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家灯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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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家灯泡-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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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白)渔大姐有何高见,请讲!
【婆】(白)如此听了。
(渔歌)
都说道乌纱好似愁人帽,
蟒袍玉带困笼牢。
愁煞他铁甲将军东西讨,
困煞他文官待漏五更朝。
【夫】(白)是啊!
【婆】(渔歌)
都羡我河上人家来放棹,
哪一个辞官挂蟒袍?
【雍】(白)诶,那范蠡大夫不就辞官泛舟了么?
【夫】(白)着啊!
【婆】(渔歌)
道爷休欺我见识少,
谁不知那范蠡本是大富豪。
【怡】(白)哈哈哈——啊,渔娘子,你等泛游江上,莫说那利禄之人,就是我等出家人,也羡慕不已呢!
【婆】(渔歌)
我这里一帆一棹,
你那里一笠一瓢。
【怡】(白)是啊,我等四处云游飘零,却不及你家逍遥快活呢!
【婆】(渔歌)
你云游挂单投庙,
我撒网把渔税银交。
你红口白牙赚饭饱,
我披星戴月苦操劳。
再休道渔家撒网乐逍遥,
俱都是富贵矫情闲扯臊。
【怡】(白)哈哈,渔娘子快人快语,贫道愧不如也!
【夫】(白)船到江边,待我搭了扶手。
(雍、怡下船)
【雍】(白)啊,渔家,些许银两,权作船资。
【夫】(白)这便不敢。
【怡】(白)啊,渔家,上此大路,便可达南京城么?
【夫】(白)正是,只仙长四海云游,何苦踏那繁华庸俗之地?
【怡】(白)诶,游庙挂单,也好糊口啊!
【夫】(白)莫听妇道多言,就此作别!
【雍、怡】(白)有劳了!
(渔公渔婆下)
【怡】(西皮摇板)
下船来与兄王大道趱走,
【雍】(西皮摇板)
繁华地清澄景我弟兄传留。
【怡】(白)啊哈哈哈,兄王请!
(雍、怡下,幕闭)

(第十四场)
(雍、怡上)
【雍】(西皮摇板)
六朝繁华金粉地,
【怡】(西皮摇板)
四民乐业享太平。
(白)啊,兄王,你看这南京城内果然一片繁华胜景。
【雍】(白)是啊,俱是你我二人图治之功啊。
【怡】(白)但不知今日何处安身?
【雍】(白)自然是驻跸行宫。
【怡】(白)诶!
(西皮摇板)
看如今布衣芒鞋踏闲云,
哪还有金钟玉磬颂扬声。
【雍】(白)愚兄倒忘怀了,如此御弟有何高见?
【怡】(白)你我化身方外,且在这城内寻一大庙,也好挂单啊!
【雍】(白)如此甚好。看那厢来了一众百姓,且询问便了!(对内)啊,列位乡亲请了!
【民】(内白)道长请了。
【雍】(白)敢问这南京城内,道观庙宇,哪家香火隆盛?
【民】(内白)自然是那怡贤王祠。
【怡】(白)怎么讲?
【民】(内白)自然是那怡贤王祠。
【雍】(白)那怡王祠中可收挂单之人么?
【民】(内白)偌大功德,怎的不收?只是一件。
【雍】(白)哪一件?
【民】(内白)须得通晓贤王事迹!
【雍】(白)呵呵,孤王阅历两世,道藏经典,些许生疏;御弟事迹,还有比得过孤的么?(对内)敢问那怡贤王祠坐落何处?
【民】(内白)上了大路向西行,殿宇重重、香烟缭绕,便是怡王祠堂了。
【雍】(白)有劳!
【民】(内白)好说。
【雍】(白)贤弟,你我且往怡王祠中挂单!
【怡】(白)呵呵!
(西皮摇板)
多承兄王前世恩,
自身投宿自家门。
【雍】(白)你我且去,呵呵呵!
(怡、雍下)

(第十五场)
(丑扮知客道人上)
【知】(念)昔日有个吕祖仙,蓬莱三戏白牡丹。巫山一渡尝三昧,神仙难过美人关。
(白)小道,杜茅,只因家境贫寒,舍身化外,在这南京城内三清观中受戒当了道士。也是当今我朝怡王千岁薨逝,万岁下旨,普天之下为贤爷广设祠堂。总督下令,将我家道观翻盖一新,改作怡贤王祠,小道我便在此作一名知客。看近来总督大人为宣表圣德、育化整俗,将那曾家书馆辟为育化之所,街巷上遍传当今与怡王故事,这贤爷祠堂的香火也益发地隆盛,挂单受道之人益发众多,好在这祠堂一应香火用度俱是官家开销,倒也不在话下。只是家师有命,凡来挂单之人,经文课业且不必究,只问他可晓贤爷事迹便好,一者彰表我朝廷慷慨好施之德,二者使我贤爷美德流芳百世。看今日又是众家大人奠礼祭拜、各路大户烧香还愿,油水美差都让师兄们抢了去。只叫我支应那些云游道人,一个个穷的就会唱道情、要饭的一般,哪有些许好处,好不苦煞哉!
(知客下)
(怡、雍上)
【雍】(念)不俗即仙骨,
【怡】(念)多情是佛心。
【雍】(白)啊,贤弟。看前面雾气腾腾、香烟缭绕,那庄严庙宇,必是御弟祠堂了!
【怡】(白)兄王取笑了,待我向前。啊,知客老爷,稽首!
【雍】(白)诶,想你我弟兄身份贵重,这一生一世何曾称过谁“老爷”啊!
【怡】(白)啊,兄王,时移世易,如今挂单投庙,自有一番规矩啊!
(知客出)
【知】(白)作什么的?
【怡】(白)知客老爷,有礼!
【雍】(白)哼,看他当得起呢!
【知】(白)还礼。二位敢莫是来挂单的么?
【怡】(白)正是。
【知】(白)如此请进。请坐。
(怡、雍、知进,落座)
【知】(白)敢问二位仙姓?何方而来?
【雍】(白)贫道袁道明,此乃我师弟尹道祥,四海浪游,行无定所。
【知】(白)二位可知,既要挂单,便须考校。
【雍】(白)自是正理。不知道兄要考那部经典?
【知】(白)诶,经典且自不论,来此挂单,只须一件。
【雍】(白)但不知是哪一件?
【知】(白)须得通晓我家贤爷千岁生前功业。
【雍】(白)这便为何?
【知】(白)诶,游方道人好不晓事!想这贤王祠堂,乃是官家设立,你等在此吃穿用度,俱由官家开销。有道是“受恩当知念,饮水要思源”。像你等在此挂单,吃那官家的米粮。碰上哪家大人老爷来此祭拜,问起贤王圣德,若是回答不出,岂不是有负贤王圣德、朝廷厚恩嘛?
【雍】(白)他倒还知念朝廷厚恩呢!
【怡】(白)想我游方道人,山野飘零,孤陋寡闻,不晓国家大事;道藏经典,倒还烂熟于心。
【知】(白)如此便请他处投宿,敝处概不收留。(欲走)
【怡】(白)岂有此理!
【雍】(白)啊,道兄请转。适才我师弟与你作耍啊。想我那御弟——啊,想那怡王功德昭若日月,普天之下,谁人不知,哪一个不晓啊?
(西皮摇板)
怡王功德谁人比,
【怡】(白)兄王过誉了。
【雍】(西皮摇板)
万古流芳泰山齐。
【知】(白)既知我家贤爷德昭日月,就把怹老人家的功绩表上几桩,方能在此挂单。
【雍】(白)这有何难,听了。
(西皮导板)
小知客要听那怡王功绩,
【知】(白)游方道人好生无礼。
【雍】(西皮原板)
听孤王——呃,且把他生前事提上一提。
王本是圣祖爷十三皇子,
【知】(白)这还用你说,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啊!
【雍】(西皮原板)
跨单骑亲伏虎英勇无敌。
圣祖爷屡称赞颇为嘉许,
每出巡常随扈伴驾不离。
自当今承大统龙飞潜邸,
加封为怡亲王托以腹心。
内外政军国事精心料理,
(西皮快板)
无一处不曾措置咸宜。
王也曾掌府库殷实仓廪,
王也曾免浮粮泽陂生民。
王也曾开营田兴修水利,
王也曾献良谋赞画军机。
王也曾执中权尽除奸逆,
王也曾抱危病堪踏皇陵。
似这等丹心诚丰功伟绩,
(西皮摇板)
理当得广传扬天下共知。
【怡】(西皮摇板)
兄王谬赞当不起,
【雍】(白)诶!
(西皮摇板)
似这等君臣知遇,
棠棣交辉青史名标咏鹡鸰!
(白)啊,道兄。看怡王功绩,小道烂熟于心,则好在此挂单了吧?
【知】(白)官样文章,倒还熟练,我且与你等放号。只这样的话,见了那督抚大人还好应对,若是见了那男女香客,也是这样讲说么?
【雍】(白)诶,这等伟绩,对谁说也是一样的啊!
【知】(白)若有善男信女,问起当今与贤爷如何三世姻缘,如何为国断情,便怎样答对?
【雍】(【怡】)孤与御弟(我与兄王)姻缘情意,愚氓百姓如何知晓?!
【怡】(白)啊,道兄。想那当今与怡王高居庙堂,他二人何等恩缘,岂是我等可知啊?
【知】(白)怎不可知?如今朝廷为宣表圣德,育化百姓,在这南京城内,唉,也不说南京城内,这两江治下,哪个不知当今与怡王本由老皇主婚,结定鸳盟。
【雍】(白)啊,这便从何而起啊?
【知】(白)在那众家皇子争斗皇位之时,韬光养晦,琴瑟和谐,育下六个子女。
【雍、怡】(白)这他是怎么知道的?
【知】(白)只可叹当今登位,怡王千岁为保全当今盛名,断绝旧情,早早下世,只剩当今独守宫闱。唉。
(西皮摇板)
怡王与万岁姻缘奇,
胜过明皇和杨贵妃。
(白)唉,我也不跟你们多说了。来一个新来的,就得让我废一回吐沫。我说你们哪,也别这么大惊小怪的,要听全的,就上水西门内汇来茶馆,让那儿的曾先生,好好给你们讲讲。就这业务水平,还想来贤王祠挂单呢,真是土豹子。你们现在去,还能赶上一场,身上没钱也没事儿,那儿如今是官家书场,听书还白送茶水。我先上后头歇会儿去——
【怡】(西皮摇板)
地方官员忒昏聩,
哪个大胆毁圣名?
(白)知客转来。方才那些流言,俱是从那汇来茶馆传出的么?
【知】(白)怎的传言?那位曾先生觐见过圣上,自然是当今圣上亲授。
【雍】(白)那位曾先生,他他他叫什么名字?
【知】(白)瞪什么眼啊,曾静曾先生啊,人家那故事可是比你刚才那嘀了嘟噜一大套好听多啦。
【雍】(白)哦!
(西皮导板)
听说那说书人竟是曾逆,
(西皮快板)
恨得孤发冲冠怒火不息。
曾逆贼煽流言万民唾弃,
孤与他辨正朔大义觉迷。
本以为贼归正通达命理,
却原来求贪生延喘残息。
悔不听贤弟劝留他性命,
留得他传演那宫闱秘辛。
叫御弟随孤王书场前去,
再与那曾逆贼辩一辩华夷。
(白)御弟随孤前去也!
(怡、雍下)
【知】(白)唉,两个土豹子。什么就一惊一乍的。看现在没人,赶紧后面歇一觉儿去。
(知下,幕闭)

(第十六场)
(二军士上)
【军士甲】(念)把守书场门,
【军士乙】(念)充当耳报神。
【甲】(白)俺,水西门门军是也,奉了制台钧令,把守汇来书场。呔,众百姓听真,今日午时,开书宣讲,俱要准时前来,不得迟误!
【众】(内白)列位请。
(生、外、丑、旦等扮众百姓上)
【众】(四平调)
生有幸正逢太平景,
才有闲心去听书文。
穿街过巷书场奔,
来此正是水西门。
(白)门官老爷请了。
【甲】(白)尔等俱是听书的么?
【众】(白)正是。
【甲】(白)看天已至午时,说书人有请。
【曾】(内白)来也。
(曾出)
【曾】(四平调)
演书文本为训愚氓,
岂可助纣颂昏君。
将心头忿恨暗自忍,
且待那民智开来正朔分。
【众】(白)曾先生请了。
【曾】(白)请了。你我一同拜过圣上。
(吹打,曾、百姓拜)
【曾】(白)请坐。
【众】(白)有座。
(曾击醒木)
【曾】(念)棣萼春荣几度秋,曾经七夕笑牵牛。如何四纪为天子,他生未卜此生休。
(曾击醒木)
【曾】(白)上回书讲到,那怡王殿□抱危病,堪踏皇陵。事毕回京,一病不起,离世而去,生年四十五岁。
【旦】(白)唉,想那怡王千岁,天之骄子,何等贵盛,怎却也这般薄命?好不痛伤人也!(哭)
【曾】(白)啊,大嫂莫要啼哭,想这生死寿考俱是命中注定,任是天潢贵胄,却也奈何不得啊。
(四平调)
这才是生有数来死有命,
阎王不饶富贵人。
你看他生前多隆盛,
生死簿上一般平。
呕心沥血残生尽,
满腹愁情谁人知?啊,谁人知?
【小生】(白)唉,想当今圣上与怡王千岁俱是一般心意,啊,曾先生,那怡王临终之时,可与圣上表诉衷情?
【曾】(白)听了。
(四平调)
至临终仍然瞒病讯,
天子驾临已飞升。
【旦】(白)却怎么这般绝情?
【曾】(四平调)
他一生都为孽缘阃,
岂愿临终污圣名。
也曾经留下了三件遗命,
报偿兄王知遇恩。
【小生】(白)但不知是哪三件?
【曾】(四平调)
将王位传与那年幼子,
【外】(白)想那弘晓阿哥乃是当今亲生,也是当得的。
【曾】(四平调)
阖府迁离东华门。
【丑】(白)敢莫为万岁留存念心?但不知这第三件?
【曾】(四平调)
在生前勘定了坟茔地,
【旦】(白)哦,我到明白了。他抱病堪陵 
 64、【楔子、探兄、托兆、全交、冥追、阴判、江南、听书团圆】 。。。 
 
 
,必是要同万岁葬埋在一处?
【曾】(四平调)
我笑大嫂痴心人。
【旦】(白)怎么?
【曾】(四平调)
千般辞推却了御赐园寝,
也曾吞土表愿心。
【旦】(白)却是为何?
【曾】(四平调)
君与臣配天地为大义,
阴阳调和理乾坤。
他君王坐江山朝堂肃整,
岂容他弟兄恩情恋不伦。
【众】(四平调)
实可叹美姻缘伦常困,
误他一命丧残生。
纵然是食珍馐来衣似锦,
到头鸳鸯不同坟,啊,两下离分!
【小生】(白)啊,曾先生,怡王下世之后,但不知圣上是怎样的情状?
【曾】(白)听了。
(四平调)
每日里朝政无心问,
思想御弟泪淋淋。
却正是天不合来地不顺,
形容憔悴念斯人。
【丑】(白)果然可怜哪!
【曾】(四平调)
这才是前世缘来今生恨,
鸳鸯生死两离分。
形影相吊寒宫冷,
唯梦他人不梦君。
【众】(四平调)
妄作了一朝圣天子,
姻缘由天不由人。
难道说就此作罢论?
茕茕孑立了残生?
【曾】(四平调)
恨世人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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