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闻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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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途闻尔-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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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耀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能克制得住想要站到铭徽身边的冲动,理理衣服走了出来。
  肖母一见到他便哼了一声,将头转向一方,反倒是肖父借这个机会好好地将阿耀上下打量了几眼,不知为何,眼中的厉色却似乎缓和了一些。
  
  走到铭徽身旁,见他正对着自己笑,阿耀有些不好意思地也回了一个笑容,然后伸手握住铭徽的手。
  十指轻轻地扣拢在一起,两个人并肩立在长辈面前,却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阿耀感觉到铭徽的手心贴上了自己的手心,严丝合缝地像是它们本来就连在一起,更是觉得获得了源源不断地勇气,几乎就要挺着胸膛高呼两声我心永恒。
  “爸、妈,你们还要反对吗?”将紧紧握在一起的双手扬了扬,铭徽表情温柔:“我和他在一起很快乐,除了他,也没人能给我这种快乐。”
  肖母动动嘴唇,没出声。
  肖父的目光从铭徽的脸上掠过,安静地落在阿耀身上,沉吟了一会儿,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十九。”阿耀老老实实的回答。
  肖父皱皱眉:“你的母亲知道这件事吗?”
  阿耀睫毛轻轻颤了颤:“……她过世了。”
  “抱歉。”肖父颔了颔首,又问:“那你现在还有别的亲人吗?你的父亲呢?”
  “没有了,一个都没有了。”想起前不久奶奶去世的场景,阿耀心底涌起一阵悲哀,这样被人直接地问起,更是唤起了灵魂深处巨大的空洞感,他几乎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地拽进铭徽的手,感觉到对方用力的回握,心脏里才有了渐渐充盈起来的感觉。
  肖父有些惊讶,随即也没再问什么,沉吟了一会儿,转身对妻子说:“我们走吧。”
  肖母讶异地看着他。
  “儿子长大了,我们已经管不了他了。”肖父淡淡地解释了一句,又对铭徽说:“虽然我不能左右你的决定,也很遗憾你决心要在这条路上走下去,但是,我必须告诉你,我们对你的教育本身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你所说的那些,全都是由于你自身情绪太过脆弱的缘故。这不是教育方式的错误。”
  铭徽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要苦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我从前说过,只管你到十八岁,现在你已经二十一,不再归我管了,你要怎么过都是你自己的事。我们不认可,但是也不会费时间和你计较,就这样吧。”肖父简明扼要的结束了谈话,肖母似乎还要说什么,想想,却只冷冰冰的丢了一句:“算了。”
  阿耀有些惊讶于事情的解决速度,看了看铭徽,又看了看肖家父母,见他们已经准备离开,而旁边的铭徽还没有多大的反应,连忙摇了摇两人相握的手,铭徽这才像是回过神来,笑了笑:“谢谢爸妈。你们不多留一会儿吗?”
  “不了,明天还要赶着回去。你就不用来送我们了。”肖父拿起沙发上的包,走到玄关的地方又回头淡淡地扫了一圈屋内:“你这房子的装修怎么一点也不大气,不像你以往的风格。”
  铭徽暗暗握紧阿耀的手,若有所指:“嗯,但我喜欢。” 
  肖父没再吭声,最后看了一眼阿耀,又对铭徽点点头:“走了。”
  “我送——”铭徽还未说完,肖母就截过话头:“不用了,我们自己打车。”
  “好吧,路上小心。爸、妈再见。”不等铭徽示意,阿耀就忙说:“叔叔阿姨再见!你们常来玩儿啊!”话一出口,阿耀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肖父倒是脚步一顿,难得的面上居然浮现出一丝笑容来,说得话却冰冷到底:“不是不得已,我们不会来的。你放心。”说着,便和肖母一同跨出了门去。
  阿耀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忽然就觉得心里一阵阵的抽疼和委屈,转过身一把抱住铭徽,闷闷地说:“他们对你一点都不好!”
  铭徽轻轻回抱住他,柔声说:“他们只是太固执了。从前我也不懂,直到今天才算明白了。”
  “啊?”阿耀表示很困惑。
  “你啊……”揉揉他的头发,又捏捏他的耳朵,最后低头在鼻尖上又啃了一口,铭徽叹息:“其实他们只是表达感情的方式错了而已,如果真的不关心,他们根本不会花费这些功夫来管我。”
  “可是最后你爸爸不就是说不管你了吗?”阿耀持续困惑。
  “他那不是不管,是决定纵容我们,只不过面子上硬撑着要这么说罢了。”铭徽忽然想到什么,蓦地笑了,“不过他应该对你很有好感,否则事情还没这么顺利。”
  “就我这样的还能让他有好感啊?!”阿耀哀嚎,想起自己之前经典的出场方式,囧得他连挖个坑埋了自己的想法都有了。
  铭徽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目光温柔:“好歹是我爸爸。我那么喜欢的人,他怎么可能没有好感。”
  爱屋所以及乌。
  虽然与父母的关系一向算不上亲密,但是在面对阿耀的时候,他竟然能清楚的从向来冷漠的父亲眼中看出一丝认同。也因此他才发觉原来自己的父母并非想象中那么淡漠无情,他们的感情,只是比平常人埋得更深、显露得更少罢了。
  
  铭徽微微一笑:无论如何,总算是了却一桩心事了。
  
                  第二十七章 
  虽说勉强算是得到了肖家父母的默许,但是阿耀生怕他们又随时转变心意,特别要求铭徽抓紧最后的时间好好表现表现。因此第二天尽管肖家父母都说了不需要送行,铭徽还是被阿耀逼着架上了车。只是可惜了阿耀因为出发时间上的冲突,没能一同前去,等到铭徽急匆匆送走父母赶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拖着行李准备关门了。
  正把钥匙从锁眼里抽出来,阿耀一回头就看见电梯口气喘吁吁的铭徽,惊讶:“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肖家父母的飞机在城东的机场,上午九点半起飞,而阿耀则是在城南的机场,出发时间是十一点,两边的距离以及时间差让阿耀不但无法送行,甚至于也没办法让铭徽来送送他。虽说昨晚铭徽对此表示了强烈的抗议,最后还是被阿耀难得一见的坚持给镇压了下去,但、但是……铭徽现在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阿耀看看表,时间显示才刚刚十点,从这里到城南机场大约还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而从城东机场返回家里最少需要一个半小时!
  一个半小时之前……肖家父母应该还没到机场吧……
  阿耀黑线了:“难道你没去送?!”
  “去了,他们进了候机大厅我就回来了。”铭徽喘了两口气,顿了顿:“回来只用了一个小时。”
  “你飙车?!”阿耀觉得自己的嗓音都要扭曲了,想着铭徽一大早开着车在高速上狂飙就有些心肌梗塞,“疯了啊!”
  铭徽不回答,默默地走过来,一把将阿耀抱住。阿耀感觉到他胸腔里疯狂跳动的心脏,不知为何鼻腔有些泛酸:“我又不是不回来,只是几天而已,你搞这么夸张做什么……”
  “我不知道。”铭徽把脸埋在阿耀的颈边,慢慢调理自己的呼吸,“我总觉得……”像是忽然醒悟自己的话有些多余,他没再说下去,只是自嘲:“可能是我想太多了。”
  “呆子。”阿耀松开拉着行李箱的手,静静地回抱住铭徽:“就算过去了我们也可以每天都打电话啊,难不成我还能飞了?”
  “还是说,你在担心别的什么?”阿耀突然福至心灵,脱口而出:“你不会还在惦记着乐乐的事吧?”说着,又摇摇头:“不对啊,以前我没和乐乐分手的时候都不见你怎么介意的……”
  “如果她知道了我们的事呢?”铭徽蓦地打断他。
  阿耀一愣:“啊?”
  “她现在应该不知道我们的事吧?和你分手也只是因为觉得自己和你在一起不太合适,那如果有一天她知道我们的事了呢?”铭徽收紧手臂,阿耀被他勒得有些疼,想要反抗,就听铭徽低声说:“如果她知道了,要求我们分开,你……会不会听她的?”
  阿耀能清晰地感觉到铭徽此时很不安,这种情绪让阿耀也有些焦躁,但是……但是他说的这是什么话?乐乐难道会介意自己的下一个恋爱的对象是男是女?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阿耀脑子里乱成一团,好半天没有开口说话,他倒是努力想从这中间理出一个因果关系来,但还没理得清,忽然感到铭徽束在自己身上的手蓦地松开了。
  “阿徽?”阿耀诧异的看着他。
  “没事,走吧,一会儿赶不上飞机了。”铭徽垂着头,掩饰性地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甚至没有要求阿耀回答那个问题,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牵着阿耀就朝前走。
  去机场的路上不咸不淡的聊了会儿天,阿耀总觉得气氛有些僵硬,想要试着继续刚才的谈话,但是想想又不知道怎么回答,于是一路闷闷地被送走。
  
  恍恍惚惚间飞机起飞,阿耀靠在窗户上,看着面前被阳光穿透的白云一片片溜走,明明是阳光明媚的景色,心情却始终飞扬不起来。
  铭徽反常的表现让他不安,让他觉得惶恐,但这却又是不知从何而来的惶恐。这种情绪很莫名其妙,毕竟对自己来说,铭徽所担忧的事情根本无从谈起。乐乐已经和他分手,就算知道了,最多也就是表示惊讶而已,又怎么会无聊到来拆散他们呢?拆散他和铭徽,乐乐能有什么好处?
  阿耀想铭徽大约是还惦记着自己音讯全无的那七年,毕竟那么长久的阴影不是短期的相处就能彻底消除的,他们现在不过才刚刚在一起,接连不断的事情让他们连好好交流的时候都很少,七年的空白虽说不能隔断感情,但是足够让对方的生活增加很多未知因素……如果是这样,那铭徽的不踏实阿耀也可以理解。
  只是现在他们在一起了,过去的那些事就不用再反反复复念起,他不会计较当初难过的时候铭徽没能在身边,铭徽也不需要计较努力寻找自己却一次次无功而返的从前。至于那空缺的几年……阿耀想,或许真的该找个时间认真和铭徽聊聊天。
  打定主意,阿耀觉得舒坦了许多。之前在机场告别的时候铭徽明显强颜欢笑的表情刺得他眼睛一直疼到现在,眼看着马上就要到达目的地了,阿耀决定打起精神,等到下了飞机就先给铭徽打个电话。
  
  虽说是给自己鼓足了劲,但是等阿耀真正走下飞机,拨通铭徽号码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知为何,成熟后的铭徽总让他有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一遇到对方的事马上就退化成几岁的孩子,阿耀暗自骂过很多次自己的不争气,但是也丝毫没有改进。
  电话接通,铭徽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到了?”
  “嗯。”阿耀开心地点点头,看了看天边灿烂的夕阳,感慨:“这里的天气真好啊!”
  “我之前看了那边的天气,这几天好像温度比较高,你注意别中暑。”铭徽淡淡地嘱咐:“不过晚上睡觉还是多盖一些,你那边和我们这边不一样,温差大,容易感冒。”
  “知道啦。”阿耀拖着行李一边走一面抱怨:“阿徽你怎么这么像奶爸?”
  “是吗?那就算吧。”铭徽笑笑:“还不是被你逼出来的。”
  “哼,我很懂照顾自己的!”阿耀反驳,随即又想起来打电话的主要目的,顿了顿,支支吾吾地说:“那个……阿徽啊。”
  “嗯?”
  “其实……你不用担心乐乐的。”阿耀怕他不信,连忙又加了一句:“真的。她没那么无聊,才不会管我们的事。”
  铭徽沉默,隔了一会儿轻声说:“如果她一定要管呢?”
  阿耀怔了怔,隐隐约约觉得这是一种很不好的揣测。对待乐乐他一向觉得亏欠,几乎不会拒绝乐乐的任何要求,但是……
  咽了咽口水,阿耀还是没正面回答,干笑着说:“怎么可能嘛,呵呵。”
  “好吧。”铭徽轻轻叹了口气,原本阿耀站在机场外面,人来人往热闹非常,怎么说也不该听得见这声叹息,但偏偏他却听见了,不但听见,还觉得心里委委屈屈的。
  “阿徽,你不要生气……”阿耀可怜巴巴的说。
  “我哪有生气?”铭徽苦笑:“没事的。你现在应该出机场了吧?找得到住的地方吗?”
  “找不到,不过我直接打车过去。”阿耀简单的应了,继续为自己分辨:“阿徽,你说的那种可能我从来没想过,我也不知道如果发生自己到底会是什么反应。但是乐乐真的不会做这种事啊……她、她没理由嘛。”
  虽说阿耀自己觉得回答得很诚恳,但是铭徽的态度好像还是和之前差不多,淡淡的:“我就是随口问问,你不用多想。”末了补充一句:“快去坐车吧,好好比赛。”
  “哦。”阿耀尴尬的抓抓耳朵,“那我挂了?”
  “嗯。”
  然后就恋恋不舍地挂断了电话。
  握着手机,站在车水马龙的机场门外,阿耀觉得,自己好像还是没把话说清楚。
  不过……算了,还是等比赛结束再说吧。
  抱着这种心态,拖着行李坐上了出租车,一路左拐右拐到了之前铭徽替他预订的宾馆,阿耀抬头打量了一下,二十四层的金色大楼,看上去很气派。
  去前台拿了房卡,坐电梯上去,房间是在十楼。阿耀将行李放好,在房间里四处看了看,床很大,右侧是透亮的落地玻璃窗,正对着市内唯一一条河,风景不错,采光也很好,于是满意的点点头,感慨铭徽不愧是铭徽,只是在网上随便选选也能挑到这么好的房间。
  阿耀摸摸鼻子,只是不知道价格多少,临走前铭徽给他一张银行卡,义正言辞地说要替阿耀支付这次出行的全部费用。阿耀起初不愿意,后来铭徽说,没关系,你先用着,迟早会要还的。于是阿耀就理所当然的收下了,却没问铭徽,到底是要用什么来还。
  
  将带来的东西拿出来依次放好,虽然只住几天时间,但因为是夏季,阿耀还是带了好几件衣服来,翻翻包,把它们全都掏出来挂在衣柜里,挂着挂着就发现包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件衬衣,阿耀展开一看,这才发现是自己不注意的时候将铭徽的衣服一并塞过来了。
  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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