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慢走。”
“太子爷慢走。”
虽然太子爷没那兴致，但不代表他那些兄弟也同样没有。马上一个个站起来相送。
我看已经没人理我，马上动手开始拣银票。一阵风吹过，我眼尖的睇见一张五千两的银票竟然敢飞出我势力范围。
连忙半蹲起身子去追，也不管那姿势有多猥琐。往前急挪了两步，一把按住那张还想跑的银票，乐呵呵的揣进怀里。
“八哥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身后传来一个怒气冲天却略显稚嫩的声音，刚想回头看。忽然屁股一痛，感觉好像被人踹了一脚，而且还是很大力的一脚。身子向前扑了出去。
我清楚的看见前面三贝勒胤祉那张清秀的脸愈来愈近，却无能为力。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祷：三贝勒，对不住了。以你的知书达理应该不会怪罪我吧。
“砰”的一声，我不只扑到了刚刚转过身来的三贝勒身上，我还把人家直接撞翻在地。更让人心惊肉跳的是，我的唇就这样撞上了他的唇。
完了，我这样光天化日底下乱吃皇子豆腐，不知道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连忙抬起头准备安慰人家两句。没想到快到唇边的话一下卡在喉咙。
好、好冷的眼神！居然还带着杀意！我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感觉有人把我拖起来丢到一旁，然后几位爷就围了上去。我无辜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揉了揉被踢得深疼的屁股。刚想走过去看看那个三贝勒有没有被我折腾出什么事，忽然忆起刚才那个眼神，脚步一僵。
刚才…是我看错了吧。
这时三贝勒已经站了起来，正用手拍着身上的尘土。一旁的十阿哥叫了起来。
“四哥，你没事吧！”
“我没事。”
“你个臭丫头搞什么啊！要是我四哥有个什么事，你十条命都不够赔。”
十阿哥的嗓门挺大，我耳朵被震得发麻。
“我…我不是故意的！是刚才有人在后面踹…等等…四阿哥？四贝勒？！”
“还不快去给四贝勒请罪。”
八阿哥胤？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轻轻的，柔柔的，我却听得如遭雷击，身子一下蹦得老远。
四、四贝勒！完了，这下真的完了！我竟然敢在雍正大人嘴上动嘴！这回死定了！现在我敢肯定，刚才那眼里的杀意绝对不是我看错，那是货真价实的。
众阿哥看我如此大反应，一脸疑惑。
“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吗？”
八阿哥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这次轻柔中带着厉色。
我茫然的看着他，又看了看默不作声的四阿哥胤？。脚一软，“砰”的一下跪倒在地。
“四爷饶命！四爷饶命！四爷…”
“行了。我没事。”
声音淡淡的，听起来却很冷。直刺进我的骨头，这种感觉怎么会如此熟悉。
“十四弟，人是你？的吧。”
“…是的，四哥。”
十四阿哥！原来刚才一脚把我踹飞的是他！没想到小小年纪居然有那么大力气。
十四阿哥在四贝勒的注视下明显焦躁起来。抬手指着我就道：“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太不知羞耻了！跟太子爷要银子就罢了，你们才转身她就忙着拣银票！”
十四阿哥说到激动处居然一把把我从地上拽起来。指着我揣满银票的胸口继续道：“你们是没看到她刚才拣银票的样子有多猥琐！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看着众阿哥盯着我明显比刚才丰满的胸部打量，我连忙抬手护住。深怕他们一个不高兴会没收我的银票。这可是我卖身赚来的也。
没想到他们盯了我半响后竟面面相视，最后还集体笑给我看。我茫然了。
只见八贝勒笑看着我问：
“你叫什么？”
“小女子余夕。”
“…虞姬？”
是我发音不标准吗？怎么那么容易听岔。
“额…年年有余的余，夕阳的夕。”
“余夕…”
八贝勒点着头轻唤了声我的名字，我忽然觉得心脏小抖了那么一下。心里暗叹，可不可不要那么温柔的叫我。我很容易有非分之想的。
“苏和。”
八贝勒轻唤了声。只见那个一直跟在八贝勒身后相貌忠厚的中年人微屈身子道：“奴才在。”
“把梨香苑打扫一下，让余姑娘住进去。随便挑两个丫头过去伺候。”
噗——梨香苑？！这名字怎么听起来跟妓院名似的。
“是，奴才这就去办。”
我看那叫苏和的行了个礼就下去了，心头一动，明白我的命运已经尘埃落定。脑海里浮现出小六，赵大爷他们的面孔便硬着头皮对八贝勒道：“贝勒爷。”
八贝勒疑惑的看向我。
“什么事？”
现在若不回去，只怕以后更难见上一面了。
“那个…我想问问…我可以先回去一趟吗？”
“回去？”
“是啊，我想回去跟祖父告个别。”
我话才说完，十阿哥就怪哧一声。
“怎么就你事最多。”
我没理他，只是拿出讨饭时候的可怜样看着八阿哥。
“去吧。”
“咦～？”
这么简单？
“还愣着做什么？又不想去了吗？”
八贝勒含笑看着我，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因为我刚才还在想，他就算准我回去也铁定会派人跟着我回去，以防我卷款私逃呢。现在看来，我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就是想象力太过丰富。不过宁愿相信是后者。
我连忙朝众阿哥行了个礼。
“各位爷，余夕先退下了。”
“恩。去吧。”
第九章离别
我才来到小院门口，就见小六像疯了一样冲到我跟前，抓住我的肩就问：“小夕儿，你没事吧？”
看着一脸紧张的小六，我露出一个安抚的笑。虽然他的手抓得我深疼。
“我没事！”
小六用眼睛把我从头到脚检查了个遍，看我好像真的没什么。才放开抓着我肩头的手，拍了拍胸口道：“呼～～吓死我。你都不知道，赵大爷回来告诉我们你被太子爷带走时我有多担心。”
看小六两条浓黑的眉毛还紧紧缠在一起，我打趣的说：“呵～～瞎担心什么。就我这姿色，难道你还指望太子爷能看上我不成。”
本来是想说点轻松的让小六别那么紧张，没想到小六愣了愣，末几脸色一沉。
“要是那个什么捞子的太子爷敢对你怎么样，我就去把他给剁了。”
我吓了一大跳！这样的小六我还从没见过。只见小六那双原本只会透着憨直傻气的眼睛此刻凌厉异常。
这…还是我认识的小六吗？
就在这时，赵大爷和福伯推门出来，一见到我也连忙走过来问我有没有事。我淡笑的摇头说：“没事，太子爷只是让我去八贝勒府上唱曲助兴。”
看他们一个比一个紧张的样子，我打算晚点再告诉他们我已经被太子爷送给八贝勒了。先让他们缓下吧。
“恩，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别傻站在门口，都进屋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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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屋子，我屁股干落，小六就忙倒了杯茶给我。
“小夕儿，给我们说说你今天去贝勒府的唱了什么曲吧！啊，对了，那贝勒府大不大？你都见了哪些阿哥？他们都长什么样？”
“什么样？还不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一张嘴，还能多了少了不成。”
我笑着给他们一一细说，我是如何见到太子爷的，又是如何和太子爷去到八贝勒府上的，然后又如何如为了伴奏的事纠结得太子爷差点发飙的。
“哈哈～～那个什么捞子的太子爷还真是会搞笑，这叫什么？这就叫自作自受。”
“哟～没想到咋们小六还会说成语。”
“小夕儿，你还别瞧不起人。你不知道的事那还多着呢。”
“什么事？你指的是，你要饭没要到，反被踹两脚的事。还是摆个水果摊被人掀摊子的事？”
“我说小夕儿，你那张嘴能不能别那么叼呢？”
话落，全场一阵哄笑。我看时机差不多，便伸手摸了摸还揣在胸口的那些银票，然后把银票掏了出来搁在桌子上。
“大家分了吧。”
我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弄得大家一头雾水。
“什么东西？”
小六从椅子上站起来，刚走到桌子边。我便说：“太子爷已经把我送给八贝勒了，这是买我的钱。”
站在桌边的小六身子一僵，而后一字一顿的说。
“你、说、什、么？”
我身子震了一下，然后笑嘻嘻的回答。
“我以为我已经很大声了说～！我说，太子爷已经把我送给八贝……”
我话还没说完小六就把我从凳子上拽了起来，然后一把抄起搁在桌上的银票。
“走！我们去把银票还回去！”
眼看着我愣愣的被小六拖着着往外走。福伯赶紧站起来拉住小六，赵大爷则低垂着眼帘站在门口。
赵大爷抬起他那根睡觉都要捏在手上的烟枪深吸了一口，淡淡的说：“小六，行了。”
我感觉到小六拉着我的手越收越紧，紧得我可以感受到他的心痛。
不错，心痛。我怎么会不知道呢？我又不是真的只是十四、五岁的小女娃。小六的心思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其实小六人不错，憨厚老实，又肯吃苦，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最重要的是，放眼整个大清，还有几个男人会为一个女人端茶递水。
每次看到小六偷看我时被我逮到的窘迫神情，我除了暗自好笑外，也会想，也许和他过一辈子也不是件坏事。
“行了？什么叫行了？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小夕去贝勒府做小妾？”
小六忽然激动的吼了起来。续而又摇了摇头道：“不，以小夕的身份连做小妾都不可能，最多不过是个通房丫头。难道你们就忍心？！”
“够了小六！你说什么傻话呢？这可是我自愿的。能去贝勒府有什么好不，就算只是个通房丫头那也是皇子，阿哥的女人。总比我日日抛头露面，担惊受怕的强！”
我嘴上说得顺溜，可心却如同小六拉着我的手，越收越紧。
我怎么可能喜欢去贝勒府那种鬼地方嘛！今天才去了这么一会我就心力交瘁，若是多在几日怕还得少活十年。可是我不能让小六做傻事啊。那些个王公贵族是那么好得罪的吗？我这卖身钱还是我拼着掉脑袋的风险要来的呢。
小六怔怔的看着我。
“你说的是真的？”
本来我以为我会很镇定的把慌说下去呢，结果一看小六那十分受伤的眼神我立马投降。
“好吧！我承认我说谎了。我一点都不想去那个什么捞子的贝勒府，我一点都不喜欢那里。我喜欢的是这个小院，我喜欢和大家一起洒脱的喝酒吃肉，我喜欢每日卖唱回来你端茶递水的奉承我。可是……”
“小六，你想过没有！事已成定局，你以为把钱还回去，太子爷就会去跟八贝勒说：哎呀八弟，人我不送了，她把钱还回来了。你觉得可能吗？也许你还不知道，我已经把太子得罪透了。要不是八爷已经收了我，想必我早被太子爷生吞活剥了。”
“……”
看小六沉默我以为他想通了，没想到他又道：“对了…我们可以逃，我们可以逃出这北京城。我们可以…”
“小六，别天真了。八贝勒竟然能放我一个人回来，就一定不怕我跑了。”
“可是…”
“小六，够了！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小六还想说什么，却被赵大爷一声怒喝打断。
我默默看着小六的神情从一脸不干到神色黯淡，心里发酸的紧，眼睛里好似有什么东西就要流了出来。
我连忙深吸一个气，强笑道：
“别去想那么多了，我们还是来分银子吧！这里可是有一万三千两呢，我身价不错吧…呵呵…你们都不知道我跟太子爷要银子的时候他脸色有多难看…但是又碍于在那么多兄弟大臣面前不好吃霸王餐…怕被人家说他强抢民女…还有啊…”
我说那么多本来是想分散注意力的，好让自己的眼泪不掉下来。没想到却越发说，眼泪掉的越发厉害。
福伯在一边叹着气直摇头，赵大爷默不作声的吧嗒吧嗒抽着他的烟枪。小六发狠的一把抱住我，紧紧的，紧得我差点喘不过气来。就在我要抗议的时候。小六放开了我。
“小夕儿，你等我一下。”
说完就往门口跑去。
赵大爷先我一步叫住他。
“小六，你要上哪？”
小六已经到了门口的身子顿了顿说：
“放心，我不会做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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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屋里等着小六，这一等就是三个时辰。我有些担心，结果发现赵大爷比我更担心。
“何福，你出去找找那小子。可别让他干出什么傻事来。”
“知道了赵大爷。”
福伯说完就出了门。没过一会福伯又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个小太监。
福伯站在门口，指着身后的小太监说：“他说他找余姑娘。”
小太监弯着腰抬眼看了看我。
“余姑娘，奴才是八贝勒爷府的小淳子。”
我看了看那小太监。不正是给我引路那个吗。
“恩，我认识你。有什么事吗？”
“贝勒爷见天色已晚，特吩咐奴才来接姑娘回府。”
我心里冷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幸好没真的和小六携款私逃。
“恩，我知道了。你再等我会。”
说完自顾自的喝了口茶，一脸的平静。其实内心早已焦躁不安。现在太阳都已经落山了，那该死的小六到底去哪了？
那小淳子到是好说话得紧，只回了句。
“是，余姑娘。”
然后就靠边站了。
又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小淳子到是没催我，可是我也知道这样继续拖着也不是办法。于是站起来对赵大爷和福伯说：“我先走了，小六回来跟他说一声。”
“恩，照顾好自己。”
我点了点头，然后转首对小淳子说：
“走吧。”
“是，余姑娘。”
我刚站起身，忽然看见小六急冲冲的跑进来。
“外面的马车是怎么回事？”
“来接余夕的。”
“……”
我走到小六跟前。
“我得走了。”
小六没说话，只是将一个灰色布袋递给我。我捏在手中，长长细细的，也不知道是什么。
我走到门口，回首看向小六，赵大爷，福伯。
“大家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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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握着小六递给我的布袋子，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说不出什么感觉。只觉得心里酸酸涩涩。
我抬手缓缓解开扎在布袋口上的绳子，把里面的东西抽了出来。
一根红木制成的烟枪出现在我的眼前，黄铜制的斗头，翡翠镶的烟嘴。在枪身上还挂着一个秀着福字的烟袋，我摸了摸，胀鼓鼓的。
再也没忍得住，我掩面痛哭。
第十章初入八爷府
我挂着两只核桃眼，两袖清风的入了八贝勒府。
小淳子把我领到总管苏和跟前。
“余姑娘，