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顾不上这点细节，而是紧跟着向导机器人，在他的身后，大黑也一蹦一跳地跟着，一步也没落下。
…………
不大的高级会议室里，各种会议设备一应而全，椭圆型的圆桌前，已经坐下了十多人。
当卓川被向导机器人带进来后，坐下的人全都站了起来，看向卓川。
卓川一眼之下，就见到其中正有老徐的存在，他的头上竟然出现了几十根白发，特别扎眼。
卓川和老徐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自然知道他的年纪，109岁，放到现代世界早就是老寿星的年龄了，但在这个世界，还是正当年的行列。
新世界人的衰老程度，是以灵魂衰老的程度为标准来算的，一般人灵魂开始衰老是在肉｜体生理年龄120岁以后，按照现代世界的算法，实际上109岁的老徐也就是相当于现代人的三十五岁。
老徐在以往自然也是一根白发也没有的，可是短短时间不见，就出现了白发，卓川可想而知，是出现了何种紧迫的事情。
“老卓，到我这边来坐”老徐招呼着卓川坐下，其他人也跟着坐下了，看来这个会议是他牵头召开的。
卓川坐下后，环顾一周，发现除了老徐外，其他人他一个也不认识，不过卓川能发现一点，那就是从他们的面相的细节来看，年龄应该都和老徐相仿。
而接下来，老徐的介绍，也让卓川验证了自己的猜测。
“这是罗斯，115岁，”
“这是刘越，107岁”
…………
一连十多个人，老徐除了介绍他们的名字之外，就是在说他们的年龄。
卓川一个个地看过去，和他们点头示意，他们也同样还礼，面色都和老徐一样的凝重，甚至卓川还从其中一些人眼中看到了一些恐惧的存在。
介绍完后，老徐接着说的一句话，让卓川明白了他们在恐惧什么。
“就在两天前，人类联合体在公民中对一个提案做了最后一次投票，贺强提前通告了我这个消息，然后甘愿接受处罚，留言让我好好珍重。”
老徐脸上浮现出复杂的神色，对贺强，他曾经也有些怨言，认为对方爬上了公民位置，最初还算讲交情，但以后慢慢就和他疏远开来，通信变少，经常不回。但现在这次，对方却甘愿接受处罚，也要给他预警，让他做准备，想来这次之后，两人以前的交情就彻底用尽了吧。
卓川面色一凛，对贺强，他当然没有什么怨言，对方和他一无交情，全是看在老徐的面上，当然也有些是看在他自身的潜力上，帮助了他。至于后来，没有再继续帮助，也是人之常情，何况还有上位公民的压力在。对方之前的帮助，他还是要报答的。
卓川没有打断老徐的话，而是集中注意力听着。
“这个提案就是，以后凡是年龄超过一百岁的地下后备公民，每次在使用医院的原子级身体修复设备前，都必需出具一份来自地狱城的证明，这份证明的内容是……”
第七十章只要还有生存的压力（上）
“兹证明XX在签订了免费使用试练场景协议的前提下，成功通过了XX场景，以梦魔克洛斯的名义保证，该场景符合契约者的当前灵魂水平”
老徐背完了这段短短的提案，卓川心中一惊，这梦魔不就是大黑刚刚说的么。
他低头看向大黑，只见大黑用力地点了下头，表示就是一个生物。
那卓川就完全明白了老徐为什么如此紧张，而这些人为何脸上又隐隐有恐惧之色了，如果说他们都是贪生怕死，也不至于，至于卓川相信老徐也是有骨气的，但是通过梦魔的场景就不同了。
而且还要被迫签下免费的使用协议，当然对绝大多数后备公民来说，收费协议肯定签不起的。但免费的协议，之前大黑说过，就是要拿出自己的灵魂作为抵押，失败后，任由梦魔处置，若是灵魂被粉碎，也就是干脆的一死。
但就怕被清洗掉记忆，以后成为对方布置场景的道具，你可能上一个场景还是个人人敬仰的贵公子，下一个场景就是个人人唾弃的娼｜妓，上个场景是美女投怀送抱的美男子，下个场景是万人骑骂的淫｜妇，只要想想这个场景，就会让任何一个正常人感到恐惧。
如果是其他事情，哪怕是单纯的死亡威胁，卓川都知道，对方也不会这样神色凝重，最多是拼命就是，可这件事，后果太严重了，生死不如，连自杀也不能，就剥夺了人最后获取尊严的方式了。
“梦魔的事情，老卓你可能听说了一些，”老徐还想解释一二，却见卓川默默地摆了摆手。
“我完全知道，放心吧，老徐，我一定会帮你尽快提升到公民层次的”
“这个我当然相信你，只是在公民资格考试之前，我至少要先修复一次身体，才能通过其中的灵魂鉴定一关，你是知道的，我一直着力于锻炼肉｜体和格斗技巧，在灵魂属性的勇气和坚韧上比较突出，在智慧上就差得太多，但这就造成了我身体有很多暗伤，以前修复身体是免费的，我更是不在意，留下的伤势比其他人严重得多，如果不修复一次身体，我很难在灵魂鉴定那一关中发挥全部实力”老徐苦笑了一下。
卓川沉默了一会，这就意味着老徐，这个一手帮助自己走到现在的朋友，不可避免要去签订一次免费的梦魔协议，去参加它布设的场景。
“其他人也是我多年的朋友，和我情况差不多，都是专注于锻炼肉｜体，不喜欢费脑子，智慧一项的灵魂属性都比较低，但我们打磨到现在，在勇气和坚韧上，都认为足够突破了灵魂鉴定的一关，智慧不够也能弥补过来，三年一次的公民资格考试，还有两年时间，都认为自己有很大希望通过两年后的那次考试，但偏偏这个关口上，要先弄到这一个证明”老徐叹了口气。
“就是，谁都知道，梦魔克洛斯的场景，可是比灵魂鉴定还要难上一倍的”一个老徐刚刚介绍的，名叫刘越的人，也开口说道，“它是要靠这个生存，难度太高，自然不利于招收客人，但难度太低，却又起不到什么锻炼作用，一倍左右的难度，对那些付费去参加它场景的人，有安全保证，又有锻炼作用，自然合适，但是大多数后备公民自然出不起价钱，只能选择免费协议，而免费协议的后果，对个人来说，风险就太大了”“当然了，我们承认，凡是经过了梦魔克洛斯的场景试炼，公民资格考试通过率肯定会大大增加的”刘越说完后，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我看联合体，出台这个议案的目的，恐怕不仅仅是在提升公民资格考试的通过率，那个见效可不快，你们别忘了，传言中梦魔是能吸收人灵魂，并且转化成灵魂结晶的，据说每年都要定期上缴一定份额给地狱城，才能在那里得到合法居住的资格，恐怕联合体的公民阶层们，看着每年那么多后备公民白白自然老死，大量的灵魂之力消散，心中一定很心疼吧”另外一个叫罗斯的男子，却是冷笑了一声，一针见血。
“难道那个传言是真的，现在天外入侵者的侵袭程度越来越猛烈，地球外围防卫圈出现多处漏洞，对灵魂结晶的消耗急剧增加，否则一向都表现得还算稳妥的联合体，不会如此赤｜裸｜裸地挑战人类的传统底线”一个在座的人说出了另一个传言。
“也不算开口子吧，说实话，反正人都要死了，享受了联合体供给的那么多福利和保护，临死将没用的灵魂贡献出来也没什么，反正自然消散也是浪费，不过怎么说也该是先对那些快要老死的人下手才对，怎么就规定一百岁之上的人就要执行这个提案，如果是两百岁，三百岁，我是不反对的”倒是有人理解联合体的做法，如果不是轮到自己头上的话，就会支持了。
“哼，快要老死的人，都是灵魂衰弱到不能再衰弱的地步，恐怕就是让梦魔去吸收，它都懒得费力气，自然是我们这些灵魂到达了巅峰，但是距离通过公民资格考试又差一步，偏偏马上就要步入衰老期的人合适，”罗斯又在那里讥讽道。
“那这种提案，如此违背我们人类的传统，将人类的灵魂送给魔鬼去吃，就不怕引起怨恨么？”刘越有些不解。
这时，卓川出来说话了，“无论契约者成功还是失败，对联合体都是有利。再说对当事人而言，成功通过场景的话，通过公民资格考试也就有了极大把握，契约者成为了公民，谁还会怨恨当时这个提案的严苛，就像古代那些被家长逼迫才考上大学的孩子，基本上没有怨恨家长的，反而会感激家长当时的严厉，才让他有所成就。失败的话，谁见过死人还会抱怨的？”
“你这样说不对，卓先生，我知道你曾经是B上位公民，现在仍然据有着B47995这个只能让我们仰望的公民编号，地位不是我们这些半辈子连最低级公民门槛都没摸过的人能比的，”那个叫罗斯的人，刚刚发出冷笑的人，话里有话，带着隐隐的刺，拉长了音，反驳着卓川“你刚刚说的不假，当事人的反应就是这两种。但其他没有直接轮到的旁观者了？你可没提到”
“地下后备公民社会的每一个人，无论他是濒死的老人，还是刚刚走进社会的少年，一百岁之后，迟早会用到原子级修复身体，没人会接受这种提案，每次身体修复，都变成了一次搏命之旅，将以前的一种基本后备公民服务，改变成了这种要拿命才能拼来的待遇，关键是它的服务成本也只是普通的能源消耗，并不牵扯到灵魂结晶的消耗上，联合体这样做，没人会服气！”
罗斯这话出口，卓川久久没有回答，其他人也默默点头赞同。
地下后备公民们，虽然不是正式公民，但个顶个智商极高，这种概率计算的事情，一算就明白，谁也不会情愿这种提案通过的，尽管每个人也明白，这个提案一旦实行，绝对能将公民资格通过率提升几倍，甚至十几倍，但那对每个人来说，也不过是千分之一的几率，变成百分之一，但却要担负着百分之九十九的死亡风险了。
正当他自认为把卓川问倒的时候，卓川艰难地开口了，他说了一句话，让所有人都瞬间哑口无言了。
“当然，你说得很对，一万亿的地下后备公民，没人会同意这种旨在强迫人进步的提案。但如果说这一万亿地下后备公民能拥有的力量，可以和那十亿的地上公民抗衡的话，这个提案，应该也没提出的必要”
第七十一章只要还有生存的压力（下）
罗斯和其他人一样，也是沉默了，不过他却暗暗地攥紧了拳头。
“你说得很对啊，B47995，原来你们上位公民都是这样想的，从古到今，那些美好的词汇，鼓励大家的词汇，都是给我们这些下等人用的，在上位者的眼里，真正用来做出决定的依仗只有一样，那就是力量！”
沉默了许久，罗斯突然爆发了。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卓川这才正眼仔细打量了下，这个隐隐正在针对自己的男人，只见他面色有些狰狞，相貌普通，皮肤和老徐一样，粗糙黝黑，但又充满着向上的活力。
新世界的后备公民出生前，基因会进行全面优化，但是相貌方面，却是任其自然组合，并不进行美化。这也是卓川纳闷的一个地方，只有成为公民后，才能主动进行相貌上的优化。
他的相貌就甩出罗斯几条街去，但卓川知道相貌不可能是对方针对自己的原因，更根本的是，自己是在座中不会受到这个提案压力的人。
“算了算了，我们又不是古代人，只是会抱怨发泄有什么用，大家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应付这种局面吧，我请老卓来，是让他来给我们帮忙的，可不是让你们批他的”老徐这时发话了，他瞪了罗斯一眼，示意他不要再这样说针对的话，心里也暗自后悔，罗斯这个朋友，平时也足够拼命努力，抓紧每一分机会的，和他的交情也算不错，结果没想到居然心里还藏着这种偏激的情绪。
老徐自己也愤怒，但明白现在更应该做什么，面对无法改变的事情，只能先做好自己的事情去应对。
“哼”罗斯回蹬了一眼，鼻子哼出一声，但还是不说话了。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毕竟老徐说的是实话，卓川是他们现在的一个帮手，立场可不能搞错，罗斯一时义愤也就罢了，可不能搞错敌对对象。
这时卓川摇摇头，他心胸没那么狭窄，对方只是语气激烈了些，但如果真要是做出什么针对他的举动，卓川绝对会奉行等价交换的。
“其实这件事情，我是有主意的，”卓川平静下心情，他来这里，就是来帮助老徐，报答对方一直以来，竭尽全力的帮助，可不会为了一个无关人就负气离开的。
“这是我前任留给我的灵魂智能向导，大黑，先和大家介绍一下，毕竟一会的解决方案，还是要它来出”卓川相信这个问题，不可能难倒大黑的。
实际上，从刚才起大黑就在他脚下抓耳挠腮，等着发言的机会了。现在卓川一把将它提到桌子上，跟大家见面。
“哦，B级上位公民的灵魂智能向导！”
“这可是传说中的生物，能和人的灵魂绑定的东西，其他人根本别想染指使用！”
“没想到能亲眼看到，还能得到现场的教导”
“看这外表就是不凡，宇宙背景一般的漆黑一团，这是象征智慧的深邃不可见底啊”肌肉男中，也是会有拍马屁的。
整个高级会议室里，随着大黑的正式露面，一下子轰动开来。当然他们一开始不可能完全注意不到，但卓川没正式介绍，谁又会在这种心情焦躁的情况下，关心一只兔子去？
包括刚刚有些刻意针对卓川的罗斯，也是大为动容，他可以因为某些内心中的妒忌和不满，在话语中针对下卓川，但却不会无视一个B级上位公民的灵魂智能向导，这可是传闻中，只有极少数上位公民才能拥有的，比所谓的上品灵魂结晶，更加稀有万倍，能亲眼看到，也是值得向许多人炫耀了。
更别说现在亲自得到对方的指导，听了卓川这句话后，罗斯刚刚还愤激的脸上，黝黑的肤色里，也是一红，他冲着卓川一垂头，示意自己刚才的无礼，
卓川摆摆手，这种小小的言语冲突，他还是能容得下的。
罗斯有些羞愧，但也放下心来，刚刚他是在绝望中夹着一丝义愤，因为他自己就有一个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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