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啸战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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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啸战国- 第1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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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绕松仓城天守阁的攻防战虽然仍未结束,但确实有了眉目。

椎名康胤手臂酸麻,似乎已经举不起刀来,不过,他也用不着举刀了,只因他的佩刀,在方才那一记大力劈斩时,竟然折断。

天色不再是黑得像墨一样,空气中叶缓缓有了光线。

东方的天际,隐隐露出一线鱼肚白。

天快亮了。

椎名康胤的心,也沉到谷底。

这座天守、守不住了,他们椎名家亦将不复存在。

康胤颤颤巍巍地走进里屋,一屁股坐在那具新鲜的尸体前,眼泪已夺眶而出:

“景直……这座城,要失守了……”

眼泪吧嗒吧嗒地低落在那张年轻又英俊的脸上。

椎名景直就只是躺在榻榻米上,脸色虽然苍白,却有着极为安详的睡容,好像是睡熟了一般。

若非是胸前那两支插在心脏位置的羽箭,又有谁会想到,这个被家督和佐佐内藏助寄予厚望的少主,竟然战死了呢?

“景直……为父对不住你,是我不好……”

椎名康胤发自内心地懊悔,向这个已经死去的养子诉说着心中的悔恨。

自数年前椎名景直来到越中,他这个名义上的父亲,只不过与景直维持着名义上的父子关系。不论生活起居、还是琐碎事务的处理,椎名康胤总是有很多的理由,拒绝与景直会面。

数年前,他还只是个未元服的少年,孤身来到越中,却遭受如此的冷遇。

光是想到这些,就令椎名康胤愧疚得很。

但是,仅仅是养子的椎名景直,竟然在守卫松仓城的这半个月来发挥出无与伦比的作用,非但没有因为往日的冷遇而唱反调,而是如侍奉亲父般地为他效力,比他的亲儿子、甚至比他自己都更卖力地守卫这座城池。

若非是他突然战死……

椎名康胤摇了摇脑袋,仰起头来,泪水无声地从脏污的两颊滑落。

“你这混蛋……怎么可以比我早死……”

就在这时,一个浑身狼狈、面带血污的武士嗒嗒嗒跑了进来,大声喊道:

“主公!援军来了!”

“别吵!”

椎名康胤竟是没能立刻反应过来,直到那名家臣又高声喊了两遍,椎名景直这才跌跌撞撞地站起来跑到外面。

他甫一出门,立刻就有金色的阳光迎面照来,椎名康胤被这突如其来的光亮刺得眼睛发痛,短暂地失明了一秒钟。

但在下一刻,士兵们的欢呼响彻了整座天守,椎名康胤亦是终于能够看到,东方的地平线上有一个金色的太阳缓缓跃出。

而在这金色的太阳之下,为数近千的骑马队,乘着霞光飞驰而来。

“果真是援军!”

椎名康胤在这一刻,犹如看到了神邸。

而那飞驰而来的九百骑中,在原野上左右铺开,如大鹏展翅。

为首的骑士,更是扛着巨大的狼头马印,向世人标志着主将的身份。

“纳尼?佐佐成政和他的蔷薇骑士?”

神保长职心中一惊,竟然从马上跌落下来。

他本以为这些天嚣张跋扈的“弓庄众”就是佐佐成政麾下那支成名已久的蔷薇骑士联队,但今日所见,对方竟有近千人的规模,将他先前的侥幸彻底打破。

弓庄众只能是弓庄众,而此时从东北方向冲来的蔷薇骑士,亦必将比弓庄众更精锐、更强悍!

他环顾左右,发现驻扎在松仓山这座低矮丘陵上的神保军士卒,都已经尽显疲色。

神保长职明白,他这次赌败了!

很多时候,人们说虽败犹荣,又说卷土重来或者是失败是成功的后妈之类的话,但神保长职此刻方才明白如死灰般的心境。

感觉整个人被掏空了……

可是,就算是败,他也不愿再受辱!

纵然战死,他神保长职,也要维护身为越中大名、神保一族家督的尊严!

“所有人!随我冲锋!”

神保长职重新跨上了战马,调转马头,向山下那支乘着霞光而来的骑马队冲了过去。

在他身后,最为精锐的旗本武士最先跟上,然后是小岛职镇及其所部,至于那些国人众豪族,则是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

他们都不是瞎子,当然能够看得出来,“北陆孤狼”率军前来,纵使不满千骑,也一定是做了必胜的准备。

神保长职和神保家统一越中的霸业,就让他们随风而去吧。

须臾之后,神保长职率领百余名亲信的旗本武士,撞进了蔷薇骑士联队的洪流之中。

这一百多人,竟然只不过像是往水面上扔了个小石子一般,微微荡起些涟漪,便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神保长职本人的头颅,亦是被人用长枪插着高高举起。

此景之下,铺开在松仓山上的神保军各部立刻扔下一切武器和铠甲,四散奔逃。

在连续攻击松仓城不克之后,他们战意早失,明确了神保军不可能再取得胜利后,他们立刻不再效忠于神保长职,作出了作壁上观的举动。

而此刻,这些豪族国人众作鸟兽散,更是无人约束,狼奔豕突。

长达半个多月的松仓城攻防,最终还是以神保军的失败告终了。

半个小时之后,佐佐成政兴致勃勃地登上松仓山,进入松仓城的天守阁。

兴致勃勃的他,没想到马上就得到了一个败兴的消息——

椎名景直死了!

天守阁一层的一个评定间内,椎名氏的家督康胤抱着景直的尸身,声泪俱下地道:

“景直他……一定要我转达佐佐内藏助大人,他说,我永远在等待着,复归本家的那一天。”

霎时间,佐佐成政打了个趔趄,如遭重击。

48你不该死在此地

大雨仍未有丝毫减缓的迹象。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地面上的积水也愈来愈深,今川治部大辅义元的一颗心也渐渐变得冰凉。

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厮杀了许久,他的部下们却还未率军前来。

而他自身率领的精锐旗本,亦未能在短时间内寻找到织田信长的踪迹。

他的判断,失误了。

他已经看到织田家的骑马队冲进了阵中,将今川家无组织的足轻们杀得一片仓皇。

自己也将很快被织田家的人找到——比自己找到织田信长更早地被发现。

被发现的时候,即是自己的末日。

今川义元叹了口气,低头抚摸着佩刀的刀柄。

宗三左文字的乃是良匠精工打造,为了配合他高人一等的个头,这把刀的刀身自然也比寻常的要长了三寸之多。

刀柄出曾经琢有精致的底纹,在他多年的使用之后,这些花纹的棱角已经被稍稍磨平,显出滑腻而富光泽的底色。

“若是我在今日战死,今川家的基业,氏真还守得住吗?”

今川义元的心头忽然浮现出这个疑问。

“松平元信那个小子,在自己的面前当然是表现得相当规矩,但若是面对氏真……似乎元信与阿鹤成婚的时候,曾与氏真有过龃龉。”

“不……还是不要想这些没用的东西了,有老师在,元信是翻不出浪花来的。”

今川义元已经隐隐预感到了今日的结局,因此在不知不觉中盘算起后事,却是始料未及。

但不论松平元信和他麾下的三河豪族是否忠诚,都不可能做出叛逆的举动。

只因有雪斋。

只因他今川义元的老师、太原崇孚雪斋,此刻正以身体抱恙为由,坐镇骏府,遥控骏远三三国。

也未有雪斋坐镇后放,义元方能没有后顾之忧地出征。

未几,已是有织田家的士兵冲到了身前。

“嘿!这个就是今川义元吗?”

这名黑衣的武士看起来不到20岁,虽然身材并不强壮,但神色机警,看起来颇为难缠。

今川义元身旁的护卫皆被冲散,他本人亦不慌不忙地将腰间的宗三左文字解下,连鞘杵在地上,抬起高傲的头颅,并未对那名织田家的武士正眼相看。

“别废话了!这个家伙被团团簇拥着,不是今川还能是谁!”

“我服部小平太忠次,今日要来斩你今川!”

小平头端起素枪,如毒蛇般刺出!

义元眉头微皱,握住刀鞘将长枪隔开,蓦地太刀出鞘,在拔刀的瞬间,将小平太的膝盖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哇!痛啊!”

小平太痛呼一声,从义元细长的双目中觉察到他浓重的杀意。

啊!不愧是人称东海道第一的武士,果然武艺非凡啊。

小平太如此想着,右膝一屈,想要躲开义元的攻击。

义元亦本是想要乘胜追击,但蓦地觉察到有一丝不安,连忙回身格挡。

叮地声响,义元和另一名织田家武士太刀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名武士,正是方才提醒服部小平太的那人,他的年岁较小平太为长,下巴上留着参差不齐的胡茬,而他那如猎豹般审视猎物的目光、双手虎口位置的老茧,还有毫无破绽的持剑姿势,无不证明着他是个剑道高手。

“在下毛利良胜,特来取你性命!”

“要战便战,何须多言!”

今川义元冷冷地开了口,相对于服部小平太,他竟难得地回答了毛利良胜,可见对其武艺的认可。

“得罪了!”

话音未落,刀光闪起,两人的身影来回交错,太刀翻起挥动时的片片刀光,竟将雨幕也分割开来,甩出一蓬蓬的水花。

两人似乎是棋逢对手、难分胜负?

腿上的伤口仍然火辣辣地疼,小平太本是地痞流氓出身,当然对于义元和良胜之间的“武士礼仪”不屑一顾,他再次端起素枪,小心翼翼地寻找着时机,等候着偷袭的机会。

义元与良胜之间的拼斗似乎无法在短时间内决出胜负,斗了一阵,两人同时停止动作,退了两步。

小平太眼前一亮,就是现在!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再次刺出长枪,取的不是他处,正是今川义元的后心。

义元本是凝神戒备,等候着毛利良胜的动作,却不想身后又有人偷袭。

若是他回身格挡,毛利良胜必定会抓住这个机会,向他发起连绵的进攻,但若是他不予理会,直接跳开,那杆枪的攻击当然会落空,但腹部小平太就像是烦人的苍蝇,会一直干扰他的行动。

电光火石间,义元已有了决断,他猛地转过身来,长刀如虹的一记劈斩,迎着服部小平太的长枪毁了过去!

与此同时,毛利良胜亦如猛兽扑食般一剑刺来!

义元选择了劈开小平太的素枪,便无法再抵挡这一剑,纵然是他小心地避开要害,也必然为其所伤。

服部小平太抓住的这个机会,并非是他自己偷袭今川义元的机会,而是给毛利良胜创造出的、刺伤义元的机会。

咔地一声,义元的刀早一步劈中了小平太的素枪,将素枪的铁质枪头从枪杆上劈断,而他的身后……

佐佐成政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早已抽出了太刀,向身前的今川义元一刀斩下!

某个瞬间里,服部小平太甚至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相信,在自己和毛利良胜、佐佐成政三人的夹击之下,今川义元这次插翅也难逃,非得殒命此地不可。

但佐佐成政刀落下的那一刻,场中情势又变。

原来佐佐成政的那一刀,劈的并非是义元,而是毛利良胜的一刺!

叮地一声,毛利良胜只觉剑上的力度大的惊人,连他的手臂都震得有些发麻,当然无法再保持方向,被远远荡开。

佐佐成政虎口迸血,迅疾地来到义元的身后,与他背靠背地站立。

服部小平太气急败坏地道:

“佐佐成政,你干什么!”

成政微微抬起头颅,傲慢地道:

“我要干什么,你也配知道?”

毛利良胜却是缓缓摇了摇头,带着些劝谏意味地道:

“佐佐君,不要以一人之所为,坏佐佐家一门之忠烈啊。”

诶?

佐佐成政愣了一下才明白毛利良胜的意思,却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以一人之所为,坏一门之忠烈?真是太好笑了!世上怎会有如此可笑的事情!”

他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笑声渐渐变得狰狞可怖,笑到连眼泪都汹涌而出,顺着滂沱大雨冲刷在脸上。

站在成政背后的今川义元轻轻叹了口气:

“你不该死在此地。”

49继承者

佐佐成政笑道:

“你亦不该死在此地。你若死了,天下谁来平定?”

今川义元的眼中终于闪过一丝黯然。

他当然很想完成心中的大愿,但一招失算,今日的败局已经在所难免。

对上织田信长这样的对手,败就是死,不会有别的选择。

“今日这一仗,的确是织田信长胜了,并不是我想活下去,就能活下去的。”

今川义元语气萧索,先前得意时是踌躇满志,此时他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雨后的太阳。

人生变幻无常,莫过于此。

“不要如此轻易放弃,你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到你的部下率军来援,将织田家击溃之后再出来不就行了。”

佐佐成政随口一说,又马上意识到了不妥。

若是今川义元失踪,织田家自然可以打出义元被讨取的消息,那些今川家的将领们便会因此而退兵。

如此一来,义元的躲藏将毫无意义。

但若是义元拒绝躲藏,又必将在援军抵达之前,死于织田氏的袭击……

进退皆是死局……今川义元难道真的要殒命此地?

“佐佐成政!你不要空口说白话,难道你自己,就没有动过一统天下的念头吗?”

义元蓦地一声低喝,将佐佐成政的思绪猛地提了起来。

“你自己,难道就没做过君临天下的美梦吗?”

佐佐成政沉默良久,终于点头应道:

“做过,但做过又如何。”

“你可知道,君临天下之类的事情,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想都不敢想。你本就是人中龙凤,此刻,我便将一统泥轰的大愿托付给你!”

“说什么呢,这种事情岂是说托付就托付的,眼下关头,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活下去吧。”

佐佐成政毫不客气地吐槽义元,好像他们并非是敌人,而像是结识多年的老友一般。

他们俩旁若无人地聊天,自然是看恼了一旁的毛利良胜和服部小平太。

小平太不知又从哪里弄来了一杆枪,高声吼道“你们话太多了”,又是一枪刺了过来。

“跳梁小丑!”

义元冷哼一声,一把拽着成政的胳膊把成政扔了过来,两人的位置一调换,服部小平太见对面是佐佐成政,虽然心里不喜,却也是不自觉地去势一缓。

对织田家失望之极的佐佐成政却不会心慈手软,对服部小平太素无好感的他,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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