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第一祖师爷- 第347部分

他的声音也是平平无奇，很普通，既不沙哑低沉。也不高亢清亮，不刺耳。也不动听。

但这所有一切，却有一种万物归真。大道至简的玄奥道理蕴含在其中。

石天毅是第一次见到对方，但联系此人对云嬛道尊的称呼，石天毅几乎在第一时间认出对方身份。

与他同辈的弟子中，只有一人才能有如此风采。

太虚观现任道门天下行走，燕明月、庞杰和石天毅等人的大师兄，林道寒。

太虚观年轻一代的旗帜，如无意外，日后必将接掌太虚观门户的超级天才。

神州浩土人族修真界有记载以来，最年轻的元婴修士。只不过自幼年起就拜在太虚观门下，潜心学道，极少外出，太虚观也对他低调保护，所以才少为人知。

但在太虚观内部核心圈子中，林道寒之名如雷贯耳，无人不知。

他是年轻一辈太虚观弟子中，唯一一个可以列席核心会议的人，仅此一项。便足以说明一切。

石天毅静静看着林道寒，徐徐行了一礼：“林师兄。”

云嬛道尊看着林道寒，又看了看石天毅，淡淡问道：“道寒现在担任天下行走一职。何故突然回山？”

林道寒平静答道：“弟子刚刚从天荒广陆返回，妖界那边有了些新动向，现在正要禀报观主。云嬛师叔可有兴趣旁听？”

云嬛道尊缓缓摇头：“你自前去便是，我带着天毅还有事做。”

林道寒点头向二人告辞。双方擦肩而过。

临别之际，云嬛道尊突然出声问道：“道寒。你对玄门天宗，如何看？”

林道寒停下脚步，认真思索片刻后方才答道：“看不透。”

顿了顿之后，他补充说道：“原本以为看透了，但后来发现，其实是看错了。”

他神色坦然，直承自己的失误，没有丝毫犹疑。

云嬛道尊点点头，陷入沉默中，这时突然自白色云气间有一对明亮目光亮起，视线内包含万千情绪，一个声音静静说道：“你们还要纵容那林锋到什么时候？”

随后，便见玄霖道尊从白云之间缓步而出。

白色云气缭绕间，林道寒的面容有些看不真切：“玄门之主的崛起，对于我神州浩土人族修真界的整体实力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你们保守派墨守成规，固步自封，看似平衡各方势力，保留人族元气，但其实不过是暂时压制矛盾。”玄霖道尊静静的说道：“该爆发的，迟早都会爆发，而且会更加剧烈，你们以天下为棋，最终的结果只会是将所有人的矛盾怒火爆发的对象转移到我太虚观头上。”

“既然如此，为何不主动出击？就算有暂时阵痛，也神州浩土力量经过整合之后，只会更强，胜过现在这样一盘散沙。”

林道寒的声音没有任何波动，透过白色云气传出，显得有些飘渺：“一切以抵御妖族为第一优先，这是我太虚观开山祖师留下的训诫，祖师为什么会留下这样的祖训？”

“因为他经历过那对于我人族来说无比黑暗的太古时代，那个玄霖师叔您，以及我都不曾经历过的时代，人族居于世界底层，为妖族奴役，没有丝毫自由与尊严可言，人命比草芥都不如。”

“为了历史这一幕永远不再重演，才有我太虚观无数漫长岁月，一直隐世不出，监视天荒广陆。”林道寒平静说道：“按照你们的方针行事，成败先不说，但注定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在这个过程中，妖界一旦异动，因我们而引起内乱的人界，就会万劫不复。”

林道寒静静同玄霖道尊对视着。

“上古末年，两界战争后，古皇一脉力量衰落，为戾皇所弑，之后众多实力联合起来废黜击杀戾皇，却因此而导致我神州浩土力量大损，以至于输了之后的一场两界战争，荒古星海时至今日都还在妖族掌控中。”

林道寒的语气始终平静无波：“前车之鉴，历历在目，戾皇独夫残暴的例子就摆在眼前，玄霖师叔，还请您们三思。”

被林道寒顶撞，玄霖道尊也不恼，情绪没有丝毫变化。事实上，即便主张不同。他也极为欣赏眼前这个青年。

“太古年间，我人族为何能推翻妖族。崛起于天元大世界？便是因为力量集中，有明确领导。”玄霖道尊淡淡说道：“人皇统治，万千权利集于一身，皇者思想稍有偏差，确实有可能走向极端。”

“但我太虚观则不同，在这里，就算是观主也不可能独断专行。”

听到这句似乎意有所指的话，林道寒微微垂下眼帘，静静答道：“师叔方才也说过了。天道有恒，而人心善变。”

当真正高处不胜寒时，谁能保证自己还保持初衷？

玄霖道尊看向林道寒，淡淡说道：“我辈修行，体悟天道，却不是要融于天地，而是为了超脱天地之外，我还是我，把握不住本心。谈何修道？”

“我辈修道之人，一颗道心永恒，但也正因为这样，道心永恒。本心也是永恒。”林道寒的声音有些飘渺：“永不满足，永远向上，永远渴求更多。这就是我们。”

“这就是，人。”

林道寒微微摇头。一直没有表情的脸上，突然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道心不变。而本心放纵，自古以来，却有几人能真正把握住？”

太虚观保守派与激进派的分歧对立，并不仅仅存在于路线方针上。

他朝着玄霖道尊和云嬛道尊拱了拱手，又朝石天毅点点头，转身离去。

林道寒同玄霖道尊之间短暂交谈，云嬛道尊和石天毅静立一旁始终没有插话，这时看着林道寒转身离去，石天毅眸光微微闪动，注视着那个青衣身影缓缓消失在白云之间。

不管是他，还是景桓侯梁安，又或者其他人，太虚观激进派收罗大量天才人物，其实最终指向的目标，都是那个看似普通平凡的青年人。

石天毅收回自己的目光，轻轻吐出一口气：“首先是我那好弟弟，然后是汪林，接着才是其他……”

玄霖道尊和云嬛道尊都淡淡看了他一眼，一起微微颔首。

与汪林一战，让石天毅蓄养多年的气势受了打击，但却也让他在心性意志上变得更加沉稳，成功发生蜕变。

只要之后天龙古域中可以击败石天昊，蜕变就可以彻底完成，他反而能更上一层楼。

云嬛道尊向着玄霖道尊拱手一礼后便即离开，玄霖道尊也不多说什么，带着石天毅继续前行，两人一起来到一处洞天中，刚一进来，就见里面有两人相对而坐。

其中一人并非实体，而是以法力投影至此，明显是做客，但却居于主位之上。

只是他的身影完全包裹在一团白色云气之中，令人看不真切。

他静静坐在那里，身体周围一阴一阳，一黑一白两道法力转动，仿佛天地两极。

太虚观当代观主，雁南来。

在雁南来的对面坐着的人，却是一个小小孩童，只是这个小孩子神情宁静，目光中沧桑至极。

石天毅见了这个孩童，当即行礼：“师父。”

这孩童模样的人，便是石天毅拜入太虚观山门后的亲传师父，匡恒。

他与雁南来、玄霖道尊是同一辈人，和玄霖道尊一样都是太虚观太上长老会成员，元神三重的大佬，得道更在玄霖道尊以前。

石天毅向雁南来、匡恒都行过礼后，匡恒淡淡说道：“站在一边旁听。”

他模样看起来仿佛幼童，但声音却极为苍老，综合在一起，产生一种怪异的扭曲感，极为的不协调。

到了匡恒这样的修为，元神合道，几乎完全超脱天地之外，一举一动都应和谐无比。

但偏偏匡恒就正好相反，那撕裂一般的扭曲感无处不在，可是如果细细体味，却能从中发现一种近乎完美的和谐，这种感觉玄之又玄。

在玄霖道尊也落座后，匡恒看向对面隐于白云之间的雁南来，淡淡说道：“天辙峰剑会上，众目睽睽，那玄门之主林锋额头处出现黑白交融阴阳相济的图纹，观主怎么看？”

第561。林锋炼剑

白云之间，传出雁南来清朗的声音：“天地大道，万法同归，玄门之主的道法与我太虚观虚空阴阳道有相似之处，并非不可能。”

匡恒沉默了一下后，说道：“据我所知，玄门之主额头上的阴阳图纹，两极完美均衡，对立却又统一，互生有无，仿佛无穷无尽，真要说起来的，比之虚空阴阳道可能还略胜半分。”

雁南来的语气没有丝毫变化：“世人皆言我太虚大道妙要是神州浩土最贴近天道的修道法门，诚然如此，‘太’‘虚’二经奥妙无方。”

“但你我都清楚，大道无穷，没有尽头，我太虚大道妙要胜过其他道法，但在探寻天地至理的道路上，也只是一个旅者，历代祖师，直到今日你我，也都在不断完善补充道法，以期在这条道路上走得更远。”

雁南来静静说道：“虚空阴阳道参悟空间与阴阳相生之道，未必就没有人能在这方面比我们多行半步。”

“以剑道论，我太虚观大虚空两极玄元剑诀和忘情天剑，都可以笑傲世间所有剑道法门，唯独不敌蜀山仙天剑炁。”

“以武道论，大雷音寺的大日如来神掌公认神州第一，便是你我，向来也都认可这一点。”

孩童模样的匡恒端坐着，目光苍老安详：“观主所说的，我都明白，但我所虑者，却并非如此。”

他抬眼望向身形隐于云气中的雁南来：“此前庞杰和陈刚，为何要去寻那玄门之主？”

白色云气终于微微晃动了一下，从中传出雁南来的声音：“匡师兄是怀疑。石笛确实在他手上，并且他已经通过石笛去了那个地方。所以才有今日成就？”

匡恒点了点头：“不错。”

雁南来沉默了一下后答道：“此事无甚根据，不宜轻下定论。”

“天毅与他门下弟子石天昊的战约即将履行。我会亲自前往西陵城。”匡恒也不再提之前的事，而是换了话题。

石天毅静静站在在他身后，不发一言。

匡恒接着说道：“我要为天毅打开九重天阙，做最后洗礼。”

“可以。”雁南来平静应允，白色云气托着他法力投影所化的身形，渐渐消失在洞府内。

雁南来离开后，玄霖道尊徐徐问道：“匡师兄，观主方才的意思是，他们这次完全不会插手吗？”

匡恒点头不语。

“掌控造化神光。再经历九重天阙的洗礼后，天毅当可稳胜林锋座下弟子。”玄霖道尊说道：“以林锋一贯以来的作风，必会纠缠不清。”

“要镇压他不难，但他那玉京山却不好处理，我们能否请出昊天镜？”

匡恒摇头：“昊天镜要对着天荒广陆那边，不能轻动，请虚空阴阳钟同行吧。”

玄霖道尊说道：“好，有虚空阴阳钟，当可破得此人的玉京山。”

“玄门天宗最大的短板。其实并不在于门下人脉单薄，杰出弟子成长需要时间。”匡恒语气很平淡：“他们最大的问题在于，没有属于自己的造化级数法宝镇压气运。”

站在不同位置，看问题的角度。得出的答案也都不相同。

昔日的风神宗、于氏家族，眼下的天池宗、流光剑宗、大荒剑宗，在他们看来。玄门天宗的尴尬之处在于元婴期和元神期强者匮乏，急需萧焱等人成长补充。

但到了雁南来、匡恒、玄霖道尊。还有梁盘、朱洪武他们这个位置，看玄门天宗。最大的短板就是没有造化级数的法宝。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而天地寂灭，是生死之上，更大的恐怖，便是匡恒、玄霖道尊这样元神三重，合道境界的强者，随着天地的寿命走到尽头，他们也会一起走向末路，倾巢之下，没有完卵。

造化之宝，就是有希望抵御天地寂灭的无上至宝，助人横亘无数纪元，闯过天地寂灭大劫，走向新生。

孕灵、化生和大乘三个级数的法宝，因为祭炼道法、材料、祭炼者修为的不同，威力也不同，有下克上的可能性。

但它们同造化级数的法宝间，却存在一道近乎于不可逾越的鸿沟。

林锋的玉京山极为强大，但在云林界中亲眼目睹之后，雁南来和玄霖道尊都得出相同结论。

能有那样的威势，在于林锋本人意志，与玉京山山体，山顶宝树，山外紫气四位一体相结合。

只要是结合，就意味着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浑然一体，便意味着有破绽。

匡恒说道：“此人惯于隐藏，虽然造化级数法宝难得，但不能确定他手上一定没有。”

玄霖道尊目光平静：“既然如此，那就将太上破阵鼓一起带上，有此二宝，便是他有造化级数法宝，也不足惧。”

匡恒道：“就是这样，你去准备吧。”

玄霖道尊点点头，起身离开洞府，匡恒则转头看向石天毅：“随为师来，准备迎接九重天阙的洗礼。”

石天毅目光沉静，向着匡恒行了一礼。

九重天阙洗礼，传说中太虚观最隆重也是传承力量最强大的洗礼，在他的同辈弟子中，只有林道寒曾经享受过，其余人等，便是庞杰、燕明月等人也不曾经历。

……

玉京山上，林锋师徒迎来送往，接受其他各方势力因为汪林、朱易结婴送来的贺礼。

紫霄道的蓝霆道尊、北戎王庭的右贤王更是以元神之尊亲自登门来访。

当然，他们不单单是为林锋门下弟子道贺，更多是有事情要同林锋面谈，稍后两人也会随林锋一起前往大秦皇朝国都西陵城，观看大小石头之间的决战。

大秦皇朝、紫霄道、北戎王庭、通天剑宗、日月剑宗、霹雳剑宗、星宿剑宗、流光剑宗都有贺礼送到。

平时里少有联系的轮回宗地狱道和大荒剑宗也有贺礼，大周皇朝和与之亲近的沧海剑宗亦有表示。

沙洲那里，天贸阁也有道贺，昆仑山当地的中小型宗门那就更不必说了。

接待了蓝霆道尊与北戎右贤王后，林锋便将剩下的工作交给萧焱和汪林二人，他本身则独自一人进入玄天宙光洞天，来到那巨型剑匣面前。

剑匣下方，镇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金乌大圣残魂，和完全挣扎不得的少阳、太阴二剑。

林锋来到后重如山的剑匣面前，曲起食中二指，轻轻在剑匣表面敲击了一下。

剑匣猛然震荡，发出轰鸣声，鸣响声几乎凝结为实质，一圈又一圈如波纹般向着四周围扩散。

声波所过之处，仿佛锋利剑刃，切割虚空，仅仅是剑鸣声就差点可以媲美其他的神兵利器。

林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