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物不能，习惯却可以。”白夜淡淡的瞟了她一眼，似乎是确定了她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才回答了她的话语。
易琪苓忽然感觉，白夜这句话显得有些落寞。
但当她看向白夜的时候，那淡漠的眼眸，却让她不得不否认了自己的感觉。并为此不由得显现出一丝无奈的失力。那一瞬间，她还以为……
“安凝应该是代号〃噬灵〃的后代，林安瑾现在是跟着代号〃先知〃的暗晨混日子。这应该是姐弟的两个人倒是和当年的猜测不谋而合——他们说不定真的是那两个实验体的后代。”白夜在沉寂了一会儿后，首先开口说起来了另外的事情。“如果是这样倒也能解释为什么安凝那孩子总是能够像是知道什么东西似的了。”
“先不说这几百年来各种意外造成血脉断绝的可能，就是按时间来算，也不够他们的后代学会自保，而他们也绝不可能有机会把一个孩子送给什么人抚养。”易琪苓却是否定了白夜的看法，但也不禁微微多留意了一下。
这种可能……应该很小，却不是完全没有。如果他们是把孩子遗弃在某个有着足够存活可能的地方的话……或许是可以留下来血脉的。毕竟基因合成而来的孩子总会显得更加强壮一些。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些前尘往事，浑然不觉某些奇异之处。
对于常人而言只是个传说的白夜，即使出现也只不过是问一句以什么交换你所想要得到的是不是愿意的等价交换天平，却是几乎主动找话题说了这么久。而一向清冷，即使不算话少却也绝不说废话的玄冰律法之主易琪苓，却也是丝毫没有觉得自己说的东西可有可无。
易琪苓依然一身琉璃白的战袍，白夜依然是习以为常的劲装，却选了被称为月白的极为浅淡的淡蓝。两个人的身影显得分外默契。
就像是数百年前两个女孩还年幼的时候，那种浑然天成的和谐。
作者有话要说：
☆、去庞贝城？
当宙斯把材料单拿出来的时候柳姬第一次感到些许的惊讶。因为——要这么多兽王级的材料是要闹哪样，故意为难人吗？
只是，安凝却在看过清单之后说了一句很合理，柳姬便只好无可奈何的去找材料了。
材料完备后不过短短的一天之后，宙斯就把一套完整的成品制作了出来，柳姬不相信品质拿去验证了一下，成为了第二次惊讶。
单薄贴身的柔软丝质纯白衣裤，极为薄软却并不通透，有着十足的柔韧，刀剑难伤。水浸不透，火焰难灼，不染尘污。更兼相同质地的面纱、丝巾、手套、长筒袜与裙裳，做了十成的防护。两柄于中央留出握处与护手的双面刺的形象，赫然是那历史上名声赫赫的三棱军刺。这一套极为简单却性能极为出众的“防身之物”，确实实实在在的将防身两字做到了一种极致。安凝特殊的体质已经成为了灵力的天敌，而这一身衣服已经将物理上能够造成的伤害隔绝了九成，至于钝器击打造成的振荡以及声波武器的伤害——宙斯表示材料不足，那需求特殊的制作方式与原料。
顺便一说，这些东西并不止一套。因为柳姬拿着这一套纯白的衣衫去验证质量的时候，宙斯以及将另外一套交给了安凝，除了是纯黑色的之外和另一套完全一样。而且安凝其实是蛮开心的换上了衣服来着。
哦，还顺便穿着裙子在宙斯面前转了一圈，笑盈盈的问他，“还好看吧？不过战斗的时候穿裙子不会走光吗？”
而宙斯先是赞美了她的容貌，然后肯定的告诉她不用担心，只要她不在穿着裙子的时候来个高抬腿就不用担心走光，自然下坠的衣料会很好的防止走光——虽然这种设计是为了尽量减少暴露在对方面前可供攻击的肌体。
所以说可以想象，幸亏柳姬忙着测试衣服质量不知道这一幕……否则就不只是醋缸子犯了，那是直接炸掉了醋厂啊。
宙斯还认真的告诫安凝，这些只能在穿着的时候为她提供基本的安全保障，如果她被困住或者上了什么当把衣服换掉，还是肯定会吃亏的。言下之意就是希望她能够一直穿戴着这些东西全副武装——虽然这样很可能让柳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因为醋意横流而爆发。嘛，没人乐意让自己的女人一天到晚穿着别人为她亲手精心制作的衣服的吧？即使那只是为了保护她……
柳姬试过性能过来要把衣服给安凝的时候，正好看见她穿着素净而纯雅的黑色长裙。
长长的手套和裙子不同，越是往上就越是轻薄透明，那高筒袜也是如此，在小腿处便已经显得透明，而长度却是直达膝盖上方至大腿中部。均是不凑近细看便绝难发现。明明是包裹的丝毫不露，却穿出了一种绝对领域的效果。全身上下，倒是只有足下的布鞋显得有些拙劣了。
看着宙斯，柳姬虽然还是感觉有点烦躁，却也不说什么了。一个AI——不对，一个光脑，她还没跌份到和一个光脑吃醋，真的……
“安凝，我想你应该知道庞贝城吧。”看着安凝接过柳姬递来的那些东西，有些新奇的抚摸着三棱刺，宙斯带着浅淡的笑意，问。“那里有另一个专研基地——如果你有时间，我们就去那里把索菲娅的程序和资料带出来，如何？”
“庞贝城在意大利的海底。”安凝有些诧异的微微歪了歪头。“在……那里？”
从2019年起——她不会记错的，没错，2019年，海水淹没了庞贝城。
“海底？”宙斯的目光却是讶异的看着安凝，眼底闪过一丝思虑。“安凝，你说的那是公元两千纪年左右的事情。早在2315年，庞贝城周围的海域因为百年来经年不断的地质异常变动已然露出水面了呀。”
安凝的神色异常愕然。
宙斯似乎确定了什么似的，盯着安凝好一会儿才慢慢的挪开目光。有些事情或许他要单独找个时间和安凝确定一下才好。这几日来他在光脑上通过特殊途径所得到的记录和如今的情形还是有一点不对劲的地方。原本以为只是梦界的原因，如今看来却是出现了问题。代号“先知”也不知是看到了这一切故意为之还是真的算漏了什么。
那些年来可以称之为高端造物的光脑，资料都是传到同一个超巨型数据交流中心进行分类加密储存备份的。虽然被命名为“盘古”的中心已经在这些年的时光中因为种种原因停滞了下来，但内部应该存在的数据还是存在的——而且，全部以最高加密形式存在。这些天他一直在做的就是整理这些数据。并且通过它们确切的得知了不少东西。
“但是我不认识路。”宙斯的运算速度何其之快，只是闪过一瞬的功夫，在他再次翻阅起那些资料确认什么的时候，安凝已经做出了回答。她同意了，但是告诉他自己不认识路。
“我知道怎么走。”宙斯点了点头，莞尔。“即使你说你知道怎么走，从你说意大利的海底这个地点开始我就不敢让你带路了啊——或许你真的会把我带到海底去。”
柳姬看着这两个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在场的家伙，怒：“我也要跟着一起去，我倒要见识见识，那号称灾变前的最高机密的那什么基地，到底是个什么鬼模样！”话虽这么说着，但那对宙斯瞪视的满面不善，像极了争夺配偶的兽类。
“好好好，一起去一起去。”安凝无可奈何的打圆场。“反正可以把城里的事情丢给杨澈处理就对了——你这个不负责任成天往外跑的城主大人，偶尔忙一下政务也好嘛！还有你是不是应该再找一个副城主？我们都走掉就让杨澈独揽大权？即使可以信任也不能这么做吧，以后你们如果起了冲突，一个正式却不管事的城主，一个虽然不名正言顺却一直为他们辛苦的副城主，居民们大概都不清楚该向着谁了。”
“他哪来的胆子否认我的决断？”柳姬洋洋得意的微微扬了扬下巴。“没关系，他们习惯我不管事了，从一开始我就没管过啊。反正我只是确保这里的最高武力足够就对了。”
安凝分外伤脑筋的叹了口气。原本，一城有足足四位拥有着决策权，还不一定能阻止副城主的野心。现在却每每让杨澈大权在握，这样真的不行啊！
宙斯似乎明白她的心情，看着她的眼神带着淡淡的同情。所以说她们确实不般配。看看安凝的表情，大概也是为她费尽心思吧。
宙斯几乎要忍不住为安凝叹息了。
作者有话要说：
☆、论永生与——
宙斯知道前往庞贝城的路线，而柳姬常年各地游逛，对各处的交通情况可以说是了如指掌。意大利的庞贝城，是属于不夜城的领地，她去的次数并不多，但也稍微知道一些情况。
而对于安凝而言，这一次的旅程因为同行的是柳姬和宙斯，一个把安凝宠上了天，一个从不会忽略任何细节，倒是比和白夜去寻找遗迹的时候要舒服很多。尤其这一次是在柳姬的指点下乘着超大型的信天翁前往，不用忍耐风浪，更是有着柳姬的灵力膜抵御风压，就更加令人感到舒适了。当然，享受这种待遇的只有安凝，柳姬不在乎这些许的狂风，而宙斯——你觉得柳姬会管他吗？
以这种驯服的很好的信天翁的速度，也不过只需要一天半的飞行，就足以把他们送到距离庞贝城只有几十公里之遥的望海城。
在这里可以遥望到那地平线尽头隐约可见的海洋——在许多年前，建立这座小城的时候，这里是真的看得到海的。然后就是柳姬毫不客气的在当地甩钱买下两头坐骑，赶往庞贝城。
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废墟。
“这就是庞贝城。在二零一九年因为海面上涨与地质变动沉入海底，历经三百年后却又再次浮出海面的庞贝城。”宙斯轻声的讲解，自然是针对安凝的。她只知道庞贝城被淹没，却不知道庞贝城的再现，不希望她再说出什么令人惊奇的话语，宙斯也只好这样安排。
“破败到了这种程度，真是让人不忍目睹。”
安凝无意间发出的轻微叹息，并没有引起他们的什么疑惑。因为柳姬也被这断壁残垣惊呆了，有些难以置信的微微睁大了眼睛。这种表情倒是一向少见。“这就是庞贝城？安凝你确定千年前这里是无比繁华而美丽的上古文明遗迹？！”
“这里的确，是庞贝城。”安凝已经慢慢走上前去，看着这荒废的瓦砾，与掩埋在瓦砾、荒草、沙土之下，隐约露出坍塌下的房屋墙块。女孩微微揽了一下衣服，蹲了下去，也不嫌脏的随手拨弄着，把那块壁画漏了出来。长久的海水侵蚀加上风化使得只有在地面下掩埋的依然能看到一星半点的痕迹与色彩。安凝似乎很是认真的拨弄着那块石刻，沉思的样子仿佛追忆过千年的岁月，显得恍惚的眼神与手下仔细的抚摸，显出一种出乎意料的沉静与哀伤。
“你想到了什么？”宙斯轻轻的询问显得突兀，却因为那平和的语气让人感觉是理所当然。
安凝不自觉的微微笑着，显得满是追忆。开口却是似乎完全无关的事情。“你看，就连石雕都无法抵御时光流淌的侵袭，更不用说人了。”
“……只局限于碳基生命体。”宙斯微微沉默了一下，却是发出一声轻笑。“而我们，只要愿意就将会永存。”
人类的寿命自然是有限的。而他不是。所以他为什么要和柳安悦计较这一时半会的得失？她能陪安凝多久？一百年？两百年？
和现在为了延长寿命极少动用灵力却真切拥有了最长久的寿命的那种家伙一样，有着长达数百上千年的生命吗？但是然后呢？只要她是人类，只要她还是碳基生命体，她就不可能得到永生。而自己可以。在她死后，一直到永远，安凝都是属于他了的——因此，他为什么要同她计较这一点点时间？
“可是那样的话，不会寂寞吗？”安凝转过头，很认真的看着他。“你看，你现在也是拥有了自我，也拥有好恶和情感。一千年——暂定为一千年。如果你是一个得到永生的人类。你看着周围的人一个个离开却留不住他们，你看着历史变迁却没有能力影响，你看着爱过的恨过的人死去而你依然仿佛时间不再流逝般的青春永驻——永生不是祝福，是诅咒。因为你终将被时间磨平所有的情绪，成为漠然看着世界的神灵——或者在寻找存在实感的过程中堕落成恶魔。”
女孩微笑着的样子仿佛是大彻大悟的智者。“你看，对于人类而言，永生不死只是个诅咒。我们能够负担起的情感，不能抵御时光，只足够百年左右肆无忌惮的燃烧，生老病死，爱恨情仇，无比绚烂的生命，也注定短暂。人类是承受不起永生那种看似美好的痛苦的。对于人类而言，其实最幸福的不是拥有可以挥霍的无尽时光，而是一生平安喜乐，安然无忧。”
柳姬似乎是这辈子头一回看见她似的，显得诧异至极。
“说出这种话，你肯定不知道那些疯狂的科学家研究R…17的原因之一，就是奢求永生。”宙斯发出的笑声分外愉悦。“你知道吗，你刚才把他们不惜把全人类作为试验品也要完善的东西，那表现出的副作用可能带来青春与活力的寄生型天外病毒所能带给他们的追求，毫不在乎的踩在了脚下，并碾了一碾。”
“……R…17？”安凝迟滞了一秒，才慢慢问道。
“章氏为了追求进化与回归本性，成家为了追求科技的最巅峰成就，尹家为了追求永生不死——你看，区区一个寄生型病毒给他们带来了多少欲望与可能。讽刺的是，那份看似“保持青春活力”的性状，是病毒的寄宿体残骸表现出来的……种族特性。”宙斯的笑意已经称得上是嘲讽了，“在灾变开始大概五十年左右，这个事实被验证出来的时候，尹家就崩溃了。而成家的研究者自责没能阻止他们给人带来的这场灾难自绝，成家也在章氏的打击下没落消泯。最终R…17给他们带来的——只有失望与毁灭。”
“……我们，不是要去一个基地吗？在庞贝城的哪里？”百无聊赖的柳姬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们。虽然听上去挺厉害的样子，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