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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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奴-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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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奴和刘仲也惊醒了,跑出帐篷,只见营地里到处刀光剑影,几个人往他们这里冲过来,沈青娘和沈家几个护卫操刀迎上去。
阿奴辨认了一下服装,好像是察雅人。那么他们的目标就是云丹。云丹因为发病时挣扎嚎叫,不愿意让人看见,特地用了一个奴隶的帐篷,扎在营地边角上。
刘仲穿着汉服显然不是他们要找的,他们呼喝了一声,转而对准狗娃子,他穿的是吐蕃的袍子。沈青娘和老七他们连忙赶上去,狗娃子只有一点蛮力,哪里对付得了他们。
一时间,阿奴和刘仲空落落的站在那里,两人正在紧张,阿奴忽然尖叫一声,刘仲转头看见一个黑乎乎的高大吐蕃男人拎着她,她正在拼命挣扎,他急得扑上去一口死死咬住那男人的手,那人大叫一声,松开了阿奴,去掰刘仲的头,阿奴摔在地上,还没爬起来,那男人‘唉’地叫了一声,轰然倒地,两人吓了一跳,见那人不动了,死了?他们面面相觑,那个男人的身体忽然蠕动起来,阿奴楞了一下,连忙冲上去把人挪开,刘仲也上前一起用力,阿宝的头露出来,她大口的喘着气,一点点从那吐蕃男人的身下挪出来,她站起来‘呸呸呸’连吐口水,差点被压成肉饼,倒霉,腰上捅了他一刀,没想到倒下来刚好压倒自己。
土匪人大约三四十人,不是很多,云丹的武士就有九十人,加上牦牛驼帮有一百五十多人,最初的惊慌过后,很快就缓过劲来,没有多久,他们开始占优势。而那些土匪显然不打算久战,看他们不恋战,直接冲进营地中心搜帐篷就知道。
见找不到人,首领打个唿哨,丢下几具尸体,就迅速骑马撤走了。
罗桑清点了一下,死了五个,两个是赠送的武士,三个是牦牛驼帮的人。土匪丢下四具尸体,都是年轻人,那个抓阿奴的尤其年轻,大约十五六岁的样子,他中了毒,浑身发黑,没有人敢碰他,最后罗桑在他头顶点燃了一根柏树枝,青烟袅袅升起,罗桑点头:“可以了。”阿依族人用毯子将他卷起来,挖个深坑埋了。
大家各自收拾营地,很多帐篷都被割了,一时间咒骂连连。
外面又传来马蹄声,众人惊的操刀赶出去,只见一个土匪骑马立在营地外面,外围的牦牛们连着被打扰,很是气愤,低头用角对着他喷气。
罗桑走出去,那名土匪也不下马,行了个礼叫道:“我弟弟多杰能不能还给我?”
罗桑说:“你自己看看吧,我不知道谁是你弟弟?”
那人下马走进营地,看看那三具尸体,摇头道:“他们不是多杰。”
罗桑楞了一下,想起古戈他们埋葬的那个男孩,叫古戈带他去。他说:“我给他点过了柏树枝,超度过了,他的灵魂已经去了天国。”那人感激的点点头。
他将尸体刨出来,打开包着的毯子,“多杰。”他喊了一声,又看见弟弟尸体发黑,显然是被毒死的,他站起来怒喝道:“谁杀他的?”
罗桑没有回答。
那人高声对着营地喊道:“三岩巴罗‘帕厝’的旺丹问,是谁杀了我的弟弟多杰?!”
众人面面相觑,他又喊了一遍,见没有人回应,他愤怒的高声挑衅:“谁用卑鄙的手段杀了多杰!是谁!?没有胆子接受旺丹的挑战吗!?有刀的就用刀,有拳头的就用拳头,我很公平,绝不会多拿一种武器,也不会用毒药,拳头都没有的。。。。。。”他正要滔滔不绝的羞辱下去,一个稚嫩的声音打断了他:“是我。”
阿奴扶着头走出来,烦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
旺丹看见一个小姑娘,呆了半晌,嗤笑道:“怎么可能?”
阿奴抬起头:“怎么不可能,爬陡峭的险峰没有摔跤,走平滑的草地却常跌倒,他想抢我,我年纪小,身上带着毒刀防身,他不小心被我杀了,就这么简单。”
“伤在哪里?”
“腰上。”
旺丹查看了一下弟弟的腰,真有一个发黑的刀口。他楞了一会儿,怒道:“你防身带着毒刀做什么?”
阿奴冷冷的看着他,他才发现,这个小姑娘真漂亮,多杰难道是抢老婆吗?也太小啦。
他看见弟弟被毒杀,本想找人决斗出一口恶气,现在换成个小姑娘,像是一拳头打进棉花里,一下子没了着落,这下怎么办?他有点下不来台。
罗桑挡在女儿面前:“她是我罗桑嘉措的女儿!要决斗找我吧。”
旺丹不可置信的看了看罗桑,两人的体型相差巨大,如果真是父女,只能解释成歹竹出好笋。
阿奴从罗桑的胖腰后面探出头,看他一脸狐疑,嗤笑道:“冤有头债有主,人是我杀的,找我阿爸做什么?真好笑,强盗还要人偿命,你先偿还我们死去的勇士的性命好了,刚才你的刀喝过几个人的血?他们的兄弟可都在这里。”一席话说的武士们纷纷纷纷应和。
旺丹被阿奴把话头堵住了,想辩解又说不出来,按他刚才的话,那这些人都可以找他决斗。
阿奴继续嘲笑他:“你讲究公平决斗,半夜里偷袭我们的营地的时候,你的‘公平’没带在身上吗?你的弟弟偷袭我的营帐,欺负小孩子的时候,他的‘公平’又在哪里呢?发现自己吃亏了,‘公平’又回来了,三岩人的‘公平’脚长的可真长。”
阿奴话说得很快,旺丹被一连串的‘公平’绕晕了,想想自己也是理亏,涨红了脸不说话
阿奴接着说:“要跟我决斗,可以啊,用刀还是射箭?”
旺丹想:“要真跟你决斗,我干脆自杀算啦。”
他抱起弟弟放在马上,说道:“春天的气候忽冷忽热,人生的道路有祸有福。多杰死的不值得,不过,我不会跟一个女孩子计较。”
他转头对罗桑说:“谢谢你超度多杰,我会带走巴罗‘帕厝’的人,剩下十几个人都是察雅扎西的,那三个死者也是扎西的人。”
罗桑表示感谢,他也不多说,深深看了阿奴一眼,带着弟弟走了。
远远的传来他的歌声:
“我骑在马上无忧无愁,
宝座上的头人可曾享受?
我漂泊无定浪迹天涯,
蓝天下大地便是我家。
我两袖清风从不痛苦,
早跟财神爷交上朋友;
从不计较命长命短,
世上没有什么可以留恋。
。。。。。。
歌声渐行渐远,罗桑苦笑着拍拍女儿:“他的歌声不错。”
注解
1。“帕措”:系藏语,“帕”意为父系宗族,“措”意为集团或群体,它通过血缘纽带维系人际关系。“帕措”内部的世系按父系计算,财产由男子继承。父权在“帕措”家庭中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帕措”制度的中心在昌都地区贡觉县三岩一带。“帕措”内部不通婚,外婚制是“帕措”成员的主要婚姻模式。婚姻大多包办,自由恋爱少,而且讲究门当户对。同时,男方有选择女性的权利,而女性一般没有选择男性的权利。“帕措”内部家庭形式以一夫多妻居多,也有一妻多夫。结婚和离婚都不需要办理证件。“帕措”内部女子没有继承权,即女子不能继承家庭中的任何财产。“帕措”内部千方百计要有男性后代,以免财产外流,入赘招婿一般是不允许的,即便发生,也会用各种非法手段将其赶走
2,那是康巴人的《强盗歌》:
我骑在马上无忧无愁,
宝座上的头人可曾享受?
我漂泊无定浪迹天涯,
蓝天下大地便是我家。
我两袖清风从不痛苦,
早跟财神爷交上朋友;
从不计较命长命短,
世上没有什么可以留恋。
岩石山洞是我的帐蓬,
从来不用学拉扯帐蓬
凶猛野牛是我的家畜,
也不必拴牛羊在家门口。
因独自喝惯了大碗酒,
对头人从不会用敬语,
因独自吃惯了大块肉,
从不会用指甲扯肉丝。
我虽不是喇嘛和头人,
谁的宝座都想去坐坐,
我虽不是高飞的大鹏鸟,
哪有高山就想歇歇脚。
我侠义从不想找靠山,
双权长枪为我壮了胆,
我侠义是没有帮手的,
快马快刀是我的伙伴。
我侠客从不愿拜头人,
高高蓝天是我的主宰,
我侠客从不去点香火,
太阳月亮是我的保护神。
改来改去改了一天还是不满意,算啦,先发上来。有看不顺的地方提醒先。

第二十六节 草原盛会
更新时间2010324 7:31:34  字数:4938
 罗桑教训阿奴不该出来,阿奴摇摇晕的发胀的头,像踩着棉花似的,踉踉跄跄晃回帐篷,倒下就睡。
罗桑吓得跟进来,着急地摸摸她的头,还好,没有发烧。
罗桑紧张得絮絮叨叨:“阿奴玛,我的乖孩子,打起精神来。阿爸沿路找了不少朋友,他们都同意帮忙找人。那个船夫说那时候他们被漩涡卷走,漩涡太大,不敢跳水,是阿岩他们三个拼死力,把他举高挂在树枝上,才捡回了一条性命,他很感激阿岩,阿爸又付给他们很多茶叶,他的兄弟们会继续沿着金沙江搜索。有消息阿爸第一个告诉你。”
原来这些天罗桑老不见踪影,是到处去求人帮忙了。阿奴嘴唇动了动,罗桑凑上去,只听到女儿含含糊糊地撒娇:“阿爸,我很困啊。”罗桑方醒悟过来阿奴是累的。帐篷里早已倒了一地的人,鼾声一片。昨天刚刚爬完雪山,夜里又闹土匪,此刻都累趴下了。罗桑无声笑了一下,倦意上来,也觉得眼皮发涩,躺在女儿身边也睡着了。
阿奴跟云丹说,鸦片是毒,不戒掉的话,以后短命不说,活着也受尽千般罪。云丹信了,他要报仇,只有下定决心戒鸦片,只是荒山野地里没有药物可以缓解他鸦片瘾发作时的痛苦,只能硬抗。一开始发作的时候,涕泪交流,全身痉挛,他状如疯虎,痛苦得大喊大叫,四处摔打,卓玛原本不知道发作时这么可怕,还以为他被魔鬼附身,去抱云丹时,差点被他咬下一块肉来,他力气大的吓人,卓玛和侍女没有办法,最后只能找两个壮汉把他绑在帐篷里的柱子上,昏迷的时候,又是大小便失禁。卓玛哭着又给他吸鸦片,他神志不清的时候吸一点,只要有一丝清醒,他就坚决不肯再吸,每次都是熬的死去活来,就凭着一股狠劲,居然也被他熬过了几天。
阿奴和刘仲去偷看过,看不清他的脸,身上血迹斑斑,都是被自己抓出来的伤,看的刘仲心里难受,问阿奴:“没有药可以让他舒服点吗?”
阿奴摇头:“我不是郎中。哪知道这些,不过听说也有硬生生戒掉的。”她想起阿岩,不知道巫术对戒毒有没有用。以前听说过杜冷丁,吗啡什么的,也只是用另外一种毒品来替代鸦片和海洛因而已。
一路上,碰见了几路从大理过来的马帮。他们询问了中原的情况,那些马帮也是动乱发生不久就上路了,除了知道汉嘉郡王带着乌蛮人起事外,唯一的新消息(当然已经是旧消息了),就是柳州人柴亮反了。刘仲听说还有人造反,诧异之后,郁郁不乐,沈家人也忧心忡忡,即使阿奴告诉他们,前面正在举行邦达草原的赛马会,他们也没有高兴起来。
他们已经过了乌雅(今左贡),走进了邦达草原,马帮的人叫它‘五百里长草坝子’,据说它大到连鸟也飞不出去,很多地方荒无人烟,只有在草原中间有一个马帮的转运站,还有一个喇嘛寺。
雪山的融水流进怒江的支流玉曲,它蜿蜒流淌在草原上,像一条发光的玉带。两岸广阔的湿地上长满了大蒿草,苔草之类的草甸植物。这里绿草如茵,是放牧的好地方。只是夏季草原上沼泽密布,到处是陷阱。天气恶劣,雨不下则已,一下就是昏天黑地,盆倾瓢泼,有时还夹杂着冰雹。马帮常常是损兵折将,带着一身泥浆的走出草地。
他们碰上了好运气,天气不错,还可以参加草原甸子上赛马会。
那是邦达草原最好的日子,青草长的旺旺的,阳光照的暖暖的,草原上最盛大最隆重的节日就在这时举行。
湛蓝的天空上飘着朵朵白云,碧青的草地上也飘着云朵一样数不清的帐篷。从附近各地各部落涌来的马队人群扎满了整个草原,他们大都是逐水草而居,以帐篷为家的牧民,他们的节日盛会自然也在草原上和帐篷里进行。最好的食物,都在自家帐篷里摆了出来,热情地邀请亲友们品尝。显然,大家不仅仅是来看赛马的,这些几个月,甚至一整年没有见过陌生面孔的孤独人们看够了起起落落的日月星辰,厌倦了整日围着牛马羊打转,赛马会是他们最好的相会和交流的日子。
他们穿上了最漂亮的衣衫,戴上最贵重的首饰,男的英气逼人,腰插漂亮的银鞘长刀,貂皮豹皮满身;女的端庄华贵,满头的发辫上缀满绿松石,有的前胸后背,腰上都挂满了各种图案的金片银块。大家摩肩接踵你来我往,比赛炫耀着彼此的财富,以此为荣。
进入赛马会,阿奴被逼着换上了一大堆首饰,连阿宝也打扮的珠光宝气。纳达岩失踪,刘仲他们情绪低落提不起兴致,阿奴甩甩沉重异常的头,有些意兴阑珊。
云丹穿的富贵逼人,手上巨大的红宝石戒指衬的他鸡爪一样的手,看着很怪异。他走过来和阿奴站在一起,这些天他一直躲着众人,阿奴好几天没有看见他了。见他胡子中间露出来的小块脸色铁青铁青的,阿奴说道:“你不多休息一会儿?”
云丹摇摇头:“你阿爸要带我认识几个人。”
“谁?”
“有几个寺院的大喇嘛,都是你阿爸的师兄弟。”
“你以前不是仁达寺的学僧?”阿奴记得以前他马帮里的喇嘛是云丹的师傅,穿白裙的,那是噶玛派白教的喇嘛,那仁达寺是白教的寺院。罗桑是宁玛派也就是红教的。
“我师父西绕被他们害死了,我大娘的哥哥达西就是仁达寺的‘挫钦吉瓦’(大管家)。”云丹苦笑,心事重重。
阿奴吃惊,这就上升到教派斗争啦?
见阿奴瞪圆了眼睛,像只猫儿般可爱,云丹忍不住去扯她的辫子,阿奴拔回头发,怒瞪了他一眼带着阿宝走了,还以为这人改性了呢,跟以前一样的讨厌。
罗桑在后面咳嗽一声,欺负人家的女儿被当场发现,云丹狼狈的回头行礼打招呼。罗桑忽然伸手在他身上捏了一遍,甚至像检查牲口似的看了看他的牙,云丹促不及防,来不及躲避,罗桑已经检查完了,最后很感兴趣地问道:“做我的徒弟怎样?”云丹这些日子戒毒的倔强狠劲让他很欣赏,身体可以慢慢养好,这个性子却是天生的。
云丹有些欣喜又有些迟疑,罗桑一脸怀念:“你的师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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