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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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记- 第1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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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佛深处,隐有声音传来。

“成独尊之存在,救万苦之苍生,造一方之净土。”

叶相僧眉头一皱,苦着脸仰头说道:“不度己身,如何度人?”

……

……

血佛佛光一绽,万千红色光毫渺渺然往梅岭上洒了过来。

易天行感觉着身前无比强劲的罡风,闷哼一声。将金棍插入土中,稳住自己身形,伸手到自己身后,便去抓叶相这个怕死地家伙。

他一伸手却没有抓住叶相僧的手。

叶相僧缓缓跌坐于地。左手五指缓缓散开,指间柔柔青光润心,似一朵将开的青莲,右手并指微微斜上,只剩四个手指头的右手收起两指后,似一柄锋芒十足地利剑。

随青莲宝剑与双手中渐出,他身后的菩萨宝像渐渐清晰起来,微微一摇,宝像腾然升空,身形变得无比巨大。静坐在梅岭上方的夜空中。

菩萨宝像散着光毫,看着柔美无比。正面对着的,便是那个煞气十足,血光四射的血佛!

两尊极为巨大的宝像在对峙着。

梅岭诸峰,此时似乎都变得矮小了起来,变作了佛与菩萨身下的小土丘。

……

……

血佛佛光里,停有佛偈传来,声音宏大。激荡在天地之间,敲打在二人的心上。

叶相僧盘膝坐在土上,双目紧闭,眼角不停抽搐,似乎正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他的唇中念念有辞,易天行捂着胸口,默然低头听着,能勉强分辩出来是金刚经里地几段。

他身后的菩萨宝像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左手素莲,时而怒放。时而趋萎。

而他们对面地血佛却是光芒万丈,血气冲天,戾气直贯四处空间里,强大的压力压的他们二人脸上的皮肤都有些发皱。

易天行微微咪眼,看着高天之上的那尊血佛,知道叶相僧与梅岭老僧正在精神层面上做着对抗,他此时再加一手,似乎也没有什么用处。

金棍轻打地面,借力反退,他轻飘飘地飘到叶相僧身边,口中念着自己感悟最多的坐禅三味经,将自己体内火元尽数清成真元,往叶相僧的体内灌进去。

叶相僧地肉体比梅岭老僧的肉体更脆弱,精神力的比拼,伤害的却是肉身。

叶相僧的耳朵里本来已经渐渐流出血来了,易天行啪地在他肩头击了一掌,他的身体才稳了下来。

他微微一笑,口中念道:“看来对方很强啊。”

易天行面无表情,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知道对方很强,你还来送死,小样你如果睡醒了,我随时欢迎你帮我打架,但你现在过是个半调子货……”忽然醒过神来骂道:“这时节你还有闲情和老子聊天!”

……

……

叶相僧灿烂一笑,却根本没有看血佛,耳朵里震出来的血流到他的下颌便渐渐凝了……他一合什,九指并在一处,口中颂着佛经,双眼往血佛处望去。

他身后地菩萨宝像为之又是一变!

只见夜风吹来,叶相僧袈裟微拂,脱尘欲去,他身后的菩萨宝像头顶渐有金黄圆点拢来,须臾之后,渐成五髻金冠,而菩萨的面颊也渐渐圆润,宝像渐渐变小……成一童子形!

“五髻为五智,这末一智乃成所作智!”

叶相僧天真说道:“菩萨乃童子形,童子心,般若之智一尘不染,又何处染血光?”

随着这句话,菩萨宝像左手执地青莲花瓣瓣绽放,青光大作,花上现出般若经梵箧!素光弥漫山顶,与血佛强横的血光一触即融,血色青色交杂而没,归于青淡。

接着,叶相僧微微低头,舌尖一弹,绽出数字:“断一切无明烦恼!”

身后的菩萨宝像随这一字,缓缓升空,童子面上露出坚毅之色,右手所执金刚宝剑大放光明,在夜空之中犹若一道闪电,电光由天而降,重重地劈在那个庞大至极的血佛顶上!

咔嚓一声巨响!

血佛顶上黑雾骤现,袅袅升起,血佛眉心里的佛指舍利本来平静悬空,此时也被这道闪电劈地摇摇欲坠,而血佛的光体也渐渐黯淡了起来。

……

……

“金刚宝剑,能斩群魔。”

易天行没有睁眼,神识却将这景象看的清清楚楚,正自欢喜。却发现自己掌下叶相僧地肩头急剧颤抖起来,这和尚体内的真元在一瞬之间竟被抽光了!

“操!”

易天行知道叶相僧这一下是出了全力,竟至了油尽灯枯之地,闷哼一声。把手掌离开他的肩头,脚尖一蹬地面,整个人便化为一道红龙,往渐渐黯淡下来的血佛处扑去!他必须把梅岭老僧拖上一段时间,好让叶相僧有时间回复神通。

他右手一挽,金棍骤然变扁,成了一道锋利无比地金刀!片刻间杀到血佛身前 感觉到血佛的威压较诸先前要弱上许多,却来及欣喜,横刀于身旁。唰唰数响 便生生斩起那血色的佛光来。

佛光有若人之衣。树之皮,竟被他蛮横无比的刀法一片一片的削了下去,飘落在了夜幕之中。

金刀削佛衣,宛如厉啸之中的金龙,在血佛身周游走着。

不知道斩了多久,刀面之上竟也被染上了一层红色,纯正之意稍去。戾意渐生。

易天行稍感心头烦闷,暴喝一声,金刀迅而暴惩,化作一道足可分开天地的刀芒,狠狠向血佛的头顶劈去!

……

……

这一仗,易天行是最倒霉的那个,每当他出手的时候,总是梅岭老僧最强大地时候。

叶相僧一剑如电,劈中了血佛的头颅。他这金刀如龙,却被刚刚恢复过来地梅岭老僧横横拦着了。

梅岭老僧未动指,未动身。只是双目如电,看了一眼那记金刀。

血佛此时的双眼复又睁开,佛目如狱,瞬间凝住了那记金刀!

强大的反震力再次涌上易天行心头,他这一刀又等若劈在了自己心上!

易天行闷哼一声,像块石头一样咕碌碌地从天上被震了下来,惨惨地摔在叶相僧的身旁,玩了一招狗吃泥。

叶相僧受余劲波及,噗的一声喷出口血来。

易天行身子瓷实,倒没什么问题,反而扶着叶相僧,气喘吁吁道:“还能打不?”

叶相僧无力气地摆摆手道:“容我再歇歇。”

这师兄弟着实是人间一对妙人,当此危局,还能语笑晏然,倒是刻意为此,只是心中着实有些小惧意,反而要装做不在意些。

不过梅岭老僧会给这两个人歇歇的时间。

血佛重放血光,佛之眉心里,梅岭老僧幽幽道:“原来菩萨不过如此,大失望。”

易天行铛的一声将金刀敲了敲地面,像个无赖一样痛骂道:“失望你个屁!”

他很着急,佛指舍利眼看着要化了,罗汉们要玩完了……

叶相僧感应到血佛里面地变化,面上忧色更重,他与须弥山诸罗汉的关系,自然不是旁人能比的,他心中的焦急更厉害。

勉强盘坐于地,他双手合什,不停念经,一道道纯正无比的佛息缓缓向血佛处递送去。

叶相僧前世为菩萨,今世乃自幼出家的佛子,对佛的虔诚,较诸易天行更加坚定,但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他不会像易天行那样,容易被血佛外像所摄。

叶相僧心中的佛,不应该是梅岭上的这样。

所以他不信,所以他能出手。

他双手合什,身后地菩萨宝像出手,右手的金刚宝剑若有若无,以雷霆之势迅猛劈出。剑柄是在道观之中,剑尖却突兀出现在高空之上的血佛头顶。

唰唰几道厉响,闪电连绵不绝,击打在血佛地头顶。

血佛之色渐淡,梅岭老僧戾气十足的笑声却从血佛眉心里传了出来:“时辰已到。”

……

……

话音落处,血佛眉心里的那枚佛指舍利,大放光芒,刹那间便将整尊血佛包裹其间。这光芒非金非赤非黄非白,说不出是什么颜色,只是醇正柔和,包容之力隐现。

血佛经此柔光一镀,瞬息间褪去戾气。

一尊煌煌然的大佛出现在梅岭空。

大佛檀口轻开,对着地面上地二人轻声说道:“礼拜于我。”

很轻柔的四个字。却像重锤一样敲打在易天行与叶相僧的心头。

叶相僧身后的菩萨宝像本是湛湛素色,此时在佛光地映照下显得有些发白,本来是天真无邪的菩萨孩儿脸,此时显出几分悲伤之色。

易天行只觉威压一至。身子一软,便欲冲着那大佛拜倒,但先天的蛮横劲儿让他稳住了自己的身形,一声火喝,勉强扶着金刀站立在佛光之中。

叶相僧面上慈悲之色大作,但五官里却赫然流下血来,血水之中,他的双眼忽然闪过一丝明悟之色。

佛指舍利的三道血线禁制已褪,梅岭老僧感受着身体的每一处角落里传来的大自在感觉,忽觉飘飘然。渺渺然,似乎欲乘风而去。又欲轻轻拥抱这个多灾多难的人间。

“这就是佛的感觉?”

梅岭老僧忽然有些迷惘,大自在地感觉,让他骤然有些不知所已,让他有些疲倦,他忽然觉得自己枯守梅岭五百年,等来了这一刻,是否有必要。看着地面上像两个小黑点似的易天行与叶相僧。他忽然不想理这两个人了。

他不想带这两个“人”玩了,而且他隐隐感觉事情有什么蹊跷。所以他轻宣佛号,然后将自己枯瘦地手掌缓缓向地面上按去,佛指舍利随着他这轻微举动也大放光芒。

身外佛像也随这举动而动,大佛的手掌散着光毫,坚定而执着地向地面上按了下来。

佛掌将至之处,云散气遁,撕裂之声大作。

大风起兮,大树倒。房厚塌,小山崩,溪水散。鸟兽奔。

……

……

看着那只巨大的佛掌向自己头顶压了过来,易天行余光瞥了一下陷于沉思之中的叶相僧,唇角微微一笑,下定了决心。体内坐禅三味经疾运,右手轻轻一揽雀尾,摆了个太极拳的姿式,身周顿然出现了一个虚无渐大的人影。

正是三台七星斗法,他以佛法强催,实在是有些讲道理。

他生生逼出的人影右手轻摆,雀尾一现后,却迅疾五指并拢,化为一掌。

“上!”

易天行身体微抖,一掌迎天而上,掌缘散着淡淡佛息;正是从叶相僧处学来地大手印。;当 

他这一掌弱小之极,与梅岭老僧由天而降的佛掌相比,就像是烛火之于太阳,蚊蝇之于苍鹰。

但他仍然选择出掌,此时此地,他便是想逃,叶相僧似乎也跑动了。

易天行出掌,他身周那个虚无渐大的人影也随之出掌。

一道泛着金光的“刚掌掌”轻轻拍在由天而降的佛掌掌面之上,就像是一个蚊子撞死在独立日中外星人的母舰表面上。

连火花都没有激起来一个。

还有第二掌。

易天行身周那个虚影约有十几米高,这虚影一掌倒还有些威势。

但与缓缓降下的佛掌一触,仍然是无声无息地被摧毁。

易天行……还有最后一掌。

一直悬空静立在他右手掌缘的金刀,锃地一声,变回最原始的圆棒之形,随着易天行地出掌,嗤嗤破风,向着将要压到二人头顶的佛掌飞去!

飞行的距离极短,而就在这极短地距离里,金棍前端骤然变粗,变扁,变成了一团融金,倏然间生出一只金光闪闪地巨掌来,猛然与佛掌对上。

轰的一声巨响。

佛掌下压之势稍阻。

而执着金棍另一细长端的易天行却是眼瞳一翻白,险些被震昏了过去,整个人的身体都被埋在了土里。

他猛地摇摇头醒醒神,心念一动,金光一闪,将金棍的这端也变作一大“坨”,深深埋在泥土里。

他不再受力了,金箍捧变成了两头极狙,中间极细的“金哑铃”。

威力无边的佛掌压着那头,深厚无底地大地撑着这头。

中间是金棒细细的棍身。

棍身抖动着。吱呀响着,似乎随时都可能断掉。

但不愧是远古神器,竟然在佛威与后土之间,依然勉强支撑着。

易天行一边抹着鼻血。一边狂喊道:“叶相,快逃!”

他一把去抱叶相僧,便准备逃跑,就算把这根金棍丢在梅岭,那也没办法了。

……

……

轰的一声,金棍……自然会断,却被佛掌压进了土里。

大地震动,准备去抱叶相僧跑路的易天行一摔,便一手搂着叶相僧地腰,跌坐于地。叶相僧满脸是血地半躺在他怀里。

二人看着离头顶越来越近的佛掌,一时呆了。却忘了他们此时的姿式是多么的暖昧。

易天行只来得及开解了一句:“没事儿,这地挺软的,我护着你,压不死咱们。”

叶相僧黑黑的瞳中却是异色一闪,双掌合什,掌中似乎有什么奇异的力量正在阻止他的双掌接触。

便是这个动作,离他们的头顶只有一米左右的巨大佛掌就这样停着了。一寸也难递进。

就这样,宛如时光停止,佛掌遮天盖地地掌面,凝止在二人的头顶上方。

不知过了多久。

易天行傻乎乎地直起身来,下意识里伸手去摸自己头顶那记佛掌。

佛掌无实质,只是软软地光点。

易天行的手一接触佛掌,佛掌嗤的一声就化为满天光点,散之无踪。

易天行更傻了。

……

……

高天之上,那尊大佛深处。传来梅岭老僧有些癫狂的声音:“这是如何?”

没有人能解答他。

叶相僧闭目盘坐于地,不停念着经文,一道道纯正无比的佛息从他的身上散出。原本已经变白的菩萨宝像重振精神,莲花又绽,宝剑愈锋。

“动静二谓之如来。”

叶相僧说道,缓缓睁开双眼,黑黑地瞳子里没有一丝负面的情绪,全是赞叹之意。

他的双手终于破除了那股力量的束缚,合什在了一处。

他的五官还在不停地淌着血,在香港受伤的右手中指处也被威压渗出血来。

双掌合什,仅有九指,指间有血。

似乎空缺了一块,似乎是少了一样什么东西。

“这是不可能的!”大佛眉心里的梅岭老僧双眼注视着不停急速旋转的佛指舍利,双眼血红,低声咆哮道。

易天行沉默,没有像文殊院里那次玩两句洋文,只是满脸担忧地看着不停念经地叶相僧。

夜风渐停,大树安宁,被翻出来的树根下的蚂蚁们不再急惶逃跑,开始寻找新家。

……

……

“您要我礼拜于你,我便礼拜。”

叶相僧对着梅岭老僧化出地佛像恭敬合什一礼。

拜的是梅岭老僧佛像,受这一拜的却是佛眉之中的那枚舍利。

舍利似乎受到什么感应,旋转之势更急。

梅岭老僧隐隐察觉自己这么多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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