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夫临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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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夫临门-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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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终了,不少学子尚沉浸在琴韵之中。

苏陌素却是沉浸在震惊之中。

她有些不敢置信地望向司马乐康。

这首曲子,分明就是当日她与李小花借讨教琴艺之名,上司马府时所听到的。司马乐康当日就将此曲最为相和的曲目已授之。

所有少女都提笔写下心中曲目,苏陌素却是有些悬而未决。她是想让徐溪茹输得大惊失色,但却不是通过舞弊的方式。

司马乐康注意到苏陌素的犹豫,他一边拨动琴弦,一边轻声劝导众学子:“但从本心即可。有时候,选择了好的曲子,若是弹不出其神韵,亦难称作最佳。”

旁人听来,这只是劝导自己不要过于慌张。但苏陌素却更觉为难,这分明就是坦诚他是有意为之了。

苏陌素终于将曲目写下。

琴曲弹奏先后按的就是书案先后顺序。

学子的琴声与司马乐康的尚有差距,各学子之间的琴技也是参差不齐。有些琴音让人心生向往,有些却夹杂着破音、残音。

苏清浅在苏陌素之前,她选的是一首《离人歌》。

司马乐康心中的最佳曲目并未这一首。但苏陌素不得不承认,苏清浅在琴技上确有造诣。今日司马乐康弹曲,想是担忧其弟缘故,琴音中总有一种忧伤挥之不去。

《离人歌》哀伤悠扬,与司马乐康所奏,虽音韵不是最相和,但情感上,其实很是交相映衬。

苏清浅一曲停下,众人便望向苏陌素。

苏陌素将双手放在琴弦之上,一按一拨,琴音荡开。

听到琴音的那一瞬间,司马乐康微微蹙起了眉头。这分明不是自己说过那一曲。原是想帮她,却反而害她选了并不十分合适的一曲。

司马乐康目光复杂地望向苏陌素。他一直认为,自己算得上是一个十分自律严谨的人。但是,因为弟弟司马乐成的事,他一次又一次的破坏了自己的原则。

苏陌素想赢徐溪茹的心是无需置疑的。她听自己课程尚浅,不依靠细微之处的指点,根本很难获胜。可即使是如此,她依然兵行险招,未接受自己的帮助。司马乐康第一次觉得,他那样迫切的希望将所有的才能都倾授于面前的这个少女。

苏陌素的琴音悠久绵长,听完她的曲子,李允都微微有些失神。这少女的琴音中,分明就描画出了完整的一副初春踏绿图。可惜的是,此曲与司马乐康所奏琴曲内容,相差实在甚远,难以称作相和佳曲。

林月的目光从苏陌素和苏清浅身上扫过,她闭上眼睛,调整思绪。

苏氏姐妹的琴技不可小觑。若不是二人今日选的曲子有所偏差,自己恐怕真要落败于前。

林月落指轻弹,她所选的正是司马乐康提过的最是相和的曲子。

一曲终了,司马乐康与李允都微微点头。

最后一个扶曲的正是徐溪茹。

听完林月所抚,徐溪茹心中连连后悔,她将所写的纸张悄悄藏入袖中。按着林月所抚,同奏了一曲。

可是这曲子本就高低音相错,琴技粗陋之人很难奏出。徐溪茹平日并未练习过此曲,因此奏了一半,便明显出现了停音之症状。

司马乐康不满地皱起了眉头。

见到先生皱眉,徐溪茹更加紧张,竟将琴弦生生弹断了!

李允站起身来,望向徐溪茹:“你所写的,正是此曲?”

第36章 赏识

徐溪茹慌张答道:“学生所写,确是此曲。”

李允上前审视其书案:“那纸呢?”

“学生也不知、不知掉到哪里去了……”徐溪茹忙做出一副急切寻找的模样,心中却暗自警惕,莫将那袖中所藏抖落出来。

“徐妹妹,这是你的吗?”林月俯下身,似要捡起一个纸团。

徐溪茹慌乱不已,忙低头查看自己袖中。

“荒谬!还不拿出来!”司马乐康见到徐溪茹动作,心中还有什么不明白,他厉声呵斥道。

怪不得李小花要提醒自己,不要让众学子仅按书案顺序,从头至尾弹奏。他说恐有不公平的情形。可不就是如此!明言需写在纸上,不可变曲,都闹出这样的事情来。若是没有纸张为证,还不知道有多少学子会投机取巧。

拿过徐溪茹手中的纸团,司马乐康脸色都有些发青。他与李允乃同门师兄弟,但李允只授男子学堂琴课,司马乐康则男女皆授课。如今当着李允的面闹出这样的事情来,司马乐康只觉得自己面上无光。

李允见司马乐康已气得不行,便主动解围道:“既已弹毕,我便先点评一番你们琴技。”

“单论琴技,你们三位都算得上有所小成。”李允的手指向苏陌素、苏清浅和林月。

一众少女都有些羡艳地望过去。当然,也有如苏追月这般不服气的人,心中在冷哼。

“这位学子所选琴曲与司马先生所奏最为相和。两曲同为塞上景象,一曲恢弘、一曲热血,两曲交相,我犹见将军百战之景。”李允所点评的正是林月,他回头望司马乐康,“琴课魁首,我认为当是此女,司马兄意如何?”

见李允绕开方才话题,司马乐康也先调整情绪,专心论琴:“这是林月。林月你所选确实没错。但你方才双弹之时,尚未如一,你力道不够。”

司马乐康坐下身,将林月所谈曲目挑了一处,以作示范。

听完司马乐康所弹,众人均觉,同一琴曲,不同造诣之人所弹,确是大相径庭。

林月亦心悦诚服,俯身拜道:“司马先生的指点,林月铭记,定会多加练习。”

李允又看向苏清浅和苏陌素,他一番犹豫后望向苏陌素:“你古琴技艺上,排得上第二。但是,你对琴韵的理解,实在让我觉得十分失望!”

李允也实在想不通,为何一个将军征战曲,苏陌素会和一个春日踏绿图出来。他对琴称得上有几分痴迷,对于苏陌素这等暴殄琴技的行为简直称得上痛心疾首:“琴技靠熟能生巧能弥补,可琴韵领悟,却需要天分!你,下学堂之后,留在此处,听我论半个时辰的琴道!”

原本见李允往苏陌素看去,一众少女心情还颇为复杂。没有想到这苏四小姐竟没夸海口,真有些能力。可听了李允后面的话,众人都生出几分幸灾乐祸之感。

李允先生的话,可不就是直言苏陌素光有毅力,没有天分吗?须知世上大多数事,勤奋固然重要,可却少不了天分打基础。一个分不清楚酸甜苦辣味道的人,你让她成个膳祖看看?

就连苏追月,虽然被苏老夫人私下几番叮嘱,在外定要以苏家大局为重。但望着苏陌素被独自留堂,心中也生出几分快意。她甚至想好了,怎么回家同老祖宗说苏陌素的愚钝和没有天分。

学堂众女之中,唯有林月,却是用羡艳和酸楚的目光望了苏陌素一眼。

只有真正惜才、爱才之人,才会恨铁不成钢。方才李允的话,根本不是在取笑苏陌素,更不是对她一锤定音的否定。反而是浓烈的期望和殷切的关怀。

林月素来仰慕李允的琴技,可惜李允却只在男子学堂授课。但如今,这听李允授课的机会被苏陌素得了,她这魁首又有什么好稀罕的。

李允和司马乐康共同商定后,便对余下的众女一一评点排名。苏清浅是无需置疑的第二。第三正是当初酸苏清浅的舒婉仪。

因担心苏陌素对自己的琴技过于恃才傲物,李允刻意将她排到了末尾。

原以为自己会垫底的少女听了有人垫底,心中大是快意,便大着胆子问李允和司马乐康:“先生说苏四姑娘琴技垫底。但溪茹妹妹却还没有排名,溪茹妹妹可在苏四姑娘之前?”

想起比试之事,徐溪茹也忍不住几分期待地望向李允。

苏陌素观司马乐康和林月性子便知,爱琴之人,性子多有几分清高。就因痛恨自己琴技匹配不了悟性,就将自己排到最后。以徐溪茹方才的琴品,李允岂会给她好名次?

果不其然,李允冷声答道:“若是在我学堂,此等无琴品之人,我定已直接逐了出去。还是司马兄给她一个排名吧?”

司马乐康望向徐溪茹,他方才犹不心死地看了眼徐溪茹交出的纸团。那纸上分明写的是一个与林月所对《入阵曲》完全不同的《雪夜歌》。他心中的怒火简直要烧毁面前这个学子了。

作为授琴先生,他与李允所想相同。宁肯学子天分欠缺,亦或是琴技粗陋,也不愿意收一个无琴品之人为徒!

徐溪茹心中已经慌了,她当日诬陷苏陌素、得罪杜微风的事被家中继母知晓,就已罚跪了三日。若是真被司马先生逐出了琴课学堂,继母一定会给自己选个人家定亲的。

“司马先生,学生知错了。求先生再给学生一次机会。”徐溪茹双腿一软,便跪下身去。

她对着司马乐康就要磕头,却是被司马乐康扶住了。

“先生?”徐溪茹满脸泪水地望着司马乐康。

司马乐康叹了一口气,他纵是再不满徐溪茹,也没有李允那样的硬气,能将学子直接逐出去。他只能按下怒火,无比失望地对徐溪茹说道:“今日之事,下不为例。你琴技生疏、琴曲挑错,又……总之,这次学堂琴考,你排最末。”

听了司马乐康的话,徐溪茹心中松了一口气。当她对向苏陌素视线的时候,一种不服又从心底升起。

这次只是你运气好,且下堂考试见分晓。徐溪茹暗道。

苏陌素根本不屑回应徐溪茹的挑战。她并非不懂琴韵,纵使当初司马乐康未跟自己说过,《将军令》最与《入阵曲》相和,她听《将军令》亦会想到《入阵曲》。可恰恰是因为司马乐康选的正是她已知的《将军令》,她才选了另一曲相和。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如今她不仅没有输掉比试,还有幸让李允指点琴技,这不是好事吗。苏陌素心中心情大好,完全不在意其余少女如何看她。

李允留下苏陌素授课,本就是为了指点苏陌素琴韵。他原以为自己当众斥责过苏陌素,授课之时,这个学子定会心有忿然。

可竟实际全然不是如此。苏陌素不仅面色恭敬,还按着他所指点相和,似乎并未再出错。

“倒是有进步了。”李允惊诧于苏陌素的天分,他心中猜测之前苏陌素琴韵不佳,是因为司马乐康学子众多,难以顾得周全的缘故。见苏陌素“进步”神速,李允心中暗下决心,如此好苗子,坚决不能被忽略了。他日后定要时不时来“训斥”一番。

李允却是完全误会司马乐康了。司马乐康早觉苏陌素古琴之上有些功底,又经由今日之事,他亦下定决心,对苏陌素定要倾囊相授。只是司马乐康尚不知,自己这目标,已被他的师兄李允抢先了。

“你为何一直不说话,可是心中有些怨气?”李允愈发觉得面前这个小姑娘顺眼,他比司马乐康年长好几岁,瞧着苏陌素有种看家中晚辈的感觉,“不要生气啦,先生我以后常来指点你好了。你一定会超过那个林月的。不说让你成为平城琴技第一人,平城第三还是没有问题的。”

苏陌素好奇地眨眨眼睛,用纸笔写道:“那平城第二是林月吗?”

李允笑出声来:“你们这些黄毛丫头怎么可能称作第一第二。平城第二乃是我师弟司马乐康。”

苏陌素心中了然,平城第一恐怕就是这位李先生了。不过李先生琴技确实卓越,自己前世今生,第一次遇到这样琴技高超之人。

李允见苏陌素不再问,不由有些失望:“你怎么不继续问平城第一是谁?”

苏陌素低头闷笑。这李先生实在有趣。先前还对自己一副吹鼻子瞪眼的模样,现在就变得无比熟稔和善了。

“小丫头,你怎么老是不说话啊。难道觉得先生我教的不好?”李允装作生气地瞪向苏陌素。

苏陌素在纸上慢慢写道:“平城第一不正是教我的先生吗?还有,我口不能言,非我不愿,而是不能。”

看了前一句李允心中十分得意:“你这小丫头还是有些眼力。不对,若我不是你先生了,我岂就不是平城第一了?”

李允却并未真恼。他本就打定主意要收了苏陌素这徒弟的。只是看到她后半句时,他心中忍不住生出一丝惋惜。

这样乖巧聪慧的小姑娘,加上自己所授的琴艺,日后在平城,不管家世如何,也是要受许多人家青睐的。但若口不能言,这些优点便都如明珠蒙尘,恐难被人赏识了。

第37章 收徒

司马乐康从男子学堂授课归来,便见到李允望着苏陌素一脸怜悯的模样。他同样是惜才爱才之人,转瞬便明白,李允在怜悯什么,叹息什么。

其实不仅是李允,就连他自己,也总是忍不住对这个小姑娘生出怜悯之心。并非苏陌素自己示弱,他才怜悯她。也并非她处处不如人,他才叹息。反而是因为苏陌素从未对自己失语之事展现过忧伤哀怨之感,司马乐康才更怜悯她。因为十人恐怕与她一般看待失语之人的,一个都难寻。她如今越是坦然,日后恐怕会越失望。

同样,这个小姑娘身上有太多令人惊喜的地方,如果一个石子蒙尘,旁人并不遗憾。但一颗明明价值连城的珍珠却注定蒙尘,旁人才最是叹息。

“师兄,我送苏四小姐回府。今日迟归之事,也好与她家中解释一番。”司马乐康听李小花说过花园之事,又见学堂琴考时苏追月几姐妹的神情,他是真心担心苏陌素回府后会受家中责罚。

李允却并未细想,只觉得自己师弟总太过于多愁善感。迟归之事,实在不必要亲自****解释。但他心中十分喜欢苏陌素这个学生,因此便也并未反对。

跟在司马乐康身后,苏陌素静静地望着前方的先生。

司马乐康顿住脚步,回头望苏陌素:“是想问,琴考之事?”

苏陌素点点头。她其实更想知道的是,谁让司马先生又一次违背了自己的原则。前一次,是他的弟弟司马乐成,这一次呢?

“几日前,李小花到了我府上。他告诉我,你替应承请了一个医术颇高的大夫过来。大抵再过一段时间便可到。他告诉我,你让大夫到时候一并来替乐成诊治。”司马乐康面有愧色,“是乐成害了应承,你却如此以德报怨,我十分惭愧。”

原来真是李小花的缘故。苏陌素心中早有揣测,却不敢确定。如今听司马乐康说了,她心中微微有些动容。请来替承表哥治腿的大夫分明就是李小花的师父,可他偏偏略过此处不提。他是想将这人情,落到自己身上。让司马乐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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