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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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明- 第2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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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在辽东已经不是什么秘密,皇太极在世的时候,便多次对吴三桂进行拉拢。现在,吴襄被杀,吴三桂万一狗急跳墙,引清兵南下,那可是大大的不妙啊!”

“皇太极暴卒,现在满清内部两王争位,他们未必会在这个时候铤而走险吧?”李岩还抱着一丝侥幸,虽然心中明明知道沈策说的极有可能。

“将军不可不防啊!”沈策不由得有些焦急,“一旦清军忽然入关,就凭现在的兵马是万万阻挡不了的。而山海关到京师之间又是一马平川,利于骑兵奔袭,万一战事遇到挫折,那京师也将危在旦夕啊!”

沈策见李岩不说话,索性提出自己的建议,“将军不妨早作些打算,一面请宋军师派遣第七营打探清军的动作,一面做好准备,万一清军突至,咱们也不至于乱了手脚,总能抵挡一二,打乱清军的节奏,为大军争取机会啊!”

第五十章火上浇油

原本,朱慈烺和孙若瑄的婚姻不过是朝政需要下的妥协和考量。但是当孙若瑄入宫之后,却是给了朱慈烺一份极大的惊喜。

不得不说,孙传庭的门风家教都是一等一的,孙若瑄也的确完全符合大家闺秀这样的身份。才貌是没的说,难得的是性情和才学也让宫里的人跳不出一丝错处来。

入宫这些天,孙若瑄保持着低调的作风,对待朱慈烺恭敬有加,从不妄言朝政,更让人意外的是,入宫之后,便开始着手为朱慈烺挑选嫔妃、秀女入宫的事情忙活。这一点,让朱慈烺也是欣慰不已。

但今日,孙若瑄却是一身翟衣,头戴九龙四凤冠,完全便是礼服的打扮,却来到武英殿郑重其事的觐见朱慈烺。

大明南京皇城,自永乐皇帝迁都之后,便一直由南京宗室、内官代为监管。历经数百年,期间就算是奉天、谨身、华盖三大殿也多次被天雷击中。到了如今已经是残破不堪,义兴皇帝想要在所谓的金銮宝殿接见群臣也是不可能了,只能在武英殿处理朝政。

朝臣们层上疏建议义兴皇帝兴建三大殿,但嘴上说的容易,朱慈烺却是深知这其中的难度有多大。别的不说,单说这银钱一项,便是一道迈步过去的坎。崇祯朝的财政困窘,同样延续到了义兴朝。原本内帑还有些银子,但随着京师的陷落,仅有的那点银子也都落入了大顺军的荷包。

要不是王品从山东解来了几十万两的存银,恐怕现在义兴皇帝同样要穷困的揭不开锅了。新朝甫立,朱慈烺大笔一挥,免去了河南河北、山陕的三年赋税,表面上看来是推行仁政,但明眼人都知道。如今那些个省份可都不是大明的属地。但义兴皇帝的此举却是招来了江南士绅的口诛笔伐,同样是大明所属,皇帝为何厚此薄彼,朱慈烺和阁臣们的一时兴起,却是给自己惹来了不小的麻烦。

江南各地、云贵、江西、两广、福建都是纷纷上疏,请求免除一年的赋税。以供百姓度过荒年。原本朱慈烺和阁臣们是希望借助此举来挽回失地官员、百姓的民心,但是却想不到适得其反,却是给江南士绅们抓住了攻讦的由头。

朝廷移到南京,大明表面上看来是延续了下去,但此大明却非彼大明,南京的朝堂之上,历经数百年的浸润,江南士绅的势力已经非比寻常,令义兴朝的起步举步维艰。

今日朝议也是如此。按照朱慈烺的想法,如今在北方,还有不少人心怀大明,高杰等将领还一直奋战在江北之地。当下最紧要的便是召集江南兵马,趁闯贼立足未稳之际,即刻发起北伐,以王师收复故土。可朱慈烺的这一计划,却是遭到了朝臣们的强烈抵制。

朝臣的们的理由多种多样。其中最关键的无非是,义兴朝新立。当前百废待兴,新朝需要一个休养生息、积蓄力量的过程,银子、兵马都是当前最紧缺的东西,万一北征之举受到挫折,反被大顺军抓住机会南下,那义兴朝想要偏安一隅。也是不可得了。

说到底,作为江南士绅的代表,南京的朝臣们都有自己的打算,好不容易取代了京师的一众天之骄子,自然不容许自己的利益再被压制一头。哪怕是天子。他们也不惜一战。

所以,年轻的义兴皇帝自然是被气的七窍生烟,但却是无可奈何。此时看到孙若瑄一身正装的来到自己的身前,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是做什么?”朱慈烺压制住自己的怒气问道。

“臣妾意味今日陛下在朝议上之举有所不妥!”孙若瑄平静的回答道。

朱慈烺一掌击在龙椅的扶手上,“何为不妥?你应该是个知道分寸的人,怎么会忽然关心起朝政来?”

一旁侍奉的王品身子一颤,连忙低下头去。

孙若瑄抬起头来,脸庞优美的弧线呈现在朱慈烺的面前,让他心中的不快和愤怒顿时减弱了几分。“臣妾以为,陛下对于臣妾父亲的封赏和任用有些,有些过多了!”

起初以为孙若瑄也是来劝谏自己暂时放弃北征之举的,但听到这样一句话,却是让朱慈烺的心头为之一松,“哦?是吗?”

“臣妾蒙陛下恩宠,如今执掌六宫,老父也忝居定北伯一职,臣妾长兄也升任兵部侍郎,这对于孙家来说,已然是皇恩深重、恩赐已极。臣妾不才,听闻今日朝议,陛下特意着内阁拟旨,钦命臣妾父亲为五省督师,总掌数省兵马,一揽北征事宜。臣妾以为,如此的恩宠对于孙家和臣妾父女来说,却是……!”

孙若瑄的话让朱慈烺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今日这番话,这恐怕是定北伯和皇后你两个人的意思吧?”

孙若瑄再次庄重的行礼,“孙家原本已经位极人臣,臣妾更是身居皇后之位,纵观大明历代,也未曾有过如此的先例,臣妾斗胆请陛下收回成命!”

朱慈烺站起身,走下御阶,亲手将孙若瑄搀扶起来,叹口气说道:“国丈和你,却是想的有些多了!朕刚刚登基,目前的朝局相信你也清楚,朕的身边确是需要得用的臣子来做事办差,这个时候,你说,不用国丈,又要朕去用何人呢?难道去用朱平安吗?”

朱慈烺很是感慨,“以往看父皇治理天下,朕自己心中也是雄心勃勃,总以为一旦登基,总要做出一番令列祖列宗都为之侧目的丰功伟绩来,可一旦到了这个位置,才发现想要做些事情却是如此之难!”

“说起来,国丈却是有些太过谨慎了。可他也要体谅朕的难处,如今大明这半壁江山虽然看起来一如往常,可毕竟是残破河山,父皇曾经说过,‘误国误君者,皆群臣也!’以往看来。虽是有些推脱之意,但却是至理名言,臣子们一个个的心中只想着自己,文官流于党争,武将渐渐做大,这大明的江山依然是步步惊心啊!”

朱慈烺轻拍孙若瑄的纤细手掌。“左良玉、刘良佐、黄得功、朱平安、郑芝龙之辈都是坐拥雄兵的镇守大将,五个人麾下的兵马加起来,难道便逊色于闯贼吗?可他们中左良玉年老体衰;刘良佐、黄得功只知纵兵劫掠;郑芝龙海盗出身,又远在福建;朱平安却是肯出兵北伐,但此人身为宗室,却是执掌一方,不肯交出兵权,你说说看,他们中朕能相信哪一个?又敢重用谁?”

“也唯有国丈。掌兵十余年,其忠勇果敢是被先帝也常常挂在嘴边的,加上有你这样的贤后,如此紧要关头,朕怎么能不给他加担子呢?回头,你也给国丈送个信去,外边的事情少听少看,一切以屯田练兵为要旨。需要什么人,便上本奏疏来。直接递给王品。需要朕做什么事情,便和王品商议着办便是!”

孙若瑄这才展开笑颜,对着朱慈烺盈盈下拜,“臣妾谢皇上圣恩!”

“皇上天纵英才,虽是少年登基,却是已然彰显英主气质。假以时日。定然能使朝政清明,江山社稷风气为之一新,区区几个擅权自转的镇将,的确不足挂齿。当年正德朝时的权臣江彬坐拥宣大、辽镇、延绥、大同四边镇,掌控精锐数十万。最后还不是无法与皇权相抗,落得身死族灭的下场吗?以陛下的睿智,朱平安、刘良佐之流,迟早必然会俯首听命,任由陛下摆布!”

听了孙若瑄的话,朱慈烺哈哈大笑。一旁的王品却是偷眼仔细看了看孙若瑄。眼前的这位皇后娘娘,今日此来,恐怕是并仅仅是为了自己的老父孙传庭那么简单啊!这话里话外,似乎总是在针对着某一个人啊!

因为久山镇的事情,王品也被朱慈烺斥责过不止一次,圣眷自然也不必当初。这次没有将王品直接推上司礼监掌印的位置,恐怕也有这方面的缘故。

但王品久在山东,却是对于军政事务有了一个全面、细致的了解,自然并不是朱慈烺这样久居深宫的人可以比拟的。

朱慈烺刚刚登基称帝,其人也是年轻气盛,虽然有李士淳等人出谋划策,但在王品看来,如此的朝政之策却是乏善可陈。想来要是杨廷麟在此,也断断不会是现在的模样。

朱慈烺深受其父崇祯的影响,对于朝臣的信赖也只限于郑三俊、方岳贡等寥寥数人,但这些人虽然身居高位,手中的权力却是与以往大明的阁臣想去甚大。虽然继位不过短短的时间,但诏令不出内阁的弊端,已经是初现端倪。朱慈烺对于朝局的掌控力度,简直是薄弱到令人发指,这种情况,恐怕连他自己都不能相信。

因为减免赋税的事情,朝臣与皇权发生了尖锐的对立,偏偏朱慈烺是无计可施,即便是郑三俊、方岳贡这样的干臣面对眼下的情形也是没有丝毫的解决办法。

可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朱慈烺还是一力的坚持自己的北伐大计,没有丝毫的变通,不能不说是他在朝政上的一种极不成熟的表现。

就以今日的朝议来说,在李士淳等人的怂恿下,朱慈烺大肆封赏孙传庭和他的长子孙世安,并打算以孙传庭为执掌兵事的第一人,发挥他在军中、朝野的名望,以此推动北伐。这原本也无可厚非,毕竟孙传庭如今是朱慈烺的岳父,爱屋及乌,也是人之常情。可国戚掌兵原本已经令朝臣们多有不满,如今更要将孙传庭推上国朝的最高军事主官,就未免有些操之过急、不合时宜了。

更何况,在李士淳等人的建议下,朱慈烺还急不可耐的开始施行自己的“削藩”大计。要利用捧出孙传庭这样一个人的机会,来压制、削弱左良玉、刘良佐、黄得功、郑芝龙和朱平安这些镇将。

而今天特意赶来的孙若瑄,表面上看来,是要为其父亲辞去一应封赏,彰显自己的贤后气质,但王品总觉得,她却是又向这原本烧的正旺的朝局中洒了一碗油!

第五十一章权柄的诱惑

八月底的时候,关于北京城中的李闯大军出动进攻山海关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南京。南京也因此变得沸沸扬扬,山海关已经是大明在北方仅有的据点,吴三桂孤军守卫的事实在民间和朝中也有不错的风评。此次大顺军十余万向山海关紧逼,让南京的朝野民众更增添了一丝悲壮的情绪。

东林党人不失时机的在民间推动北伐的事宜,也争取到了大量的士子、百姓声援,相比较之下,朝中却是并没有多大的反应。朱慈烺尽管是一力主张,但支持的朝臣寥寥无几。

义兴朝的几大镇将,回到山东的朱平安却是甚为积极,已经上表言明,一旦朝廷决意北伐,那山东之军将立刻向西展开攻势。不过,他的表章却是被朱慈烺留中,并没有任何的回音。

其余人等,郑芝龙虽是也上表附和,但其人远在福建,远水不解近渴;刘良佐和黄得功因为辅佐福王登基的事情,现在都是小心翼翼,不敢妄动;左良玉回到武昌抱病不出,其想法外人不得而知。

在这纷乱之中,原先参与福王登位的一众人等却是被人摒除在了视线之外。义兴皇帝登基之后,朝臣中有人建议,新朝甫立,应以宽大为怀,当初马士英等人拥立福王,不过是担心大明国嗣后继无人,从立意之本不能说是完全错误的。如今朝中正局已立,再因此而多造杀孽,于皇帝本身并无益处。更何况姜曰广、张慎言、高弘图等人都是主政南京的老臣,于国于社稷多有建树,因为此事而将他们处死,却是显得义兴皇帝并无容人之量了。

因此,朱慈烺特意下诏。将姜曰广、张慎言和高弘图等人赦免,打发到广西、云贵等地去做地方官。但是对于马士英、刘孔昭、阮大铖等首要之人,却还是将其拘押南京的锦衣卫诏狱之中,并无半点宽宥之意。福王朱由崧,也依旧被关押在宗人府中,他毕竟是朱慈烺的叔父辈。虽没有性命之虞,但这辈子却是别想重见天日了。

如今南京的锦衣卫指挥使,是崇祯朝时,代掌锦衣卫事的东司房提督吴孟明的儿子吴邦辅。周延儒倒台后,骆养性也随即被免官,接替他的正是吴孟明。京师陷落时,吴孟明在王承恩麾下守卫内城,战死于乱军之中。朱慈烺念其忠义,便以他的儿子吴邦辅为继任锦衣卫指挥使。

现在的吴邦辅却完全没有新官上任的春风得意。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头痛欲裂。

与崇祯皇帝不同,义兴帝朱慈烺明显也吸收了自己父亲当年执政时的一些不足之处,着意以锦衣卫和东厂加强对朝局的控制。可是,他却没有思虑到,如今的厂卫怎么能和以前相提并论呢?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不是将锦衣卫和吴邦辅架在火上去烤吗?

南京历来便处在勋贵和文臣们的掌控之下,锦衣卫衙门不过是虚有其表,一直受京师锦衣卫节制。并没有太多的作为。骤然间,重担一股脑的压下来。还要立竿见影的收到成效,也难怪吴邦辅力不从心。

更令人窝火的是,所谓锦衣卫的诏狱中如今还关押着几尊“大佛”,宫里面到现在也没说关于这些人的处理办法,只能是积压在吴邦辅这里。

马士英、阮大铖、刘孔昭这三个人,都是南京城里只手遮天的人物。脚步一沉,整个南京城都要晃上一晃,如今虽然在狱中,但锦衣卫这个挂了名号的所谓诏狱就真能关得住他们吗?

这些人到了现在,已经无所顾忌。可吴邦辅却没有胆子和他们玉石俱焚。进入诏狱的这些天以来,不少人透过明里暗里的渠道来看望马士英等人,吴邦辅便清楚的知道,这些人所图谋的事情,不是他这个名不副实的锦衣卫指挥使可以控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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