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咀嚼他的话，恍然，继之于愤然。萧哲送药来，他就抗议了，可是他哪有资格对她指手画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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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一节 裂痕（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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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离婚，程远航还没做好父母的工作，于家这边晨曦几次要出口，又因各种原因咽进了肚里。
晨曦最郁闷的是托词不回家，爸爸妈妈却在周末杀了来。
照例是失眠，照例在周末没课的时候赖在床上，听到程远航的开门声，晨曦不满地嘟哝一句：“进来要敲门！”
“爸妈来了！”程远航的声音让晨曦一惊，她翻身爬起，顶着蘑菇头冲出客房。
于爸爸于妈妈看着自己的女儿披头散发，罩着卡通睡衣，提拉着卡通拖鞋，揉着眼角，而旁边的女婿清清爽爽，齐默默。
“晨曦啊，你怎么睡在客房？”于妈妈眼尖。
“妈，其实其实—我们”晨曦就义般做好牺牲准备，脑海里蹦出幅画面，爸爸唉声叹气，妈妈声泪俱下，从自己小时候迷路数落，大学莫名其妙和萧哲分手，结婚又闪电般离婚，老妈会不会晕倒啊！
打了个寒战。可是这次明明不是自己的错，还怕什么呢？倒是程远航，爸妈应该揉揉眼，敲敲头，叹一声，这小子，看不透啊！
念头纠缠间，于妈妈笑说：“小曦，你这孩子懒惯了，也该勤快一点了！”
妈妈明显偏心，这话不是在安抚程远航么？
老妈好像下定了要把她打造成贤妻的决心，拉着她进厨房，恨不得把十八般武艺一一传授，晨曦被差遣着择菜、洗菜、切菜，切丁、切条、切丝。
“哎呀切土豆丝，你这是土豆条你以为做炸薯条啊”于妈妈皱眉训晨曦。
“土豆丝和土豆条，不就是粗细问题嘛”晨曦狡辩，被赏了一个暴栗。
甩掉手上的水出厨房，老爸拉着程远航在下棋。
为什么这个男人欺负她，爸妈就是不知道呢？晨曦气鼓鼓，看着老妈给程远航布菜，老爸从袋子里拿出带来的珍藏的酒，热情的态度好像程远航是他们的亲儿子，自己是捡来的一样。
“她爸，别给远航倒酒，喝鸡汤吧！你忘了，生孩子前要戒酒的。”于妈妈笑眯眯地劝阻道。
“你看我这记性！该罚，来，晨晨喝一碗，远航喝一碗你妈讨到的秘方！”
晨曦揉着眉心，天，怎一个郁闷了得！
爸爸慈祥的面孔，妈妈期盼的眼神，让她无语。怎么忍心在这一刻把父母带进痛苦的深渊？
褐色的散发出怪味的液体，盛在碗里，晨曦蹙着眉，看着程远航咕噜噜喝下去，忘了绝不主动和他攀谈，问道：“啥味道？”
程远航笑笑：“喝了就知道了！”
晨曦在爸*殷切期盼下无奈地端起碗，一股中药味扑来。
“妈，我去放点葱”她站起来。
“妈妈给你拿！”于妈妈抢先一步。
“那我等会儿喝，太烫！”
“她爸，你帮女儿吹吹！”
晨曦叹气，屏住了气喝了一口，入口是油腻的酽浓，粘在喉咙上，腥味从下冲上来。
她捂嘴冲向卫生间，把胃里的食物吐了个精光，力气用尽，眼泪花花。
妈妈敲门问：“小曦，你怎么样？”
她苍白着脸开门，父母紧张地过来，妈妈疑虑地问：“胃病又犯了？吃药没？”
“唔，阿哲给的药，没效果！”
“阿哲又不是内科！你不去消化科看去找他拿什么药！”于妈妈不满道。
“就碰巧遇到的，这是他导师的研究成果，让我试试！”她记起父亲的警告，撒了个谎，程远航带着冷意的眼神盯过来。再坐回餐桌的时候，才想起今时今日已不同往昔，他们早已约定，只不过合演一出戏罢了，但是程远航的全套戏码还是太逼真了。
最爽的是，这厮喝了苦又臭的中药，呵呵，还得装出心甘情愿的样子，实在是痛快！
自然，送老爸老妈下楼的时候，又被老妈好一顿训：“小曦啊，妈妈上次说的话，你要记得啊，一定记住你的身份”
“知道了，不就是已婚妇女吗？妈，我才二十五呢”
“二十五的已婚妇女不是小孩子了，未来的小孩子*，你说，还能心血来潮么？”
一直到程远航将车开过来，老妈才停止了对她的轰炸。
几周过去，晨曦抓狂，老妈现在又有了一项新事业，就是每周来教导一番，然后逼她喝下所谓的求子秘方。
她不喝的话，于妈妈就声泪俱下，从她小时说起，怎么一哭半夜，怎么高烧去急诊，怎么辅导她学习，怎么*心她的终身大事
“妈，这个社会不一样了，你看，中国的离婚率已经接近百分之四十了呢”
妈妈脸一板：“像话吗？不是妈古板，结婚离婚都要慎重，女人嘛，婚前睁大双眼，婚后睁只眼闭只眼，这样才会有好的婚姻”
“如果男人出轨，怎么办？也忍？”晨曦追问。
“当然不能，不过再怎么也要考虑孩子吧，女人的青春很短的，总有人老珠黄的一天，所以哦，千万别老想着离婚，妈妈听说啊，如今这离了婚的女人太多了，很难再找对象！”于妈妈警惕地问，“咦，小曦，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们单位一同事，刚结婚半年，老公有外遇了，她想离婚呢”晨曦试探。
“离了好，好不过这身价就不一样了呢，唉，女人真是辛苦！”于妈妈补充一句，“所以啊，女儿，听妈*话，赶快生个孩子吧，男人一当了爸爸就懂事了孩子就是一拴马绳”
沟通失败！
郭郭出主意，躲！周末先给父母一个电话，然后约几个朋友去郊游去！
“去吧去吧”郭郭撺掇。
晨曦第一感觉是这丫头有鬼。
周末背着背包下楼，一眼看到萧哲的车。后窗伸出只手摇啊摇，然后是郭郭诡异的笑容：“上车。”
她去拉后车门。
郭郭笑道：“晨曦，认识一下，这是我一朋友冼东”
前座一个年轻男子颔首致意。
郭郭笑得不怀好意。
一路蜿蜒上了天云山，坐缆车上了山顶，四人落座一个木楼客栈，晨曦望着面前装淑女的郭郭，还有那个温润的冼东，好奇问道：“冼先生是医生？和阿哲一个医院？”
“是，我在外科不用客气，你就叫我的名字好了。”这白面书生是外科医生？说话温文尔雅，把郭郭的彪悍之气压得弱弱的。晨曦叹服。
“那个冼东，相亲认识的？”瞅个时机，晨曦拉住郭郭审问。
郭郭却附耳说道：“我是给你预备着呢，他这一型我不喜欢，我看你对他挺有兴趣的，不如替你们牵牵线”
晨曦瞪她，郭郭逃命，抓住萧哲：“阿哲，快救我，晨曦这丫头是狗坐轿子”
两人围着萧哲追跑。
晨曦不小心扑下去，被萧哲扶住，低低问她：“没事吧？”
他的嗓音一旦低声说话就带了男性的磁性，没来由地又忽现了那晚的画面，晨曦的脸涨得通红，追着郭郭，郭郭大叫饶命。
天云山有瀑布、流泉，古树，亭台，造山运动的遗迹等等。
兴高采烈地一路看一路冒险，叽叽喳喳地说着笑话，每次回过头来，又总能和萧哲的视线相遇，感觉他一直都在注意着自己。
“最近盛莲的案子，闹得很大”萧哲说。
“哦”
“有个叫周蕤的，和程远航是同学吧？也是代理”
“嗯。阿哲，冼东人怎样？”晨曦绕开话题。
“性格挺好的，蛮稳重，很细心。”萧哲想一想作答，“不过我跟他也不熟。男人看男人和女人看男人角度不一样。我是从医生的标准来看，你们当然是从异性的角度去评判，这个很不一样，咦，你问他做什么？”
“你不觉得他和郭郭挺配的！”
“是么？可是郭郭不一定那么想”萧哲微笑。
“她那是多管闲事！”晨曦撇嘴。
“是么？管谁的闲事？”萧哲反问。
“那个—哦，郭郭来了，你自己问好了。”晨曦含糊两句。
冼东气喘吁吁地过来：“萧主任，医院说有一批急诊病人，我要马上回去。”
不敢耽搁，四个人上揽车，半小时后到了山腰，上车沿山道下山。
从天云山往医院可以上绕城高速，冼东却说不必往医院，直接去市委，盛莲的职工聚众闹事，和前来维护秩序的警察发生了冲突，有人受了伤，医院急调其他科室人员全程待命。
正说着，萧哲的电话也响了起来，他嗯了几声，给科室值班医生打电话，让他们做好相应准备。
车速度加快，萧哲脸色一扫刚才的轻松，聚精会神地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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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一节 裂痕（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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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嘎地一声停在迎宾大道旁，老远便听到喧闹声。
几辆警车和救护车悄无声息地排成队，冼东和萧哲都下车往救护车而去。萧哲又倒回来，对晨曦说：“小曦，不如你们先回去吧？”
郭郭却不肯，不耐烦地挥手赶他：“我们马上就走，你去忙，快去快一点”
见两个男人走开，郭郭拉晨曦下车，好奇地绕到一侧，透过这里，可以看到一点里面的情况。
市委庄严的办公大楼前，工人们举着横幅，簇在台阶下，是以楼内没工作人员出来。那横幅上写着“盛莲职工恳请市委为民做主”几个红色大字，非常显眼。
程远航在上午十点接到陈金的电话。
“远航，评估的结果传得很快，盛莲的职工已经知道了，正在市委反映情况。林书记很不高兴，要求我们所去协助把工人们劝回去”
“陈叔，市委今天不是休息么？工人们怎么会去？”
“还不是这两天省里的招商会要在B市进行，市里所有领导很重视，都在筹备招商会，没想到这半路闹出个职工闹事不说了，你赶快来”陈金挂了电话，程远航在这头似乎看到他在擦汗。
海欣给出的评估结果自然也让程远航大吃了一惊，盛莲的厂房，机器设备，厂区，竟然只值四千万。
将所有的事情联系起来分析，他越发心惊，这个案子，背后一双手在*控着，而这个人，应该就是林成。
到市委后他更坚定了自己的怀疑，也意识到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坑。
工人们见到他出现，围过来，要求他提出重新评估的要求，指定其他的事务所。
“程律师，这个结果我们不接受。你看，这是厂区的土地市值，这是厂房的建筑总面积，这是从意大利进口的瓷砖生产线的购买价和使用时间，我们专门找厂里最有经验的技师对设备进行了一个检测，这套设备完全可以照常使用，这些加起来，怎么才四千万呢？”
程远航收好资料。
他的电话响了，陈金让他进大楼。
有工作人员替他推开关闭着的会议室，林成主持会议，主管经济的市长正宣读市委的决议。
老生常谈，除了稳定还是稳定，当然还要保护投资者的利益。
与会者有法院、公安、信访办、工会、社保局几个单位的头头，另外就是工行等债权人及代理人。
以往的破产案总是政府给银行施压，这次也是如此，工行等几大银行答应将这些债务转成呆账。似乎是皆大欢喜。
会议结束，等人员散完，程远航叫住了走在最后的周蕤。
周蕤停下脚步。
“阿蕤，我想提醒你，这个案子，你陷得太深了”程远航低声道。
“这话从何说起？我代理工行，工行现在放弃一部分追偿，这也是陷得深么？”
“如果我没有猜错，接下来，是不是有个拍卖，四千万的盛莲，除去职工的福利和税额，资不抵债，然后会由金鹰接手吧，以远远低于市价的价格，将盛莲吃掉。”程远航说出心中所想，周蕤扑哧一笑：“大白天的，你梦周公，周公跟你说的？对不起，我只代表工行，眼下我的代理任务已经快要完成了。”
“可是有一步棋，你别忘了，盛莲的职工不是傻子，不是社保用一点福利能够买通的，那是他们辛苦几十年创下的资产，怎么可能轻易被人吃掉？”他手上握着的就是盛莲职工对集团的财产估算报告。
周蕤关上门，转过身来：“所以，在这件事上，我请你做局外人！不说，不做，就是在帮我！”
“阿蕤，你这是在”程远航不可置信地看着周蕤，觉得从没有如此陌生过，“你不觉得自己在玩火？”
“程远航，你做你的代理人，收代理费，该说的说，该做的做，不该说的不说，不该做的不做，我并没有拉你下水，这点你怎么还不明白？你只要做好你的代理人就可以啦，其他的，别去管，OK？”周蕤甩开程远航的手。
“我做不到！”他怎能亲眼看她跳进悬崖。
周蕤跺足，犀利的目光冷冷地扫过他：“程远航，你太让我失望了！你果然不会为我改变什么！说什么你关心我，那些你不觉得太假了吗？”
“阿蕤，别玩火！”程远航恳切地说。
“程远航，你别把别人当作傻瓜，你是在嫉妒吧？翔跃的事业比你做得大，如果这次海跃赢了，你又只能夹着尾巴去另外一个地方，所以你想方设法阻挠。”
程远航的心脏像被周蕤猛击了一拳一样，不置信地看着她，她怎么可以把他想得这么龌龊？
“这件事如果你硬要管的话，就是和我周蕤过不去！”周蕤扬起声音，补充一句，“程远航，希望你不要让我觉得你很小人！”
不待程远航回答，她开了门，急急出去，走廊里响起清脆的高跟鞋声。
大楼里走出几个领导模样的人，盛莲职工一下子围了过去。
一个领导模样的人简短地说了几句话，然后又有其他人讲话。
但是职工们突然就骚动起来。原来刚才第一个讲话的人要离开。
警察围过去，护着那个人上了车。
事情就在这一瞬间发生了。
工人们拦住了来不及走的人，其中有林书记。车却被堵住了。
而程远航此时突然出现在了人群中，旁边还站着一个女人，正是周蕤。
“师傅们，你们这么做不符合法律规定，有什么事情应该跟你们的代理律师说，散了吧？散了吧？”周蕤站在林成的车旁，对着大喇叭说。
车子就在工人们议论间飞速开了出去。
也许意识到被骗了，工人们群情激愤，开始和阻挠的警察及工作人员拉扯起来。
场面失控了！
晨曦的心怦怦直跳，眼睛在人群中搜索着程远航的身影。
他好像在调解，但是工人们根本不听。
混乱中他被推崧着，高大的身影牢牢地护住了拉着他的周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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