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夫临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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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夫临门- 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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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入瓮

“我与小外祖父是八年前进入兵营的。当时候我们在王鼎天将军手下。三年前的平江一役,王将军战死沙场,我与小外祖父所在的整支平江军都被收编到了陈侯爷的下面。”

“虽然陈侯爷素来公正严明,但我们这种被收编的兵士是最不受重视的。有什么危险,我们必须先上。有什么好处,我们必须后拿。”

魏泓涵与花清越对视了一眼。

他将花清越这般急急唤来,又把苏平安接入自己府上内院,自然就是为了笼络季应承这位新封的将军。但季应承如今的地位,并不是真正为魏泓涵所看在眼里的。

季应承出自陈侯陈隽宁手下,魏泓涵这是知道的。但是他竟不知道,这位小将军并不是陈隽宁的亲兵。

花清越微微皱了皱眉。

他并不认同四殿下如此急进。

看明白花清越的意思,魏泓涵按捺住内心的失望,继续听季应承的回忆。

原来苏平安受伤,是因为三年前为了帮助季应承完成一个军令,这才中了毒。

因为有了先前的收编军为铺垫,魏泓涵对苏平安所中何毒兴趣便淡了许多。

既然是不受重视的兵士,那么中毒,并不引以为奇。就算是在行军过程中,因为没有足够的粮草,吃到了野果子而中毒,这也很正常。

但花清越并不这样认为。

他回望一眼房中紧闭着双眼,已经没了意识的苏平安,继续问季应承:“三年前陈侯主要镇守的是朱青二国交界处。青国擅商,与毒没有干系啊?”

季应承犹豫了一下,答道:“当日我们去的并不是战场。”

此言一出,魏泓涵的神色当即有些变化。

虽然季应承和苏平安当时候并不是陈隽宁的亲信,但收编他们的,能下命令的定是一名大将。

“当日我们去了二十人,只有我和小外祖父生还。我们去的是一个寨子。那个寨子看着十分小,我们走进去后,里面也空无一人。但是尚未到夜间,二十个人就几乎全都倒了。”

“我小外祖父略懂医术,是他将我拖了出来。”季应承伸出手,去解自己的衣裳。

“你干什么?”

魏泓睿听过边关好男风的说法,他往后退了退,躲到花清越的身后。

季应承却是把腰带解开后,将半边上衣脱下。

只见那交叉刀伤旧创上,还有尚未愈合的棍痕。

“你这是?”魏泓睿有些疑惑,“自边关回来有两个月的脚程,你的伤患怎么不像是旧伤?”

季应承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花大人你看,我肩上的伤便是在那寨子里留下的。”

花清越走上前去,只见那交错的伤痕中有一个地方微微拱起,如同蚕豆的形状。

花清越伸手按了按,那蚕豆形状的疤痕已经硬化,并没有什么变化。

“你找过的其他大夫怎么说?”花清越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推测,却尚未确定。

季应承将衣服穿好,面上神情愈发忧郁:“我身上虽有这个痕迹,但小外祖父身上毫无痕迹,所以所有大夫都束手无策。”

“虽然有猜过是中毒的,但却没有办法找出解药。”

花清越走近房中,他将苏平安的发丝扶到耳后,细致地看了一遍他的面色和脖颈之处。

“这是蛊毒。”花清越再次探了一遍苏平安的脉搏,“我不会驱蛊之术,但是苏参军竟能撑三年还是这个模样,要么他自己会,要么他身边有会的人。”

季应承羞愧地低下了头:“当日小外祖父安慰我,他受的伤并无大碍。就在一月以前,他都如常人一般在我面前行走。直到这里回京途中,他才晕倒。也就是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他便成了这样。”

花清越眉头锁得很紧,苏平安身上有蛊毒。而那寨子虽然不是敌方军营,但是肯定仍是在朱青二国交战的地方。

那么,到底是朱国混入了陈国的人,还是青国与陈国已成联盟?

苏陌素待在房中,已让知画把明日归宁的礼物都搬出来梳理了一番。那栩栩如生的观音像自然是给曾祖母的,父亲的礼物是赤兔马,她已经知晓。另外剩下的几样,首饰什么的是给哪位姐妹,什么又给小王氏,她半点不在意。只是盒中有一个东西很别致,她不由得拿出来看了看。

那是很小的盘子,盘子中央有个更小的勺子。引人注意的是,那勺子似乎会动。苏陌素走动的时候,这勺子就有些变动。

她在师父留下的书上面,曾经见过这样一个东西的描述。

载司南之车,能不惑也。

苏陌素端着那小盘子走出房门,她试探性地用此物辨明方向。无论是走到回廊,还是走到庭院,勺柄永远指的是正南方。

看来此物是给表哥准备的了。

苏陌素忍不住扬起嘴角,脸上有些笑意。

他倒真是细致。

因为花清越说了晚上会回来,苏陌素便吩咐管家没有做自己的吃食。

知画端着茶进来的时候,正好见到苏陌素在抄经书。

她走近自家小姐,将烛火点亮:“小姐,姑爷还没有回来。要不知画给你去做点吃的吧?”

苏陌素点了点墨,继续写字:“不用,再等等吧。”

知画有些担心,却又知道再劝无用。她一脸忧愁地将杯盏放下,端着托盘便去院门口望。

苏陌素抄完一卷经书才将笔放下。她饮口茶谁,望向窗外。窗口有淡淡的月光洒进来,已经是入夜了。

夜风从窗口袭进来,吹得烛火不住地跳动。苏陌素站起身,去将窗户关上。

走到窗门口,她却正好看到正院那边有人提着灯笼走过来。

是回来了?

她走到门口。只见知画提着灯笼急急地走过来。

“小姐。”知画唤的时候有些喘不过气。

苏陌素问道:“怎么了?”

知画终于走到苏陌素面前,她脸上的忧色更重了:“苏府有人来送信,说是承少爷不大好了。”

苏陌素想起昨日表哥背自己时,背部隐隐传来的血腥味道,心便提了起来。

“什么叫不大好了?”

知画摇摇头:“那人也没说得很清楚,就是说承少爷昨夜开始就发烧,今日日里几个大夫看了都是摇头。说是老夫人请小姐回去一趟。”

苏陌素忙转身回房披上披风:“那人呢?”

知画也知道自家小姐与这位表少爷青梅竹马,情谊十分深厚。所以她也是十分焦急:“那人已经走了,说是还要去请追月小姐。小姐,我们怎么办?姑爷还没回来,我们现在能出去吗?”

苏陌素回望一眼房间,她没有将烛火吹灭,只是将房门关上:“顾不得了,先回去看看再说。等表少爷那边确定了情况,你再回来报信。”

其实苏陌素如今的窘况换了任何一家的小姐都不应该遇到的。尽管是庶出,怎么也是三品官员的女儿,嫁的也是个三品官员,苏陌素的陪嫁照理来说应该不少。

可偏偏小王氏就是做得这样明显,除了知画一个,苏陌素的陪嫁都是死物,再无半个下人。

苏陌素并没有对传讯的人起疑,如果对方一直等在花府,她可能还会多想。可恰恰对方就急急走了,也去通知追月了,她就觉得不应有假。

走到院门口的时候,管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少夫人?”

苏陌素回过头:“方才苏家来人送信,说是表哥不大好了,我先回府一趟。”

管家忙问道:“我这就套车让人送夫人回府。”

苏陌素本想拒绝,可想着自己如今的身份,便点点头。

深秋的夜里月光十分冰凉,如同水一般静静流淌在地上。

待管家将车准备后,又吩咐了那赶车的人出来,苏陌素便领着知画一同上了马车。

夜里的街头巷尾都并没有什么人,马车走在路上,哒哒的声音不断在回响。

到了苏府,知画先下车叩了叩门。

里面毫无声音。

知画又叩了叩,却还是没有回音。

苏陌素愈发着急起来:“直接去后门。”

知画点点头,便领着苏陌素往后门走去。

月色之下,苏府的后门露出一条小小的缝隙。

知画伸手推了推,那门就开了。

“小姐,我们赶紧到老夫人院中看看吧?”

苏陌素点点头,季应承幼年便与自己一样,一直住在苏老夫人院中。如今他突然回来,想来也是在苏老夫人院中。

两人径直走向苏老夫人的院子里。

整个院子里黑漆漆的,十分静谧。

“小姐,我们先去哪里?”

苏陌素望向苏老夫人的房间。

那正房的窗户黑漆漆的,里面显然没有人。

“小姐,您看那边。”知画提起灯笼,往那边指去,只见一片黑暗之中,只有一处远远的厢房亮着灯光。

苏陌素往那边走去。

花府的门被推开,管家忙走了过来:“少夫人回来了?”

“夫人出去了?”

管家这才看清楚,回来的并不是少夫人,而是自家少爷。

他答道:“少夫人得了苏府下人的信,说是表少爷不大好,所以她就回苏府看看。”

“我不大好?”

管家这才看到,自家少爷身后有一个陌生的男子,那男子周身红衣,就连发带的颜色也是红色。

第173章 交心

苏老夫人的院子虽然宽阔,但因为老夫人入京的时间并不长,所以院落中的摆设都还是原有的模样,并不是苏陌素看惯的平常院子模样。

夜色之中,苏陌素能听到头顶的树木在刷刷地响动,她的发丝被风吹得微微有些凌乱。

知画手里因为提着灯笼,所以比苏陌素要走得辛苦。她一方面要加快脚步,让自己能够走在小姐前面;另一方面,她用没有提灯笼的那只手抓着灯笼的边角,努力让它固定一些,避免被风吹灭。

走到唯一那间亮着灯的房门处时,知画喘口气,抬手敲了敲门:“竹韵,你在里面服侍表少爷吗?”

里面印出一个人影,那人似乎原是坐着的,站起来的身影有些踉跄。

只见那人的剪影动了一下,烛台便砸落到了地上,烛火也灭掉了。

苏陌素心中咯噔一下,她毫不犹豫上前一步,比知画更快地推开了房门:“表哥!”

知画也提着灯笼往里走,只见里面漆黑一片,她忙用灯笼去照地上的烛台。

苏陌素借着知画的灯笼看到躺在地上的人是红色衣衫时,心中的担忧愈甚,她蹲下身忙去扶人。

几乎是同一时间,门外传来极为喧哗的声音。

“你确定没有看错?”苏瑞文宏亮的声音在夜里十分清晰。

知画已经烛台点燃,苏陌素亦将人扶回了床上。

那人的长发一直遮在脸上。苏陌素帮他将长发拂到耳后。

在看清对方面容的一瞬,苏陌素忍不住往后一腿,跌坐在地上。

这人,根本不是表哥季应承!

听到门外父亲的声音越来越近,苏陌素已经明白,这不过又是一场计!

一场手段何其毒辣的计!

或许是过去苏陌素年纪尚小,苏蔓玖也好、小王氏也罢,对她使用的计策无非都是设计她得罪长辈、引人不喜,最严重的两次也不过就是杜家的婚事和花家的婚事。

可无论是哪一桩婚事,当时的苏陌素都是待字闺中,最严重的后果也就是嫁为人妇。

但如今,她是人妇,却与外男会面在家中。苏陌素几乎可以想到下一刻她的面前会出现哪些人。

“老爷,我亲眼看到二小姐进来的。她带了帷帽,特意遮掩住自己,可我还是看清楚了。”是个仆妇的声音。

苏瑞文呵斥了一声:“胡说!回自己的家何必遮遮掩掩。”

“老夫人呢?”苏瑞文看向苏老夫人房间,漆黑一片。

他在整个院子里环视了一遍,唯一一个有亮光的房间是边角。

苏瑞文目光沉了沉,那里他记得,是没有安排人住的。

“小姐。”知画端着烛台转过身,见到自家小姐坐在地上,十分地不解,“小姐你怎么了?”

她将烛台放回桌上,往床边去扶苏陌素。

床上那男人望着苏陌素,他张开嘴,正要说话,却被苏陌素一根银针扎住穴位。

他张嘴说了一番话,表情有些凄苦。

可是说到一半,那人的脸上便是诧异的神色。

他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

知画也已经发现了问题,她惊呼出声:“小姐,这不是……”

她的嘴被苏陌素紧紧捂住。

捂住知画后,苏陌素带着知画往前走了几步,将烛火吹灭。

“陌素,你是不是在里面?”苏瑞文已经走到了门外,可是他刚迈上阶梯,这房里的灯火就灭了。

苏瑞文此时并未多想,他仅仅是听下人说昨日才出嫁的二小姐回府了,便忙赶了过来。

明日才归宁,出嫁的女儿自己回来,可就只有一种原因。

他能想到如果自己的猜想为真,女儿心中会有多难受、多害怕。

苏瑞文终究还是放柔了声音:“陌素,到底怎么了?你不要把自己关起来,和父亲说说。”

“你的婚事虽然仓促,其中也有些原委。但是,此事你自己也应当是明白的。”苏瑞文摆手,让身后带路的仆从退出去。

直到那仆从消失在自己视线,苏瑞文才去推门。

“陌素,父亲想与你谈谈。”

那房门出乎意料的没有上门栓。

他走了进去,里面漆黑一片。

苏瑞文往怀里去掏火折子,他才吹燃一点火星,就听到女儿的声音传过来:“父亲,请不要点火。”

“女儿虽然如今已经十六岁,但呆在父亲身边的日子却不过一半。这一半里能见到父亲的时间更是不足一半的一半。今日这一次交谈,也许是陌素这一生唯一一次能拥有的与父亲交心的机会。因此陌素希望,借这夜色,我父女能真正交心,无所畏惧。”

苏瑞文的手抖了抖:“你怕我?”

“是。父亲是陌素心中的大山,陌素敬您,更惧您。”苏陌素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父亲,这是陌素唯一一次求您。”

苏瑞文不知怎么就想起八年前送苏陌素去平城的事情来。

当日的老宅起火之事,种种证据都表明了犯错的是大女儿苏蔓玖。可是为了护住这个心爱的嫡女,他把更为年幼的庶女苏陌素送去了平城。

八年时光里,他甚至没有给平城去过一封关于女儿的信笺,也没有看过女儿一次。

苏瑞文对待苏陌素母女少有的柔软被触动,他叹口气,还是熄灭了手中的火折子。

“既然应了你的请求,我希望我今日问你的,你都能据实以告。”苏瑞文道。

黑暗之中,苏陌素松开了捂住知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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