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女儿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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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女儿谋-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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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杀伤得极重,这几天虽然一直在用好药,但也只是能勉强行走而已,不知道兄长会不会借机难为他。
进了翠竹院,听得顾三思房内有声音,溶月上前打开帘子,微娘走了进去。
地下站着的果然是沈杀。
一身粗布衣裳,长发用普通的木簪斜斜挽住,虽然装束朴素得不能再朴素,但却仍从内而外透出一种月华般的气质。
沈杀低垂着眼睛,垂手立在那里,没有趁机抬眼多看一下房中进来的主仆二人。
沈三思笑道:“妹妹怎地过来了?”
微娘道:“听说阿沈过来兄长这里,妹妹想看看他的伤怎么样了。”
沈杀一怔,道:“多谢姑娘关心,好多了。”声音低沉。
“你那天只说姓沈,府里这些人便都阿沈阿沈的叫你,你名字叫什么?”微娘走到桌边,看到兄长正在写的字帖,笑吟吟地提笔在下面续起来。
“沈杀。”他的声音很平静,静得有一种死亡的味道。
屋里的人全愣住了。
微娘手一顿,那原本圆润的勾划便断开了,看着很是刺眼,她索性放下笔,不再写下去:“沈杀?”
“在下自幼父母双亡,与师父在山中长大。山中野兽甚多,师父常说,狭路相逢的时候,若非它们死,便是我亡。因此替在下取名沈杀。”
微娘唇边浮上一丝笑意。
她原本以为那是三皇子选他成为暗卫之后的赐名,没想到竟是真名。
“狭路相逢……勇者胜。你师父竟替你取这个名字,你很幸运,有个好师父。”她喃喃道。
“在下所会的东西,都是师父教的,师父是好师父。”沈杀道。和前世三皇子手下那个暗卫沈杀相比,现在这个明显话多一点,但也只是一点而已。
都是师父教的,所以是好师父么?
她的所学,多是圆空所教。
可最后,她也算是死在圆空手里。圆空……是不是好师父呢?
微娘的眼神有些迷茫。
顾三思显然不喜欢两人交谈的内容,开口道:“你师父呢?”
“死了。”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果然是山野中长大的人,连隐讳一点的说法都不会,听在有心人耳中,难免会觉得他无礼又绝情。
“你伤还没好,先下去养着吧。府里倒是缺护院的,你若无处可去,改日伤好后来和大爷说即可。”微娘淡淡道。
沈杀没说话,转身走了。
顾三思看看溶月,溶月会意,道:“奴婢出去看看阿沈有没有短缺的东西。”说着走了出去。
房中只剩兄妹二人。
微娘在另一边的桌上拈起一颗蜜饯,却没放嘴里,只在手中捏着:“哥,你是不是不赞同我留下沈杀?”
虽然顾三思没明言,但她与他是双胞兄妹,他在内心中对沈杀有极强烈的抵触之意,她感觉得到。
顾三思没有说话,就在微娘以为他要沉默到底的时候,他才开口:“这人身上煞气太重,又来历不明,留在府里过于危险。”
“煞气重么?这个我倒不觉得。”微娘道,她确实没感觉到。比起前世那个冷漠冰寒的沈杀,现在这个已经相当柔和了,虽然依旧寡言。
顾三思看她一眼,似乎想说什么,却咽了回去。
“来历的话,他已经说过了,我看不像假的。那些在人牙子手中买来的下人亦不见得个个身家清白,是什么来路不还是上下嘴唇碰一碰的事儿。”微娘继续道。她知道自己的话很有些强辞夺理,但是沈杀她必须留下,不为别的,只为她的计划。
“妹妹若是觉得妥当,便留下吧。只是平日里让他在外门儿里,我私下里叫人多盯着他就是。”顾三思道。
微娘一笑:“哥哥确定盯着他的人不会被他发现?”
顾三思一顿。
微娘整张脸上的眉眼都舒展开来:“好啦,哥哥,我知你是为府里安危着想。只是你也知道,这么大的府,现在只你我二人,我虽已及笄,你毕竟尚未束冠,多份力量总是好的。”
顾三思神色复杂地看她一眼,终究没说什么。
微娘和他又闲话一会儿,这才离开了翠竹院。
一路上见到的下人们都远远地对微娘行礼,她伸手拉了下身上的斗篷,眼睛眯了起来。
沈杀,沈杀。
上一世,你是三皇子的利器,为他扫平皇帝宝座上的种种障碍。
这一世,你就当我顾微娘手中的利器,为我的复仇出一份力罢。
一阵风吹过,她身上的寒意似乎有些加重。自从重生之后,长剑贯身的冰寒之意便似乎刻在了灵魂之中,让她总是有一种濒死的错觉。
这样也好,免得她活得太安逸,忘了还有前世种种血海深仇。
微娘脸上笑意不变,只牙齿慢慢咬紧。
到现在为止,计划施行得算是顺利。虽然为了不让兄长起疑,一切只能在暗中进行,但沈杀已经被她找到,并且抢先一步放在府中,有他在,她以后行事当会更方便许多。
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当是与二婶的抗衡。守住长房的产业,让兄长一世安乐,她这辈子就算没白活了。
至于沈杀……她带他回来时,打定主意要让他与三皇子同归于尽,可每次面对顾三思时,她的那份决心总有些动摇。
不为别的,她只怕今世的复仇会连累到兄长,如果真的那样,她宁愿放下仇恨,一个人受折磨。
她脚下越走越快,溶月开始尚能勉强跟上,最后不得不小跑起来,不由开口提醒道:“姑娘,姑娘,慢点儿,小心脚下,慢点儿。”
转弯的时候,一个丫头正迎面过来,看到微娘,她忙惊慌躲闪,猝不及防下竟摔了一跤,手中端着的匣子落到地上。
“瞎了眼么?乱窜什么?”溶月走上前喝道。
那丫头眼圈一红,将匣子捧起来站好,一叠声地认错。
微娘看到她的脸,心下一动,道:“你是秋谚?”
秋谚是府里买来的粗使丫头,前世因为手脚利落,被一路提拔上来,最后成了微娘房里的三等丫环。
只是后来微娘才知道,她这个丫环是被二婶收买了的,很多有关她的消息都经由秋谚的手传到二婶那边。
果然是家贼难防。
秋谚惊讶地看向微娘,她没想到姑娘竟然记得她的名字。
“是,奴婢叫秋谚,现在在花房里做事。”
微娘的俏脸上带着一丝温柔亲切的笑意,看向她手中的匣子:“这是什么?”
“回姑娘,这是花房的刘妈妈要的匣子,花房里面的花枝分了岔子,刘妈妈说要剪些下去才行。”秋谚道。
微娘上前握住她的一只手,放在眼前细细地看,眼看着上面满是被花枝花刺弄伤的细小伤痕,轻叹道:“这么漂亮的一双手,弄伤了真是可惜,我房里的丫头尚不够用,看你是个伶俐的,不若就到我房中吧。”
秋谚猛地抬头,失声叫道:“姑娘?这……奴婢多谢姑娘!”说到后来,满脸掩不住的喜色,手上的匣子险些又掉下来。
能贴身侍候姑娘,至少也要被提成三等丫环。她现在不过是花房里打下手的粗使,这一下有了极大飞跃,估计府里没哪个人再有她这般好运。
微娘心中冷笑。
二婶的那些棋子,当然还是放在身边才最安心。日后她会通过这些棋子,给二婶时不时送几份大礼过去。


、及笄礼,沈杀伴
顾家二房嫡女顾九歌的及笄礼马上就到了。
微娘这段时间将顾府内的人手做了些微调整,除了将秋谚提前调到自己身边外,其他的亦在局部做了些小小变动。
只是极小的改变,甚至有的改变连当事人本身都没觉察到什么,更遑论外人。
在别人眼中,顾府仍是以前那个规矩周正、一切按照老夫人在时的标准运转的豪商府第。
此时,微娘正坐在房中,拿着绣针绣一只荷包。
荷包上是一朵清丽的莲花,她正在绣最后一瓣。
秋谚悄悄倒了杯清茶,目光在莲花上扫了一眼,含笑道:“姑娘这花绣得真美,看上去像是长出来的。这绣法真真稀奇,以前奴婢竟是没见过的。”
微娘唇角上温婉的笑意多了一分。
她自然不曾见过。
这绣法现在还未兴起,要再过上六年,才会在京中一个绣娘手中出现,之后因着绣法稀奇秀美而名声大噪,响誉京都。
微娘将荷包最后一针绣完,整朵莲花看上去颜色鲜艳欲滴,手指微动,那荷包随之而动,竟映得上面的莲花如真的一般。
就连溶月都凑了过来,啧啧称奇:“姑娘,奴婢都是第一次见呢。这绣法怎地这般少见?”
微娘摆了摆手,对她道:“想知道姑娘我是怎么会的?”
“想。”溶月和秋谚异口同声。
“昨儿夜里,姑娘梦中见到一位极秀美的姑子,那姑子说别人梦中相见都有书相赠,她却是个目不识丁的,只好赠以绣法。说完就把这手艺传了给我。”微娘低声道。
她刚一说完,溶月就捂嘴笑了起来:“姑娘竟然也会拐着弯儿地和奴婢们逗趣不成?张良梦中得天书,姑娘竟然得了天针,看来以后‘天衣无缝’这词当改成‘天衣有缝’才是。”
微娘笑道:“有缝也好,无缝也罢。总之你们安安心心在姑娘这里做事,姑娘自有忘不掉你们的好处。”
溶月不说话,只抿着嘴笑,倒是秋谚抢着道:“姑娘要是真有心,就把这梦里得来的针法教了奴婢罢。”
溶月看了她一眼。
秋谚道:“奴婢得蒙姑娘青眼,一直想为姑娘做点什么。可是秋谚驽钝,姑娘身边的姐姐们个个心灵手巧,奴婢思来想去,若是学了这针法,日后倒也能替姑娘缝缝补补的,不至于像现在这般没用。”
微娘抬头,深深地看着她。
秋谚触到她的目光,没来由地心跳加速起来,手指头微微有点儿发凉。
主子的眼神,怎么看起来那么幽深黝黑呢?好像一口深潭,要把自个儿吸进去一般。
“你到我身边时日还短,不必急于一时,平日里多跟溶月学学,让她提点一下,等过些时日自会上手。”说着,她看秋谚脸上微露失望之色,继续道,“至于这针法,等你在我身边习惯了,我闲时便教了你们,左右你们学了也是光彩在我身上不是?”
这样一说,就连溶月脸上都有了喜意,秋谚更是脆生生地道:“是,姑娘。”
答完,她眼珠滴溜溜一转,在微娘脸上走了一圈。
没想到大姑娘是这么好说话的一个人。
秋谚的祖父本是老夫人庄子上的管事,因为一向忠心,很受老夫人重用,连带着她的父亲也被倚重,后来因为二房缺人,二老爷顾长卿出面将她爹要了去。再后来二房分出去单过,当然把她爹带走,她却一直在顾府呆着,直到现在。

按理说她爹和她祖父都是府中老人,她应该至少也是哪位姑娘身边的丫头。但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她从进府便是花房里的粗使,不是搬花盆就是分花枝,幸好那天走运碰到了大姑娘,这才有了出头之日。
大姑娘甚至许诺教她针法。
伺候这样的主子,应该会是一件很开心的事吧?秋谚在心里偷偷地想。
眼看微娘的手向桌上的茶杯伸去,秋谚忙触碰一下,道:“姑娘,有些些儿冷了,吃冷茶不好,容易坏肚子。奴婢帮你换些新茶吧。”说着手脚麻利地另换了杯。
微娘微微一笑,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
茶温不冷不热,刚刚好。
不得不说,秋谚为人伶俐,若不是前世吃里扒外的话,算是个得用的丫头。
可惜了。
“这茶喝着不错。”
当然不错。
顾府的茶叶都是特供的,别说市面上,就是一般的富庶人家也见不到这种茶叶。
微娘前世还是在去京城之前的那段日子才能喝到,后来到了京城,就再喝不到了。
一晃,都是隔世了呢。
时间啊。
微娘慢慢转动着手中的茶杯,唇边温婉的笑意一直未曾消散过。
前世的那些事,那些人,她会再一一经历,一一会过。
只是结局,却绝不会再是那个结局。
她回来,是为了让兄长不致再凄凉收场,为了这个,她可以做一切事情。
竭尽所能。
唯一可惜的是,这一世怕是再见不到翠儿了。
“姑娘,大爷来了。”门外拂尘的声音传进来,接着门帘声响,顾三思跨步走了进来。
“哥哥?”微娘站起身。
溶月和秋谚对他礼了一礼,见他一摆手,便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哥哥可有什么事?”
“明儿九歌的及笄礼呢。”顾三思道。
微娘点头:“我知。帖子上月就下来了,”说着她晃了晃刚刚绣好的荷包,“这是我送给三妹妹的及笄礼。”
这一世,只送荷包。
及笄礼,本是要加簪三支。
一支由族中长辈送,一支由族外长者送,第三支则一般由亲近的已行过及笄礼的姐妹玩伴儿送。
前世她送的便是一根通体碧绿的簪子。
那时她尚不懂亲族之间亦能够张开血盆大口吞人,一心以为二叔是个疼人的,二婶是个亲厚的,妹妹们都是贴心的,虽然有些小性子。
后来吃了几次大亏,她才渐渐知道,那些亲厚贴心的都是假象,其实这些至亲之人巴不得活剥她的皮,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送个亲手送的别致荷包,已是足够。
顾三思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意外,又似乎有些探究地看了看她:“不送簪子?”
微娘心下微微一动。
若非知道兄长一向与她无话不说,她差点以为他存心试探。
果然是心虚生暗鬼,不然怎么会突然疑心自家兄长?
要知道,在这个世上,他已经是她唯一亲近的人。
自祖母殁后,整个顾家也只剩他与她相依为命。
“不必,”微娘淡淡道,“与九歌一道玩的小姐妹们不少,想来必有很多人送她这个,不缺我一个。”
前世她送顾九歌的簪子固然实心实意,但顾九歌却根本不放在眼里,及笄礼上所用的第三根簪是守备家的姑娘送的。那根簪子并不比微娘送出的名贵,甚至还差了一些,但微娘后来才知道,这个三妹妹讨厌的不是东西,而是送东西的顾家长房嫡女。
顾三思看了微娘一会儿,这才道:“那个沈杀,你真要留下他吗?”
沈杀在顾府呆着已有一段时间,他的伤大致好了,平日里行走如常,最主要的是,他正如之前说好的那样,在顾府里当了护院。
沈杀对自己做的事很用心,尽职尽责,但顾三思就是看他不顺眼,三天两头和微娘提上一提,说些沈杀的小话儿,其实无非是想把他弄走。
“他功夫高,比府里其他的护院都尽心,我看不出来有赶走他的必要。”微娘淡淡道。
当然不能赶走,不然她的计划怎么办?
就算为了兄长放弃复仇,自保的手段仍是必要的。
更何况,她最近的想法一直徘徊在是否复仇这两者之间。
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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