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罗小扇- 第52部分

赵氏这段时间也不管叶瑶。死活，只当叶瑶是在和五皇子打情骂俏、闹闹小别扭。叶瑶乘着马车带着三个贴身的丫鬟，一大早就出发赶往皇宫，到了宫门外却正巧遇到出宫的李壅铭。叶瑶习惯性地将身子往三个丫鬟身后一躲，躲完后才暗骂自己的没出息，于是又赶紧出来，提起裙摆大大方方地福了个身：“拜见五皇子。”

李壅铭脸色一沉：“你这是什么意思？”

“平民见到皇子，难道不应该跪拜吗？”叶瑶淡笑回道。

李壅铭不和叶瑶争执，转了个话。题，“不是要你生病在家吗？怎么出来了？”

叶瑶冷笑一声：“怎么，我就那么见不得人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李壅铭解释。道，之后又是一番沉思，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伸手拉过叶瑶，对丫鬟们丢下一句：自己回府去。就带着叶瑶进了马车。

叶瑶不吵不闹，既然进了马车就安安心心地坐了。下来，掸了几下裙角：“五皇子这是做什么？”

“我才要问你在做什么。”李壅铭不明白为什么最近。谁都在逼他做决定，“你知道我去看你的那天，宫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叶瑶望一眼窗外，看看马车行驶的方向，又转回。身斩钉截铁道：“我不知道，我只想知道这几天你想的怎么样了？如果你不解决这些问题，那么就由我来解决。”

两人都不回答。对方的问题，牛头不对马嘴地自说自话，“叶儿，那天不知为何，你推了李柔馨的事被李大人知道了，李大人进宫请皇上给个说法，所以，你这几天还是别出来了，你也谎称那天被李柔馨吓到了，回家后大病了一场，知道吗？”

“你到底想好了没？”叶瑶目光冰冷地紧盯李壅铭，“你的意思是要我躲起来吗？我为什么要躲，大不了就是也被李柔馨推一下而已，我会怕吗？你不是说我身强体壮嘛，我掉两次悬崖都死不了，我命大着呢。”

李壅铭看着赌气的叶瑶，忽而靠近，将叶瑶搂进怀里，下巴不断摩挲着叶瑶的额头，声音里带着紧张不安：“我会怕，我会怕好不好。”

叶瑶的心一颤，冰冷的表情解冻了一点。李壅铭看不见叶瑶的样子，只是抱紧叶瑶不放：“你那天说的话，我有认真在想，你给我一些时间，好多事情都要慢慢来，父皇年纪大了，我想陪着他安度晚年。李柔馨的事情，我也有在想办法，如果你不喜欢就不娶了，我会想办法的。”

叶瑶难以置信地挣脱开李壅铭的怀抱，看着面前憔悴的脸，明显的眼袋，心里泛起一丝心疼，的确，她除了逼迫李壅铭以外，没做过任何有实际意义的努力。李壅铭的退让和努力，她不是看不到，也不是不感动，只是，“你为什么不娶呢？”

李壅铭不解道：“你不是不喜欢她吗？”

“那如果我同意，你是不是还是会娶？”叶瑶反问。李壅铭眼里闪过一丝欣喜，随即又灭了下去：“我知道你不喜欢，你过得不开心。”叶瑶叹息一声：李壅铭还是不了解她。

马车载着两人到了一个正在修建的府宅外边，李壅铭带着叶瑶下了马车。叶瑶抬头一看，居然是五皇子府，李壅铭兴致盎然地拉着叶瑶进入大门，欢喜地指着眼前正在建设的园子：“叶儿，你看这里的样子，都是按着我们以后的生活样式来建设的。”

叶瑶随着李壅铭手指的方向一处处的看去，实在是不忍心打断李壅铭对未来的设想。最后，两人来到一个依山而建的凉亭，李壅铭雀跃地道：“你还喜欢吗？”

想了一想，叶瑶还是决定把心里打了几遍的腹稿说出来，“你听我说，我不是在和你赌气，我是真的觉得，我们都应该好好地想一想以后。”

李壅铭眉头深皱，“我在建设的皇子府，不就是在为我们的未来考虑吗？”

“我指的不是这个，”叶瑶咬咬牙，定定心神，“你不知道我要什么，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你现在做的一切，已经很让我感动了，你很好。只是，我没办法让你像个宠物一样地养着，你现在就是在宠我，却不明白我真正想要的，你不了解我。”

“你可以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李壅铭理所当然地脱口而出，“难道我对你不够好吗？”

叶瑶咬一下嘴角，努力想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你对我是很好，只是，我要的既不是正妃的名分，也不是金银财宝，也不是要你每天很宠爱我。我希望你能从心底明白，今生只想娶一个，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感觉。不是因为我要求你，所以你就那么做，而是，你为了我们的未来，自己主动地就想要做出这样的选择。”

李壅铭被叶瑶的话绕晕了，懊恼地踢了一脚石桌，“这有差别吗？”

“有。”叶瑶发现要解释很难，她实在是有点词穷，“就比如说，如果是我逼你的，你会因为一时的喜欢而妥协，但是日后难保你就会后悔，而且我现在觉得我不应该逼你，你可以自由地做出选择，你最想要的选择。你要考虑清楚，我们要过的是一辈子，不是一天两天，你现在做的决定，不要让以后的你后悔。所以，我希望我们都能冷静一段时间。”

两人相对无语地站着，过了不知多久，李壅铭打破沉默，嗓子干哑地苦笑一声，因睡眠不足而有点儿发肿的桃花眼看着叶瑶：“你说，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在山寨那时候多好。”

叶瑶回答不出来，也对着李壅铭干笑一下，笑得比哭还难看：“我要你明白的是什么，也许以后你会慢慢明白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如果我坚持不放你走，你要怎么办？”李壅铭斜挑下嘴角，似笑非笑道。

不虞李壅铭会有此一问，叶瑶愣了一下，她一直以为说清楚就好，没想过李壅铭会不放手。看着叶瑶傻愣着的表情，李壅铭苦涩的笑容更明显了：“就按你说的吧，但是我有个要求。”

叶瑶有点不安地望向李壅铭，心想这厮会提什么要求？“什么，你说。”

李壅铭清清嗓子：“首先，按你说的，我们只是冷静一段时间，所以这段时间里，你不可以又像之前一样逃跑。”

叶瑶不由松了一口气，实际上即使李壅铭不说，她也不会再逃，于是回道：“这是当然的，还有吗？”

“还有第二点，你不能躲着不见我，每半个月你必须至少见我一次。”

“这是什么破规定？”叶瑶皱眉，“我干什么要这么做？”

李壅铭身子往凉亭横椅上一靠，大大咧咧地一坐，恢复吊儿郎当的本性，摇头晃脑地无赖道：“好啊，你不答应的话，我们就那么耗着吧，我这就去告诉父皇提早成亲的日子。”

叶瑶跳着脚、指着李壅铭的鼻子叫骂：“你个流氓，你个混蛋，你就是个屎壳郎臭虫子！”李壅铭也不否认，索性将身子完全睡到横椅上，眯着眼睛打起了瞌睡。叶瑶只好认栽：“好，我答应行了吧。”

李壅铭满意地点点头，“那么第三条……”

“还有？！”叶瑶冒火了，怒视李壅铭。李壅铭也不急，又眯起了眼睛顺道故意打起了呼噜。

“喂！你说，一次性说完！”叶瑶抬腿，朝李壅铭飞起一脚。

“悍妇！”李壅铭吃痛，双手抱着被踢的一条腿，单脚在地上“哇哇”叫着跳跃，“嘶——痛死了。”

叶瑶往李壅铭刚才躺着的地方居中一座：“你说不说啊？！”李壅铭揉揉发痛的腿，在石桌边的石凳上坐下：“第三，在我们冷静的这段时间里，你不可以见其他的男人。”

嗤笑一声，叶瑶心想：她见不见要李壅铭管？再说了，她就是见了不告诉李壅铭，李壅铭也不知道啊。于是，甜甜地笑道：“好的好的，我答应你，不过，”叶瑶话锋一转，“公平起见，你也不可以和别的女人见面，你要是敢见面我就先阉了你，再放锅里油煎了。”开玩笑，李壅铭左拥右抱吃喝玩乐，要她一个人守活寡，她才不要呢。

心里奸笑一下，李壅铭暗自庆贺自己奸计得逞，表面上却一本正经并且带点委屈地表示赞同：“是的，你说的没错，我也应当遵守约定。所以，我也不会见别的女人，也不会娶李柔馨，可是，如果我违约了，你要那么狠的惩罚我，那你违约了要怎么办呢？”

“胡扯，”叶瑶不屑地呸了一口，“我才不会违约，你当我是你啊，京城第一号色狼。”

“公平起见嘛，”李壅铭双手一摊，“要不我会觉得不公平，你要是违约了，我也不能阉了你啊。”

“我要是违约，就罚银子？”叶瑶狠狠心回道。李壅铭“切”了一声：“我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了，你要是违约，让我想想，”李壅铭摸摸下巴，“你要是违约的话，就要入五皇子府伺候我一辈子。”

叶瑶揉揉拳头走向李壅铭，弯着嘴角冷笑，咬牙切齿道：“很好啊，你够胆啊，果然就是个色胚。”说完，抡起个拳头对着李壅铭砸去。李壅铭一手接住拳头，急切地解释：“你想到哪儿去了，你都不愿意了，强扭的瓜不甜，我也不是那样子的人。”见叶瑶一脸不信的神色，于是又道：“我的意思是说，你要入五皇子府做丫鬟伺候我，以及，你听好了哦，以及日后的五皇子妃。”

叶瑶心里一颤，神情一愣之际，拳头就那样被李壅铭包在手心里，她平定了一下有点发冷的心，无所谓道：“好，成交！”

李壅铭伸出一只手，两人的手掌在空中啪的一击，异口同声道：“成交！”

买卖谈成之后，叶瑶反而觉得有点儿空虚，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她原本的计划是今天要进宫说服皇上取消，最起码是延迟赐婚。现在和李壅铭定下了协定，那么皇帝那边要怎么办？

“父皇那边，我会想办法。”李壅铭看着叶瑶的神色，自然知道叶瑶在担心什么。叶瑶的视线焦灼在李壅铭身上，凝神思考了会儿：“好的，不过我也要去，有些事情，我想亲自和皇上说。”

于是，两人离开了五皇子府向皇宫赶去，李壅铭先进去见了皇帝，两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叶瑶被留在御书房外，来来回回地想着一会儿她要说的话，要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过了一刻左右，李壅铭才出来，叶瑶看得出李壅铭心情不错，眉梢眼角都是笑意，但是袍子上却是嘀嘀嗒嗒的水迹，蜿蜒无规则地顺着衣服流下，上面还夹杂着几片泡开的茶叶。

“皇上对你发火了吗？你和皇上说了什么？”叶瑶看着狼狈的李壅铭，紧张不安地问。

“进去吧，应该没什么问题了。”李壅铭神态轻松地说完，就自顾自地离开了。叶瑶站在原地，痴痴地望着李壅铭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身边的公公出声提醒：“莫二小姐快进去吧，皇上在催了。”

叶瑶这才回过神，赶紧和公公道了谢进得门去。进屋后，却发现地上一片狼籍，几块摔碎的瓷杯碎片，一地的茶水痕迹，上面还有两本翻开的奏章，看样子皇帝刚刚发了不小的脾气。叶瑶抬头巡视一圈，发现皇帝没在案台边批改奏章，而是背对着叶瑶，站在一幅山水画前面，像是在欣赏又像是在发呆。

叶瑶随意地一瞥，却正巧看见一本奏章上有个熟悉的名字，一个几乎被她遗忘的名字：古天。再瞄上几眼，发现这写的是硫宪国目前的情况，叶瑶忍不住捡起来想要看得更仔细，却冷不丁地皇帝的声音打断了。“是叶瑶吗？你来了。”

叶瑶这才意识到她此行的目的，于是一把合上奏章，恭顺地走到桌子边想要放下。案桌上有两叠奏章，一边高一边低，叶瑶琢磨了几秒钟，将那本写军事的奏章单独放开了，又将另一本奏章放到了较低的一叠奏章的最上面。

皇帝此时刚好转过身子，看到叶瑶的举动，微微一笑：“叶瑶，你跟朕说说，你为什么要这么放奏折？”

直到此时，叶瑶才惊觉她的举动实在是有点多余，她原本大可不必理会地上的凌乱，只要安安静静地跪地请安就可以了。只是看见上面的字迹，实在是忍不住好奇想上前看个仔细，等到她捡起了奏章，再要放回地上也实在是不合适了，只好走上前放回桌子上。如今，听皇帝这么一问，只好照实回道：“民女看见一本奏章上有特殊的颜色批改，不同于其他的奏章，就斗胆猜测应该是很紧要的文件，所以单独放置。至于，另一本，看起来就像是普通奏章，而且明显已经批改过了，所以就放在了较浅的一边，因为现在时辰还早，民女想陛下还来不及批改太多，所以浅的那碟奏章应该是已经改好的。”

叶瑶说完后，就低眉顺目地站立好，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却迟迟听不到皇帝的声音，过了半晌，才听到皇帝悠悠地叹口气：“你很能观察，做的没错，你过来。”

等叶瑶走上前，皇帝指着刚才看的那幅山水画：“这画如何？”

“民女看不出来。”叶瑶睁大眼睛看了半天，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以她那有限的能力，唯一能看懂的画就是漫画。皇帝似乎压根就没想要听叶瑶的回答，看了会儿画又道：“这是铭儿九岁时画的，说是作为朕的生辰礼物。”

“五皇子才思敏捷，看来自小就是个神童。”叶瑶赶紧送上马屁。皇帝却并不享用这样的恭维：“只是这也是他画的最后一幅画，自此以后，他再也没安静地坐下来读书写字了，朕很想再看他现在作画的样子。”皇帝说到这儿，已经目光炯炯地望向叶瑶。

叶瑶暗想这皇帝也太能打太极了，那她现在应该说什么？

“你们说的朕都会答应，你们自己好自为之吧。”皇帝的语气很是无力，“叶瑶，朕愿意成全你都是因为铭儿，希望你真的够聪明够仔细，不要辜负了朕对你，对铭儿的一片期待。”

“陛下，我……”叶瑶还想再说，她还什么都没说呢。

“朕会以田家遗孤的名义先赐你郡主的名分，先前答应你的赏赐也会原封不动地给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被这么大的一个馅饼给砸中，叶瑶顿时乐得忘乎所以，她前几天盘算了好久，最好的结果无非就是退了婚后、她还能有条命留下，想不到竟然有这么意外的惊喜。她满心欢喜地出了宫门，郡主这身份可金贵了！她也没必要再待在莫府那破地方了，金光灿灿的郡主府在向她招手！只是可惜，她又欠了李妖孽一个人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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