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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晟月-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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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了半个时辰,晟月停下擦了把汗,对炎观苦笑道:“这山实在过于高峻了,看来我们得要休息一会,才能再走下去了。”
  炎昭道:“休息是好,但那样我们就赶不及在入黑之前到达西岩寺了。”
  晟月见他气息倒不错,没有自己气喘迂迂的模样,心里暗暗吃惊,此人内力比自己高了不少,但又不想在他面前丢面,打算硬撑,“那就不休息吧。”
  炎昭笑道:“我是那种让你受累的人吗,这样吧,我背你上去。”
  晟月微赧,说:“我有手有腿,又不是小孩子,怎能让你背着上山,再说两个汉子在路上做这种事让人瞧见,可丢人了。”
  炎昭叹道:“可是,让你受累我又不愿意,我得想个折中的法子,让你不累又不丢人的。”眼珠转了转,喜道:“不如这样吧……”伸手去解开上衣的扣子。
  晟月见他打算当场脱掉衣服的样子,吓了一跳,“你!你干什么?”紧张地伸着头扫视了四周,幸好深山老林,难有过路的人。这一耽误,再转头看炎昭时,却见他几乎要把衣服脱光了,正要解最后的那条亵裤。
  晟月惊慌地对他低吼道:“你疯了吗?”
  男人从容地把最后的遮羞布脱掉,修长健美的躯体就赤条条地呈现晟月面前。炎昭把那些衣服一骨碌地全抛给他,“拜托帮我拿着这些。”
  趁晟月惊讶的时候,一道银白色的强烈光线从炎昭体内向外蔓延,他居然……又变成了一只狼。
  巨狼黄褐色的眼睛瞧着晟月,带着深邃和浑厚的气息,闪烁着温驯的光芒,炎昭的声音从巨狼腹部响起,“晟月,快骑上来,我驮着你走,这样你就不用辛苦也不会丢脸,这个法子是不是很好呢。”
  原来居然是这样的办法。
  晟月抱着炎昭的衣服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这头巨狼在面前骄傲转着圈儿,想起他们在赤龙城的那一晚,也是炎昭垂着尾巴,驮着自己穿梭在山林之间,然后……晟月羞赧地瞥了巨狼一眼,心想事已至此,就任性一回吧,反正这里也没人瞧得见他们,认命地向前踏了一步,警告着说:“那我就上来罢,不过等下去到山寺前,可得换回衣物,别让人看到这模样,怪吓人的。”
  炎昭低低地笑了,很暧昧地问:“我身上哪个地方吓到你啦?”见晟月反应不过来,又道:“是不是那个又粗又长的地方?”
  晟月脸上飞红一抹,狠狠地白了炎昭一眼,“少胡说八道。”稳稳地骑到巨狼身上,□那巨兽便缓缓奔跑起来。
  
  炎昭驮着晟月在山林间疾驰,很快就来到山顶。只见层峦叠嶂,溪流纵横,飞瀑悬泻,隐隐在山林最高处庞大寺庙群,奠定了梵净山乃著名“古佛道场”的佛教地位,为苍苍茫茫的梵净山披上一层肃穆而神奇的色彩。其实有一寺建于巉岩峭壁的石顶之下,俨若巨凤展翼上飞,想必便是西岩寺了。
  正在观望,身下巨狼却停步不前,炎昭道:“在这儿停留一下。”
  晟月闻言,赶紧从它身上跳下来,抬眼四周,是一个有些残破的小凉亭。这时炎昭恢复了人身,接过晟月递过来的衣服穿上,双眼却在定定地看着那个凉亭的楹联,眉宇间却有些激动难平的神色。
  
  “坐看樵客詹云过,疑有神仙牧石来。”
  
  晟月道:“这个地方你也来过吗?我看那楹联字迹飘逸洒脱,倒有几分似你的笔法呢。”
  炎昭笑道:“你这是抬举我了,叫我空手屠龙弑虎可以,写对子可不在行的。”指了指旁边的一株树,长长叹了口气,“我当年曾在这小树上刻了几个小字,现在小树苗长成参天大树,不知那些字还在不在。时光飞逝,万物诌狗,幸好还有你,仍陪伴在我身边。”说完,向晟月微微一笑。
  晟月回他一笑,但心里却不知是什么滋味。炎昭忆起的自然是以前的沧澜,何曾有自己的影子。但又不想让炎昭看到他的难堪,只得换了个话题。
  “照我看那些字应该还在的,只是长到更高的地方罢了。”用手指指大树的上方,眼睛靠上前去想察看。
  这只是一个很寻常的举动,炎昭却突然讪笑着把他拉开,“没……没什么好看的。”
  晟月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不明白炎昭为何阻止自己去看那些字,又听到炎昭说:“时辰不早了,我们得上去了,不然就太晚了。”眼睛却不敢直视晟月,显得很是诡异。
  晟月知道这炎昭一定是有事想瞒着自己了,却不拆穿他,跟着炎昭走了,暗暗想着以后再找机会来这树上看看,到底炎昭在上面写了些什么秘密。
  




29

29、第 29 章 。。。 
 
 
  到了寺前,正好有一个小沙弥拿着扫帚在门口打扫落叶,见到炎昭和晟月两人过来,把扫帚一放,便上来询问。
  炎昭客客气气地表明来意,道:“在下赤龙城城主炎昭,与你家方丈澄静禅师有些交情,今日路过此处,特来拜访,不知澄静禅师在否?”
  小沙弥双手合什,神态自然道:“方丈已在寺内等待两位施主,请随我来。”
  炎昭和晟月对望一眼,略觉得奇怪,难道澄静禅师知道我俩今天会上门?
  跟着那小沙弥走进寺里,只见内堂烟香绕缭,甚是幽静,一个容光焕发老僧人坐棋盘前,对着两人微笑。
  晟月望着那眉目慈详的老者,感觉很亲切,似在那儿见过似的,炎昭已在澄静面前坐下,“哈哈,一人下弈,多无趣啊,让我陪禅师下几局棋吧。”
  澄静微笑道:“世间浮华,不过大梦一场。炎昭施主,别来无恙。”说完,两指捻了一只白棋子,在棋盘中一放。
  炎昭笑道:“又抢了先手,您倒是越老越精了。”也捻了一黑子放在盘中。
  两个人对弈起来。
  
  晟月棋艺并不精,只好站在两人旁边观看。初时见两人轻轻松松,有说有笑地下着子,到后来气氛变得凝重,每下一步,都要费神想上一会儿,额头甚至出了些细汗,再细看那棋盘,晟月不禁大惊——天元布局!那竟然以内力相拼的布局战法!
  澄静的白子以雄壮的攻势向炎昭进攻,炎昭没有别的路可走,唯有奋力攻进白阵,以期能够在浩瀚白阵中活出一片黑棋来。
  两高手以内力相拼,旁人若干涉,必会使他们两败俱伤,这道理晟月是知道的。但见炎昭所执黑子情况危贻,晟月只能在一边着急,心里又尽是忧虑。过了一盏茶时间,炎昭那一片黑子竟然杀出白子重重包围,形势逆转!
  澄静微微露出笑意,白子攻势渐减,双方又回复争持不下的局面。炎昭抹了一把汗,正要说话,突然一口黑血喷出,整个人靠在晟月身上,双眼紧闭,脸色铁青,气息极度不稳。
  晟月见他喷血,忙把他抱紧,帮他拭去血迹,回头指着澄静苛责道:“你这个心狠手辣的老和尚,我们上山找你叙旧,你竟然伤害他!”
  澄静合上双手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微笑不语。
  晟月还想发火,炎昭把他伸出去的手揽了过来,虚弱地道:“晟月,别对禅师无礼,他是帮我逼出体内的余毒……”
  晟月半信半疑地抱着他,帮他探了手上的脉博,果然十分通畅。此时澄静才说:“刚才下棋时,老纳见炎昭施主体内存有积毒,才用刚猛之力引导沉疴,现在积毒已排出,只需休息一晚,明日便可大好。”
  晟月知自己刚才鲁莽,红着脸道歉:“禅师,请原谅我刚才的无礼。”
  澄静笑道:“施主救人心切,无妨。”又吩咐沙弥上前去帮晟月掺扶炎昭,让他们到房间休息。
  
  吃力地把炎昭的身体放在床上,晟月一边帮炎昭擦汗,一边观察他的脸色,只见那一道很有威严的眉毛紧紧锁着,脸色也是泛着白,不禁再度悬着心,不安地转头看着澄静,“禅师,他……真不会有事吗?”
  澄静取来一个瓷瓶,从里面倒出一颗红色的小药丸,递给晟月,“沧澜施主,请给他服用这个正天丸吧,老纳可以保证炎昭施主一觉醒来,绝不会有任何不适。”
  见晟月迟迟没有接过药丸,澄静一奇,却见晟月整个人都呆了一样,便问道:“施主?”
  叫了两声,晟月才反应过来,露出苦笑:“原来你也认识沧澜。”伸手接过药丸,细心地给炎昭服下了。抬头碰上澄静询问的眼光,晟月淡淡道:“长得比较像,但我并不是沧澜,我的名字叫做晟月。”
  澄静点头道:“原来如此。”微微一笑,便不说话了。
  晟月知道这澄静和沧澜的交情,只是愿意不点破,又想起澄静和炎昭相识,说不定这座梵净山,恐怕有不少关于炎昭和沧澜的回忆,心里一恸,黯然道:“我是一个无名小卒,跟沧澜比差太远了。天意弄人,我只是不懂,为什么……我这么像他?”
  澄静叹道:“皮毛骨肉,晟月施主何必拘泥。”
  
  出家人那有这么多情爱的回环,对于晟月爱情耽溺,澄静和尚哪里会知道,当晚吩咐好小沙弥给晟月送饭,然后便退出了客房。




30

30、第 30 章 。。。 
 
 
  
  这一晚月光皎洁胜雪,把山上的树木照得如梦中仙境一般。山寺里的僧人都熟睡已久,西边的客房里,里面的男人睡得很安详,他手长脚长,被子盖不住,露了一截小腿出来。这男人便是炎昭,逼出体内余毒后,正在沉沉睡去。
  晟月在另一张床上辗转难眠,听澄静说,炎昭和沧澜在这山上第一次碰面就一见如故,相谈甚欢。晟月知道炎昭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只会对熟悉的人才会善谈,可见沧澜一开始在炎昭心中已是与众不同。
  皱着眉想了半天,晟月的妒意却越来越强烈,使他花了好大意念才平复下来。晟月觉得与其在床上乱想,不如趁着月色甚好出外走走。主意一打定,不知怎么地突然想看看炎昭当年在树上刻的字。
  凭着白天的记忆,晟月很快便在山顶附近找到那个小凉亭,还有那棵长得很显眼的大树。晟月走到跟前,仔细地从树干上寻找有雕刻的痕迹,可惜天上虽然明月朗照,但终究不是白天,并不能看清那小小的字迹。
  晟月伸手向树干摸索,不一会儿便摸到一些笔画,与树木的纹理不同,显然是有人刻上去的,依稀是四个小的字,笔法遒劲有力,是炎昭的笔法。晟月弯了弯嘴角,不禁心中涌上期待,炎昭当时才初江湖,不知会写出什么豪言壮语,所以才不想让他看笑话。
  又是一阵摸索,竟是“与子偕老”这四个字。
  晟月觉得那四个小字像一座小山似的,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又像那一支穿透心脏的利箭,使他绞痛滴血。他知道那个“子”,无论是谁,绝不会是后来才出现的自己。晟月甚至觉得一阵晕眩,险些站不稳,只得扶着树干喘息,那朗月皎洁的天空,竟然像他现在的心境,被乌云遮闭!
  一道巨大的银亮闪电在天际闪过,把那黑夜的天空照亮得如同白昼,晟月惊讶地睁眼张嘴,直直地看着那树上,如同看到鬼魅一般。
  一道闪电又落下,映出树上除了“与子偕老”之外,还有另外四个字迹完全不同的字——红尘相伴!
  
  与子偕老,红尘相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一道又一道闪电,在丛林间闪耀,每一道闪电落下,都伴随着一阵震耳的狂雷,随着狂风吹过,雨帘从山后漫过来,顷刻就把天地间变成白茫茫的一片,像要把一切覆盖一样。
  晟月站在那暴雨中,微微仰着头,他的发鬓早被打湿,成串的水珠正在滴落。他不知站了多久,全身没有一处是干的。
  那是一个美梦被冷水浇醒的夜晚,树上那两个人刻的字迹告诉他,炎昭的爱情只属于沧澜,坚定的,不移的,至于自己,则从来没有。原来他还抱着一丝幻想,毕竟炎昭对他一直很在乎,几句温柔的话,一个拥抱,足以给他安全感了。晟月打算就这样冒充沧澜,享受着炎昭的专宠,但他忽略了,感情就是那么自私,容不得半粒沙子。晟月觉得很疲惫,他不想再装作另一个人,真正的感情不就是不隐藏自己心事,不做虚伪的自己么?为什么两个人在一起之后,反而让真正的自己越离越远。
  
  “晟月……晟月……”
  一个声音在暴雨中传来,是谁呢?晟月让自己湿淋的身体倚在树上,抬起眼望着那个男人踏雨而来,直到来到自己跟前。
  晟月等到高大的男人靠过来,带疑惑地望着自己,那被雨水浇湿而朦胧的眼终于看清了————他最不想见到的人,至少现在不想。
  炎昭也全身淋湿了一大片,有些不知所措地站着,是在心痛吗?
  “与子偕老,红尘相伴……”
  “晟月,你在说些什么?”炎昭又叫了几声,没得到回应。眼中写满焦急与担心。“你在这儿做什么?”伸身向前一揽,打算把他带离树干。“小心打雷,太危险了。”
  炎昭睡得不好,被半夜的雷声吵醒了,发现旁边那张床上空无一人,心里焦急,便披了外衣出去找人。寺里找了一遍,没寻着,又到外山找,沿着白天时走的路线,终于在山亭前找到那个人。
  “走开。”晟月一挥打开了男人的手,“我不想见到你。”
  男人狭长的眼里闪过讶异,还夹着一丝丝愤怒,“叫我走开?你是怎么一回事?半夜跑出来淋雨。”
  晟月转过身,背对着他,“你让我静一静……算我求你。”很明显是拒绝的姿态。
  炎昭简直要发狂,突然一手掐着晟月的胳膊,另外一只手扯着他的后背,把他紧紧翻转搂在怀里,命令道:“跟我回去。”
  晟月从未被他这么粗鲁地对待过,竭力想挣开他的钳制,拼命喘气道:“你放手,你放手!”
  炎昭看到他发红的眼角,楞了一下,又见到山寺旁边那棵树,已猜到七八分,只好放开他,柔声说;“先回去好吗,这雨怕要下一整晚了,你不心痛自己的身体,但我会心痛你。”
  晟月仍是摇头。
  炎昭举起手掌,击落在树杆上,巨大的树杆立刻断为两截,完成这如闪电的一击,“晟月,我对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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