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孤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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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孤鸿-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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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密林,只见一个小男孩正安静地端坐于湖边垂钓,时而微风阵阵,能听见垂柳随风而飘的声音。郭懿一个不留神,踩到了脚边的藤蔓,发出一声极其刺耳的“吱嘎”。他颇有些难堪地抬起头,刚准备道歉,却见那个小孩远远地朝他挥手,然后把食指伸到唇前,示意他不要出声。郭懿和朱敬见了,便小心地踩在草地之上,彳亍前行。就在这时,却隐隐传来一阵婉转悠扬的歌声,两人不禁停下步子,只见一叶扁舟正从远处的荷花丛中缓缓驶来,而船上那名唱歌的女子,正斜躺着靠在船桨上,手里旋转着一片极大的荷叶,忽地手一弯,便把荷叶上的水倒入嘴里,是那般娇媚生姿。待小船靠了岸,那垂钓小童不乐意地冲着正准备上岸的姑娘大喊道:“都是你!又把鱼给吓跑了!每次都是你!”说罢愤愤地把鱼竿甩在地上。
“每次都是怪我!也不想爹爹给了你那么名贵的鱼竿,怎不见你钓到条大的上来?”她嗔笑着,手里此时已多了一朵荷花,而她清秀的脸蛋,在荷花的映衬下则又更添了一片娇红。
“男子汉大丈夫,我才不会在客人面前,和女子一般见识呢!”说着,他捡起鱼竿,背起空空如也的鱼筐刚要走,那女孩却跑上去拉住他,问道:“有客?”她这才回转头,看到了郭懿他们。
“你又偷爹爹的酒喝?!”那孩子忽然甩开她的手大声嚷道。
“我哪有偷?”那女孩把手塞进耳朵,也冲着他大喊,可显然中气不足,音量还不及对方的一半。看着他们两个还不满二十岁的孩子拌嘴,而那个明显居于下风的女孩似乎还年长一些,郭懿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刚想和朱敬开玩笑,却见他竟然定定地看着那个女孩,虽说表面看起来与平日无二,可俨然是看得痴了。郭懿轻轻捅了他一下,他才方回过神来,却仍是微笑着问郭懿道:“何事?”
“你认识她?”郭懿小心地问道。眉眼间饶是深情款款,可郭懿却不敢相信面前这个时常带着多情之态的人。
朱敬一笑,摇摇头道:“不认识。”
那你还……不过郭懿没有问出口,因为那个女孩已经走到了他们的面前,笑得两条眼睛弯成两条月牙,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爹爹说过,来者既是客,两位请。”
奇怪,明明喝了酒的人,周身都会为一股酒气所浸染,而面前的这个小姑娘,却仿佛是从酒雾中走出,只携了酒香而来,近之沁人心脾。
而朱敬却已经恢复了从前的风度翩翩,向她回了一个请的手势,一时那女孩眼睛中忽地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却倏地消逝,宛若幻觉。她便微笑着,转过身,在前面带路。
两人来到一间竹屋内,见居室简陋,除了桌椅和一张床,竟再无他物,桌子上则整齐地摆放着六只杯子。郭懿轻道:“若五英俱在,加之水镜自己,便是正好六人六杯了吧,可惜一人早丧,一人埋名,此愿终究难成。”
“晏儿,可又是为了我那五个徒弟来的客吗?”
面前正在倒茶的女子莞尔一笑,放下茶壶跑了出去。只见夕阳下,一位老者缓缓走来,那女孩跑过去,便一把摘了他头上的斗笠,抱着他的手臂说着什么。那老者只是笑着进了屋,只见其一般身高,一头银发,眉清目朗。郭懿和朱敬双双起身行礼,道:“司马先生。”
那老者挥了挥手,两人刚一坐下,他就先开口道:“若阁下是要询问老夫的第五个弟子,恕老夫难以相告。当年老夫与他有约在先,不可背诺……”
郭懿忙道:“非也非也!其实在下前来,却是想问司马先生座下最有名的弟子周瑜周公瑾。”
“那阁下该去问公瑾自己才是。”
“也许当局者迷……”郭懿试探性地抬头看了一眼司马徵,继续道,“在下只是想问,以周公瑾之文韬武略,誓死效忠孙策这样的一方土霸,为何称其不得其身,难道不算不得其主吗?”
这时忽然门外一阵马嘶,那个叫晏儿的女子便走出去一探究竟,朱敬见是自己的马,就施了一礼,也紧跟了出去。这时,司马徵捋了捋胡子,道:“这也许就是先生当年离开袁绍的原因了吧。”


第二十六章 比肩天下
更新时间2011811 21:51:14  字数:2053

 “喂,我说郭嘉,你当年来过江东,还是,见过司马徵?”
“我从未来过江东。”
“那他怎么……”
“我不知道。”
“什么?你不知道?你不是天生郭奉孝,什么都能看清看穿的吗?喂!”
以上所有对话,发生于司马徵一语道破郭懿即郭嘉之后的十秒内。
郭懿看着司马徵,世说水镜有识人之明,现在果然一眼就看穿他这个冒牌郭嘉胞弟,让郭懿很是尴尬。可司马徵却仍是悠然自得,似乎是不以为然,慢慢倒了一杯茶,笑道:“择主,一可施展才略,二能忠义两全,于情于理,公瑾择吴侯,都是上佳之选。先生何虑之有?”
“但日后周瑜效忠的……”郭懿一激动,差点说出孙权的名字,忙紧张打住,急急换了个话题,“若周越还活着,江东就将有两位周郎了吧。”
“先生枉论逝者实在不宜!”郭懿吓了一跳,回头赫然见到司马晏一本正经地说道,全然已无先前溪边与钓鱼童子争论时的稚气。而朱敬则跟在她的身后,一前一后进了屋。
“郭氏兄弟不拘常理,晏儿,莫要较真。”郭此时懿也觉得在人死后说三道四,确实不太合适,刚想道歉,可转念一想,不对呀,就算我在那里说周越不妥,可没道理向你道歉啊,便起身向司马徵赔礼,至少人家是周越的老师不是么。
司马晏低下头,眼圈一红,郭懿害怕她哭,一下子慌了,只得望向朱敬求救,但见朱敬只是朝他微微摇头,示意他什么都不用做。但见司马徵仍是笑着,伸手拉近司马晏,道:“哎哟,都快十年了,你都是个大姑娘了,怎么还一提到他就要哭鼻子啊?”
谁知此言一出,司马晏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她急忙用衣袖去擦。此时她的酒意已然褪去,郭懿发现她的皮肤有着几近病态的苍白,看起来就像是刚刚大病一场一样的憔悴,想那周越当年一定与她感情很好,十几年了,斯人已逝,仍是不能忘怀。想到自己就这样倏地穿到三国,也不知道,那边有没有谁会这般挂念自己。
这时,适才那个钓鱼的小男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门外跑了进来,先向司马徵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便要带司马晏出去,可司马晏却硬是不肯,两人拉扯了好一会儿,那男孩忽然甩下她,生气地说:“你怎么总想着一个死人?为了那个死人,你也不要活了吗?”
司马晏没有出声,抬起头,隐约闪着泪光的双眸,清澈明亮。她抿了抿嘴唇,对那男孩说:“祭拜逝者,不是为了他们,而是为了活着的人。而只有记住他们,我们这些苟活于世的人才能做更多的事。因为,”司马晏透过窗户,看向远处的地平线,脸上的表情无比虔诚,慢慢地说,“他们,都在天上看着呢!”
那男孩一时词穷,脸涨得通红,司马徵终于仍不住开怀大笑,道:“明远若知,来世不负。”
周越,就是字明远吧,原来那个周越竟是他老师千金的意中人,郭懿恍然大悟,不经意间看了一眼朱敬,却见其仍是那一脸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可是仔细一看,他的嘴角又似乎并没有弧度,目光更是从未见过的冰冷。郭懿慌忙扭转过头,仿佛被他看一眼,自己就会被冻成内伤。难道,看起来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朱敬,真的对司马晏动了心,所以,现在才会醋意横生么?也难怪,和一个死人争宠,任谁都不乐意。
曹操于徐州大败刘备,收降刘备军士卒,俘虏刘备家眷,并擒拿关羽,刘备只身逃亡青州,投靠袁绍。
“家父生前曾言刘玄德也算是个英雄,现在看来却是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还要总是靠着别人,住在别人的屋檐底下……”
“主公可是想说寄人篱下,流离失所?”
“对!公瑾果然才学过人,啊哈!”
一旁程普、黄盖等诸将对于他们的主公也是满脸黑线,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哈的。周瑜却显然已是见怪不怪了,朝孙策弯了弯嘴角,以示对于孙策夸奖的回复,如果说出“寄人篱下,流离失所”也值得夸奖的话。
“诸将听令:此役集兵卒两千余人,战船千余艘,誓破夏口!”
“是!”
果然马背上的小霸王英姿飒爽,郭懿不禁啧啧称叹。孙策一一分配驻军,程普、黄盖、韩当、吕蒙……个个都是江东英豪,虽然头戴盔甲,远远看去,郭懿难以辨识他们的模样,可也不禁热血沸腾。这时,孙策忽然问道:“仲谋呢?”
众将面面相觑,议论纷纷,显然是谁也没有见过这位仲公子。
“我问,孙权呢?!”孙策提高了音量,底下顿时鸦雀无声,只有孙策和周瑜胯下两骑偶尔的马蹄声。周瑜忙下马,单膝跪于孙策面前,俨然是君臣之礼的姿势,低头答道:“仲谋从不迟到,想定是有要事延误……”
“要事?有什么比发兵上战场更重要?!”孙策一扬马鞭,“啪”地一声抽在地上,惊起了一群不远处正安然啄食的鸟儿,哗啦啦地展翅飞走,现在更加安静了,郭懿在一旁更是大气不敢出。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疾驰的马蹄声,马上一人边策马边高呼:“仲公子先前有事耽误,已先行上路,称与主公在大营会合,此为仲公子所留书信。”
孙策接过书信,粗略扫视一眼,便朗声对刚刚跟着周瑜一起伏地的诸将道:“各将归位,大军出发!”
只听一阵甲胄碰撞之声,待众将纷纷离去,周瑜也跨上马后,孙策又仔细地看了一遍,不禁笑道:“孙权这小子,待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他……”
周瑜见状,知孙策怒气已消,才安下心来。众将士已然走远,孙策仍是坐在马上,他说得很轻,可一字一句,似乎是要把它们深深地刻在听话者的骨头上、心里、脑海中。他说:“公瑾,你我比肩,共争天下!”
“这是早就说好的,伯符。”


第二十七章 一人行诈万人危
更新时间2011812 11:00:36  字数:2019

 就在出兵之前,孙策决定与周瑜一起去拜访司马徵,郭懿和朱敬同行。
“吴侯可曾换得一把锋利一些的刀剑啊?”得报孙策一行来访,司马徵遥遥呼道。孙策先是一愣,转而拊掌大笑,唰地一声抽出马上宝剑,厉色道:“你根本不知道我是谁!我现在就能用这把剑刺死你,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也根本不知道我是谁,我能就这样让你用这把剑刺死我,我的眼睛也不眨一下……”
司马徵说得淡定,把郭懿他们吓出一身冷汗,孙策的宝剑已然距他不足一米,性命堪忧,转而看一旁的周瑜却笑得很是欢乐。这时,忽然孙策仰天大笑起来,扔下手中宝剑,司马徵也抚须而笑。孙策毕恭毕敬地朝司马徵施了一个大礼,然后道:“先生啊,当年若不是先生一言,恐怕……”
“恐怕刀下又沾鲜血,不过吴侯放心,老夫断不会来索命。”
孙策又笑,指了指一旁的周瑜道:“可难保先生的高徒不会。”
周瑜见孙策提到自己,便走上前,对司马徵行了师生之礼,与孙策一起做在桌前,一直站在司马徵身后的司马晏开心地和周瑜挥手打招呼,得到了这位父亲门下第一高徒的亲切微笑点头示意后,笑得更欢了。
之后的谈话,无非是些天下大势之论,与此行西取黄祖胜算几何。郭懿听得很有些无聊,这时,孙策问到了江东未来,司马徵忽然收敛了一惯的笑容,微微蹙眉,这个变化,让孙策都不禁坐直了身子,专注地聆听。只见司马徵合上眼,然后慢慢睁开道:“吴侯,一人行诈万人危。”这时,一向镇定的周瑜表情都显得有些僵滞,但看旁边孙策瞳孔放大,脸上已然变换了各种神情,担心、怀疑、紧张、愠怒,然后和周瑜对视了一眼,稍稍平和了些许情绪,拱手道谢告辞。
一人使诈,竟然能让万人陷入危难之地?这一人是谁?东吴有叛徒么?周瑜等武将也好,张昭等文臣也好,纵使有弱点,可历史上的他们都是忠心可鉴,根本不会行诈,又何来万人危之说?
“二位日后有何打算?可愿长留江东入我幕府?”
郭懿不得不承认,人长的帅是很有先天优势的,不仅可以让女人们着迷,此时和颜悦色直言相邀的孙策,还是显得非常有说服力的。而一旁的朱敬却头脑冷静了很多,答道:“在下本深居荒郊,只盼月下独酌,风间轻吟,现得遇吴侯与江东诸豪,已是此生之福,不敢奢求更多。但若日后吴侯一命,在下万死不辞。”
郭懿从未见过这般面容肃然的朱敬,一时有些不习惯,便也趁势对孙策道:“吴侯乃一世英豪,偏偏我郭懿却居无定所,性喜漂泊,还望吴侯谅解。”
“一个隐居深竹,一个云游四海,人各有志,我绝不勉强,”此时周瑜已牵来了两人的马,整了整马鞍,只见孙策一步跃上马,挺直了身子,紧了紧马缰,见身边的周瑜也已整装待发,便对郭懿他们接着说,“那今日便就此别过,日后相遇时,必当一醉方休!”
出了司马徵的竹林,孙策叫来新近任命的庐江太守李术,交待相关事宜。王成曾说,李术与孙策虽不及孙策与周瑜这般结下令人称羡的总角之谊,骨肉之恩,但也私下里常以兄弟相称,李术对孙策更是忠心不二。要不是其才能有限,孙策定当委之以大任。
可是,郭懿忽然想到,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恰恰是这个李术,在日后拥兵自重,为孙权所诛,甚至为皖城带来屠城之祸。难道,这“一人行诈”所说的就是他?
“术自当尽心尽力,谨遵主公之命,肝脑涂地,九死而不能报万一!”郭懿循声望去,只见李术正俯身叩首,向孙策表忠心。哼,郭懿颇有些不屑,果然,忠义什么的,越是为英雄豪杰所看重,在小人眼中越是廉价。看着孙策和周瑜一人一骑,白马白袍,在微风细雨中并肩远去,郭懿忽然想到了流星,有多短暂,就有多绚烂。
“吴侯与中护军,君臣相交,先生以为如何?”一路沉默不语的朱敬,冷不丁发问。郭懿点点头,说:“很好啊!”
“那吕布与刘备呢?”
“什么?”郭懿不敢相信似的,转头看向他,却见他正微笑着等待他的答案。“吕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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