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鸾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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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鸾孽- 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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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沛涵彻夜未归,庄萧然也挑灯等了一整夜。待聂沛涵下了早朝回到慕王正邸,庄萧然又连忙张罗着早膳。直到坐在膳厅里,夫妻两人才算好好说上一句话。

但见聂沛涵面色有些不豫,将厅内服侍的下人们屏退,才对庄萧然道:「今日早朝之上,我已向父皇回禀过,咱们後日便启程回房州。」

「这麽快!」庄萧然有些愕然。这府里诸事都要收拾整理,况且她的嫁妆与朝臣们送给聂沛涵的大婚贺礼,拾掇起来也需好几日。

聂沛涵却是一派不容推後的口气:「等不及了,後日便走。你的嫁妆你最清楚,有些箱笼先暂且搁在京州无妨,来日再派人送去房州。至於那些贺礼,礼单我会命管家交至你手中,该留什麽该带什麽,你做主吧。」

庄萧然虽对这个决定感到突然,却没有向聂沛涵询问原因。反倒是聂沛涵主动道:「京州形势有变。我与岳丈商量过,房州是我的封邑,於你而言最为安全。」

「於我而言最为安全?」庄萧然敏感地抓住了聂沛涵话中的重点:「王爷的意思是……」

聂沛涵终是放下碗筷,隐晦地对庄萧然笑道:「你很聪明。我的意思是,这一次只有你回去……」

*****

两日後,慕王聂沛涵与新婚王妃启程返回封邑房州。说是要轻车简从,可前前後後还是装了五十馀辆马车。聂沛涵与庄萧然同乘一车,与侍卫们先行上路,剩馀的行装浩浩荡荡跟着,脚程倒也不算太慢。

只是出了京州不过七日功夫,他们便遇到一拨山贼打劫。聂沛涵本人没有露面,随行的侍卫们已将山贼一举歼灭,但慕亲王卫队也损失惨重,折损数十人。

此後又走了十馀日,聂沛涵一行来到曲州边境,也是福王聂沛瀛的封邑。尚未来得及入曲州城门,他们便於近郊再遇一拨流寇。这一次,慕亲王卫队全军覆灭。待到福王聂沛瀛闻讯前来援兵时,只剩下十馀人护着聂沛涵与庄萧然所乘的马车,且战且退。

聂沛瀛亲自带兵将流寇歼灭,此时诚郡王聂沛潇也带着援兵赶至,这才算是真正解了围。消息传回京州,统盛帝聂竞择震怒不已,立刻便将肃清贼寇的任务交由福王聂沛瀛主理,限期半年之内。

此消息一经传出,朝中人心大变。须知四皇子丶福王聂沛瀛在朝中素有仁善之名,颇具文治之功。而这等肃清贼寇的任务,向来是七皇子聂沛涵或九皇子聂沛潇所擅长。今次统盛帝却破天荒地将此事交由聂沛瀛,便惹来朝中猜测,道是统盛帝欲培养聂沛瀛在军中的威望。

而慕王聂沛涵方面,大约是因为损失惨重伤了元气,无甚表示。

一时之间,南熙立储之事好似又添了变数,各家皆持观望态度。

当然,这只是朝中流传的版本。而聂沛涵两次遇袭的真正内幕,远不如众人想像之中这般简单。

第125章:权谋纷起

因着两次遇袭事发突然,聂沛涵与庄萧然的回程之路便也耽搁了下来。两人没有再往房州赶路,而是带着寥寥几人转去了聂沛潇位於惠州的偏邸,等候烟岚城来人接应。

「虽然预感到老四近期会有所动作,但没想到他会如此沉不住气,我大婚才过去几日?他便按捺不住动手了。」聂沛涵带着几分冷淡的笑意。

聂沛潇也笑了:「谁能想到七哥你竟没有和七嫂同路?在曲州郊外四哥的人赶到时,瞧见马车内只有七嫂,鼻子都气歪了。怎麽说路上也走了半个月了,七哥瞒得真严实。」

聂沛涵但笑不语。

聂沛潇见状又是笑叹:「四哥原是想补上一刀,以援兵之名对你下手,再通过接近七嫂向庄相示好。如此庄相从族内挑个女儿嫁给他,他便能笼络庄相了。其实这法子挺不错。」

聂沛涵仍是在笑:「可惜他打错了算盘,心思动得歪了。」他沉默一瞬,又续道:「这一次你七嫂居功至伟。我也没有想到,她竟能如此镇定自若。」

聂沛潇连忙附和:「原本以为七嫂是个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必定胆子都吓破了。也不知七哥你给七嫂吃了什麽壮胆子的药,竟如此管用?」他坏笑着添上一句:「嗯,我看这味壮胆药叫做『夫妻同心』。」

不得不说,经此一事,聂沛涵对庄萧然也是刮目相看,心中对她多了几分敬重与亲近。他终是明白古语中那一句「患难之中见真情」,也能体会到臣暄为何会义无反顾地喜欢上鸾夙。

只因鸾夙在臣暄最困难的时候,助他从原歧的眼皮子底下逃出黎都。这份患难之情足以令他二人平添一份亲近与默契。

聂沛涵自嘲地笑了笑,不禁在心中暗自斟酌,如若此次随他返程的是鸾夙,他可会置她於危险的境地之中?

答案是否定的,他舍不得她受到一丝伤害。

「这一次七哥在曲州近郊遭到如此惨烈的袭击,身为曲州之主的四哥是如何也洗脱不掉嫌疑了。」聂沛潇见聂沛涵长久不语,又是笑道:「七哥你倒是狠得下心,这戏做得逼真极了。」

聂沛涵冷笑一声:「便是要在曲州边境演这一出戏,才能将罪名坐实在老四头上。刚出京州时,他没有能力以山贼的名义将我置於死地,那我便只好双倍奉还了。」

是的,聂沛涵一路之上遭受两次袭击。第一次乃是四皇子聂沛瀛的人,却因为低估了慕王亲卫队的能力,没有得手;而第二次在曲州郊外的遇袭,则是聂沛涵自行安排的一出戏,目的便是要将猜疑的祸水引到封邑主人聂沛瀛的头上,让朝臣们看看他究竟是仁善还是伪善。

「老四若不是存了那个心思,援兵刻意去得晚了,我也不至於损失如此惨重。」聂沛涵淡淡叹了口气。他当时安排两拨人马在曲州郊外恶斗,原本没有想到伤亡至此,是聂沛瀛刻意晚去救援,才致使他的亲卫队全军覆灭。

聂沛涵有些心疼此次折损的人马。他的亲卫队之中,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还有路上掩人耳目的五十几辆马车,不乏庄萧然的嫁妆和朝臣送给他的大婚贺礼。他刻意命庄萧然捡了最贵重的东西装车,如此才显得遇袭之事更为真实。

只是四皇子聂沛瀛不曾想到,聂沛涵根本没有与庄萧然同路返回房州,而是虚晃一招,与聂沛潇远远在後头跟着。那日在曲州城外,聂沛瀛的援兵发现聂沛涵不在队伍当中,尚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中计,聂沛涵便随着聂沛潇的援兵一道赶至,算是将这个弥天大谎瞒了下来。

而聂沛瀛则只能吃了哑巴亏。该杀的人不在车里,该救的人镇定自若,该死的人黄雀在後。

原本只是左相庄钦的一场凭空试探,谁成想刚出京州七日,聂沛瀛的人便出手了。

这一次聂沛涵的损失委实不小。不过好在目的是达到了。想必他的父皇也已将罪魁祸首当成是聂沛瀛,否则不会如此震怒,不派他和聂沛潇去肃清两拨贼寇,而是将这差事交给了不擅带兵的聂沛瀛。大约也是暗地里想给聂沛瀛一个台阶下,让他主动交代兵力,将功折罪。

「父皇既然给他半年时间肃清贼寇,咱们便陪着他周旋周旋。」聂沛涵笑得满是杀意:「半年之後,让他有去无回。」

如此冷酷无情的七哥,聂沛潇已许久不曾看到过。如今见那一张魅惑容颜上泛起狠戾杀意,浑身不禁有些发麻:「七哥可曾安排好了?半年时间与四哥周旋,若要不被父皇知道,须得暗地里养下不少人马。这个银钱绝不能从房州的赋税中扣。」

聂沛涵自然知晓。可如今天下首富云氏已开始在暗中支持於他,银钱开支倒也不是什麽问题。当然,云氏与他的关系才刚刚稳定下来,眼下他并不打算对聂沛潇言明。

「银钱之事你无需操心,我自有办法。」聂沛涵隐晦地对聂沛潇道:「近日里你好生守在惠州,切莫轻举妄动。有什麽事,我会派岑江与你联络。」

聂沛潇点头:「但听七哥吩咐。」

聂沛涵笑望着窗外,喃喃道:「照此发展,想必要不了两年。」

「什麽?」聂沛潇没有听清。

聂沛涵回过神来;隐晦地叹道:「没什麽。我是说,这南熙的天,快要变了……」

二十日後,聂沛涵与庄萧然抵达房州首府烟岚城。此时距离聂沛涵离开已过去四月有馀,比之他当初向鸾夙承诺过的日子恰好对上。岑江一早在城门外恭候,见主子进了城,连忙拜见了慕王府的女主人,王妃庄萧然。

聂沛涵见岑江牵了自己的坐骑前来,便顺势弃车从马,与岑江打马行在队伍的最前头。岑江捡了这几个月里重要的事务禀报,因处理得宜,少不得被聂沛涵赞了几句「辛苦」丶「不错」。

此後聂沛涵一直未再说话,彷佛是等着岑江主动再提起些什麽。岑江见状便道:「鸾妃娘娘一切安好,自北宣靖侯前来探视过一次之後,心情愉悦很多。」

聂沛涵仍旧没有开口。

岑江又道:「这四月里,云氏出岫夫人时常过府来探,偶尔还会与鸾妃娘娘切磋琴艺。」

切磋琴艺?这倒是令聂沛涵有些诧异。他记得鸾夙在秋风渡为救他而伤了双手时,分明说过不喜抚琴,也不再抚琴。聂沛涵曾为此而遗憾自责,可如今,怎得鸾夙竟开始想起抚琴了?

旁人不知出岫夫人琴技如何?聂沛涵却是深知不已。

「鸾夙之舞,□初之琴」曾是风月场上流传甚广的一句话。鸾夙之舞是因臣暄一首诗而声名鹊起,也因鸾夙那句「只为良辰知己而跳」而引人遐思;□初之琴则曾是南熙京州的绝妙之音,更因世人传言□初已香消玉殒而被引为绝响。

如此也好,鸾夙能与出岫夫人一道切磋琴艺,也许要不了多久,便能恢复手指的灵活,也能减轻他心头的遗憾。

「除却出岫夫人时常探视之外,她还有旁的什麽举动?」聂沛涵终是开口询问鸾夙的近况。

「鸾妃娘娘命属下寻了几本南熙的地域志,闲来无事便会研读。娘娘说是她时常迷路,不认方向。」岑江再回。

聂沛涵不由笑了。他想起三年前在怡红阁後院之中,鸾夙救下臣暄之後那迷路的样子。还有初访幽州郇明时,她也曾迷路被捉。她的确不认方向,合该看看地域志。

抚琴丶看书,鸾夙这四月里彷佛过得十分悠然自得。聂沛涵悬了四月馀的担心也终是放下,未再多言,一路沉默着御马前行。

如此行至慕王府前,聂沛涵远远便望见管家带着一群下人在府门外迎接。他扫了一眼人群,没有看到朝思暮想的那个身影,心中不禁有些失落。

待入了府,寒暄过後,仍不见鸾夙出现,聂沛涵的心思便沉了下去。无论如何,她还是自己的侧妃不是吗?他看了一眼随他走入正厅的庄萧然,问道:「累不累?」

庄萧然微笑着摇了摇头:「岂会?臣妾一直在马车上坐着。」

聂沛涵便兀自坐在主位之上,又示意庄萧然坐在另一张座椅上,对管家道:「将府里的管事都叫过来,拜见王妃。」

庄萧然秀眉微蹙:「王爷,臣妾也须得备些见面礼。」

「随意就好。」聂沛涵笑了笑。

庄萧然连忙去置备见面礼,管家也领命而去。

两柱香後,慕王府内有头脸的管事丶婆子丶丫鬟皆侯在了正厅之外,鸾夙才姗姗来迟,立在最前头。聂沛涵一眼瞧见那个翠色身影,便示意管家让他们近前拜见。

鸾夙敛袖垂眸,当先而入。侍立在侧的丫鬟连忙将茶水端上,示意她为聂沛涵及庄萧然奉茶。这是皇家的内室礼节,侧室倘若先於正妻入门,须得给後入门的正妻跪地敬茶,才算是在府内得到正妻的承认。

然而鸾夙却好似没有瞧见丫鬟端过来的两盏茶,只低低俯身见礼,道:「鸾夙恭贺殿下大婚,恭迎王妃入府。」

聂沛涵定定瞧着鸾夙,心中滋味莫辨认。她不愿向庄萧然奉茶,也不自称「妾身」,便是不承认自己是慕王侧妃了。可他无法怨怪鸾夙,她嫁给他本就并非自愿。

如此僵持了片刻,还是庄萧然坐在椅子上虚扶鸾夙一把,笑道:「妹妹别客气,往後都是一家人了。」言罢取过一只碧色欲滴的玉镯子递了过去:「妹妹今日恰好穿了翠色衣衫,与这只镯子极为相配,还望妹妹不要嫌弃。」

鸾夙看了一眼那只镯子,通体碧色,只一眼便能看出必非凡品。她不愿让庄萧然太难堪,便盈盈接过镯子,笑道:「王妃不必客气,唤我鸾夙即可。」

庄萧然的笑容有些凝滞,只一瞬便又恢复如常。她原以为鸾夙不在府门前迎接是因为吃味,可如今瞧着,却又不像。她刻意唤她「妹妹」以表亲近,对方不仅不受下,且还疏远距离。

若要说鸾夙是给她下马威,可这镯子也收了……

庄萧然敏感地察觉到聂沛涵与鸾夙之间恐怕没那麽简单,她想起了传言中鸾夙与北宣帝王的纠葛,心中便有些了然的意味。原来是被强迫的,倒是看不出来,堂堂南熙慕王也会夺人所爱,强迫一个风尘女子。

庄萧然不禁在心中叹了口气,朝着鸾夙盈盈一笑。

鸾夙这才抬眸看向庄萧然,四目相接之时,两位女子皆为彼此的容貌气韵所惊艳,却都是心照不宣地微微一笑,没有再多说什麽。

这一场拜见慕王妃的戏码也就此揭过。

鸾夙听了聂沛涵与庄萧然对府内诸人的训示,便自行返回院落之中。她刚进屋坐定,聂沛涵也跟了进来,明知故问道:「臣朗来探你了?」

鸾夙「嗯」了一声:「多谢殿下。」

「没有别的要说的?」

鸾夙想了想,解释道:「我今日并非故意拂了王妃的面子。我只是觉得自己的身份名不正言不顺,若是出府相迎,怕她以为我争风吃醋,给她添堵。」

聂沛涵也不知该恼还是该笑,释然道:「萧然不是这种人,她有分寸。」

鸾夙笑笑,没再多说什麽。

屋子里就此安静下来,半晌,聂沛涵才又开口道:「从今日起,你不能再出慕王府。出岫夫人也不会再来。」

第126章:铁腕柔情

「从今日起,你不能再出慕王府。出岫夫人也不会再来。」聂沛涵平淡无波的一句话令鸾夙霎时娥眉蹙起。有一瞬间,她以为聂沛涵是在针对她,可转念一想,如今他们已冰释前嫌,他还允许朗星来看她,又岂会再为难她?

遑论他还已娶慕王妃了。

几个想法在脑海中飞快地一闪而过,最终鸾夙选择相信聂沛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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