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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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兽- 第2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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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大查账。。。。。。依着他们在商言商、滴水不漏的秉性习惯,也都甭说是段爷这样的角色,哪怕是民国政府里的高官想要掺和,怕也是难得在里边捞着油水?!”

冷笑一声,左之助胜政弯曲着手指头在车厢板上轻轻敲了几下。等着车外伺候着的菊社伙计催动拉车的走骡转道朝着菊社方向走去,这才很有些不屑地说道:“齐君,你就不觉得。。。。。。。这次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巧合了么?”

恭顺地低着头,齐三爷毫不犹豫地应声答道:“这事儿的确是不简单。背地里少不得有人推波助澜!可是。。。。。。。就照着我在四九城里过了这么些年头经过、见过的事由来说,这事儿背后主使的人物,怕还真不是凡人?”

眼皮子轻轻一撩,左之助胜政扭头看着车窗外依旧熙熙攘攘往来的人流,口中像是漫不经心地说道:“不是凡人?这是个什么说法?”

掰弄着手指头,齐三爷很有些显摆模样地说道:“先说这铁枪绺子进城的事由。寻常人压根就都觉察不了。可这铁枪绺子才刚进城小两天,刚出手撞了段爷安排在城外的窑头,立马就叫段爷带人连夜出城给围了!这要是没个四九城里的地理鬼通消息、再加上一些个身手过硬的人物在里头挡横,怕是怎么也说不通——照着咱们得着的消息,段爷安排在城外看守窑头的那些打行刀客,可是叫铁枪绺子当场给灭了。一个活口都没逃出来!”

微微点了点头,左之助胜政依旧看着车窗外的人流,只是朝着齐三爷抬了抬手,示意齐三爷接茬朝下说。

使劲咽了口唾沫,齐三爷继续掰弄着手指头说道:“再说这赛秦琼,从来在四九城里是见着便宜没够、撞见硬茬溜肩的德行,可这回居然就能跟段爷兵合一处、将打一家。三更半夜的聚拢了手下人马去跟铁枪绺子呛火。。。。。。。这可也说不通是怎么回事?这里边,估摸着也是有人撺掇?”

“还有这段爷和赛秦琼回城后直奔了城里那处废园子,摆明了就是为了要分润那些个从铁枪绺子手里得来的玩意,闹不好还是个分赃不均,正打算拉开架势火并的德行!可转眼之间,四九城里的叫花子、街面上的小孩子,全都扯开了嗓门吆喝同样的唱词,把段爷和赛秦琼那些个不想摊在人面前的事儿全给兜了个底儿掉!搁在三十六计里边,这可就是虚张声势之计!”

“再等得四九城里场面上的人物在废园子外面聚齐,送匾额、递条陈。卖物件、捧角儿,一步步一环环丝丝入扣,逼得段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是看着事由推着他走!能有这份心思的人物,已然不是凡人。更何况还能得在四九城里有这样的人面、场面才能成事!我私底下琢磨了这么些时候。。。。。。可是真想不出来这四九城里,啥时候出来了这么一位豪横人物?!”

不动声色地扭头看了看缩在车厢一角、摆出来一副低眉顺眼模样的齐三爷,左之助胜政沉吟着低声说道:“齐君,你觉得。。。。。。会不会是火正门里那些人在从中作梗?”

只是迟疑了片刻,齐三爷轻轻地摇了摇头:“火正门里那些人,撑死了也就能懂得些江湖路数,这种借力打力、以阳谋制胜的法门,估摸着他们还没这个道行!再说。。。。。。。火正门中能有几分本事的人物,也就是个相有豹而已。照着我们得着的消息,昨儿晚上相有豹才叫段爷从巡警局大牢里放出来,压根也都没那功夫掺和这些场面上的事儿!”

“火正门的人现在在哪儿?”

“老老小小的那些,眼下还在昌平驼行待着。剩下的那些人昨儿晚上在巡警局大牢外头接着了相有豹之后,也全都出城去了,这会儿。。。。。。怕是在发送谢门神家的媳妇?”

“他们就没有一个人来珠市口儿大街上盯着?”

“没瞧见有火正门里的人露面。。。。。。。”

车轮辘辘之中,左之助胜政与齐三爷之间像是只顾着低声商量着事由,全然都没留神就在车驾左近有个挑着豆汁儿挑子的老头,始终不即不离地缀着骡车。而在更远些的地方,乔装成了外路来四九城里做买卖的客商模样、肩头都背着个沉重褡裢的韩良品,也亦步亦趋地跟在了骡车后边。

眼瞅着车前街面上人流如织,骡车走得也越来越慢,驾车的菊社伙计像是有些不耐烦似的,挥动着手中的鞭子轻轻在空中抽了个脆响的鞭花,朝着堵在骡车前头慢悠悠行走的路人扬声叫道:“借光借光,您马前一步。。。。。。。。快着点嘿。。。。。。。”

话刚出口,那挑着豆汁儿挑子的老头脚底下紧走了几步,肩头上的扁担微微一晃,顿时便把一副豆汁儿挑子撞到了骡车车厢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还没等那赶车的菊社伙计扭头看明白是怎么回事,跟在了骡车后面的韩良品猛地一个纵身,脚尖踩着骡车车厢后头的横木微微一借力,整个人犹如一只腾空的鹞子一般跳上了骡车车顶。

满大街瞧见了韩良品举动的行人大哗之下,韩良品却是伸手从挂在肩头的沉重褡裢里抽出来两支黑黝黝的铁枪头,抬手便朝着那已然把手伸进了自己怀中掏摸家伙的菊社伙计掷了过去。

血花飞溅之中,都还没来得及从怀里摸出那支南部式手枪的菊社伙计怪叫一声,捂着钉在自己胸口上的两支铁枪头仰面便倒。而在车厢之中,已然觉察出车厢外出了变故的左之助胜政飞快地拔出了揣在怀中的南部式手枪,抬脚便把还没来得及闹明白出了什么事的齐三爷从车厢里踹了出去。

眼瞅着从车厢里滚地葫芦般摔在地上的齐三爷跌得饿狗吃屎般的模样,站在车厢顶上的韩良品一个侧身卷腰的架势,像是戏台子上那些个成了角儿的武生一般,打从车厢侧面跳了下来。人还在半空中的时候,两支黑漆漆的铁枪头已然朝着车窗里面掷了进去。

几乎是与此同时,把齐三爷踹出了车厢引人注目的左之助胜政眼角的余光也瞧见了从车顶上翻身跳下的韩良品。可才刚刚朝着车窗外的韩良品调转了枪口,两支从车窗外激射而至的铁枪头已然逼得左之助胜政不得不后仰着身子闪躲。饶是左之助胜政也都算得上身手敏捷,可其中一支铁枪头却依旧从左之助胜政的脸上划过,生生在左之助胜政的脸上开了一条血淋淋的大口子!

顾不得脸上血淋淋的伤口传来刺痛感觉,仰面躺倒在车厢中的左之助胜政毫不迟疑地将南部式手枪的枪口顶在了薄薄的车厢板壁上,玩命地扣动了扳机。

爆豆般的枪响之中,从左之助胜政压根都没留神的另一侧车厢窗口处,满满一大锅滚烫的豆汁儿却是猛地泼了进来。虽说那豆汁儿叫车窗上低垂着的轻纱帘子略略阻隔了少许,但大部分泼进了车厢中的豆汁却是无巧不巧地倾泻到了左之助胜政的脸上。

凄厉的惨叫声中,已经打空了南部式手枪里最后一颗子弹的左之助胜政狂乱地扔掉了手枪,一双手死死地捂在了自己的眼睛上,整个人在车厢中玩命地来回翻滚起来。

剧烈的痛楚之中,左之助胜政似乎隐隐约约地听见了车厢外有个粗豪的声音大声吼叫着:“敢给咱铁枪绺子上眼药,爷今儿就叫你知道马王爷到底长着几只眼!该着咱铁枪绺子的挑费银子三天内不送到地头,爷必定来取你性命!”

第二百七十六章 替罪羔羊

“唷。。。。。。他二婶子,您这青花棉布是打哪儿扯的呀?瞅着这布头就密实匀称,是打算给您家三丫头做新衣裳不是?”

“嘿哟,我的个七姑奶奶,我这穷门小户、不年不节的,哪儿就能琢磨着做啥新衣裳呀?这是我打前门胡状元家里头揽了个包工包料的活儿,要做个夏天时候用的新门帘!这不我赶早儿去了趟瑞蚨祥,扯了布赶紧回家动手呢!”

“瑞蚨祥的料子倒是没得挑,可那价钱也真没得说,当真就是一分钱一分货!我说他二婶子,您怎么不去菊社扯布去?价钱上头便宜不少还不论,买东西可还有零碎物件送呢!”

“七姑奶奶,敢情您是不知道前几天珠市口儿大街左近那档子事儿?”

“唷。。。。。。这些天我可还真没出门儿,当真是不知道街面上又有啥新鲜事儿?”

“就是前两天的事儿,菊社掌柜的当街坐着的车驾当街叫人给拾掇了,死了个菊社的伙计还不算,那下手的人物可是当街撂了明白话,说是菊社里头该着他们挑费银子没给!”

“菊社那么大个买卖,这能欠下谁家的挑费银子呀?再者说了,那就是欠债还钱的事儿,怎么还当街闹出来人命了?”

“我这也是听着街面上见着那场面的人传的,说是朝着菊社掌柜的下手的人物是口外铁枪绺子的盗匪!正月十五晚上珠市口儿大街上那把大火,就是这铁枪绺子的盗匪放的,为的就是趁火打劫!七姑奶奶,您琢磨琢磨,这能跟口外的盗匪攀上勾连干系的,能是什么正经买卖家?再者说了。能该着那口外盗匪挑费银子的主儿,那是能叫那口外的盗匪干点儿啥呀?”

“还真是!他二婶子,叫您这么一说,我倒是还琢磨出来个事由——这菊社里头啥玩意都比旁的买卖家便宜几分,怕是这来路就不怎么地道。。。。。。。”

“七姑奶奶您圣明!可着天底下做买卖的主儿数算,从来可都是将本求利!可要是那无本买卖。可不就能拿着真金当黄铜似的便宜甩卖了么?说不好。。。。。。。这菊社就是口外那些个盗匪买卖赃物变现的地界!以往大家伙不知道也就罢了,这如今四九城里可都传遍了。您说咱们要是再去那菊社买东西,到时候官面上追究下来,说不准咱们可就得吃上挂落呢!”

“说得就是啊。。。。。。。得了,我也甭琢磨着菊社去买那点针头线脑的了,免得省了俩大子儿,倒是引回来一堆麻烦事儿!”

诸如此类街闻巷议,打从左之助胜政叫韩良品当街亮着铁枪绺子的名头收拾过一回之后,在四九城里已然是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是叫人说的有鼻子有眼儿。才不过是短短的两三天功夫,原本门前车水马龙的菊社,竟然变得门可罗雀。

任凭那些个菊社里的伙计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玩命吆喝,店门外的水牌子也一天三变的把货品折扣一降再降,可当真走进菊社里边买东西的主顾却是凤毛麟角一般。

等得天黑的时候一关账,从大早上开门到掌灯时分上门板,一天的流水才十几个大子儿,就这还是俩不懂事的孩子进了菊社买了包零嘴儿的进项!

耷拉着一张脸。菊社里头新选的管事看看柜上钱箱里头散落着的十几个大子儿,无可奈何地朝着身侧周遭围着的菊社伙计摇了摇头:“诸位。今天就到这里吧!按照以往的规矩,大家轮守值夜。值夜的人要打醒精神,格外小心!”

齐齐点头答应着,围拢在菊社管事身边的菊社伙计顿时四散开来,照着平日里的分工各自忙碌起来。而菊社管事则是在店堂内默默地站了片刻之后,再悄悄伸手从怀里摸出来个小小的纸卷儿捏在手心里。方才慢慢挪动着脚步朝菊社后院走去。

也就在左之助胜政遇袭那天,被两支铁枪枪头钉在了胸口的菊社伙计当场便是一命呜呼,而叫左之助胜政踹下车去的齐三爷倒只是磕掉了两颗大牙。反倒是左之助胜政身上受的伤,着实叫人挠头!

脸上叫铁枪头划开的那道血槽倒是好收拾,左不过就是日后会留下一道遮掩不住的伤疤。可叫人泼在了左之助胜政脸上的那一大锅滚烫的豆汁儿里头。却是不知道掺和了些怎样的药物,烫伤的地方倒还好说,可一双眼睛却是压根都睁不开,稍稍掰开了眼皮子见了点儿亮光,立马就能疼得左之助胜政惨叫不迭。

请了菊机关藏在四九城里那些暗桩中懂医药行的人物瞧过,却也只说可能是中毒,但究竟是哪种毒药却一无所知。再找西洋大夫上门诊治,好几位在四九城里都算得上出挑拔份儿的西洋大夫也全都摇头不迭,对左之助胜政的伤势束手无策。

好容易磕头跪门地求来了一位老中医瞧过了左之助胜政的伤势之后,那老中医倒是提笔开出来一副方子,可也把话说在了头里——这伤势已然是耽误了医治的功夫,哪怕是痊愈之后,一双眼睛怕也得是废了大半,隔着十来步能瞧见个人影都算是命中造化了。。。。。。

慢慢走到了左之助胜政的卧室门前,菊社管事伸手轻轻敲了敲虚掩着的房门,压着嗓门朝门里面低叫道:“掌柜的,总号有信到!”

几乎是在菊社管事话音刚落时,屋内已然传来了左之助胜政那带着几分惊惶意味的答应声:“总号有信?进来!”

轻轻答应一声,菊社管事伸手推开了虚掩着的房门走进屋内,返身扣上了房门上的门栓之后,这才快步走到了左之助胜政床边,朝着半靠在床头、眼睛上还蒙着药膏、纱布的左之助胜政用日语说道:“阁下,总号的信。。。。。。。我念给您听?”

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左之助胜政长长地吁了口气,同样用日语回应道:“还能有别的办法吗?我的眼睛。。。。。。总号的信里说了什么?”

干咳一声清了清嗓子。菊社管事轻轻展开了早已经在手心里攥着的小纸条,低沉着嗓门念道:“暂时中止菊社一切活动,命令左之助胜政立刻返回奉天述职!”

身子猛地一挣,左之助胜政几乎要从床上跳了起来,急促地寻着菊社管事声音传来的方向叫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干涩着喉咙,菊社管事无可奈何地朝着左之助胜政应道:“阁下。总号的命令是——暂时中止菊社一切活动,命令左之助胜政立刻返回奉天述职!”

就像是一只被人踩了尾巴的老猫一般,左之助胜政几乎是尖叫着从床上跳了起来:“怎么会有这样的命令?!菊社在北平城里扎下根来,花费了多少气力?!总号怎么会这样的草率。。。。。。命令我立刻返回奉天,那就意味着我在菊社中以往的努力将要前功尽弃!我们还有许多事情正在筹划中,还有许多的。。。。。。。”

看着左之助胜政那张牙舞爪的模样,菊社管事叹息着扶住了左之助胜政的胳膊,半拉半扶地让左之助胜政重新坐回了床铺上:“阁下,这恐怕也是不得已的事情!请您想一想。在最近的这一段时间以来,我们的确出现了不少的纰漏,这一定是会让总号产生不满情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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