的看着它。
“啾……”
在空中盘旋不久的血鸦终于一个旋身，以头坠地的方式像脱弦的剑一般冲进那堆药材，霎时，原本不是很旺的火凶猛的燃烧起来。
我紧张的盯着梅朔，他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血鸦。
“啾……啾……”
紧接着两声啼叫，那只血鸦浑身带火的冲天而起，而它冲起的一瞬间离肖潇最近。
肖潇毫不犹豫的一点足，无奈自废武功，狠狠的跌在地上：“朔儿！抓住它！”
梅朔旋身而起，立刻抓住了那只血鸦，血鸦身上的火也立即熄灭。
“朔！”
“哎呀！”
我同那个药王谷主几乎同时发出感叹，我是开心，他是遗憾。
“死了？”
梅朔看了看手里的血鸦，药王谷主皱眉道：“血鸦浴火而起的那一刻王妃您就应该抓住它，血鸦浴火并不是凤凰涅盘，凤凰重生，血鸦可是要死的，而在它浴火而起的那一刻捉住它趁它没死时取血，它的血才能起解毒的作用！”
“算了。”梅朔扔掉手里的血鸦，扶起肖潇道：“既无缘，强求也是求不来的。”
肖潇看着我，突然哭了出来：“祺儿，娘亲没用。”
我摇头闭上眼睛：“怪我，都怪我……”
若不是我逼肖潇自废修行肖潇怎么可能抓不到血鸦？难道是报应？惩罚我的不孝？可为什么要让他受苦？为什么？
“不怪你，小祺，我们回去了。”
梅朔伸手过来牵我，我站在原地不动，感觉他的手捧在我的脸上，他说：“小祺，不要闹别扭，我们回去了。”
“……”我不是闹别扭，只是觉得心很空，感觉什么东西将要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