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撼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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撼唐- 第1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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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吴兴豪族沈法兴占据了毗陵郡和吴郡等地,汪华占据了宣城郡和余杭郡,而丹阳是一片混乱,几个势力互相倾轧。这几个郡县,自从春秋战国便有了吴国和越国,开发较早,后来三国时期、南北朝时期,这一带得到进一步开发。此时虽然还没有号称鱼米之乡,但粮食产量已经不小。

并且这一带被沈法兴和汪华占据多时,战乱也较少,应该有不少粮食。

宇文化及听到牛方裕的话,他凝视着牛方裕,只觉得如今的自己,像一只四处觅食的野狗,狼狈极了。可是为了心目中的大业,他不得不如此做。

咬着牙,想了半响,他终于缓缓开口,道:“也好,沈法兴是吴兴豪族,应该有不少粮食,就先找他借粮!”至于汪华,就在宣城郡,沿着江都向西走,是必经之路,到时候再找他借粮。

注意虽然定了,但宇文化及的目光扫过众人之后,并没有选择他们中的任何一人,作为出兵毗陵郡的将领,在他的心目中,还有更好的人选。

“好了,诸位,我已经累了,你们先下去吧!”宇文化及说道。

众人相视一眼,纷纷站起身来,退了出去。宇文化及在屋子中踱了几步,等到众人散尽,走到了门边,吩咐一名宦官:“请沈光过来。”

片刻之后,得到消息的沈光赶来,“拜见大丞相!”

宇文化及很满意沈光的卑微和有理,他满意地点点头,道:“沈将军,如今大军缺粮,我有意向沈法兴借粮。听说你们都是吴兴沈家一脉,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沈光略略一愣,双手抱拳,道:“不知道大丞相要多少粮食?”

“十万石!”宇文化及说道。

沈光沉吟道:“大丞相,十万石恐怕太多,若是真心借粮,我能借到五万石。要想十万石,只能靠打。”

宇文化及眯起眼睛看着沈光,他忽然问道:“沈法兴是你的族人,你敢打吗?”

“大丞相对我有再造之恩,纵然沈法兴是我族人,也可手刃之!”沈光说着。

“那就五万石,你即刻动身吧!”宇文化及说道。

沈光应着,退了下去,宇文化及看着他,冷笑一声,如果真能得到五万石粮食那也不错,十万石虽然诱惑大大,但一旦动兵,消耗更大,况且战事不是一两日能够结束,相比而言,还是五万石划算得多。

沿着青石板路,宇文化及朝着寝宫奔去,他在思念着魏氏的身体,魏氏便是宇文化及政变之时,将沈光、麦孟才等人骗开的宫廷女官,她今年三十多岁,长的又娇又美,丰腴的身子有着无穷的吸引力,宇文化及对他很是痴迷。

粮食的事情总算告一段落,宇文化及放下了一颗心,他决定找魏氏乐呵乐呵。

第256章裂痕

乐寿,此时正是清晨,太阳毫不吝惜地将光和热撒向大地。

河北之主,夏王窦建德正在房中踱步,昨夜他做了一个梦,一个非常不好的梦,他梦见女儿生病了,一直叫着父亲,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父女连心,虽然只是在梦里,仍然让窦建德忧心忡忡。

窦建德本来有一儿一女,儿子较大,可是在数年前在征伐辽东的时候战死了,如果不死,今年就有二十三岁了,至于女儿,便是窦红线,只有十八岁。由于儿子早死,使得他对女儿倍加心疼。

女儿喜欢舞刀弄枪,性格直爽,对于窦建德来说,这些是小节,不是大问题,夏王之女,根本不愁嫁。事实上,窦建德非常清楚,他的不少养子对女子都有意思,比如说阮君明,比如说王伏宝,都对自己的宝贝女儿有意思。

只不过,这些养子虽然都不错,但窦建德不会同意将女儿许配给他们,原因很简单,第一便是他们带来的利益没有刘黑闼大,第二便是他们不足以继承自己的夏王之位。

其实刘黑胖的才能也也不足以继承,但他有一个好爹。他老爹刘黑闼是一员悍将,帐下有两万多人,其中五千是夏军中的精锐的精锐,比起王伏宝的黑虎军也不遑多让,战斗力非常强悍。

正是因为这样,窦建德才不惜拉拢他,牺牲女儿的幸福去换取前途。毕竟这个时候的窦建德,已经变成了一个军事集团的上位者,一个经验老到的政客。在他的眼中,需要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

而女儿嫁给刘黑胖,就是最为重大的一步棋。同时,他知道刘黑胖很是喜欢线儿,线儿嫁过去,应该不会受委屈。

就在窦建德踱步思考的时候,妻子曹氏走了过来,曹氏是曹旦的姐姐,曹家是河间的豪族,当初窦建德娶她就是为了拉拢曹家。曹氏手上端着一碗小米粥,还有两张胡饼。

米粥只是简单的米粥,远远比不上隋军士兵所吃的早餐,但窦建德不以为意,他一边吃着米粥,一边咬着胡饼。

曹氏看着生性简朴的父亲,叹息一声,道:“夫君,昨日刘夫人又来了。”

曹氏口中的刘夫人自然是刘黑闼的夫人,此人长得虎背熊腰,足有两百多斤重,堪比一名大汉,人又长的极黑,说话粗鲁,声音有一只公鸡,非常难听。曹氏对她没有一点好印象。

“她来做什么?”窦建德问道。

“还不是为了他的宝贝儿子刘黑胖?”曹氏说着,叹息一声。

窦建德皱起了眉头,其实他很明白刘黑闼为何如此心急,其实就是因为自己没有子嗣,一旦窦、刘两家结成亲家,窦建德基业也就变成了刘家的私产。

窦建德才四十多岁,曹氏还不到三十,决不至于没有子嗣,但窦建德努力了很久,曹氏的肚子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也让窦建德颇为无奈。

他曾经找人看过,两人都没有问题,但就是无法生育,让窦建德时常感慨,这是老天要亡窦家?

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窦建德显得有些心烦,这时,曹氏又说道:“昨夜你做噩梦,总是说着线儿,可是有什么消息?”

窦建德摇摇头,道:“倒是做了噩梦,但线儿也不知道在哪,让我很是担心啊!”

“如今天下大乱,她一个女儿家又没有出过几次远门,能去哪里呢?”曹氏有些奇怪。

“嗯?”窦建德眼睛一亮,他端起了碗,将小米粥一口喝尽,又顺手抓起了胡饼,一边放入嘴中咬着,一边道:“我有事,先走了。”

“如今没有什么事,早些回来,我炖了小鸡,等你回来喝!”曹氏说着,夫君太简朴,是好事,但过于简朴,吃的都很简单,这怎么能行?营养跟不上,他又劳心劳力,怎么能行?

窦建德出了门,早有亲兵牵过战马,窦建德跨上了战马,朝着城西奔去,城西是夏军大营,驻扎有五千士兵,由苏定方率领,叫黑狼军,是窦建德的另一支精锐。

苏定方正在大营里练兵,听到夏王来了,急忙迎了出来:“定方见过夏王。”

窦建德颇为矫健地跳下了战马,道:“不要声张,你随我来!”

苏定方点着头,两人到了军营密室,苏定方点着了桐油灯,两人坐了下来。

“定方,我来找你,是有一件私事。”顿了一顿,窦建德低声问道:“你还记得上一次我派你去巴蜀之事吧?”

苏定方有些疑惑地问道:“夏王,是说去年与隋帝结盟那次吧。”

窦建德点点头,目光深深凝视着苏定方:“定方,你告诉我,那一次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苏定方略略一愣,摇摇头,道:“倒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恰逢隋帝借故打压了几个不法之臣,恰好我也在。”

窦建德从苏定方一闪而过的犹豫,看出了他心中藏有事情。其实这也怪不得苏定方,他不可能将在成都的所有事情都报告,至于隋帝出人意料地强吻了窦红线,这种话,苏定方又不是傻子,怎么会说出口?

同样,作为一个女子,窦红线更不会将这件事情告诉父亲窦建德,但窦建德何等人物,他沉思片刻之后,道:“定方,红线离家多时,我怀疑她去了巴蜀!”

“不可能吧!”苏定方虽然心思沉稳,他说出这话的时候,眼中却带着恍然大悟的含义,并不似他的话一样,显得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窦建德眯起眼睛笑了起来,眼中仿佛有寒光闪过,这种笑意让苏定方不寒而栗。窦建德看起来虽然像一个老好人,像一个在田间辛勤工作的农夫,但作为一个上位者,窦建德是从千军万马之中杀出来的,身上自然有一股威严。

“定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窦建德的语气依旧柔软,但这话里却有不容推卸的意思了。

苏定方脸色变了又变,他忽然半跪在地上:“夏王,此事并不是臣不肯说,而是臣不能说。”

窦建德凝视着苏定方郑重的表情,严肃的言语,他点点头,道:“定方,此事但说不妨,我不怪你,来,坐下慢慢说。”

一刻钟之后,窦建德忍不住苦笑起来,这些事情,苏定方的确还真不好说,而女儿也不好说。他站起身来,挥挥手,道:“定方,此事我已经知道了,我不怪你。只是此事务必要保密,我先走了!”

窦建德走了出去,苏定方苦笑一声,吹灭了桐油灯,也跟着走了出去。阳光暖暖地洒在两人身上,两人各有心事一前一后走着。

苏定方苦笑着摇摇头,若是窦红线知道此事是他说的,恐怕要将自己剥了皮,毕竟,这是女子的名节问题,更何况她的身份不同,乃是河北之主窦建德的宝贝女儿,清白岂能玷污?

而窦建德此时已经明了,他十之肯定女儿一定在巴蜀,甚至在隋帝的身边。真是可笑,他窦建德虽然表面上臣服大隋,但实际上谁都知道他是“反贼”,表面上的供奉朝廷只不过是为自己披上一身华丽的衣裳罢了。

一个“反贼”的女儿居然与朝廷的皇帝有了那么一点意思,这何等的荒谬啊!此时两军并不接壤,利益冲突不多,若是有一天,两军阵列荒原,要互相厮杀的时候,窦红线又该何去何从?

窦建德骑着战马回府的时候,依旧在想这个问题,到了夏王府,下了马,朝着内室走去。他刚走了几步,就听见一个公鸡般的嗓音:“哎,我说亲家母,我这媳妇到底去哪里去了?总不能丢下夫君一个人在外晃悠吧?这是哪门子的媳妇?”

“你们窦家的规矩奇怪,喜欢任由女儿放荡,你们若是不愿意去管,那么就交给我来管!我要让她知道刘家的规矩!做媳妇的就要好好留在家里,专心侍奉公婆,伺候丈夫!”

窦建德不觉皱起了眉头,这是夏王府,而不是刘黑闼的汉东府,刘夫人就这么嚣张,将他窦建德不放在眼中,难道是出自于刘黑闼的授意吗?

窦建德咳嗽一声,从树林后转了出来,他看着被气的直哆嗦的自家媳妇,又看了看刘夫人,道:“我女儿什么时候成了你刘家媳妇了?我怎么不知道?”

刘夫人没有想到窦建德突然回来,一张黑漆漆的圆脸憋得血红。窦红线和刘黑胖的婚事,是在商谈,但窦建德一直在犹豫,还没有答应,尚未纳采,何谈刘家媳妇?

刘夫人憋红了脸,哼了一声,走了出去。

曹氏看着刘夫人远去的背影,叹息一声:“线儿若是嫁过去,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

窦建德默默点头,默默朝着书房走去。

刘夫人回到了汉东府,还没有喘匀气,黑胖的儿子凑了上来,撒娇道:“娘,婚事说的怎样了?”

刘夫人看着儿子,一甩手,道:“那死丫头这大半年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恐怕是嫁给他们做老婆了。”刘夫人这话本来是气话,但刘黑胖听了,却甩起了手,哭了起来:“娘,我不嘛,我不!”

刘夫人看到儿子哭着,终究是娘,心中不忍,她拉起了儿子的胖手,道:“走,娘你带你去找你爹去!”

第257章一封家书

此时,刘黑闼正在房中翻阅着军报,不时地,他的脸上露出笑意,又或是皱起眉头。

如今河北的局势已经稳定了下来,除了幽州罗艺还在顽抗,恒山郡在李唐的控制之下,河北大部分的郡县都是窦建德的势力范围了。刘黑闼今年四十岁,比窦建德小几岁,两人相交甚深,在年轻时,他曾经受到窦建德的照顾。

后来天下大乱,窦建德参加了郝孝德的队伍,开始造反,但在郝孝德的手下,他一直得不到发挥,而且郝孝德居然跑去投靠了李密,毫无雄心壮志,愤愤然之下,刘黑闼带着数百兄弟,投奔了至交好友窦建德。

到了窦建德手下之后,由于刘黑闼的杰出才能,使得他成为窦建德左膀右臂,为窦建德拿下河北立下了汗马功劳。同时,他的势力也得到极大的膨胀,从最初的数百人变成数万人,实力非常强劲。

正是因为如此,窦建德不得不依仗他,曾经暗示愿意将女儿许配给刘黑胖,两家结成秦晋之好。刘黑闼何等精明,顿时觉得有利可图,如果儿子能娶窦红线,夏国的花花江山,就都是他的了。

深思熟悉后的他,决定让儿子迎娶窦红线,但这半年来,窦红线不见踪影,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迎亲之事就此耽搁了下来。就在他想着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自家婆娘像牵着小孩一样将儿子牵了进来,“我说你一天在屋子里折腾什么,儿子的婚事你还管不管了?”刘夫人气鼓鼓地说道。

“这是怎么了?”刘黑闼看着火气很足的妇人,不明所以。

“你说怎么了?”刘夫人气鼓鼓坐下,她拉着儿子,忽然哭了起来:“我这苦命的孩子啊!”眼泪鼻涕一下子全部流了出来。

刘黑闼虽然办事凶狠,但却比较惧内,闻言急忙道:“夫人,哭什么嘛,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你还问什么,你可知道,今日我去夏王府,夏王摆着一张臭脸,想要赖掉这场婚事,将那死丫头改嫁他人!”刘夫人说道,一脸的忿然。

“这,此事确凿?”自家婆娘什么德行,刘黑闼自然知道,因此不放心地追问一句。

“你这个死人,不信就去问窦建德,问他女儿是不是外出半年不回,是不是想要赖掉这场婚事!”刘夫人说着,一边擦着泪水,一边拿眼去看刘黑闼,她知道丈夫不可能去问夏王。

果然,刘黑闼迟疑了一下,皱起了眉头。夏王想要赖掉婚事,也不是没有可能,不然就无法解释窦红线为何半年不见踪迹,看来是窦建德后悔了。

但是后悔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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