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几句寒声的威胁便退缩?只见他面色沉稳有度,一双眼眸沉静如水让人瞧不出半点情绪,却又偏偏给人压迫感,让人在无形中渐渐露出原形。
“比赛之前,玉小姐已言明,比赛之中不可做一些小动作。可赫连公主除去手中的长剑,竟还另外准备了一条长鞭,看来,赫连公主打一开始便打算让玉小姐命丧河中。”事关玉轻尘,简珏缓缓开口,只见他立于栏杆边,并未来到宋培臣身旁帮腔,而是实事求是地说出众人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事情。
看着简珏加入讨伐赫连塔娜的行列,赫连昊德原本还算冷静的表情稍稍一沉,眼角余光似有若无地扫过满脸不忿的赫连塔娜,抢先开口反问道:“宁郡王似乎忘了,比赛之前,我王妹并未规定只能使用一种武器,玉小姐也并未就此事提出要求,这并不算违规。若宁郡王因为此事问罪我王妹,我匈奴一族定不会善罢甘休。”
语毕,赫连昊德的目光再次看向宋培臣,冷然的目光中带着挑衅与威胁,似是算准了宋培臣会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蹬蹬蹬’众人僵持间,去而复返的宋管家快步走上船板,速度极快地来到宋培臣的身旁。
但见宋管家面色凝重,来到宋培臣身边后以手掩嘴在宋培臣极小声地低语了几句。
宋培臣听之,神色虽微变,但眉头却不着痕迹地皱了下,随即抬眼扫了赫连昊德等人一眼,这才对湛然等人开口,“本相先带轻尘回去了。”
说着,便见相府的婆子将软轿抬放在船舱门口,待玉轻尘坐进去后,宋培臣领着相府众人匆匆离开。
众人瞧着快速离开的宋培臣,眼底均是浮现出好奇之色,均不明白宋培臣竟会白白放过赫连昊德,只是不知相府内出了何事,能让素来稳如泰山的宋培臣变了神色。
第194章
此时的宋培臣已顾不得旁人异样的眼光,领着众人离开相府的船只,一上岸立即骑上小厮迁过来的马匹,率先领着宋管家往相府奔去,直到远远离开身后众人的视线,宋培臣这才小声地问着宋管家,“此事当真?”
宋培臣虽未点明是何事,但宋管家却心知肚明,双手轻扯缰绳,让马儿靠近宋培臣,这才低声在宋培臣耳边低语道:“千真万确。今夜的确有人偷偷山上且进入祠堂,只是那人逃跑的速度极快,没有捉到。”
闻言,宋培臣面色骤然阴沉了下来,已不复往常正气凛然的模样,平添了几分阴冷戾气,让人不禁心生寒意不敢靠近。
“能避过山上布下的阵法潜入祠堂,看来此人对本相的府邸十分熟悉。”与布满阴霾的脸色相反,宋培臣此语声音极淡,仿若是喃喃自语,竟连跟随在他身旁的宋管家也只能勉强听清。
听到宋培臣的低喃,宋管家心头一紧,面上顿时浮现肃杀之气,后背却已在不经意间被冷汗浸湿,久久不敢去接宋培臣的话,只能在心底琢磨着今夜的事情。相府后山虽没有侍卫守备,但山上早已被高人布下阵法,莫说一半人,即便是武功高强之人误入其中定也会殒命。可今夜偷袭之人不但安然无恙地溜进了祠堂,更是在看守老人的眼皮子底下逃走,足见这人不但对相府地形了如指掌,更对奇门遁甲有一定的了解,否则岂会毫发无伤地来去自如?
宋管家能想到的,宋培臣早已分析过,只见他此刻骑在马背,打马狂奔,一张满是威严的脸上皆是一片肃穆之色,一双锐气横生的眼眸中更是隐隐浮现出肃杀之色,显然是对今夜相府后山发生的事情极为重视。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相府,宋培臣快速翻身下了马背,将缰绳交给前来接应的门房小厮,遂领着宋管家大步跨入相府,同时低声吩咐着事情,“一会让怡儿去书房等本相。”
“是。”宋管家不敢有所耽搁,立即应声,同时对跟随在身旁的小厮使了个眼色,让其记下宋培臣的吩咐,自己则随着宋培臣一路走进后院,一刻不停地往山上走去。
画舫上的众人看着宋培臣一言不发地离开,又纷纷瞧清楚了宋培臣离开时的脸色,便知定有要事发生。
“本王告辞了。”简珏最先收回视线,冷然地眸光一扫始终杵在唐府船上的众人,率先开口,随即领着简王府侍卫离开此处。
湛然随后收回看向宋培臣背影的视线,却又将目光落在简珏离开的背影上,面上稍现凝重之色,心底隐隐有些狐疑,今夜的一切实在是太过凑巧了,让他不得不起疑。
只是,方才发生的一切却又合情合理,且湛然心中十分清楚,简珏与自己虽在争夺玉轻尘的事情上争得头破血流,可若说简珏联合匈奴族的人算计自己国家的人,湛然却是不相信的。这些年,若非简珏在北疆浴血奋战,只凭大夏军队是绝对不能抵御野心勃勃的匈奴军队的,对于这一点,湛然是深信不疑的,亦是从未怀疑过简珏的爱国之心。
盯着简珏身手敏捷地走下船板骑上马背,望着对手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夜中,湛然黑眸微闪,一抹沉思自眼底划过,却并未开口说出心底的不解,态度温和地对众人拱手道:“请诸位遂本王回湛王府画舫吧,此船毕竟是唐小姐的船只,我们一行人久待在此,怕是于唐小姐闺誉有损。”
语毕,湛然对湛青稍稍点了下头,便见湛青机灵地走上前,态度恭敬地将余下的几位贵客引导回湛王府的画舫。
待所有人重回湛王府画舫,湛然这才转目看向始终垂挂着珠帘的唐府船舱。
珠帘轻响,一名婢女快步走出船舱来到湛然的面前,对湛然恭敬地福了福身,清声说道:“奴婢见过尧郡王,我家小姐让奴婢出来拜谢尧郡王的体恤之心。”
湛然恢复往日的温文儒雅,听完婢女的感谢之词温和一笑,目光却并未离开船舱,只淡声说道:“举手之劳罢了。只是本王有些不解,唐大人怎就放心让唐小姐一人乘船?唐府的船只怎么就偏偏行至这条河的下游?”
湛然声音温和,面带浅笑,乍然一听他的问话,定会以为他真心关心唐悠然的安危,但沉下心细细一琢磨,便可发现这两句看似平常的问话却极其犀利,隐含着湛然对今夜唐悠然‘恰巧’出现的怀疑。
婢女听之,略微沉吟了片刻,这才不慌不忙地开口回道:“回郡王的话,我家小姐前不久被毒蛇咬伤,我家大人生怕今夜河上船多人多又出了状况,便只准小姐乘船在下游赏景散心。”
湛然听着婢女的回答,同时回神盯着婢女的脸色,见她神色稳重镇定,便知这婢女是受过训练的,一般情况下皆是绝不会喜形于色,自己断不会从她的口中问出任何想知的答案,看来唐泽对府中下人的管理也极为严格,绝不会出现拖累主子的奴才。
稍稍点了点头,湛然对婢女挥了挥手,让其退下,自己则转身离开唐府船只,重新登上了自家的画舫。
婢女目送湛然离开,立即命船夫将船划里此处,最后才转身回到船舱,在唐悠然耳边低语,“小姐,尧郡王等人已经离开了,奴婢已让船夫开船离开此处回府。”
唐悠然双手撑腮坐在窗边,听完婢女的回禀后稍稍点了点头,却不由得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低声道:“方才可真险,那宋怡哪里是进来关心玉姐姐的?瞧她双眼不住地打量玉姐姐,便知她是怀疑玉姐姐装病呢。”
婢女同时将方才湛然的问话说与唐悠然听。
唐悠然听之,略微紧了紧眉头,随后微叹口气,带着一丝感叹道:“尧郡王可真是敏锐啊,也世上能与他一较高下的,也只有宁郡王了。如今他这般问你,想来早已是怀疑唐家与简王府的关系了,只是咱们行事让他捉不到把柄,因而他才有此一问。”
“那小姐的意思是?”婢女不解,抬眸看向唐悠然。
唐悠然则是端起手边的茶盏轻抿了一口,沉思片刻后才缓缓开口,“放心,宁郡王吩咐咱们这么做定是早已有所准备,不必杞人忧天。否则让旁人瞧了出来,岂不是自露马脚了?”
婢女见唐悠然不惧,原本担忧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只静立于唐悠然身边伺候着。
此时的简王府内。
“郡王。”得到小厮的禀报,袁天自书房赶到大门,果真见简珏已骑马回到简王府。
“人都到了?”简珏翻身下了马背,将手中的缰绳马鞭一并交给门房小厮,大步跨过大门门槛,领着袁天一同往书院走去。
不待袁天出声回答,尉迟锋的声音却从天而降,“瞧你那点出息,人都已经在简王府了,难道还怕她飞了不成?就怕自己没媳妇,真是窝囊。”
闻声,简珏稍稍顿足,抬头往头顶夜空看去,果真见尉迟锋攀沿走壁从房顶跳了下来,只是原本衣着齐整的他再次出现在简珏面前时,身上的衣袍竟被利剑隔开了数道口子,一眼便瞧出在他离开简珏的一段时间内,定是与人发生了打斗。
瞧着衣衫不整的尉迟锋,简珏挑了挑眉,转移话题地问道:“你这是在哪撞壁了?”
见简珏已发现自己的狼狈模样,尉迟锋脸上的得意顿失,一抹尴尬划过脸庞,略带一丝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硬声道:“你莫管我,我又不是小孩子。”
“哼,我看啊,小孩子可比你强多了,瞧你这一身破衣衫,也不嫌丢人。”简珏一声冷哼,朝着尉迟锋翻了翻白眼,再也不理会他,直接领着袁天继续往书房赶去。
尉迟锋一阵气闷,朝着简珏的背影瞪了半晌,这才低头审视自己的衣衫,一时怒上心头,心中不禁暗骂那女子真是心狠手辣,竟将他的衣袍毁得面目全非,累得他在简珏这家伙面前丢人现眼,可恶。
思及此,尉迟锋抬脚往一旁的廊柱上踢去,狠狠地出了心头闷着的这口恶气,这才冷静下来,眼底不禁泛起一抹不解之色,方才在相府与他动手的女子,对他处处用绝杀,似是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他怎么不记得自己曾经惹过女子?且按照简珏对玉轻尘的维护,岂会让玉轻尘生活在有危险的环境中?这实在是不合常理。
渐渐平静下来,尉迟锋的脑中也逐渐浮现这些疑惑,忆起简珏这些日子以来对待他的一言一行,尉迟锋深眸微细,忙跟在简珏身后往书院走去。
一行人赶到书房,却见宋南紧紧握着玉轻尘的双手,兄妹二人正细细端详彼此,生怕对方这半年来吃了苦、受了罪。
看着眼前这一幕,简珏低头轻咳了一声,面色深沉地抬腿走入书房来到玉轻尘与宋南的面前,不着痕迹地将玉轻尘带离宋南身边,将她扶坐在凳子上,自己则立即坐到玉轻尘的身旁,以防其他人霸占玉轻尘。
第195章身世
宋南只觉双手一空,手心的温度骤然被人抽去,待回过神时才发现简珏已经扶着玉轻尘一同入座,并且霸占住了玉轻尘身边唯一的一个位置,此刻正面含浅笑地看着他,似乎对他含着几分讨好之意。
看到这样的简珏,宋南脑中不由想起往日听到的有关宁郡王的风评,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更不习惯平日里面色冷峻的人以一张祥和的面孔面对自己,一时半会竟忘了简珏从他手中抢走了玉轻尘。
“宋公子、凤公子请坐。”见宋南并未露出不满的神色,简珏略微紧张的心情稍稍缓和,遂收起脸上的浅笑,一本正经地开口请始终站着的二人入座,对于死乞白赖跟过来的尉迟锋却是视而不见。
尉迟锋被差别对待倒也没有半点恼火,径自走过四人入座的桌椅来到书桌旁,大气磅礴地落座在书桌后,满眼兴味地看着前方对面相坐的四人,等着看简珏的笑话。
宋南领着身旁的少年落座在玉轻尘与简珏的正对面,抬眼看向简珏,细细地观察着众说纷纭的宁郡王,心底渐渐给出他对简珏的评价。
以往宋南待在大夏京城时,总能听到百姓间议论简珏命克六亲,不但克死了自己的双亲,更害得自己的同胞哥哥成了活死人。人人都说这是简珏命中煞气太重,这才压制住了身旁的至亲。
可今年北疆一行,却让宋南见识到了简珏的另一面,北疆自古便处于严寒中,土地贫瘠、资源匮乏,尤其经历过二十年前的大乱,更是让北疆雪上加霜。只是宋南这一行,却看到了一个富饶平和的北疆,沿途所听到有关简珏的传闻,也与京城大相径庭。
看来,这世上的事也不能净听传言,还是需要眼见为实的。
何况此时简珏便坐在他的对面,此人虽面貌俊美,但浑身上下却散发出一股沉稳持重的男子气概,毫无半丝阴柔纨绔之气,与京城那些只会寻花问柳的公子哥截然相反,如此细观,不难发现简珏是一名心含抱负之人。
只是……
对简珏评头论足了一番,宋南的视线落在简珏轻握玉轻尘的手上,原本舒展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难怪自己一行人从女国一路行至大夏京城均是安然无恙,只怕这里面定有简珏的护航吧。而简珏会这般做,更是因为轻尘吧。
思及此,宋南转目看向玉轻尘,对于唯一的妹妹,宋南心底总是怀着几分歉疚与心疼,总想着能将最好的捧到她的面前,总是希望玉轻尘能够无忧无虑地过完一生。只是,如今看来,自己能够安然无恙回到大夏,还是托了玉轻尘的福。
察觉到宋南投注过来的目光,玉轻尘想抽回被简珏紧握的手,却不想她刚有这个念头,简珏便收紧了五指,将她的左手紧紧地攥在手中,不让她挣脱开。玉轻尘转目扫了简珏一眼,只见他此刻面色沉稳不带半点情绪,冷静沉着的目光却是迎向宋南的视线,用行动告诉宋南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
“我说,你们能开口说说话吗?这么互瞪着双眼就能解决事情了?”安静的书房内想起尉迟锋耐不住寂寞的声音,只见他双臂撑在桌面,双掌托着脸颊,说话的同时忍不住地打了个哈欠,显然是受不了简珏与宋南之间的眼神交流。
“久仰尉迟将军大名,今日一见,却是与外界传说的有所出入。”坐在宋南身边的少年抬手对尉迟锋抱拳,朗声说道。
听着少年的话,尉迟锋低头看了眼身上破烂不堪的衣袍,却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摊开双手闲散地说道:“本将军也不曾想到,女国的公主竟会女扮男装跟随宋相府的大公子混入大夏京城,难不成公主心仪宋公子?”
说完,尉迟锋伸长双臂舒服地伸了个懒腰,言语虽懒散,但话中所点明的事情却让宋南与少年纷纷变了神色。
玉轻尘听着尉迟锋的提示转目看向少年的耳垂,虽然做得隐秘,但依旧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