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
“如何处置他们是皇阿玛说了算！可不是我说了算！”
这是胤禛第一次那么大声的对我说话。
我缓缓抬起头，模糊的视线看着他那有些发青的脸。
“可是。。。是你把他们抓来的。。。是你把他们抓来的。。。。。。”
胤禛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道：
“余夕，他们是反贼，于公，我不能放过他们。于私。。。”
胤禛顿了顿，眼神变得异常深邃。
“他们一日不除，我就一日不能给你名分！”
胤禛最后那句话让我如遭雷击！
难道一切又是因为我？！小娥因为我死了，现在轮到赵大爷和福伯了？
那以后还有谁？
小六？王晋轩？
只觉得一阵眩晕袭来，我身子直直的朝后倒了下去。
我三天后才醒过来的。
看着胤禛那张既焦又虑的脸，我缓缓闭上眼把头扭朝一边。
我听到胤禛轻叹了一口气，然后留下一句：
“等过些日子你想通了我再来看你。”
说完就走了。
我冷笑。
想通？只怕这辈子我都很难想通了！
第二天十三来看我，静静的坐在床边半天才吭声。
“余夕，不管怎么样你也得喝药啊！什么都没有自己的身子要紧。”
我没说话，十三又道：
“我知道你怪四哥，可是你可知道四哥那么做有一半以上的原因是为了你。”
知道！知道！
就是知道我才若此难受，我不只不能原谅胤禛。我更不能原谅自己！
看我这些年都做了什么？
我是多么自以为是，不只自以为是还自作聪明！
我在选择胤禛的时候早该知道我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瞒得住他的。
我选择他，老头儿他们能放过我，可是以胤禛的性格，他的作风，他怎么可能会放过三合会？
哈哈~~~多愚蠢的我啊！那么多年，那么多行迹可寻，我却一直在自欺欺人。
见我还是不说话，十三又道：
“余夕，四哥那样对你。为什么你就不明白呢？我不知道你和三合会那些反贼到底有何渊源，可是你既然选择了四哥就应该体谅他！”
是啊！我是该体谅他！可是就算我每日对自己念一百遍一千遍要体谅他我也做不到。
“余夕，你说句话啊！你到底有什么心结打不开的你跟我说！”
和你说就能打开了吗？我真想和十三说。
现在除非康熙老儿站在我面前和我说他答应放过老头儿和福伯。
要不谁和我说都没用。
十三见我还是不啃声。沉凝了半响叹了口气。
“真是见过倔的没见过你那么倔的。难道你真要和四哥怄一辈子气！”
我缓缓闭上眼，然后淡淡的道：
“十三，我不是和你四哥怄气。如果老头儿和福伯真的死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四哥，更不会原谅我自己。”
“。。。余夕！”
“十三。你不用再说。我想一个人静静。”
“。。。。。。”
十三沉默了半响终还站起身。
“余夕，希望你过些日子能想通。”
过些日子能想通？！
呵呵，你和你四哥还真是像呢！
我就这样躺在床上不吃不喝，急得宝笙和习秋直冒冷汗。
跪在地上哭着求我给她们条活路。
我冷笑。谁来给老头儿，福伯一条活路。
两天后，胤禛来了。
进屋就遣走宝笙习秋。
“有必要为了几个反贼这么为难自己？！”
我听出来他在生气。
看都没看他一眼。我直直的盯着床顶的白色幔帐。
“我是反贼的义女。”
“你——”
胤禛沉默了会。
“看着我。”
我没理他，眼睛依旧盯着白色的幔帐。
他忽然一把把我拉住起来，然后一手抓住我的肩。一手扣住我的脸颊。
“我叫你看着我！”
强忍住眩晕感，我眼睛微眯，凉凉的注视着他。
胤禛盯着我的眼，冷笑一声。
“还好，有怒气。那就是没有完全死心。”
他的笑让我牙根咬得死紧。
“你以为这样不吃不喝就能解决问题了？你以为这样他们就不用死了？”
我觉得自己的牙根都快要被我咬碎了。
“我告诉你！皇阿玛已经下了旨，三月初一。午时三刻，被擒的所有三合会、双刀堂反贼全部压至宣武门斩首示众！”
胤禛的话让我牙关一松，倒抽一口凉气。
三月初一，那不是只剩七天。
“你若想见他们最后一面虽好是先把身体养好了！”
胤禛说我松开扣住我脸颊和抓着我肩头的手，站起身拂袖而去！
是深吸一口气，身子一歪，捂面痛哭。
虽然胤禛的方法很残忍，可是我不得不承认却出奇的有效。
他。。。太了解我了！
自他走后，我每天按时喝药，定时用膳。
就算吃不下也逼自己吃下。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的心情也一天比一天沉重。
胤禛没有食言，二月三十晚上，他来了。
苏培盛把一套小太监的衣服递给我。我转身就进了内室。
把衣服换上，宝笙帮我把头发重新梳理，编了一条大辫子。
因为我没有剃头，怕去的时候帽子不小心掉了穿帮。
所以我戴上帽子后，我把帽绳拉得死紧，直陷进肉里才打结。
对着镜子看了看，觉得没问题了我才转身出了内室。
“可以走了。”
胤禛定定的看了看我走到我跟前。
我瞟了他一眼把视线移开。
“勒那么紧也不怕痛。”
说着也不管我愿不愿意，动作轻柔的把我的帽绳解开，然后重新系。
我转眼看向他，脑里忽然浮现他曾经帮我扣盘扣的情景。拿毛巾帮我擦脸的情景。只觉眼睛一阵刺痛。
“好了，可以走了。”
胤禛系好后淡淡的说了句，转身先出了门。
我看着他的背影。忍住眼睛的刺痛跟了上去。
何时，我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
马车终于停下，我跟在胤禛身后下了马车。
脚才站定，我就迫不及待的抬头往前看了看。
只见前面不远处左右两边对应的架着四个火盆。
火盆旁边是一排带刀侍卫，尽头处是一道漆黑不见底的大门。
瞟了一眼那些凶神恶煞的侍卫。我连忙把头低下，跟着胤禛和苏培盛往前走。
“贝勒爷吉祥。”
就在走到门口的时候，门口的一个侍卫给胤禛请了个安。
我抬眼瞟了下那侍卫，看样子应该是这里领头的。
胤禛也没说话，点了点头，那侍卫就直起了身子。
“贝勒爷怎么这么晚了还亲自过来。”
没理会侍卫的点头哈腰。胤禛顿了会才冷冷的道：
“你是在质问我吗？”
侍卫一天这话，微愣了一下，立马单膝跪地。
“奴才不敢！”
胤禛瞟都没瞟他一眼。袖子一甩就进了那道黑不见底的大门。
看了一眼仍跪在地上没有起来的侍卫，我连忙跟了上去。
才进门没几步就是一条向下延伸的阶梯，也不知道有多长，我站在上面向下看一直看不到底。
阶梯两边的墙壁上每阁一段距离都插着两个火把。
阶梯看上去很长，可是走起来却也没发多少时间就到了尽头。
尽头处站着两名侍卫。一间不大的石室里放着一张圆桌，一个狱卒打扮的人坐在圆桌前嗑着瓜子。
那人一见胤禛马上丢掉手里的瓜子上前行礼。
“贝勒爷吉祥！”
“恩。”
胤禛轻轻应了声。那狱卒刚站起身胤禛又道：
“犯人都还安稳？”
狱卒马上点头哈腰的道：
“安稳，安稳，都到这里还能不安稳！”
“那就好，我进去看看。你就在这里守着吧。”
“是，贝勒爷。”
胤禛说完就往里走，我赶忙跟了进去。
过门就见一条长长的过道，左右两边是一道道厚重的木门，木门下方有个放食物进去的空隙。
胤禛一直带着我往里走了很久，在一扇木门前停下脚步。
“我给你半刻钟的时间。”
说完就往回走。
我看着那厚重的木门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口水，轻轻的唤了声。
“老头儿。”
阁了半响，里面没反应，我刚想是不是胤禛带我走错地方了，忽然木门后响起一道苍老嘶哑的声音。
“丫头？是你吗？”
“。。。。。。”
一声丫头，我鼻梁顿时酸涩无比，一滴眼泪就落了下来。
见我半响没反应，门口又喊了声。
“丫头？！”
再也抑制不住情绪，我双膝一软跪倒在木门前。
“老头儿。。。是我。。。是我。。。。。。”
正文 第八十三章最后一面
“何福，真的是丫头！”
接着，我听到一阵悉索声，福伯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丫头~~”
福伯才唤了一声，我就饮泣着道：
“我。。。我对不起你们。。。我对不起你们。。。呜呜~~~”
“说什么傻话呢，什么对不起我们。”
“我。。。。。。”
要怎么说呢，我所以话全部卡在喉咙，嘴张了又张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丫头，这条路是我们自己选的。大清一日不灭，有今天那是迟早的事，和你有何干系。”
老头儿说完顿了顿。
“就算我们今天没有被胤禛那小子给擒了，明天也还会有别人，你无需自责。”
是。。。吗？
可是我为什么就是觉得若不是我的关系，你们就不会。。。。。。
许是听我抽涕声越来越大，老头儿又道：
“丫头，你小声点。今日他能带你进来见我们，说明他真的对你不错，你也不想连累他吧。”
听了老头儿的话，我牙根紧了紧连忙转头朝入口的方向看去。
只见胤禛和苏培盛在站入口不远处的地方静静的看着我。
“丫头，把手给我。”
我一听老头儿话，连忙转过头来。
只见木门下方那个放食物的空隙处伸出一只枯瘦苍老的手，上面还有两道不算浅的伤痕。
我微微眯眼，心一阵刺痛。
我伸出双手，紧紧握住老头儿那种枯瘦的手。
“丫头，你先别哭，先听我说。”
“恩恩。”
明明知道老头儿看不到，我却还是拼命的点着头。
“三合会里有朝廷的内应，而且这个人很可能是胤禛那小子的人。”
。。。不是很可能。是本来就是。
“小六和王晋轩他们虽然逃了，可是我怀疑那内应还在他们之中。”
老头儿的话让我的心顿时跳漏了一拍。
“所以，老头子我求你件事。”
“老头儿，不要说什么求不求的。不管我余夕能不能做到，我都会去做。”
门口声音顿了会，偶后传来老头儿和福伯的轻笑声。
“丫头，我和你福伯活了那么大把年纪了，也值了。只是还放不下小六他们。他们是三合会的希望，只要他们一天不死，那么三合会就一天不灭。你要答应我。若有一天小六落在朝廷手上，无论如何，你都要尽力保住小六！”
“我会的。你放心，就算陪上我的性命我也会！”
我明明知道我没那么能力做到，可是我还是回得底气十足。
既然救不了他们，我就要老头儿他们放心的走。
至于小六他们，我日后会再想办法。
老头儿握住我的手紧了紧。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就在这时。我听到一串脚步声向我靠近。
一转头就见苏培盛已经走近我。
“姑娘，时候不早了。”
不就是半刻钟到了吗，说得还真是婉转。
“老头儿，我得走了。”
“恩，去吧。”
我嘴上说着要走，可是手却怎么也放不开。
因为我知道。以后这双手我再也不可能握到了。
一串眼里又从眼睛里滚了出来。
“姑娘。。。。。。”
“催什么催，还怕我不走吗？”
“丫头，去吧。”
老头儿说完。把手硬是收了回去。
我看着自己空空的双手猛的站起身。
“老头儿，你的恩情，余夕只有下辈子再还了。”
说完，我大步朝胤禛走去。
回到小屋，我坐在铜镜前缓缓把帽子脱了下来。
刚才在马车上哭得太惨烈。眼睛肿得只能睁开一条缝。
想起老头儿的话，想起他那只枯瘦苍老的手。眼泪又没忍住的向下滑。
“还没哭够？”
从铜镜里，我看到胤禛站在我身后不到两步的地方定定的看着我。
见我不回答，他轻轻摇了摇头。
“我去落尘居了。”
我见他已经转身要走连忙叫住他。
“四爷！”
胤禛没说话，背对着我停下脚步。
我看着他那清瘦的背影，想着刚才老头儿的话。“砰”的一声跪了下来。
“四爷，那日余夕求你不成。你说老头儿他们生死不是你说了算。今日余夕再求你一事。”
说到这里，我顿了顿，见胤禛还是背对着我没有反应只得继续道：
“三合会现在已经不成气候了，余夕只求你放小六他们一条生路。不要赶尽杀绝行吗？”
我等了半响，空气中传来胤禛冰凉的声音。
“他们是反贼。”
我一听这话，一股怒气涌上脑门。
“是！他们是反贼！你杀他们理所应当！那我呢？我也是反贼！为什么不杀我！”
“你不是！”
“哈哈哈~~我不是！没想到四爷也有自欺欺人的时候。哈哈哈~~~。”
胤禛忽然转过身一把把我从地上拖起来。
“我说你不是你就不是！”
我抿着唇冷冷的看着他。看面色铁青的道：
“余夕，早在你做出选择的时候就应该知道迟早有那么一天。自欺欺人的是你！”
说完一把甩开我转身就走。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盯着门口。过了好久好久一滴眼泪又从眼泪滑了出来。
是啊！早在我选择的时候就该想到迟早会有那么一天。
一直自欺欺人的好像是我自己呵~~
三月初一，午时三刻，所有被擒的三合会和双刀堂的人都在宣武门被斩下了首级。
没有人敢再在我面前提这些事，可是我却依然可以想象到老头儿和福伯的首级现在定被悬于市集，备受日晒雨淋。
我躺在床上不言不语，不吃不喝。醒了又睡，睡了又醒。
我觉得清醒着是一种痛苦。也许是为了逃避，我好希望自己能睡下去就不用再醒来。
到了第三天，胤禛来看我。
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别打扰我睡觉。”
说完，我转过身背对着他继续睡。
接着我听到身后一串乒乒乓乓的声音，然后是瓷器碎裂的声音。
我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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