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闻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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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途闻尔-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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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日,阿耀兴冲冲地跑了一趟比赛地点,抽到的比赛时间是在明天一早,如果顺利比完的话应该就可以直接回家,连之前预计的一个星期都用不了。
  于是兴高采烈的又跑去订了机票,在市里四处走了走,傍晚回到宾馆时,无意间却在路旁的绿化带周围瞥见几个熟悉的瘦高身影。
  “咦?”提着刚买的半只西瓜准备当做宵夜的阿耀顿住脚步,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这不是前几天想要抢劫自己的那三个混混吗?
  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大概能看出那三个人正蹲在地上不耐烦的抽烟,视线逡巡来去,阿耀刚刚看了一眼,就和其中一人对上。
  “shit!”阿耀低咒一声,转身就跑。
                  第二十九章 
  阿耀平时虽然不经常运动,但是好在手脚一向灵活,加上身体底子好、个子高,跑起步来速度不差,特别是眼下受到威胁小宇宙爆发,更是比往常快了一倍不止,因此跑出去没多远身后边咒骂边追赶的三个混混便渐渐没了声音,远远地落在了后头。
  拼着最后一股力气跑过巷道,转进一条繁华的街道,阿耀勉强松了口气,撑着路边的灯箱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
  擦了把汗,将背着的包拽到身前来检查——原本以为今天就可能比赛,因此基本算是将所有家当都装在了身上,也不知道刚才经过那么一番颠簸相机有没有受到损伤——幸好,检查之后发现一切都还正常,阿耀这才算是真正放下了心。
  只是可惜了刚那半颗西瓜,粉嫩嫩的,甜蜜又多汁,如今还不知道烂在刚才跑过的哪条街道上呢。叹了口气,阿耀抓抓头发,将包重新背在身上,左右看了看——现在肯定是不能再回到之前那个宾馆了,只能暂时找别的地方凑合着住一晚上。只是……眉头慢慢地蹙起来,阿耀想起昨天看过之后被忘在床头的那本《双城记》,因为当时想着反正还要回到宾馆里再住一晚,就没有收到包里来,现在却成了不得不回去一趟的缘由。
  “算了,明天比完赛再去拿好了。”那些混混应该不会一直待在那里,明天是上午的比赛,而飞机要到下午三点才起飞,中间有几个小时的空闲,偷偷溜回去把书拿走就是了。
  打定主意,阿耀就开始四处寻找住的地方,毕竟已经入了夜,附近条件不错的宾馆都住满了人,阿耀走了一天,又被逼着跑了那么长一段路,早就已经精疲力竭,也没力气再多选,看见路边歪歪斜斜挂着一个旅馆的牌子,便毫不犹豫地扎了进去。
  
  付了钱,在本子上草草登记了一道,阿耀拿着房卡摸索到自己的房间。已经无心去观察恶劣的卫生环境,随便将包扔在床上,冲进盥洗室里,试了几次发现热水器果然点不染,阿耀也懒得再下楼去抗议,反正是夏天,索性就开了冷水从头到脚淋了一遍。
  马马虎虎洗完澡,打了几个喷嚏,阿耀再检查了一次自己带着的东西,确认钱包证件等等都没差,又调好闹钟,这才安心地倒在床上,随手扯了条被子睡过去。
  半夜迷迷糊糊间似乎感觉到自己在发烧,身上时冷时热,脑袋里一团浆糊,隐隐约约地仿佛又听见手机响了好几次,阿耀软软地抬不起手,摸索了两下没摸到便放弃了,最后也不知是睡着还是晕了过去。
  这样浑浑噩噩的到了第二天清晨,阿耀模模糊糊地醒来,这才发觉昨晚铭徽连着打了无数个电话,而自己却一个都没接到。不由得又想起那天的事,阿耀担心他等了一个晚上,连忙翻身起来拨了回去。
  “阿徽!”又是刚响了一声就被接通,这下不用问也知道铭徽是守着电话过了一夜。阿耀愧疚地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昨晚太累了回来就睡着了,一直到现在才醒过来,我完全没听见!”
  那头的铭徽没说话,只有略带急促的呼吸声,沉重而疲惫。
  阿耀心头一酸,想起昨天的遭遇,声音软了下来,带着些高烧后的沙哑,轻声说:“我知道又让你担心了,对不起,可是昨天我这里真的是一团乱……出了些事,后来睡着的时候好像又发烧了,现在头都还疼,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或许是被他的狼狈情绪触动,铭徽终于开口了:“吃药了吗?”
  “还没,我这就出门去买,一会儿还要比——”忽然想起比赛时间是在今早九点,阿耀大惊,再一看时间,现在已经八点半了!
  “来不及了,待会儿再说。”急匆匆挂断电话,阿耀手忙脚乱的穿上衣服,抓起床边的包就冲了出去。
  
  八点到九点正是上班的高峰期,偏偏这座城市每天清晨堵车的现象都非常严重,阿耀人生地不熟,除了打的也没有别的办法,走到一半的时候理所当然被堵在了路上,眼睁睁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最后终于彻底错过了比赛时间。
  到达比赛场地的时候,阿耀看了看表,已经迟到了一个钟头。门口的保安礼貌的拒绝了他进入的请求,阿耀站在那儿失神了好一阵,才苦笑着背着包慢慢往回走。
  
  说不清是什么心情,就像准备了很久很久的一场表演,却在临时被告知失去了舞台,那种感觉不是简单的失落二字可以形容。
  想到回学校后可能面对导师的失望、自己心中强烈的不甘,阿耀不由得开始追溯造成这种情况的源头。
  他回想起这段日子以来的自己,似乎和铭徽重逢后就渐渐变得习惯依赖,像是回到了孩子时候一样,在过去几年生活中好不容易养成的独立短时间内就消失得干干净净,做事迷迷糊糊,冲动而不顾后果……假如不是因为这些,这短短的几天时间也不至于狼狈至此。
  因为忽然之间再次被人捧在了掌心,被铭徽尽心尽力的保护着、宠爱着,竟然就忘记要怎么依靠自己,把事情搞得一塌糊涂,错过了比赛;被流氓追得满街跑;宾馆也没得住;还害得铭徽担心;自己也发着烧……阿耀懊恼地在路边蹲下来,心里既是对自己的厌恶又是对没能参加上比赛的遗憾,莫名其妙地,在这些纷繁的情绪外却又还夹杂了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快乐——就好像能重新变回这样莽撞无知的自己,其实也很值得庆幸一样。
  捶了捶脑袋,阿耀觉得有了铭徽之后自己真的是变笨了,哪里像是19岁,分明就是刚刚小学毕业!
  可是……阿耀默默抬起头看向路上交错驶过的车辆,想起过去几年自己的心境,凡事都小心翼翼、明明还不够成熟却偏偏要装作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其实,那样也很累、很不快乐。
  “反正比赛还可以再来,快乐却是不能复制的。”阿耀喃喃地说了一句,像是一瞬间被打通了所有关节,顿时觉得无比畅快,一下子站起来,大吼:“没关系,比赛年年有!三十年后我林耀还是一条好汉!”
  “嘿,有志气,好样儿的。”旁边路过的老爷爷笑眯眯地扔过来一句,阿耀尴尬地抓抓耳朵:“呵呵,是的是的。”
  
  虽然还是很失落,但是向来乐观的阿耀总算还是用最短的时间打起了精神,并且第一时间给铭徽打了电话汇报情况,顺便说了一下自己回去的航班号,打消了铭徽想要飞过来接他的念头。
  交代完毕,阿耀抱着书包在路边发了难:现在比赛的事算是告一段落了,唯一剩下的事就是留在宾馆里的那本书,虽然铭徽可能不太在乎,但是在看过了扉页上那句话后,阿耀简直将这本书当做了铭徽对自己感情的鉴证,这么重要的东西,又怎么舍得任它随便遗失在外?
  思来想去,阿耀决定先去宾馆附近探探情况,毕竟光天化日之下就算那几个流氓还守在那里,想必也不敢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来,而自己拿了东西之后就直奔机场,动作迅速的话说不定几分钟就搞定了,被逮住的可能应该微乎其微。
  抱着这种心态回到了宾馆附近,阿耀找了个不显眼的地方躲起来,前后左右仔细侦查了好一会儿,刚刚松下口气准备走出自己埋伏的地方,身后忽然扑来一个瘦长的黑影!
  
  阿耀一惊,条件反射地偏头躲了过去,那黑影落在地上“哎呦”叫唤了一声,阿耀仔细一看,正是那三个流氓之一,当下急忙站了起来又打算开跑,刚刚迈出两步就被人再次抓住,胳膊被用力一拧,拽在手里准备随时报警的手机一下子摔在了地上,阿耀疼得蹙起眉喊:“放开我!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你小子耍了我们两天,还问我们干什么?”身后那人力气极大,阿耀原本发了一夜的烧就未恢复,这下子全身也没多少力气,被他一拧立刻痛得跪了下去,正想要呼救,旁边又伸了一只手出来,迅速塞了一块布进阿耀嘴里,堵得他几乎连气都喘不过来。
  之前为了偷偷探查情况,阿耀特意选择了一个比较隐秘的角落来偷偷观察,没想到偏偏在这里被那三人堵个正着,还被塞住了嘴,这一带原本就行人稀少,这下子更是无计可施,身体彻底软倒在地上,任那几人拳打脚踢。
  阿耀涨红了脸,下意识地自我保护令他缩成一团,然而那些伤害却丝毫没有减少,三个人围着他不停的踢打,神志渐渐昏沉起来,先前被闪开的那人眼看着阿耀就要晕过去,上前两步一把抓起阿耀的衣领,扯着他的脑袋就往墙上撞,砰砰砰地连着瞌了三下,阿耀眼睛里几乎已经看不见东西,温热的血液顺着额头流下来糊住了眼睛,像是有一道白光在脑海里倏地炸开,然后又快速恢复了沉沉的黑暗。彻底失去意识前,阿耀依稀看见那三个人捡起自己的东西慌张逃跑的表情。莫名地,他却笑了,脑子里不着边际地划过一个念头:要是铭徽知道自己为了一本书而把命给搞丢了,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呢?
  
  再次醒来是在苍白的病房内。
  刚刚动了动胳膊,手上就传来钻心的疼痛,阿耀“嘶”了一声,神智略微清醒了一些,睁着茫然的眼睛打量四周。
  勉强将头转到门口的方向,还没停顿一秒,门外就有人进来了。
  “好些了吗?你昏迷两天了,医生说是轻微脑震荡。”来人是个三十多岁的警察,长得有些壮,看上去却很亲切,他令阿耀想起了周淼。
  “我……”阿耀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想要问话却又不知从何问起,刚一开口喉咙里就是撕裂般的疼痛感。
  “喝点水吧。”那人走到一旁替阿耀倒了一杯水,见他完全动弹不得,便笑了笑,喂他喝下。
  “我叫王烁,是警察。”他敲了敲自己肩上的徽章,“你挨打的地方正好在我上下班的路上,那条小巷子平时没什么人,要不是我习惯有事没事去那边喂流浪猫,还真发现不了你。”
  说到这里,他皱了皱眉,轻声问:“你还是学生吧?怎么回事?”
  阿耀舔了舔嘴唇,眼眶有些红,慢慢地说:“我不是本地人,我是来这里参加摄影比赛的。前几天我住在那附近的宾馆里,有天晚上我出来散步,碰到了三个混混,他们想抢劫,我跑了,那之后就惦记上了我,正好昨天我回来就被他们堵住,给揍了。”顿了顿,阿耀补充:“对了,他们还把我的东西都拿走了!”
  王烁被他孩子气的描述逗乐了,想笑却又不好意思,只能干咳两声,问:“那你是哪里人?在这边还有认识的人吗?”
  阿耀老老实实地摇头:“没有了,我从来没来过这里,这是第一次。”
  “这就麻烦了。”王烁想了想,掏出自己的手机晃了晃:“我找到你的时候估计你的手机也被他们拿走了,用我的电话给家人报个平安吧,最好叫他们来这边接你,你身上伤比较重,右腿骨折,暂时是走不了了。”
  阿耀一怔,刚有些欣喜,随即忽然发现自己竟然不记得铭徽的号码!
  在一起以来,虽然经常都在联络,但每次都是直接用拨出去就好,习惯了依赖高科技,谁还会老老实实去记那几个朴实的数字?
  阿耀顿时头大如斗,在脑海中搜索来去,想了半天竟然只剩下乐乐的号码记得最牢靠,这还是因为前几年没手机的时候,因为经常要和乐乐联系,渐渐地就把那串数字刻进了脑海,而这些年来乐乐始终不曾换过号码,眼下要找人自然只能找到她头上。
  但是……想到不久前乐乐哭得两眼通红的样子,阿耀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开这个口。
  像是看出了他的犹豫,王烁安慰道:“要是一时联系不上,那就等等我再帮你想办法吧,你暂时在这里住着,我会抽空过来照顾你。”
  他这么一说,反倒让阿耀于心不安起来,原本就是毫无关系的两个陌生人,就算对方是警察,阿耀也不想这样麻烦别人,于是说:“谢谢你。不过没事的,我能联系上,麻烦你帮我拨个号码好吗?”
  
                  第三十章 
  乐乐的电话很快被接通,王烁刚将手机贴到阿耀耳边,就听见对面传来略带焦急的声音:“是阿耀吗?”
  阿耀怔了怔:“是我。你怎么知道的?”
  “别管这个了!你现在在哪?!”虽然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联系,但乐乐却像是一点没变,一着急声音就颤颤的,像是要哭出来一样,阿耀急忙道:“我在燕城,前段时间来这边参加摄影比赛。”
  “我知道!不是问你这个!我是问你现在在燕城什么地方?!你知不知道你都失踪两天了?你要急死我和姐夫吗?!”被她这样脆生生的吼了一通,阿耀恍惚觉得好像先前和乐乐说分手的事都没有存在过一样,心情竟然舒畅许多。但是又不忍她担心,连忙压下心头的感动,问了问王烁这里的地址,对电话里交代了,还来不及多说什么,就被“啪”的一下掐断。
  阿耀尴尬地解释:“她脾气有点急躁……”
  王烁理解的点点头。他的手机质量很好,一般情况下除非接听的人,否则周围的人都无法听见电话里在说什么,但是这次……估计整个病房里都是那个女孩子的声音吧。
  “你失去联系两天,又是在外地,她肯定急坏了。”王烁站起来,轻轻拍了拍阿耀的肩膀:“你先在这里休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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