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荒记事- 第76部分

　　
　　话音甫落，就注意到北鹰正朝着他走来，不多时，就走到他的身边。长臂绕过腰后，自然地揽住因怀孕而丰腴不少的腰身。
　　
　　那几个村民在交换月的时候已经来过，见到北鹰那个举动也没觉得奇怪。倒是东祈抽了抽嘴角，总觉得北鹰这是故意做给他看的。
　　
　　当然，他知道事实并非如此，韩书瑞肚子大了之后，北鹰常常都会这样揽住他。就连一向冷漠的南姜也是这样揽着绿夕，他已经从这人的举动中得知这些都是当爹的常会做的事
　　
　　村民道谢之后，韩书瑞就让东祈安排其余的事情，他今天已经站了太久，只想找点回家休息，而且肚子也有点饿了，还得回去吃点东西填填肚子。
　　
　　两人相携着朝家里走，路过绿竹家里那时，绿竹刚好提着一篮子青菜出门。韩书瑞跟他聊了几句，得知他是要给东祈送些青菜，再见他脸蛋红红，了然地笑笑。
　　
　　北柠他们早就跟他说过绿竹和东祈之间的事，只是他一直没有真正见到罢了。他俩之间的缘分也挺奇妙，能够有这样的发展却也挺好。
　　
　　“书瑞，再过三个月，你就先留在家里休息，南叔叔说之后那段时间也很危险。若是孩子们愿意，就让他们跟我学武，我将你教我的那些武术都教给他们。”
　　
　　韩书瑞认真想了想，他虽是医者，但说到男子怀孕生子这事，南云确实比他懂得要多，毕竟他们这儿一直以来都是雌性生子。旋即又想到橙昀跟他说过不少需要注意的事，于是就点头同意了北鹰这番话。
　　
　　时间一晃就过了几个月，桃花村的稻田都种上了水稻，后山的土地也种了不少农作物。那些地瓜、花生、芋头等等，该什么时候种的都适合种到了地里。
　　
　　池塘挖好后，村民也已经去河里捞了不少小鱼回来养殖，就盼今年冬天可以养出不少大鱼，不用在担心没有鱼儿可吃。
　　
　　至于去年交换月那时候说过的集市，村里已经举行过两次，四月份、六月份各举行了一次，而现在就开始忙着八月底的集市。
　　
　　经过一年的时间，桃花村已经完完全全改变了模样，附近那几个村子亦在不停追着桃花村的脚步。估计再过几个月，他们这些村子应该会变得越来越出名，会吸引不少那些远距离的村子过来。
　　
　　八月底的集市很热闹，天气早就开始变热，这个时候水果就成了解暑的良品。
　　
　　多亏整个村子的帮忙，《新字经》和《植物图谱》早在六月份的时候就已经印刷出来，顺便也趁那次集市将图谱和字经送给过来的几个村子。于是八月份的集市就多了不少去年没见过的水果，还有不少豆科植物。
　　
　　韩书瑞的肚子早就像小山一样挺起来，重得他都不想动，只想整日躺在北鹰做好的摇椅上睡觉。连集市何时结束都不知道，只是北鹰回来之后，家里就多了几种水果。
　　
　　怀孕期间尿意甚多，喝太多水吃太多水果去的次数就更多，所以韩书瑞不是很爱吃水果。北柠他们过来后，家里的水果倒去得很快，干脆就将北柠喜欢吃的水果都送给他。
　　
　　到了晚上，韩书瑞和平时一样早早就寝，北鹰收拾好一切之后，也回来房里睡觉。躺到床上后，照例伸出大掌轻轻地抚摸着小山似的大肚子。
　　
　　北鹰一直觉得有些奇怪，刚开始那会儿，韩书瑞两三个月都没动静，可到了四月份的时候，这肚子就“咻咻”地涨了起来。感觉就像是蒸包子似的，一下子就变得胖乎乎的，看着好不可爱。
　　
　　不过韩书瑞平时不喜欢他老盯着他的肚子，就晚上睡觉的时候可以摸摸。这会儿，他一摸就舍不得离开，里面装着的可是他们两人的孩子，到底是个小雌性呢还是小雄性？
　　
　　很早之前，他就问过这个问题，不过书瑞只说孩子还没出来，谁能看得出是孩子雌性还是雄性。但依他看来，应该是跟书瑞一样聪明伶俐的小雌性。
　　
　　手心突然被踢了一下，北鹰惊喜地瞪大了眼，可想到韩书瑞这时候已经睡着，孩子这样踢他不是故意吵醒他们，随即凑近薄薄的肚皮上轻柔地吻吻，喃喃自语着“先睡觉，不要吵醒你爹爹”。
　　
　　手心又被踢了一下，很明显孩子根本就不听他这位阿爹的话。连被踢了两下，还是夜晚这个该休息的时候，北鹰忽然就觉得这肯定是个调皮捣蛋的小雄性。
　　
　　韩书瑞被肚子里面的孩子踢醒了，醒来就看见北鹰对着他的肚皮低声嘟囔。若是平时，他肯定会让北鹰早点睡觉，可他现在却是感受到腹部一阵阵地疼，不受控制的温热热体正从后面那处缓缓流出。
　　
　　他想，他是要生了，可怎么就挑这个时候呢？
　　
　　北鹰发现韩书瑞已经醒来，同时发现他脸上带着他从没见过的痛苦。一瞬间，北鹰的脸色迅速变了，他这次不像韩书瑞怀孕呕吐那时那般慌乱，而是冷静地伸手探到韩书瑞的单裤，手上那种温热湿滑的感觉告诉他，孩子就要出来了。
　　
　　韩书瑞已经疼得话都说不出来，但也没有一句喊痛的声音，只是咬着下唇，艰难地吐出一句话：“叫南叔叔、橙叔叔……”
　　
　　他不想让他们的孩子发生任何意外，但他从没看过别人怎么生孩子，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孩子容易出来，此时能想到就是让橙昀和南云两人过来帮忙。
　　
　　不用韩书瑞说，北鹰已经想到了这件事，衣服也来不及披上，就这样光着膀子跑到赤宏家里让赤宏帮忙去叫人，随后又急忙跑回家里。
　　
　　却见到韩书瑞的下唇已经被他咬出了血，身体也不停地颤抖着，双手死死地拽着床单，手背上的青筋那样明显刺目。
　　
　　从没想过生孩子原来竟是这样痛苦的事情，如果早知道会让韩书瑞疼成这样，他就不该让他……
　　
　　“书瑞，不要咬自己的唇，要咬就咬我的手。”
　　
　　他不忍见到这样的韩书瑞，也不忍他那样伤害自己，那只会让他心里发疼，就像是被人拿着小锤子在锤一样，一下一下的，捶打着最柔软的角落。
　　
　　手侧被送到了嘴边，韩书瑞紧咬着下唇，眼里的雾水开始凝成泪珠，迷蒙的双眼看了北鹰一眼。摇头是他现在能够表达的感情，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到两鬓。
　　
　　北鹰哪里舍得让韩书瑞继续咬着下唇，从他们开始有着肌肤之亲的那一刻起，韩书瑞便是他心里那块肉。舍不得看他累，舍不得让他冷，更舍不得让他伤了自己……
　　
　　厚实的手掌外侧被送到了口中，韩书瑞就是不松口。北鹰舍不得他疼，难道他就舍得伤他吗？
　　
　　闯进屋里的橙昀南云看见的就是北鹰将手掌送到韩书瑞口中，韩书瑞忍着痛苦不停摇头的画面。两人同时被这样的画面怔住，但他们注意到韩书瑞那湿透的裤子之后，急忙回神吩咐跟在后面的绿竹西芦准备热水、小骨刀等等。
　　
　　橙昀见韩书瑞跟北鹰现在这状况也不是办法，转身快速就找了一块比较柔软的棉巾弄湿，回到房后就递给北鹰，急道：“让书瑞咬这个。”
　　
　　北鹰急忙接过湿软的棉巾放到韩书瑞嘴边，韩书瑞这次没有摇头，张口咬住了棉巾。眼角又是一滴泪珠滑到两鬓，脑中差不多被疼痛全部占据，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落了几滴泪水。
　　
　　温热的手指将汗湿的头发顺到两侧，手指接过刚刚凝聚而成的泪珠，旋即放到舌尖轻舔，咸咸的味道，酸到了心底的某处柔软。
　　
　　一年多的时间，他们足足相伴了一年多的时间，将近五百多个日子，他怎么可能舍得让他那么痛呢？
　　
　　橙昀南云这时也顾不得北鹰还在房里，而且村里也有不少雄性都会这样陪在伴侣身边，所以他们也没有赶北鹰出去，就让他这样握着韩书瑞的手，或许还能给韩书瑞不少力气。
　　
　　仿若撕裂般的疼痛让韩书瑞刹那瞪大了眼，被北鹰握着的右手指甲似乎嵌到了肉中，但他却被后面的疼痛抽关了所有的理智，左手紧紧拽着底下的床单，试图抓些什么东西来让他保留清醒。
　　
　　南云橙昀进来那么久都没有听到一声痛苦的喊声，对于帮忙接生过很多次的两人来说，没有喊声反而让两人更加静不下心来。可当他们看见韩书瑞那张惨白痛苦的脸蛋，他们已经知道他只是将痛苦的喊声都吞进了腹中。
　　
　　他们知道韩书瑞性子倔，若他真打算一声不吭，就算他们在怎样说，到最后恐怕也听不到一声喊声。只好将所有的精神都放在别的事上，只希望能够帮助韩书瑞早点将孩子生下来。
　　
　　橙昀转头看着韩书瑞，无比冷静地道：“书瑞，跟着我吸气，好，再呼气……”
　　
　　韩书瑞跟着橙昀一直呼气吸气，将所有的力气都往腹下压。屋里突地多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韩书瑞只觉后面像是被撑到了极致，疼得他全身筋骨都在打结。
　　
　　“做得很好，继续呼气，吸气，就快好了，孩子就快出来了……”
　　
　　“书瑞，你一定可以的，我们的孩子肯定像你一样聪明可爱，等他出来，我们还要帮他穿上漂漂亮亮的衣服……”
　　
　　……
　　
　　耳边不停回荡着鼓舞他的话，韩书瑞闭了闭眼，被北鹰握着的右手紧紧抓在他的手上，那双手那样有力气，似乎正向他传递着源源不断的力气。那股强大的力量鼓励着他使劲，韩书瑞只觉一股涌流突然冲破了后面，意识也跟着逐渐飘远……
　　
　　朦朦胧胧之中，好似听到几个不同的声音在轻声低语，但到底都说了些什么，他已经完全听不进去，眼皮好困，只想先好好睡一觉……
　　
　　帮韩书瑞清理好□那些血污之后，北鹰继续坐在床头执起那只软绵绵的右手，轻柔地吻着白皙的手臂。双目深情地凝视着沉沉睡着的脸蛋半晌，手指一遍一遍地轻抚着毫无血色的脸蛋。
　　
　　“书瑞，谢谢你。”极轻极柔的沙哑嗓音静静回响在寂静的房里，仿佛要将所有的深情都用在这句话之上。
　　
　　站在一旁的橙昀南云各自抱着一个孩子温柔的微笑，他们都没有想到韩书瑞怀的竟是双生子，怪不得他的肚子会比平常人要大那么多。这可是村里头一次遇上这样大的喜事，估计到了明天，村里人都知道了这样的喜事。
　　
　　两个孩子刚出来那会儿哭了一小阵子，但他们的阿爹北鹰只知道呆愣愣地看着生完孩子就沉沉睡去的韩书瑞。说不定到了现在，都不晓得书瑞是生了两个孩子。
　　
　　两人看看对方怀里那个刚出生的婴儿，默默相视一笑，一前一后走到床边。橙昀在北鹰身边站定，伸手拍了拍北鹰的肩膀。
　　
　　北鹰转过头看着橙昀，却见橙昀南云怀中各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儿，小身体被绵软的棉巾包着，却还是显得那样精致小巧。
　　
　　呆呆地起身看着两张有些相似的面孔，像他的小雄性，像韩书瑞的小雌性。原来，他竟是帮他生了两个孩子呢！跟他们很像的两个孩子！
　　
　　天已大亮，不知睡了多久的韩书瑞终于醒了过来，睁眼就看见端着木盆进房的北鹰，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得他都说不出话来。
　　
　　北鹰走过来就发现韩书瑞已经醒来，急忙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温水。走到床边后，本想扶着韩书瑞起来，可想到他后面的伤口虽是已经涂好他早先就准备好的伤药，但到底还只是第二天。就仰头含了一口水，以嘴对嘴地渡进他的口中。
　　
　　韩书瑞并没有在意北鹰这样的喂水方法，喉中得到温水的滋润，不再似方才那样干涩，这才用沙哑的嗓音道：“孩子呢？”
　　
　　北鹰温柔地帮他擦拭嘴边那些水迹，抬头指了指大床内侧：“在你旁边呢。”
　　
　　韩书瑞闻言怔了一怔，随即缓慢转头看向里侧，等他看清竟是有两个小婴儿和他并排着睡觉的时候，脑袋突然变成一片空白，整个人也傻傻地不知道该做何事。
　　
　　站在床边的北鹰就这样温柔地凝视着床上的父子三人，久到他们全都忘记了现在是什么时候，直到突然传来孩子“哇……”的哭声，两人才慌乱地回过神来。
　　
　　韩书瑞傻傻地不知道应该怎样做，北鹰已经越过他的身体将那个哭着的孩子抱起来，低声轻柔地哄着哇哇大哭的小婴儿。
　　
　　“两……两个？”韩书瑞愣愣地看着旁边剩下的拿过小婴儿，再转头看着北鹰怀中那个小小婴儿，连舌头都开始打结。
　　
　　北鹰坐在床头，将怀中的孩子放到韩书瑞能够看见的高度，温柔地说：“两个，哥哥是小雄性，弟弟是小雌性。”
　　
　　两个，他竟然生了两个孩子。
　　
　　韩书瑞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此时的心情，看见北鹰怀中那个眉眼与他相似的小雌性，嘴角轻轻露出了一丝温柔的笑容。
　　
　　却是此时，本来还在抽噎的小雌性忽地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北鹰看着他们父子相似的微笑，心里轻轻一动，原来这就是血脉相连的感觉。
　　
　　韩书瑞生了两个孩子的事情很快就传得沸沸腾腾，大伙儿就想直接跑到他们家里看看那两个刚出生的小宝宝。可村里那么多人，总不能闹哄哄的，全都一起过去。吓了孩子不说，还打扰了刚生下孩子的韩书瑞。
　　
　　于是，村人就像是打好了商量似的，今儿来些人，明儿来些人，几乎都要踏破北鹰家的门槛，就为了见见那两个小宝宝。这一生就是小雌性、小雄性都有，不知羡煞了多少人等。
　　
　　这天上午，不停进出家里的村人终于都回去准备午饭去了，北鹰就趁这会儿没人，赶紧将他熬好的山鸡汤端到房里，一进房就见韩书瑞坐在床头微笑地看着他怀里的小宝宝。
　　
　　怀孕前一段时间，韩书瑞是极少这样微笑的，但后一段时间，他常常会看见韩书瑞温柔的微笑。北柠他们都说每个爹爹都是特别挺爱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