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门逃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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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门逃妾-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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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儿被家人接走了。”龚炎则边往里走边对春晓道。

春晓愣了愣,追问道:“什么人来接的,真个是家里人?家在哪?如何就信了他们!”

龚炎则看了眼春晓,想起周氏临死前说的那段话,提到春晓与庞胜雪眉来眼去,虽不信,却也让他心堵,想起来就烦躁,便沉了脸,道:“不放心爷办事,你大可追上去自己去看。”

春晓真个想追出去,却只能原地叹气,小声道:“也太急了些,我都没看孩子一眼,从此只怕再也见不到了。”那孩子在她是魂魄时喊她姨姨,感觉说不出的烫心,叫她放不下。

“那就是个麻烦精,见什么见!”龚炎则冷哼了声,催促春晓:“收拾一下,咱们这就回觅儿山。”

春晓这才想起来,还来得及问他自己是怎么醒的,真如那游方道人说的,是觅儿山崇清观里的观主把她救醒的?

回程还是一匹马两个人,只速度慢了许多,走了近一个时辰,龚炎则突然勒马,道:“下去走走,马要喝水。”

春晓看不出马怎么就表现出要喝水,但也乖顺的下马,与龚炎则分别站在马的两侧,待见到一条歪歪扭扭的小溪,龚炎则突然拍了马屁股一巴掌,那马便踏着蹄子去喝水。但春晓老觉得那马似不情不愿,这时龚炎则拉住春晓的手,迈着步子便在四周闲走起来,春晓穿的绣花鞋,底子不厚,没走一会儿就皱了眉头,却不敢叫龚炎则看见,怕他阴晴不定的脾气起来倒找的不痛快。

如今天气已经冷了,道路两边有些枯黄的草,那马也不吃,只朝着龚炎则翕动着鼻孔喷白气。

春晓忍不住问:“三爷,咱们等在这里有事吗?”

龚炎则看她,皱眉道:“与你一处非得要有事?”

春晓眨了眨眼睛,不敢多问,龚炎则又看了两次洋表,问春晓昏迷这些日子都做了什么梦,春晓捡着说了,正说的口干,不远处传来马蹄声,春晓与龚炎则一同看去,就见踢踏来了一头驴子,上面坐了一个小厮,那小厮似也觉得骑驴丢人,还不曾近前来便飞身下了,然后直奔他们来,施礼道:“三爷吩咐的事已经办妥,这些都是卖身契。”说罢掏了一沓子纸出来。

“这是……”春晓眼见卖身契上都按了手印,不由发怔。

龚炎则不自在的轻咳,并转过身去牵马,那小厮机灵的抢话道:“此事多亏三爷,三爷宅心仁厚。”等春晓确认这些卖身契都是人贩子拐的那些孩子的假凭据,心口说不出什么滋味,直烫的人心颤。

龚炎则掩住嘴唇,假意咳嗽一声,眼见小厮复命后离开,他也拉着春晓要走,春晓此时不知说什么好,只把一双妙目放在他身上,娇憨的笑了,这笑化雪消冰,登时在冷风中春暖花开。龚炎则总算也舒心了,想着这种事做了也没什么难的,只费些力气花费些许银钱罢了,与用珍宝首饰讨女子欢心没甚不同,乐得搂着春晓再度上马,一路再不停歇回去崇清观。

☆、第098章 死因

马一进入树林,便能感觉道路不平,春晓的身子会不时左歪右歪,还会向后仰撞到龚炎则,春晓尽量向前倾,但因夹不住马肚子还是会如此。龚炎则看的有趣,故意在她靠过来时收一收拦在她腰上的手臂,鼻息扫过她发顶,就见她双颊泛红。

龚炎则贴到她面颊蹭了蹭,春晓的脸就更热了,白净纤巧的耳垂也似粉肉儿,诱的他恨不得一口吞下去,故意摸摸搓搓的在耳垂边转悠,春晓只好不住的躲,躲来躲去没法子,一头滚进他怀里,让他只能亲到发顶。

龚炎则大笑:“小机灵,等回府,看爷怎么整治你。”

春晓却娇喘着咬牙,心道:逼的人只能往怀里钻,真是个色胚!

两人来到山脚下,就见福海与一众随从都在,几人生了火围坐,不时说着话,有人听见林子里的动静,垫脚张望,忙招呼众人起身。

龚炎则近前下马,福海接过缰绳,见三爷亲自接住春晓落地,又弯腰要背春晓上山,不由与几个随从都低下头去,随后大伙跟着上了石阶。

这是龚炎则第二回背她,可那回她无知无觉,这回再趴在男人宽厚的背上,便觉浑身不自在,小声在龚炎则脑后说:“婢妾自己能行的,三爷还是放下婢妾吧。偿”

龚炎则却似没听见,兜着她的手臂还故意掂了掂,惹的春晓一阵惊呼,再不敢多说什么了。

一行进了山门,有小道士过来说:“徐道长请二位贵客过去。”

徐道长便是崇清观的观主,龚炎则肃着脸应下,与春晓同往后面的寮房去,到地方就见迎面墙上一副元始天尊图,下设香案,白瓷净香炉内燃着香,两旁有贡果,地上铺着八卦纹样蒲团,徐道长似才从蒲团上起身,就立在那,施礼道:“无量天尊,两位回来的刚刚好。”

“哦?”龚炎则沉声问:“道长如何这样说?”

徐道长一副团脸,笑容和气,眉梢有两缕长眉,看人时目光极亮,有六十几岁年纪,说话的语气慢悠悠的,道:“贫道为这位檀越找到了这个。”就见手心里托了一样东西,绣花针一样,却没有针孔,一端戴了个帽儿,倒似铆钉,却也太精致了些。

“这是?……”龚炎则与春晓都看着那物,龚炎则抬头问起。

徐道长道:“这个物件叫做小叶钉,檀越因魂轻体沉,附它不住,才会沉睡难醒。”转而看向春晓:“檀越是否在昏睡之际听的见周围动静?”

春晓忙点头,“谁来谁走做什么,都能听得见。”

徐道长点头,笑道:“并非大碍,将这枚小叶钉戴在身上即可。”

春晓闻言如获至宝,双手捧在手里,欢喜的什么似的。龚炎则也不再肃着脸,但眼底还有些担忧,对春晓道:“你回屋收拾一下行装,我这里还要谢谢徐道长。”春晓不疑有他,向徐道长施礼,才要出去,就听徐道长说:“今日贫道有一句话送给檀越。”

春晓忙郑重端立,洗耳恭听。

徐道长依旧和气的笑着:“贫道要说的是民间一句俗语:万般带不走,唯有业随身。檀越要记住,善始善终。”

春晓一时想不大明白,却还是恭敬的施礼,而后退出了屋子。

待她一走,龚炎则笑着多谢徐道长,并问他送给春晓那两句话的意思,徐道长只说将来有一日会明白。随后两人又说了些别的,龚炎则道:“此番有缘得遇徐道长这样的真神,正好有一迷题向道长求解。还是几年前,我一个兄弟与我说起的,困惑多年了。”

徐道长来了兴趣,忙问:“何种迷题?”

“我那兄弟与我说,曾在睡梦之中见过一些人去过一些地方,这倒没什么,梦境陆离,不足为奇。只古怪的是,后来他路过梦境之地,竟然真的遇见其人其事,不由惊慌,也曾问过许多自称看破天机之人,却是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他却皆不肯信,几年来一直迷惑。”

徐道长一怔,慢慢锁了眉头,想了又想,沉声道:“他之遭遇,显见是魂飞离体了,倒也不算稀罕事,只一回两回不当事,倘若经常如此,怕有性命之忧。”

龚炎则脸色一变,道:“倒是不曾听他说再有相类事情发生,敢问道长破解之法,也好回去与他说起,不至于吓到他。”

“得其果,寻其源。要知道他为何离魂,才能寻到相应的法子应对。”徐道长慢慢说道:“离魂有许多缘由,但大致分为三种。一种是外因,有东西勾他出来,让其被迫离魂;再有一种是主动离魂,就是他想去做平时不敢或不能做的事,睡梦中便要去做;贫道说的这两种都是不知自己离魂而离魂;唯有最后一种颇为麻烦,乃是……”

“什么人?”龚炎则一身武艺,比常人耳聪目明,见门上晃过黑影,立时走过去将门推开寻望,却听一声尖啸,这几天跑的没影的鹰隼在低空盘旋,想必门上投下的黑影是它所致。龚炎则瞪了那畜生一眼,将门关好。

以此同时,藏在拐角的春晓长长吐出一口气,死死盯着那门许久,到底不敢再去偷听,且龚炎则也要出来了,只得皱眉离开,心里暗暗想着:徐道长说的三种,我只听来两种,主动离魂这种事不用想,肯定不对,但第一种也不太合情理,最起码,她是知道自己离魂的。可惜没听来第三种,这个徐道长也是,说话如此之慢,愁死个人。

春晓回到住处,行礼已经被福海收整过了,她便坐下喝水,才倒出一碗就听门响,龚炎则迈进门来。春晓暗道好险,忙起身问:“徐道长与你说什么了?”

龚炎则面色如常,将桌上的茶碗端起,送到嘴边皱了眉:“太烫,你几时倒的。”

春晓暗惊,低了头道:“方才倒的,婢妾不是很渴,只想着润润喉。三爷要喝,婢妾把茶碗端去窗口凉一凉。”

余光里瞥见龚炎则点头,忙起身,端了茶碗走去窗边,在窗边静默了片刻才转回身,心道:别因心急露出破绽来。

“你站那里做什么,真个要等水凉啊,呆瓜,过来,爷有话与你说。”龚炎则洗手净面,倒不曾换衣裳,正要坐下,抬头见她傻站着。

春晓假装摸了摸茶碗,道:“还有些热呢。”这才走去龚炎则身边,望着他,等他说什么。

龚炎则瞅了她一眼,身子向后仰,手臂伸过来将春晓拽到胸前,搂着道:“等回了府,你也别说被卖不被卖的,只说与爷出来逛了一圈。”

春晓怔了怔,唇边带出讥讽,自己被卖这一回,着实不光彩,只怕以后少不得听人说三道四了,龚炎则这么说无非掩耳盗铃。

龚炎则听不见她应声,用手拍了拍她脸颊,“听见没有?”

“嗯。”春晓轻轻应了,

龚炎则仰躺着,却似能看到她的表情,轻轻悠悠的道:“你也不须烦心,没人敢多嘴多舌的。”

春晓已经懒的应声了,人都是百种面孔,滚轴般的舌头,龚三爷再有威势,也架不住人家背地里说呀。只她这样想,却在回到沥镇后,被惊吓了一番,也彻底信了龚炎则的话,没人敢多嘴多舌……。

……

路上再无事逗留,顺风顺水的在八丨九日后,龚炎则几人终于回到沥镇,在城门口遇到同样脚程的福泉,只与平日见他不一样,就见此时他扛着一根婴孩儿手腕粗的圆木,那只鹰隼用尖锐的爪子抓在上面,嘴巴不时戳戳身上的羽毛。

龚炎则忍不住笑:“猴儿,你是要离了爷改行杂耍卖技去不成?”

福泉苦着脸,凄凄惨惨的道:“爷饶了小的吧,小的一刻都不想与这畜生一处呆着了,说来也是奇了,往常它飞去爷那里,无事是不会飞回来的,这回却是来来回回周转,不知它犯的什么病,可把小的折腾够呛。”

福海却调侃道:“说不定它心里是惦记哥哥,两头放不下,才来回转呢。”

“去你的!”福泉恶狠狠的呸了声,把龚炎则几人乐的不行。

春晓也跟着笑了笑,透过面纱看那鹰隼,不知是不是鸟儿都是灵敏的,立时也看向她,圆圆的眼睛锐光闪动,忽地自头顶延伸后脊梁炸起毛来,慌不择路的猛地飞去天上了。

“诶?”福泉肩头一轻,回头就见鸟飞了,随即恨恨地跺脚:“没良心的小畜生,回来时一下都不飞,害我扛个木头惹了一路围观,如今到地方了它倒飞了,欺人太甚!”

“哈哈……”众人忍不住又是一阵大笑。

春晓却没笑,仰头看那鸟儿,若有所思起来。都说万物有灵,如今倒是信了,那鸟儿该是能看见肉丨身里的她吧。

众人进了城,龚炎则便不在车厢里坐,而是出去骑马,他方一出现在街上,许多人便自觉让路,原是沥镇这个地方,三爷的名号太响亮。更有一些大胆的女子,帕子捂着半张脸,只把一双美目往龚炎则身上抛,龚炎则亦不觉得什么,时而会对容貌好的笑上一笑。

春晓也不去押酸吃醋,悄悄挑了帘子往外张望着市井热闹,看着看着,就见车子往一处巷子里拐,那巷子狭小,只容一辆马车通过,走至中间,迎头与要出去的马车相对,龚炎则叫人上前去问谁家的,让他们从后方的巷子口退出去。

随从回禀道:“爷,是周家外嫁的二姑娘,正要回去。”

“让她退出去。”龚炎则随意道。

随从道:“二姑娘说想见见爷,还说爷若不见,她就在巷子里闹起来,怕谁脸上都没光。”

龚炎则这才动了动眉梢,可也不见怎么在乎,冷笑道:“你去说,甭管是混浊不知事的滚刀肉,还是那不要命的,爷见的多了,她要闹便闹,爷没什么亏她的。”

随从立时回去说了。

没一会儿,那马车非但没退出去,还自车里走下来个女子,看样貌二十多岁,正是芍药怒放之际,眉眼间有些周姨娘的影子,却更娇媚许多,脸上妆容也匀的鲜丽,头上身上珠环玉绕,走起路来袅袅多姿,径直朝龚炎则来了。

龚炎则微微一怔,没料到闺阁女子会抛头露面。

那女子到近前,也不施礼,极大胆的抬头盯着龚炎则,直到龚炎则皱眉,她鄙夷一笑:“龚三爷许是不记得妾了,妾却记得三爷,一年前三爷来家里与父母在堂上吃茶,妾与三妹、四妹躲在屏风后偷看,当时就觉三爷仪表非凡、俊美异常,妾那三妹自此一颗芳心全在三爷身上。如今再看,三爷容颜依旧,妾那三妹却死于非命,孤零零连府上祖坟都进不去。”说罢错看目光,朝后面马车看了眼,眼中迸出恨意,又道:“三爷不愧是风流人物,死一房妾全不当回事,自有美人作陪,却不知车里是哪位?倒是比三妹会讨您欢心。”

春晓听这话里刀光剑影的,不由诧异,不曾想到龚三爷还有被女人这般说的时候,伸手挑帘子往外看去,见是一美人,更觉诧异,再想去看龚炎则,却是他端坐马上正背着自己,什么也看不见。

就听龚炎则道:“周氏生死都是太师府的人,无须他人置喙。”

“呸!即你这么说,如何连块埋的地方都不给?”周二姑娘气息不稳的尖叫道。

听到此处,春晓惊诧的撩起帘子,问正在说话的两人:“周姨奶奶没了?什么时候?得的什么病?三爷您知道?”

因是在车厢里,她并不曾戴着帷帽,叫周二姑娘看个真切,不由倒吸凉气,心道:如此倾城容貌,怪不得我那三妹折在此女手里,龚炎则是出名的好色之徒,如今看并不为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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