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见我多妩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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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见我多妩媚-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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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信平静地站着,盯着天地一线间,望了许久:短短几个月时间,自小与他玩得好的,全都走了。

大家自来在会稽潇洒过日,但几个月来,因为和舞阳翁主扯上关系,大家都要离开这里避难。而他自己,为了赎罪,则留在李府,不知要到何时,才能有离开之日。

夕阳下少年的身形已经成了一个黑点,渐看不见了。

江照白侧头问李信,“后悔吗?”

李信挑眉,笑,“后悔?我从不后悔。”

江照白无言片刻,望着李信不说话。他从小端持到大,他从没见过李信这样的人物。他又笑了一声,想道:李家二郎么……唔,离大楚权力中心,又进了一步啊。

少年郎,真是充满了无限可能。

而江照白的十五岁,却只是听命于家里的安排,去为官,去相爱……现在想来,那般牵线木偶一样的生活,遥远得如同上辈子的故事一样。

青年郎君觉得好笑,摇了摇头。

两人一起往城中走去,说着闲话——

“江三郎,为何我在牢中时,你见死不救?是否该给我个说法?”

“……唔,阿信你看出来了?”

“当然没看出来,但从你救阿南时,就看出来了。江三郎,这可不是君子之交的风范啊。”

“为兄倒是对不住了。那你说该如何补偿?”

“跟我说一说知知在长安的事吧。”

“……”

“嗯?”

“……我和舞阳翁主,当真不熟。你就是再问我,我也还是不知道。”

李信还在磨着他那些琐事,李府中,镇日被二姊逼着练字的舞阳翁主,则得到了侍女传话,说宁王妃找她,跟她聊聊天。边卸下手上沙袋,闻蝉边与青竹撇嘴,“跟我聊天?是训我吧?她还有跟我好好聊天的时候?哼!”

青竹帮翁主取来斗篷,不言不语。

她真是同情她家翁主,可她也没办法。

闻蝉磨磨蹭蹭了很久,又是洗漱又是换衣又是喝水,实在没理由磨蹭了,她才磨磨唧唧地出了门,往二姊那边去了。进了院子,被领到一间屋宅前。闻蝉还没进屋,就看到窗边坐着的闻姝。

闻姝永远是坐得那么笔直,手里捧卷,冷若冰霜。

仕女们的自小教导,坐姿都是要求腰肢挺直,姿态娴美。闻蝉自己就坐得很优雅,但她二姊与她不同——闻姝都快坐成了一把寒光凛凛的剑了。好像随时能起身,上马打仗似的。

“愣着干什么?进来!”闻蝉还在发呆,窗边坐着的低头看书的闻姝,就不耐烦地呵斥了一句。

闻蝉只好委屈哒哒地脱鞋进屋,罗袜踩着一层毛绒绒的氆毯,坐到了闻姝对面。

闻姝放下了手中卷轴,抬头看眼闻蝉。小妹妹板着脸、撇着嘴,那对她不满意的态度,昭然若揭。闻姝不理她那个嗔怨的小表情,身子倾前,问她,“我问过了你的侍从们,你从长安一路跑到会稽,是为了追江三郎?”

闻蝉心里咯噔一下,心想:来了!

二姊又要开始跟她算账了。

闻姝居然没生气,还很疑惑地问她,“哪个江三郎?”

闻蝉也疑惑了,“你不是问过我的人了吗?长安有几个江三郎啊?就是江照白啊。”

她说话的时候,抬头看了眼窗外,再看了眼屋中布置,最后又小心地看了眼屋外等着的侍女们。那副不安地样子,让闻姝皱眉,斥她,“你东看西看的干什么?!好好说话!”

闻蝉神经兮兮地跟她二姊说,“不瞒你说,二姊,我每次提到江三郎,每次想和江三郎发生点什么,身边总有意外发现,让我不得遂愿。我都习惯了……我就是看一看,这屋里的房梁会不会突然塌了,砸死我啊;外头有没有什么危急,能吓着我啊……”

闻姝:“……”

她对这个妹妹非常无语。

但是她胡说八道的时候,仰着小脸睫毛轻颤,眸子清清凉凉黑白分明,又是特别的明媚清艳。她这个妹妹长得太好,神经过敏的时候,举着粉红色的小指在她眼前晃啊晃,都让她心里发软——闻姝被她逗得不行,简直想一把把妹妹搂到怀里,亲一亲她,捏一捏她。

怎么这么好玩儿呢!

但是她不能。

所有人都宠闻蝉,她要是也宠,闻蝉就会愈发恃宠而骄,无法无天了。闻蝉这个妹妹的脾气就是这样,你强她软,你软,她就强了。特别的抗压,但同时,也特别的会看人脸色。

但凡闻姝给她一个好脸,她就能笑嘻嘻地上房揭瓦了。

闻姝忍得很辛苦。

双肩颤抖,强忍着没凑过去,把可人爱的小妹妹搂怀里亲一口。

结果她双肩颤抖、唇角发抖的表情,在闻蝉眼中,看着就是快气疯了的样子。

闻蝉:“……”

缩缩肩膀,小心翼翼地往后挪。

心想我说什么了啊?我二姊怎么一副要打我的样子?我只是说我和江三郎命里犯冲而已,我二姊干嘛那么生气?莫非我二姊和江三郎……女孩儿蓦地瞪大眼。

闻姝这次是真的被她气疯了。

“小蝉!”闻姝把竹简往案上一摔,吓得闻蝉小脸煞白,“你整天胡思乱想什么?!”

闻姝深吸口气,揉着头,努力把话题拉回来,“我离开长安多年,我倒是记得一个江三郎,但我忘了他名字叫什么。是不是叫江照白,已经不记得了。你跟我说说他……小蝉你别气我。你气急了我,我揍你时你又要哭。你知道我最烦你哭了!”

闻蝉心里哼一声。

口里则乖乖跟姐姐交代江三郎的背景。

谁知她的二姊,越听越惊讶,越听越坐不住。身子前倾,认真又迷茫,“当真是这个江三郎?他难道还没有娶程漪?怎么又跟你扯上关系了?”

“程漪?谁啊?”闻蝉觉得这名字好像有点耳熟。

两姐妹大眼瞪小眼,迷惑了半晌。闻姝慢慢想到什么,脸寒了,冷笑,“好一个江三郎!他敢沾花惹草,哄骗你这样的小娘子!他敢骗我闻姝的妹妹嫁他!”

闻姝当即站起,怒发冲冠欲出门。

闻蝉茫然中,跟着二姊起身,又紧张地往外看。她牢记着她与江三郎命里犯冲的定律——每次要找江三郎,可能都会遇到各种意外。

门外,侍女们急急赶来,冲两位主子请了安后,说了来意,“主公说认回了二郎。请娘子们前去相认。”

正打算出门找江三郎算账的闻姝:“……”

早料到不可能平安出门的闻蝉好奇地想着:真认回来了啊?希望二表哥强悍一点,帮她从二姊的威压下逃脱……不然,她才不想认什么二表哥呢!

☆、49|1。0。1

闻蝉和二姊相携去前厅,见那位刚认回来的二表哥。中途遇上李伊宁等其他小娘人。众人对了一下话后得知,那位新表哥已经拜见过了除大夫人闻蓉之外的其他长辈们。闻蓉太特殊,大家觉得把握好时机再见面比较好。而见过长辈后,他们这些同辈,也是需要见个面了。再穿廊过榭,众小娘子与李家小郎君们也碰了面。到这会儿,拉拉杂杂一大堆人,才算聚得差不离了。

等到了前厅,早有仆从等候在门口。仆从请安,迎众人进去。昏和亮的光影交错,木门悠长的咯吱声响,光线融合,大家先看到坐在主座上慢悠悠茗饮的李郡守。然后,站在李怀安身前,一道长手长脚的人影,一点点的,跃入了众人眼底。

背影清而瘦,这个年龄的小郎君,他身挺如竹,已算是很出色的了。

听到仆从说话声,背对的少年郎君转过了脸。

十五六岁大小的少年郎君,青色襜褕,眉目在亮光中,一点点变得清晰——

他完全转过了身,有浓郁的眉眼,噙着笑的嘴角。日影一团映在他身,将他照得几分慵懒散漫,光线呈现一种茫然空白感。然少年压眼看人时,从空荡荡的日光下走出来,眉目间迫性十足,色彩一下子变得鲜妍无比。

他的眼睛鼻子下巴,在光中看得有些模糊。当众人看他时,他深邃的眼睛,也在看着进来的人。

他看着——走进门槛的闻蝉。

四目相对。

闻蝉左脚绊右脚,踩着高高门槛,腿软往前摔去。

身后有一人很快抓住她手臂,将她提了回来,伴随着训斥声,“小蝉,好好走路!”

是宁王妃闻姝的声音。

闻蝉:“……”

她巨冤枉!

二姊单以为她连路都不好好走,才差点摔个狗吃屎。二姊却不知道,她是见到李信受到了惊吓啊——没错,站在正厅前方,似笑非笑等着她进去的人,化成灰她都认识,就是李信嘛!

那种邪气的笑容,那么普通的长相!独此一份!

这这这就是所谓的新表哥?二表哥?

书房的光线很暗,闻蝉看到,在不甚亮堂的光下,青砖光滑,书房中的摆设陈朴古典。少年立在书架前,背着手,站得像直插云霄的三尺锋剑。不过她才差点摔一跤,书房中的少年就笑了。他笑起来,有种和别人不一样的味道。金光闪闪,还带着邪性,还带着不逊……像坏蛋的笑。

闻蝉被他一笑,脸就恼红了: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反正她就觉得李信在笑她。笑她见他如此激动,刚见面就摔倒。

其实众人也这么觉得的,心中颤颤——他们没看错吧?这位新来的郎君,居然敢笑舞阳翁主?

闻姝皱着眉,以毫不掩饰的不喜眼神,看着这位表弟:笑?!竟然刚见面还没认脸,就笑话她闻姝的小妹妹?这人以为他自己是谁?

再看少年那通身的不露怯的劲儿,好听点叫“自信”,难听点那就是“狂上天”了。而闻姝,向来最厌恶这种人了。丈夫养病不在,无人约束劝导她。她总是第一次见面,就对李信的印象差到了极点。

而她这种冷冰冰的睥睨眼神,让李信也抬目,与她对视。刀光剑影,谁也不退一分。

李伊宁觉得这气氛好像不太对,怕这两人杠起来,连忙插话进来,怯怯跟人打招呼,“二哥!”说完,她仰着脸,有些讨好地看“陌生二哥”一眼。

“陌生二哥”转过了眼,冲她鼓励一笑。

让小女孩儿对未知命运产生了信心:新哥哥不难相处。

少年那么普通的样子,在一众锦衣玉食养大的郎君娘子中,又痞又懒,丝毫不介意几人审度的目光。要说他和李氏夫妻的相似处……勉强眉毛和眼睛,有几分影子吧。

不过长得好看的眉毛和眼睛,大都是有些相似的。

大房中待闺的小女儿李伊宁,扭捏半天后,问这个新哥哥:“二哥,你知道我吗?”

少年低头,“我是你二哥。但我不知道你,我走丢时,还没有你呢。”

他态度之和善,鼓励了李伊宁。李伊宁想起什么,回头想介绍舞阳翁主。一扭头,她发现闻蝉躲得老远,如古壁中的仙女,生疏高冷,飞天在际,和他们不在一个时代……

李信若有实质的目光,看向一屋中最漂亮的那个女孩儿。他在进来第一眼,就看到了她。她是那么的好看,一眉一眼都清婉动人。她干干净净,眼里没有人,心里只有她自己。

他挑挑眉:这是打算装不认识他?

李信的目光没有完全落到闻蝉身上,便被其他人引走了。李家二房有二子,李家三郎李晔,站大伯父身后,气质温雅,面白如玉。他之前已经见过李信,客客气气打了招呼,又把李信引给其他人,众人纷纷见礼。而跟在亲哥身边,尚七八岁的李昭仰着脸,问这个新堂哥,“二哥,你之前是做什么的呢?”

李信掐着腰的手,指头搓了搓,“混混。”

众:“……”

从头到尾作背景板品茗品得很认真的李郡守一口茶含在口中,差点喷出来。他忙放下茶盏,往远放了放。抬头,与众人视线交流一下。大家眼里流露出的想法,和李怀安差不多:就算你以前真是混混,你都不知道掩饰一下啊?

没看懂他亲哥李晔给他使的眼色,五郎李昭继续一脸天真,“什么是混混?”

李信:“就是整日无事、偷鸡摸狗、人人喊打的人。”

众人:“……”

李昭茫然了一下,有些意识到这个问题不该问了,他犹豫一下,再问:“二哥你识字吗?”

“不。”

“你学过骑射吗?”

“没。”

“你……”

李信蹲下来,摸摸这个小弟弟的脑袋,一脸慈爱又诚恳,“我一个街头混混,没念过书,也不学你们的六艺。我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二哥我长得丑活得糙,不如你们精细,真是给李家丢脸了。为兄是李家的败类,我羞愧得不得了……能认祖归宗,我走了狗屎运啊。”

众:“……”

还能好好聊天么?

闻蝉咬着唇,看原本也跃跃欲试想试探李二郎的众位郎君们,现在脸色青青白白,勉强维持着镇定,便忍不住想笑。

李信如此坦荡不羁,说自己不读书不识字,跟说吃顿饭一样自然。李家郎君们就是不喜李信,到底教养好,学不来他那样。李信这么光棍,这么厚脸皮……谁都没话说了。

闻蝉心中有古怪自得:李信的混账,你们才初初见识呢,惊奇什么呀!

但是她还没有乐多久,有人忽然咳嗽一声,为了解围,来跟李信介绍躲在角落里这位小美人了,“二哥,这位是来家中做客的舞阳翁主。翁主是你的亲表妹,大伯母是她姑姑。方才介绍过的宁王妃,正是舞阳翁主的二姊。”

闻蝉猝不及防,被为了给弟弟解围的三郎李晔拉到了前面介绍。其实李晔也是没人介绍了,一圈子人都跟新来的二郎见了面打了招呼,就舞阳翁主一个人躲得那么远……但是翁主身份摆在那里,李晔又不能当她不存在。

李信笑了。

三郎李晔是个细心的人,他敏感发现这位二哥的笑,和之前面对他们的笑都不同。之前好像浮着一层雾,大家不熟,也不急着打破。但李信面对舞阳翁主的笑,就浓得压都压不住了,眼睛嘴角全在笑。这种浓烈的笑意,让他那么平凡的长相,都生动亮眼了很多。

灿然无比,笑出了一口大白牙。

李信笑得意味深长,“舞阳翁主闻蝉啊……”

闻蝉抬起小脸,摆出一个生疏又恬静的笑,还带着几抹翁主该有的高贵姿态。她扬着下巴,施恩一样跟李信点个头,“二表哥。”

看她还真不想和他相认,不是故意在矫情。李信的脸沉了下:怎么,认识他,丢她脸了?她这么迫不及待地和他撇清关系?她是怕他威胁她什么的吗?

正巧这时,众郎君中有人好奇问李信,“二郎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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