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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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妃- 第1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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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卫首领见之,亦只是静立于书桌前,不敢妄加猜测,只对主子的提问依据事实回答。
“女国的队伍中,可有可疑人物?”半晌,宋培臣再次出声询问,只见他深眸微细,似是有所怀疑。
暗卫首领细想片刻,这才小心翼翼地回道:“回相爷,并未发现可疑人物。使团所有人在进入大夏边境时,靖世子与清郡王二人均是亲自清点,并未多一人,也与呈上来的人员名单相符。”
末了,暗卫首领稍作停顿,抬眼瞧瞧打量宋培臣一眼,这才大着胆子小心出声询问,“相爷,您是否发现了不妥之处?”
见暗卫首领提起,宋培臣一时沉默了下来,有些劳累地放松了原本紧绷的身子靠在椅背上,抬手轻轻捏了捏眉间的鼻梁,略显得有些担心道:“方才南儿提出想前往后山祭拜宋家祖先。南儿平日里话虽少,但本相对他的了解却不少,依着南儿的性子,绝对不会相信怪神乱力之说。可他方才却提及要去后山。且此次南儿前往北疆,本相有些怀疑有人在南儿面前说了什么。”
宋培臣缓缓开口,将方才在宋南发现的些许异样慢慢说了出来。
暗卫首领听之,心底大骇,面色稍变,一时间整个人严肃紧张了起来,皱眉想了想,开口道:“相爷,您是怀疑女国的人事先接触过公子?”
瞧着暗卫首领担心的模样,宋培臣亦是皱眉深思,虽知道宋南即便知晓生母之事,但他依旧是自己的儿子,想来也做不出偏帮女国之事,却依旧谨慎道:“祠堂内的人不能留了,找机会处置了,免得南儿起疑。至于安排在匈奴那边盯梢的人,让他们盯紧点。赫连昊德此次被圣上赐婚,却欣然接旨,想来还有后招。尤其那人如今藏在匈奴使者团中,若他出面,事情会变得更加棘手。”
“相爷的意思是?”闻言,暗卫首领以手刀做了个砍杀的动作。
宋培臣却是摇了摇头,深思后才下命令,“圣上的意思是静观其变。他们此刻身在大夏,若此时丧命,匈奴定会不依不饶,岂不是中了他们的奸计?至少要找到替罪羔羊,这才能动手。让你的人盯紧住,让他的活动范围永远只能在驿馆的客房内。”
“是,卑职明白了。”暗卫首领用力一点头,又见宋培臣不再下达其他的命令,这才如来时般隐身入暗处,消失在宋培臣的眼前。
书房内再次只剩宋培臣一人,只见他一手推开眼前的折子站起身,负手走到窗边,抬头望着蓝天的云卷云舒,眼前却浮现出那张早逝的倾城容颜……
宋南出了书院,一路走回南院,而南院拱门外早已站着等候多时的易风。
见到易风,宋南冰冷的眼底浮上一抹浅笑,稍稍融化了眼中的寒意。
易风望着安全归来的宋南,激动之情难以言表,一个箭步走上前,朝宋南深深地行了一礼,略带着一丝哽咽道:“公子,你总算是安全回来了。”
宋南心底激动,却并未太过表露在面上,只是抬手将易风扶了起来,用力地在易风的肩头拍了拍,用眼神示意易风进屋细谈,随即抬步率先走入南院。
“你前去简王府,告知宁郡王,说我按照计划已在宋培臣面前露出破绽。下一步,就请宁郡王为我增派暗卫。”虽不想陈简珏的情,但宋南心中清楚,简珏手下之人皆是能人干将,莫说比自己手下所培养的侍卫精干,甚至比宋培臣手上的暗卫还要厉害。既然轻尘选择相信简珏,他自然是信任轻尘的眼光。
易风虽不知宋南何时与宁郡王有了交集,但见宋南面色冷肃,便知事不宜迟,匆匆对宋南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
简王府。
“本王知晓了,你回去告知你家公子,届时本王会派人与他接线。”简王府书房中,简珏听完易风的禀报后思索片刻便做出判断。
易风不想宁郡王竟一口应下公子的要求,心底虽诧异,但触及简珏请他离开的视线,忙对简珏行完礼,悄声离开简王府。
“郡王,看来宋相着急了。”待得易风离开,原本静立于书房一角的袁天这才轻声开口。
简珏只是勾唇一笑,含笑的脸上隐隐露出一抹谨慎,“宋培臣可不是焦躁的性子。只是,宋南毕竟是他宠爱多年的‘嫡子’,儿子有异样,他岂会放任不管?更何况,宋南的异样可能关系到相府将来的命运,宋培臣更加不会坐视不管。”
淡淡地吐出这番分析,简珏却没有久待书房的打算,而是站起身离开座位,大步朝着书房外走去。
袁天见状,忙举步跟上,紧紧跟在简珏身后护其安危。
踏出书院,二人穿过大半个花园,朝着简王府内最幽静的院落而去。
尚未走入院落,已闻到一股中药味从院落中弥漫了出来,简珏跨入拱门,果真见左立行正蹲在药炉前煎药,未免打破宁静,简珏只低声唤了一句,“左叔。”
左立行听出简珏的声音,暂时放下正摇着的扇子站起来转身笑看向简珏,有礼道:“郡王。”
简珏轻点头,目光却已经越过左立行看向坐落在院子正中的正屋,低声道:“祖母在里面。”
瞧出简珏有事而来,左立行立即点头道:“老王妃一早就过来了。”
言语之中,透露出一抹惋惜心疼,好端端的简王世子,却被那群人毒害成了活死人,怎能不让人心痛?
“我知道。”见左立行每每提起自己哥哥时均会无意识地流露出一丝哀伤,简珏面容稍肃,随即低声对袁天道:“我进去看看大哥,你在外面陪着左叔。”
语毕,简珏不等袁天回话,已举步往正屋走去。
屋内不似以往紧闭着所有门窗,此刻阳光透过打开的窗子洒进正屋内室,清风徐徐,吹去晒去了沉闷多年的药味,带来一丝清爽。
那张雕花木床边坐着满头银丝的简老王妃,此刻她正拉着床上孙子的手默默流泪,哀戚心疼之色布满眼底脸上。
简珏放轻脚步、放缓速度,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向至亲,面色随着脚步的走近越发肃穆冷峻。
“珏儿。”待他走到老王妃身旁时,简老王妃低声开口喊道。
“祖母。”简珏静立于简老王妃身旁,低头看向床上躺着的人,只见自己大哥双颊深陷、肤色泛着不健康的苍白、四肢骨架清瘦虚弱,整个人躺在床上毫无生息,就连他最至亲的祖母与弟弟来到跟前亦是毫无所绝。
一时间,简珏心头发苦,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由得紧握成拳。
“这么多年了,他们竟将我的孙儿糟蹋成这样!”怒上心头,简老王妃压抑着心头的恨意,咬牙切齿地低吼道。
“祖母,小心身子。”简珏忙伸手扶住简老王妃摇摇欲坠的身子,蹲在老王妃的面前,面色同样沉痛地开口。
简老王妃低头瞧着孙子俊美无双的容貌,忆起早逝的儿子儿媳,一时间悲上心头,松开握着大孙子的手改而紧握住简珏的右手,气愤道:“他们忌惮我们,却又让我们为了他们的江山抛头颅洒热血,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早些年祖母忍下这口气,是因为你年幼,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能有何作为?而你哥哥却早被他们害成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可这次,祖母却不再忍了。我的儿子、孙子过的怎样的日子,旁人不知,我老太婆却是看得清清楚楚。你母妃临终托孤,将你托付给浮云法师,纵使你有浮云法师这位高僧抚养长大,却也只是个可怜的孩子,没有父母的扶持,没有兄长的协助,凭着自己闯到了今天,孩子,为难你了。”
简珏见老王妃今日将往日憋在心里的气闷尽数发泄了出来,不由得抽出被老王妃握住的手,改而反握住老王妃的双手,宽慰道:“师父视我如己出,对我倾囊相授,这份恩情,比之世间父子之情有过之而无不及。祖母爱孙儿心切,处处为孙儿打点思索,将井井有条的简王府交到孙儿的手上,让孙儿省去了许多烦心事。姑母姑丈表哥更是一力扶持孙儿,让我在军中立威,在朝堂上站稳脚跟。孙儿又岂会是独自一人?一路走来,是孙儿的命,但对孙儿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番历练?皇甫一族忌惮四大藩王府已不是一日两日,除去咱们王府,其他三大王府也并非没有想法。如今我们需要的,不过是一个契机。”
说着,简珏握着老王妃的手微微用力,似是在给予暗示。
老王妃听完简珏这番话,心底不禁一阵宽慰,却还是红了眼圈,这番话说来简单,做起来却是难上加难,简珏一路走来,点点滴滴的成就又岂是外人看到的这般简单容易?世人都道公爵好,可是被君王忌惮打压的王府,日子岂会好过?更何况,外面还有一个对简王府虎视眈眈的匈奴。
抬手擦了擦快要溢出眼眶的泪水,老王妃将简珏拉起身,让他坐在一旁的圆凳上,目光扫过直挺挺躺在床上的大孙子,心底终究是伤感地叹了一口气,这才转过脸,看着简珏问道:“此话怎讲?”
简珏见祖母极快地收拾好心情,便知自己祖母极为坚强,即便内心难受,却极少显露在他人面前,今日若非是痛到极处,怕也不会在自己面前露出这番会让他担忧的神情,又见老王妃问起自己方才所提的事情,简珏缓缓开口,“暗卫刚刚查出,匈奴使者团内还暗藏着一名身居高位之人。而宋培臣却也安插了人手在匈奴使者团下榻的驿馆中,暗卫更是密切注意那人的一举一动,时刻向宋培臣禀报。此番匈奴与大夏和亲,平治帝钦点宋培臣的庶女为端怡公主,将其嫁给赫连昊德。这绝对不是一个巧合。”
“如你所说,若这一切为真,只怕匈奴人手中握着某样让宋培臣忌惮的东西或事情,这才让他小心翼翼,更将自己的亲生女儿推出去和亲。”老王妃遇到的事情多了,只消简珏稍稍提点,便已想通了这整件事情。
简珏眼底闪过一丝错愕,想不到仅凭自己的只言片语,祖母已经将事情看透,他的祖母果然够格让平治帝太皇太后等人在意。简珏转念一想自己祖母这些年经历的风风雨雨,一时间心底无限感慨,朝着老王妃淡淡一笑,不由得对简老王妃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如祖母所说,匈奴人的手上只怕真握有宋培臣的把柄。宋培臣这些年与匈奴打交道的次数无数,但真正与匈奴王族接触的机会则有两次。一次是父王母妃出事那一年,还有一次便是女国太子当年前来大夏途径北疆这一次。祖母,您不觉得,父王母妃当年出事,太过巧合了吗?”
随着谈话的深入,简珏的表情愈发严肃冷静,深不见底的黑瞳中隐隐泛着一层寒芒,却隐藏在一片冷静之中,让人窥视不到他心底的真实想法。
简老王妃看着这样的孙儿,心底一片宽慰,她虽折损了长孙,但小孙子却如此出类拔萃,怎能不让她欣喜?
这份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与沉稳,让简珏在朝中站稳了脚跟,也让平治帝等人对简珏多了一份小心与忌惮,不敢轻易拿简王府开刀。
听着小孙子将话题导回二十年前儿子儿媳早逝一事上,老王妃眼底一片肃穆之色,瞧着简珏亦是满面冷肃,心底原本就存在的狐疑尽数浮现,皱眉开口,“当年庆武帝虽已经立有太子,但其余几王却还是蠢蠢欲动。庆武帝晚期,大夏挥师北上发兵匈奴,咱们简王府作为北方抵御匈奴的第一道屏障,自然是首当其冲。庆武帝当时已病重,却又生怕咱们简王府与匈奴人联手,因而派了心腹大臣长孙策与大长公主的驸马一同前来北疆。只是,却不想,你父王母妃遭暗算早逝。而长孙策与许驸马也因军情泄漏而惨遭匈奴埋伏,险些丧生于漠北。这一连串的事件中,疑点重重。长孙策与许驸马并非在一处遭埋伏,因而当时带走大批军马的长孙策也是无力营救许驸马,导致许驸马之弟为了救许驸马而死。从此之后,大长公主便与太傅府为敌,这些年两府从未和解过,始终处于敌对状态。而当时的京城中,太子却也突然遭人毒手,变成了傻子。当时匈奴见北疆没了你父王,长孙策等人亦是出师不利军中气势低落,因而十分猖狂。朝中几名实力较强的王爷亦是斗得你死我活。庆武帝在病中,疑心本就重,儿子实力太强,对他而言是莫大的威胁。偏巧太子出事,庆武帝便疑心是匈奴或者几个儿子的作为。一怒之下,倒是将皇位传给了当今皇上。这些事情,看似巧合,却又透着一股不寻常。大长公主本就一心支持太子继位,却不想太子遭人袭击受了重创,而许驸马又深陷敌人阵地生死不明,一时间,大长公主的注意力便被漠北战场吸引,疏忽了宫中的走势。更是因为当时对长孙策见死不救举止的不断纠缠讨伐,而让从来都是默默无闻的平王坐上了皇位。如今看来,这些事情最终的受益者,只有当今皇上。”
简老王妃将二十年前的事情一一捋顺,一颗心却是渐渐下沉,若真如他们所分析的这般,那平治帝登上这个皇位,可真是下足了功夫,当真是一鸣惊人,谁能想到小小宫女所生的皇子竟能够坐上龙椅,成为天下至尊?
而简珏今日突然谈及此事,想必是有了证据和想法,简老王妃看向自己的孙子,低声问道:“珏儿,你手上怕是已经握有证据了吧。”
简珏听着简老王妃的分析,又见祖母问起自己,不禁勾唇一笑,放低声音开口,“证据不难找。咱们与匈奴斗了这么多年,彼此熟悉,想要深入漠北,并非难事。诚如祖母方才所言,平治帝在皇子王爷时期默默无闻,几乎是皇室中最没有威胁的人,可他在登上皇位后所采取的一系列的措施与手段,却是让人刮目相看。这样一个有野心有手段的人,又怎么肯屈居他人之下俯首称臣呢?且看他对于罪臣的手段便知,此人心狠手辣,为达目的几乎是不择手段。只怕当年匈奴轻易破解我军阵容以及知晓我军主帅所在地的消息,与他脱不了干系。若如此,平治帝可就是卖国贼了,宋培臣作为他的左膀右臂,定是脱不了干系。”
说罢,简珏稍作停顿,神色越发凌厉,稍停片刻后,这才缓缓开口,吐出心底已经斟酌许久的话,“祖母,简家为皇甫家保疆为国两三百年,为了护卫大夏百姓的平安,简家不但差点灭在匈奴人的手中,更差点毁在皇甫家手里。孙儿自幼没有父母,兄长与祖母如今又是这般境况,这个‘忍’字,孙儿打算丢弃了。”
说完,简珏认真肯定地看向简老王妃,熠熠生辉的黑眸中是坚定的神色,满面的寒霜怒意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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