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西东：“……”
陈父：“……”
父子俩尴尬相对，陈西东咳嗽一声，低头对果果道：“果果，过去跟爷爷打个招呼，问问爷爷渴不渴，要不要喝水呢？”
唐果果喜欢他，对他的话几乎言听计从。虽然害羞，还是小心的走过去，学哥哥一样，停在一步外的距离，抬着头小声的说：“爷、爷爷好……嗯，嗯……渴吗？”
陈西东抚额，陈父一愣，威严的脸露出一丝笑容，虽然很淡，但还是比方才自然了许多。
老人家尽量让表情柔和起来，伸出手来，道：“果果是吗？过来一些，让爷爷抱抱。”
他的声音不跟表情一样，温和低沉，和晨曦都给倒是有几分相似。果果眨巴眼瞅他几眼，最后走过去，张开手来。
陈父双手托力，将小丫头抱到膝上，扶着她的小肩膀，笑，“真是个大方的小姑娘，将来爷爷可是要给你找一个能力出众的对象呢。”
“爸……”陈西东无奈出声。
陈父却没理他，专注的看着小丫头。
唐果果眼睛转了两下，弱弱的问：“神、神马是对象？”
陈父大笑，这次是真正脱去平日严肃古板的模样，大笑起来。
陈西东戳着豆豆的小肚子也笑的不行。陈父耐心的解释：“就是将来跟你过一辈子的人，等你爸爸、爷爷奶奶都老了，就是他来照顾你呢。”
小丫头皱起小眉头，道：“爸爸才不老，果果要跟爸爸。”
陈父一愣，看陈西东，没想到他们的感情已经这么深了？
陈西东面色微变，无可奈何，没有说话。
陈父何等人物，马上看出不对，也不继续这个话题，便诱着小丫头，“来，乖孩子，再叫一声爷爷。”
许是他身上的某些特质跟陈西东很像，小丫头对他并不太害怕，便甜甜的喊：“爷爷。”
陈父目光移到豆豆身上，唐豆豆弱弱哼唧一声：“爷爷……”
陈父满意的笑，那笑容比他在二十年前赢了商业对手还灿烂，“两个小朋友真乖，他的养父把他们教育的很好呢。”
陈西东对那个名字无法深想，便点点头，没有接话。
陈父又道：“小朋友们，告诉爷爷，你们的大名叫什么？”总不能认祖归宗了还豆豆果果的叫啊。
唐豆豆马上警惕的竖起保护层，又马上的露出破绽，鼓着小脸道：“粑粑说不能跟外人说名字！”
陈父伸出手去捏他的小脸，笑道：“我们不是外人。我是你的爷爷啊，怎么能算外人呢。”
小家伙儿们今天实在太晕乎了，稀里糊涂了，掰着手指头道：“可、可是豆豆和果果只有一个爸爸呀，爸爸说，说爷爷去天堂啦！”
陈父一惊，马上去看陈西东。
陈西东皱眉，低头询问：“你们没有爷爷奶奶？”唐天的父亲和母亲。
唐豆豆还是警惕，小心的回答的：“唔，唔……有呀，去天堂了嘛！粑粑说，天堂好美，他将来也要去！哼，不让豆豆去！”
陈西东莫名心里被刺了一下，缓缓道：“这些年……都是你爸爸一个人带着你们？”
两个小朋友十分不懂，点点头，又摇摇头。
陈西东心情复杂，耐着心问：“是吗？”
果果小声的说：“不是呀，有徐婆婆，李叔叔，徐叔叔……唔，还有小美老师，板凳喽。”
陈西东面露疑惑，“板凳是谁？”
唐果果开心的一拍手，“哥哥的好基友！”
陈父噗的一声喷了刚喝进去的茶水。陈西东目瞪口呆，半天没回过神，无奈的问：“谁告诉你的？”
唐果果一脸无辜：“爸爸呀。”
其实是某天在豆豆小朋友跟板凳儿一起玩，被板凳他爹来接时，十分强烈的要求跟板凳他爹回家，唐天嫉妒心起，酸酸的骂儿子：板凳是你基友吗？这样舍不得。
唐豆豆虽然顽皮，对新鲜有趣的事物却记性极好。隔天就对着板凳儿嚷着好基友好基友了。
然后豆豆和板凳儿是好基友的消息就慢慢传遍了整个华北幼儿园了……
唐豆豆也一脸无辜：“豆豆和板凳儿是好基友咩。”
陈西东无从吐槽了，他虽不是同志，但也懂点这里面的某些调侃，暗想这位唐天对孩子的教育还真是……嗯，奇特。
陈西东无奈的笑，唐豆豆以为他不相信自己和板凳儿是好基友，便愤怒的说：“板凳儿是豆豆的基友！”
陈西东忍住笑，“是，是，好基友。”
陈父年过五十，此刻也笑的十分开怀。严凤鸣端着果汁和水果走过来，看着这一家子欢声笑语的模样，心里也替他们高兴，笑着说：“老爷，别喝那么浓的茶了，吃点水果，润润肺。”
陈父心情极好，爽快答应，抱着果果道：“乖孩子，给爷爷挑一个。”
唐果果从果盘里拿过一块苹果，严凤鸣惊讶的想出声制止，陈父已经笑盈盈的张嘴咬住了，咔嚓咔嚓的嚼。
果果咯咯的笑，又给他拿了一块，陈父皆是顺从的吃了。
陈西东也看的惊奇，没有想过两个小孩儿让他的家庭竟会有这样大的变化。
陈西东拍拍豆豆的小手，道：“过去，跟妹妹一起。”
唐豆豆极不情愿的挪过去，跟果果一块儿挑水果。只是果果是往陈父嘴里送，他则是往自己嘴里送，小眼睛还时不时的瞄陈父，一待陈父望过来，便将手里啃了一半的水果往他那边递，天真无邪的说：“爷爷吃。”
陈父当然不会吃，唐豆豆便开心的拿回来继续吃。
陈父看的直笑，对陈西东说：“你看，这贼劲儿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陈西东弯着嘴角，不置可否。
——
晚饭六点开始，对两位老人来说，今天很特别，一张长方形的餐桌上摆满了食物，大部分都是豆豆和陈西东的口味。
唐果果十分纠结的拿着小勺子不动弹。
陈老爷子十分喜欢这个小姑娘，特地让下人将她的位置搬到自己旁边，和陈西东换了。
看到小丫头不动筷子，陈父关心的问：“怎么了，果果，不喜欢吃吗？”
唐果果皱起小鼻子，小声道：“好辣……”
陈父一怔，随即眼神责备的看向陈母。陈母也有些愣住，没有想过果果口味和她的哥哥、陈西东不一样，便有些尴尬。
陈西东今天一天也过的十分混乱，也忘了叮嘱厨房。便站起来给小丫头舀了小半碗的玉米汤，道：“对不起，是叔叔疏忽了。果果先喝汤，好吃的在后面呢，我们的厨师伯伯特地把最好的留在最后呢。”
唐果果好忽悠，马上问：“真的吗？”
陈西东给保姆打眼色，小孙赶忙匆匆弯了一下腰往厨房走。
陈西东随即也起身去了厨房，细细的叮嘱了果果的口味，不喜辣、咸，口味偏淡，蔬菜鸡蛋什么的最好，清淡一些。
厨师滴着冷汗牢牢记住，这可是陈家的小小姐，哪里冒失的起。
陈西东很快回了餐桌，也没动筷子，拿着小碗一勺一勺给小丫头喂汤。
厨师速度极快，不到十五分钟就抄了几盘子青菜上来，果果虽不如豆豆那般贪吃，但看到喜欢的，还是开心的不行。
小丫头放了勺子，拿起筷子笨拙却没出大错的挑菜。陈西东想帮她挑，陈父制止，“让孩子自己来。”
果果听到抬起小脸，嘿嘿的笑：“果果会啦。”
陈父温和的笑，陈西东收回手，不再给她挑。小丫头自己一筷子一筷子往自己碗里挑菜，吃的十分开心。
唐豆豆则在陈母的“关怀”下，嘴巴几乎没停，筷子也没离了自己碗，所有的菜都是陈母快速的给他挑到碗里的。
陈父关注着小丫头，陈西东看到，皱了皱眉，道：“妈，不要这样宠他，男孩子，菜要自己挑。”
唐豆豆抬起一张小油嘴，呲着牙对他笑。
陈西东的话顿时就咽了回去，哭笑不得的给他擦嘴巴。
这顿饭吃的是陈西东成年后、陈家笑声最多的一次了。陈父过去对儿子亏欠，陈西东又对他们越来越陌生，老人家便日益沉默，笑容也越来越少，变得严肃、不苟言笑。
而今晚，严管家看着餐桌上抱着果果笑的合不拢的陈父，觉得一定是这么些年，老天爷也可怜两位老人，把豆豆和果果送来，让他们的关系慢慢和好，重新亲密。
第39章
吃过饭后；老两口带着俩孩子在客厅玩；地摊上堆满了小孩子喜欢玩具和毛绒娃娃，连带着严管家和几个保姆都在一旁笑着打趣。
这里的气氛太美好；陈西东在一旁看了一会儿；便上楼了。
到了八点；李明锐打来电话。陈西东看着手机屏幕，没有动。过了十几秒；挂了。没几秒；又打来。陈西东还是没接；他拿出烟捏在手里，看着夜空；手机放到一旁的茶几上；发出嗡嗡嗡的震动声。
陈西东在阳台上，好像还能听到一楼自家两个老人和小孩儿的笑闹声。
刚停下了没几分钟的手机又响起来，陈西东叹了口气，拿过手机接听。
“东少！”李明锐难得冷了声音，没有叫他的名字。
陈西东拿着手机，声音平淡：“明锐。”
李明锐压低声音，道：“你怎么了？怎么不接电话？豆豆果果呢？怎么还没送回来？已经快九点了！”
那边半天没有声音，李明锐拿开手机看了看，又叫了两声。
陈西东慢慢开口，“明锐……豆豆和果果不回去了。”
然后便挂了电话，李明锐愣住，看着断线的手机半天回不过神。他此时正在路上，赶忙停了车继续往那边拨，与刚才一样的，无人接通。
李明锐疑惑，驱车往家赶。徐青早已在家，看到他一人回来，惊讶道：“孩子呢？的”
李明锐皱眉，“在西东那。”
徐青上前接过他的外套和钥匙，道：“小孩子不愿回来了？还是东少留他们在那儿过一夜？”
李明锐这些年脾气已经被徐青改造的平和了许多，此刻却是脸色难看，半天才道：“不知道，他说豆豆和果果不回来了。”
徐青吓了一跳，拉着他的肩膀问：“不回来了？什么意思？为什么不回来了？啊？”
李明锐叹气，拉着他的手在沙发上坐下，“你先别急。我再打电话问问，西东那么喜欢两个孩子，能有什么事儿？大概是实在想留他们在那儿玩。先别接，我打电话。”
徐青心里莫名紧张，道：“快问问。”
李明锐摸摸他的手，走到阳台上去打电话。意料之中，始终打不通。
李明锐眉头越皱越深，想不通这是怎么一回事。陈西东喜欢两个小家伙儿，他们大家都知道。上一次唐天回来参加同学聚会，他还诱惑着带了这父子三人出去游玩。再者说，唐天不是女人，又带着两个小孩儿，就算家境殷实，比起陈西东，还是差了很多。
陈西东不会对两个小孩儿有什么不好的举动。但李明锐却又觉得十分古怪。
不回来了？是今晚不回来了，还是以后都不回来了？
想到最后一种可能，李明锐竟被生生吓出一身汗。
他在阳台拿着手机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眼，始终想不出是什么意思。
徐青在客厅给唐天打电话，那边竟也没人接通。徐青急的额头冒汗，不死心的又打了很多遍。
李明锐带着一身烟味从阳台进来，按住他的手，低声道：“小青，你先别急。不会有什么事的，西东还能把两个孩子吃了？”
徐青也觉得自己多虑了，应该就是陈西东想留孩子们玩一晚。他们想不出这两个孩子身上有什么让陈西东挂念的。
——
第二日唐天还不到六点就到家了，比上一次还早。他轻声的开了门锁，拖了鞋子光着脚没有声音的往里面走。
客厅却开着灯，窗帘也拉了一半。徐青和李明锐竟都坐在沙发上。
唐天吓了一跳，惊疑不定道：“我、我没有事先打招呼……你们这是要审我吗？”
唐天囧了一下，又道：“孩子呢？我先进去看看啊。”
徐青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温和的脸上少有的没有带笑，犹豫道：“小天……豆豆和果果在东少那里……”
唐天脸上呆了几秒，接着愤然起来，道：“这臭崽子，老爸的话不放心里！怎么又跟那个怪蜀黍出去了啊！”接着又抓住重点，疑惑道：“昨晚没回来？”
徐青回头看了看李明锐，点头。
唐天彻底无语了，扶着额头坐到沙发上，“我家果果要是个十八岁了，我真得怀疑这东少对我家丫头有所企图了。叮嘱的话不听，还跑到人家家过夜去了。”
唐天郁闷不已，想着迟早等会儿把小孩儿接回来真得好好教育一下什么叫做“不听老爸言，屁股要开花”。狠狠的教训一下。这被人拐着拐着就跑了，哪天真要遇上什么坏人，小崽子可没地儿哭去。
唐天昨晚半夜回宾馆，早上又四点多就爬起来的坐车，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疲惫的要命。
他端着杯子絮絮叨叨，等叨叨完了怎么收拾俩小孩儿、放下杯子后，才发现两个好友面色不明。
唐天摸了摸杯子，疑惑问：“怎么了？”
徐青不知如何表达，李明锐也是面色不好，两人对陈西东的为人还算了解，李明锐在A市时又是跟他一个圈子的，了解陈西东的家庭和在感情上态度。
然而陈西东昨晚的行为太过古怪，让他们又无法不想到其他方面。
唐天看他们的表情，镇定道：“徐老师，到底怎么了？他们生病了？”
徐青坐到他身边，按住他的手，低声道：“小天，我……我和明锐很抱歉，没有帮你看好孩子……”
两个孩子对于唐天不只是血脉延续那么简单，徐青在G市定居以后跟他认识，慢慢的也看的清他对两个小孩儿的溺爱。
唐天没有家人，没有亲戚，甚至在G市没有同学、朋友。徐青跟他熟悉以后曾不经意的问起过。唐天只是淡淡的答他有两个孩子就够了，两个小崽子就够把他生活填的又满又乱，哪里有时间交朋友。
徐青大概明白，两个小孩儿对唐天来说，是很重要的。
徐青低着头难过极了，饶是他相信陈西东的为人，却也始终无法将昨晚一晚的忧虑隐瞒。对方是孩子的父亲，是独自带了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